作者：花汐月
那个宛若英雄末路般悲凉、凄惨、无奈的画面，自己怎么可能会忘啊。
浑身都染上了鲜血的少女，独自一人阻挡在魔兽、巨龙、以及人类的面前。
魔兽的利爪，巨龙的吐息，人类的武器，这些东西不断摧残着少女的身体，但她自始至终，都未曾后退一步。
【为什么要做到这个地步？】
自己曾这么问过她。
【把你卷进来的人是我，我当然有义务要保护好你了。只是……抱歉。我可能没办法再继续陪你走下去了。】
她是这么回答的。
最后，自己亲眼目睹了她的死亡，亲眼目睹了她的身体被子弹贯穿，被巨爪撕裂，被龙息焚毁。
但直到她生命的最后一刻，她也仍然挡在自己的身前。
这，便是轮回的起始。
一切由自己而起，那最后因自己而终也是理所应当。
自己不会有什么抱怨，也不会有什么不满，只是……
稍稍有那么一点遗憾啊。
伴随着少女的身体渐渐消散，混沌的世界终是再次运转了起来，让一切都回到了正轨了。
莫璃看着惊愕的灵与雪莉冲向白筱灵，然后低头看了看自己曾握住长枪的右手。
在手背上，如鲜血铸成的长枪印记，正缓缓地流动着。
这是过去的自己留给现在的自己最后的礼物，也是她曾存活于世最后的象征。
因为从即刻起，除了自己便再没人会记得她。
……
识海内，白筱灵抱着陷入昏迷的白玫，将月之钟禁忌召唤了出来。
先前那根尖针是针对意识的攻击，白玫在最后一刻强行占据了白筱灵的身体，所以她代替白筱灵接下了致命一击。
这是只有白玫才能做到的事，因为只有与白筱灵同源的她，才有可能控制月之钟，并借用月之钟的力量来顶掉白筱灵。
然而在替白筱灵挡下那一击之后，白玫自己的身体以几近破碎，若不是小黑在紧急关头吊住了她的命，白玫现在就已经存在湮灭了。
“灵魂修复。”唤出月之钟后，白筱灵将白玫的身体放平在大殿的中心，然后连忙说道。
指针来到三点，密密麻麻的丝线从月之钟的钟面探出，然后轻柔地裹上了白玫的身体。
一般来说，灵魂与意识息息相关，虽然意识的修复对灵魂不起作用，但灵魂作为意识的上位，修复灵魂应该多多少少能对意识起点作用。
在识海里，只要代表着自身的意识体没有彻底破碎，那就还有挽回的可能性。
也得亏白玫是从因白筱灵的黑暗面诞生，不然没了小黑吊命，她在被命中的那个瞬间就魂飞魄散了。
“你们这是不打算要命了吗？！”白筱灵突然转头看向自己的身后，声音罕见地有些发火。
“这已经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八云紫叹息一声，神情满是无奈。
“可你们至少得跟我说一下啊？！”白筱灵不但没有因八云紫的解释平静下来，反而更加激动了。
“如果和你说了，你还会让这件事发生吗？”
“当然不会！”
“结论这不就出来了吗？我说过，这已经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若是还有商量的余地，白玫也不会选择这样做。”
八云紫的声音渐渐变得冰冷而平静，而她的话语就犹如一盆冰水，从头到脚给白筱灵浇了下去。
是啊，自己不会让这种事发生，所以她们才不会找自己商量啊。
如果商量真的能够解决问题的话，那轮回恐怕也到不了现在吧？八云紫也不会说，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吧？
明明就是这么简单的一件事，自己为什么会没有想到呢？
白筱灵忍不住对自己提问。
或许，她的珍视在这种时刻，反倒是成为了一种拖累吧。
“所以你明白了吗？不是我们不想说，而是不能说。因为这是我们最后的破局机会了。”
话落，整个大殿兀然陷入了寂静之中，月之钟安静地修补着白玫的身体，而白筱灵则与八云紫无言地对坐着。
也不知这沉默持续了多久，八云紫突然起身走到了白玫的身边，然后头也不回地对白筱灵说道：
“你先回现实吧。这里有我守着，现实里的她们应该也很着急了。”
闻言，白筱灵只是沉默地点了点头，然后便从大殿内渐渐消散。
现实正如八云紫所说的那样，灵与雪莉确实是担心不已，只是白筱灵现在没什么回应她们的心情，也没什么解释的想法。
毕竟她现在唯一在意的事，就只有白玫何时能够苏醒。
第1034章：我才是被保护的那个人
“你没事吗？白？”见白筱灵重新睁开了双眼，灵激动地扶起了她的身体，连忙问道。
“净在问些废话，我要是死了，你现在还能站着？”白筱灵起身揉了揉眉心，然后忍不住叹息道。
的确，灵这个问题属于是废话一列了，若是作为她双生的白筱灵出了什么意外，那她必然是不可能不受任何影响的。
