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花汐月
但过去的自己已经死了，被现在的自己亲手杀死了，那么现在的自己，现在的我，是否真的是发自内心地不想接触契约呢？
自己并不清楚过去的自己，对白筱灵拥有着怎样的感情，因为自己没有那么详细的记忆，也没与过去的自己共享感情。
如果抛开所有的外部因素，直指自己内心最深处、最真实的想法，自己……真的还愿意留在她的身边吗？
解除契约的机会只有这一次，试炼只会对每一对契约者开放一次，所以，在做出最后的决定之前，自己一定要弄清自己真正的想法。
“说起来，这场试炼我才是被守护的那一方啊。”莫璃转头朝身旁看去，那是她第一次见白筱灵露出了落寞的神情。
“试炼期间是你在保护我，试炼的最后是小玫在保护我，我真是从头到尾……都在你们的守护之下啊。”
白筱灵像是自语一般的叙述，伴随着晶莹的眼泪逐渐落下。
试炼开始时白筱灵是那样的信心满满，觉得自己一定能保护好莫璃，带着她平安通过试炼。
可事实呢？无数次的轮回只会换取白筱灵渺茫的一线生机，最后甚至以自己的性命，来作为破局的节点。
就连白玫，都因保护她而生死未卜。
白筱灵保护了谁吗？
不，她没有保护任何人，这场试炼她才是被保护的那一方，她才是那个在暴风雨被呵护起来的花朵。
所有人竭尽全力，拼尽自己的一切，只为换取她生的可能。
这让她如何能心安理得地说出，自己保护莫璃成功通过了试炼？
白筱灵为自己的无能落下了眼泪，那些强压的懊悔与自责在这一刻全部爆发了出来，那个与米迦勒死战到底的坚强身影……
现在就如同一个无助的小女孩般脆弱、孤单。
原来，白筱灵也会露出这样的神情啊……
沉默之余，莫璃不禁如此想到。
第1035章：我是来接你们回家的
“偶尔被别人保护一下不也挺好吗？”莫璃坐到了白筱灵的身旁，仰头看着枝繁叶茂的巨树。
她其实能够理解白筱灵的内心，毕竟在试炼开始以前，她一直都在扮演着被保护者这个角色。
而且试炼的过程，真的就是自己在保护白筱灵吗？
结果也不尽然。
尘封的记忆在此刻翻篇，莫璃的脑海渐渐回想起了曾在梦里见过的画面。
那好像是一切的起始，是白筱灵的第一次死亡，是整个轮回重置、再启的开端。
那个致死都挡在自己身前的身影，如今深深烙印在了莫璃的记忆深处。
是啊，若不是白筱灵致死都在保护着自己，自己又有什么理由，历经无数轮回只为换得她的一线生机呢？
一切的起始是被保护的自己，是自己被白筱灵拼死守护之后，才拼尽自己的一切去守护她。
这根本就不是谁单方面的保护，而是双向的守护啊，白筱灵在守护着自己，自己……也在守护着白筱灵。
这种情况，讨论到底是谁保护了谁根本毫无意义，她们彼此守护着对方，也被对方守护着。
没有谁是单方面的索取，也没有谁在单方面的付出。
“不好。因为上一个保护我的人……”提起这个话题，白筱灵的瞳孔就又暗淡了一分。
显然，她想说的人毫无疑问是伊妮德，因为她上一次被人保护，就是伊妮德为灵挡下了足以致命的一刀。
而代价，则是她自己的性命。
所以白筱灵不喜欢被人保护，她所面对的敌人都太危险、太强大了，如果他人想要保护自己，那很可能就会以生命作为代价。
上一次是伊妮德，这一次是白玫与莫璃，如何有可能，白筱灵是真的不希望有下一次了。
“她死了？”莫璃接上了白筱灵未说完的话语。
“嗯。”白筱灵点了点头，再一次沉默了下来。
果然是死了啊……
莫璃忍不住在内心叹息一声，这个瞬间她与白筱灵完全共情了，因为上一个保护着她的人……最后同样付出了自己的生命。
在莫璃很小很小的时候，黑龙王便一直在保护着她，有黑龙挡下了外界的流言蜚语与恶意，莫璃才能度过一个较为普通的童年。
不然，在大人们的嫌弃与排挤中长大，莫璃的性格有极大概率会变得扭曲极端，后续也不大可能发展成现在这样。
环境对于一个孩子来说实在太重要了，黑龙王深知这一点，所以才会拼尽全力把那些恶意拦截下来。
但就是这么一个，始终保护着莫璃的【大英雄】，就在不久之前……
同样为了保护莫璃，而献出了自己的生命。
这么一看，莫璃的经历和白筱灵倒有那么几分相似之处，只不过可能是因为背负的压力不同，所以导致了两人最后的结果也不同。
过往的白筱灵表现得过于坚强了，不过也正是因为太过坚强，所以脆弱的时候也会变得格外脆弱。
不过好在是现在脆弱的只有白筱灵一人，莫璃在与过去的自己道别之后，便自然而然坚强了起来。