要知道，当初白筱灵被分解的时候，灵可是痛苦到直接失去了战斗能力，若非白筱灵平安无事，她现在又如何能跟个没事人一样呢？
不过白筱灵说话的语气，确实有一点冲了，毕竟她现在满脑子就只有白玫的安危，实在没什么心情详细解释。
而察觉到白筱灵状态不对的灵，几乎是第一时间就将大概的情况给推测出来了。
首先白筱灵的身体没有伤势，那就能够推测出那根尖针是针对意识或是灵魂的攻击。
从这一点出发，答案几乎就已经摆在眼前了，只可能是白筱灵识海中的谁，在关键时刻帮她挡了一刀。
而这个人，灵估计应该是白玫没得跑。
毕竟能够强制顶掉白筱灵人格的，她只能想到三个人，希儿、白玫、以及八云紫。
其中希儿比较特殊，因为她的顶人格并非是自己直接顶，而是帮助琪亚娜去把白筱灵的人格顶下来。
两人缺一不可，缺任何之一都绝无可能做到。
而八云紫和白玫，在这方面就好得多，她们都是自己就能直接把白筱灵给顶下来。
不过白玫需要借助下月之钟的力量，而八云紫则可以直接动手。
至于灵为何猜白玫不猜八云紫，原因很简单，八云紫是最后的保险，只要还有别的可能性，那八云紫就不可能先顶上来。
这么一来，剩下的人选就只有白玫和希儿了，希儿的情况如何灵不太清楚，但灵能清晰知道白玫是还‘活着’的。
毕竟白玫是因白筱灵的黑暗面而诞生，当初分割灵魂的时候，一半的黑暗面也来到了灵这里。
通过与自身的黑暗面共鸣，知晓白玫的大致状况不过易如反掌。
一个不确定，一个确定，灵自然是往确定的去猜了，反正不管是谁挡的刀，白筱灵都会是现在这般垮起个小猫批脸。
“白玫帮你挡刀了？”灵捋了捋耳边的发鬓，随口问道。
“嗯。真亏你能猜出来。”白筱灵点了点头，然后又忍不住叹息了一声。
“这很难猜得到吗？”灵无语地瞥了眼白筱灵，然后将她推到了莫璃的面前。
既然白筱灵平安无事，那就该让她去把试炼画上最后的句点了，是解除契约还是继续保持，全看她俩自己的想法。
至少现在，除她们两人之外的所有人，全都是外人。
“我们走吧。”莫璃轻轻牵住了白筱灵，然后笑着说道。
“嗯……”
两人沉默着走出石门，翠绿的树叶伴随着柔和的阳光一同映入莫璃与白筱灵的眼帘，那是一颗仿佛将天都遮蔽的巨大树木。
树木的枝叶将天空彻底遮蔽，只有些许阳光从树叶的缝隙中缓缓倾泻。
这种巨树几乎是瞬间就唤醒了白筱灵的记忆，她犹记得上一次见到类似的树还是在上一次，且那时的树还有着一个名字。
其名为——尤克特拉希尔。
也就是世界树。
“主世界的世界树在龙族的禁地里？”白筱灵疑惑了，她无法理解这个现象，为什么代表着精灵族的树，会在龙族的试炼之地？
而且世界树不是应该只有一颗吗？为什么苍月大陆有一颗，主世界还有一颗？
难道这年头世界树就只是个名字，早就已经烂大街了？
不能吧？
“这只是世界树的一个分支，真正的本体不是在你们精灵族那里吗？”
比起白筱灵，莫璃的表情显得更加疑惑，因为世界树的本体在精灵族这件事，应该达到了众所皆知的程度才对啊？
而且就算不是众所皆知，白筱灵这个精灵族的人，怎么会不知道自家的事？
说起来，白筱灵还真不太清楚主世界的精灵族是什么样的，因为她来到主世界之后，先就是跟着诺雨澪被卷入一场麻烦之中。
然后，好不容易把麻烦解决了，紧接着的就是关禁闭。
白筱灵哪来的时间去看看主世界的精灵族？说起来，她好像还是整个精灵族的起源来着，真要论辈分的话……
她好像是所有精灵的老祖宗来着？
一想到这点，白筱灵就不是很想去精灵族转转了，因为她总有种说不出的别扭感。
要是走着走着突然来个人叫声‘老祖’，那她怕是鸡皮疙瘩得掉一地，想想还是算了。
“世界树还有分支的吗？”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白筱灵果断转移了话题。
“是的，世界树的分支其实有很多，虽然会偶尔降下些恩惠，但和主体相比就有点蚊子腿了。”
莫璃也没深究，直接就解释了起来：“试炼之地就是以这颗分支为基础所创造的，结界也是借助了世界树的力量，不然哪会那么坚固。”
说到这里，莫璃失笑地摇了摇头，然后缓缓走到了树干的前方。
想要结束试炼，需接受试炼的两人同时触摸树干，然后宣誓最后所得的结果。
但就在莫璃的手掌即将接触树干的那个瞬间，她犹豫了。
如果是以前的自己的话，那应该是没有任何意外地选择不解除契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