毕竟现在的她已经是白龙王了，是亲手杀死了自己的过去，背负着过去的自己的期望与希冀的白龙之王。
莫璃她不能不坚强，她必须得坚强，她从眼泪流尽的那一刻开始，就必须让自己坚强起来。
所以，莫璃收起了自己的脆弱，只留下坚强展现人前。
“所以你打算消沉到什么时候？”
也不知沉默持续了多久，莫璃从树根上跳了下来，然后转头看向了还在落泪的白筱灵。
那些晶莹的泪珠就仿佛不要钱一样，从白筱灵的眼角不断落下，或许是太久没有哭过的原因，她竟一时间无法控制自己落下的泪水。
“我休息一会儿其实就没关系了。”白筱灵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努力控制自己的声音不出哭腔。
“休息好了的话就过来吧，我们也该画上最后的句点了。”莫璃笑着说完这句话后，便先一步来到了巨树的树干前。
显然，莫璃已经明白了自己的内心，也做出了最后的决定，毕竟某个看似很坚强的少女，还是需要有人守护一下她的。
既然如此，那就再多陪她走一段路，也没什么吧？
至于白龙王这个身份，反正也没别的龙王能来抢，如果真有人抢，那就叫人把他给打到不敢露头就好了。
“那么，你做好决定了吗？”莫璃将右手放在树干上，然后对白筱灵问道。
“嗯。”白筱灵点了点头，同样将右手放了上去。
【提问：汝等是否选择解除契约，选择权仅有一次。】
“否。”
“否。”
白筱灵与莫璃异口同声道。
【试炼完成。契约以无可更改，汝等当相濡以沫，直至生命的尽头。】
伴随着陌生而又庄严的声音落下，柔和的光芒兀然将白筱灵与莫璃包裹了起来，灵与雪莉见状连忙跟上，然后下一瞬间便被一同传送了出去。
然而在传送的落点，一位不知是敌还是友的小女孩，早已在此恭候多时。
她冷漠地看着凭空出现的白筱灵等人，然后什么也没说，只是径直走了过去。
“你是阿尔忒弥斯还是赫卡忒？”灵伸手将白筱灵她们护在身后，谨慎地问道。
“这世上，已经没有阿尔忒弥斯了。”小女孩的神情没有任何波动，声音如死亡一般冰冷而平静。
没有阿尔忒弥斯了，这句话所蕴含的信息，简直是再明显不过，这示意着神与神之间的战斗，以赫卡忒的胜利画下了句点。
阿尔忒弥斯她……输了。
而且死了。
“所以你是来杀我们的？”灵悄然汇聚着神力，额头渗出了些许冷汗。
毕竟这一次所面对敌人，可是货真价实的神，而只要是货真价实的神，那哪怕是最弱的，也绝非凡人能够抗衡。
神因反而无法企及而被称之为神，若是凡人都能和神打的有来有回了，那神便不再是神了。
所以，若是此刻真与赫卡忒打起来，那白筱灵她们能跑就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至于赢？
真是想都不要想。
“不是。我是来带你们回家的。”赫卡忒的瞳孔暗淡了一瞬，然后又迅速恢复成了原本的冷漠。
显然，她与阿尔忒弥斯之间应该是发生了些什么，只是发生之事的具体细节，恐怕目前就只有赫卡忒才知道了。
不过有一点目前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赫卡忒对白筱灵她们并无敌意。
就像她说的那样，她这次，只是来接她们回家的罢了。
第1036章：都不想赢的战斗
时间倒退两小时左右。
位于世界树根系深处的两位神灵，在又一次碰撞之后拉开了身位。
战镰为空气带来了死亡的气息，而长弓则焕发着浓郁的生命力，死亡之神与生命之神的交锋，甚至让整个生死轮回的法则都开始颤动。
但双方都没有停手的打算，看这架势，似乎即便是法则崩毁了，她们也要分出一个生死。
翠绿色的箭矢凝于弦上，阿尔忒弥斯几乎是瞬间就锁定好了赫卡忒，然后轻轻松开了弓弦。
飞驰的箭矢几乎是转瞬来到赫卡忒的跟前，然而仅仅只是一条黑线闪过，箭矢便自动破碎成光粒。
“看来你并不想赢。”赫卡忒一转手中的战镰，冰冷道。
“我当然想赢，只是暂时还没想到该怎么赢。”阿尔忒弥斯收回长弓，说话的同时耸了耸肩。
“那你就看好我是怎么赢的吧。”
说话期间，赫卡忒的身体兀然化为一缕黑雾，如幽魂一般来到了阿尔忒弥斯的身后！
刀刃闪烁，偌大的战镰竟没有带起半点风声，阿尔忒弥斯随手立起长弓，只听铛的一声便挡下了战镰。
“你好像也不是很想赢诶？”阿尔忒弥斯转头瞥了眼赫卡忒，然后稍一用力便将战镰弹了出去。
“啰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