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女巫学院当卧底 第52章

作者:子夜黑猫

海伦把酸软发胀的小腿掰成盘坐的姿势,小小的脊背往后拱起。

没过多久,她的肚子咕的叫了一声。

中午从家里匆忙离开,连午饭都没来得及吃,又被秘窗会的邪教徒挟持,跋涉了一个下午,到了现在,晚上八九点钟,一点水米未进,又困又饿。

埃德贝尔当做没听见,它拿不出食物,也没有解渴的水。 冷风吹在海伦身上,像蛇一样钻进衣服,单薄的小睡裙像纸糊的,皮肤传来针扎般的刺痛。

她抱着胳膊,牙齿不停地磕碰。

瞧见她发抖的样子,埃德贝尔脱下裹身大衣,递过去。

“不嫌脏的话,请用吧。”

“可是……”海伦语气发颤,带着一点哭音,“你不冷吗?”

埃德贝尔摇头,淡漠地说:

“我是冷血动物。”

河面泛起的微光中,它的宽阔而扁平的身躯与瘦长四肢形成了鲜明对比。

埃德贝尔站在船头,长浆紧握在手里,一遇到凸出水面的大块水冲石,提前拨转,使筏子改变方向,绕过去。

身后,大衣对小萝莉来说实在是太大了,像是一张厚床单,套上去了,好半天才钻出小脑袋。

她肩抗着厚重的衣料,手把大衣的下摆使劲向里捋,捋到四面闭气,聚住热量。

在烛火的烘烤下,小萝莉的身上渐渐升温,热烘烘的,像是白炽灯加热的小鸡腿。

即使强风吹过,烛火依然笔直向上,似乎燃烧释放出的不是火焰,而是一种纯粹的光芒。

“好神奇……不会熄的蜡烛……”

海伦凝视着烛火,眨巴着眼睛,疲倦和困顿一股脑儿涌了出来。

她昏倒似的瘫在木筏上,头埋进大衣里,闭上眼,想要休息一小会儿。

很快,大衣里就传出了细小而悠长的呼吸声。

若在以前,饿着肚子,身上很脏,穿着一件沾满泥土和血污的睡裙,躺在一件弥漫灰尘气味的大衣里,海伦是绝不可能睡着的。

如今,她却由衷地感到舒适。

天公并不作美,一小时后,浓云翻滚,月晕浑浊,风一阵疾过一阵,眼前就要下雨。

埃德贝尔嗅到了浓重的湿意,当机立断,用最快的速度将筏子划到岸边。

海伦在木筏靠岸的震动中醒来,冷风吹散了她的睡意,残留在脑海里的是一股宿醉般的隐痛。

“要下雨了吗?”她揉着眼睛问。

“是的。”

埃德贝尔不再掩饰什么,双臂张开,裂变成数十条触手,向着一切可以利用的材料席卷过去,拉扯回来,堆砌成一个简易窝棚。

为了增加窝棚的强度,它分泌了一些蛋白质黏液,使得散碎的材料紧密拼接,防止窝棚被强风吹垮。

可惜的是,没有找到合适的容器,否则可以收集雨水。

海伦对触手倒是没什么抵触,她学着埃德贝尔的样子,蠕动着小手指,很好奇自个儿的手为啥不能分裂,又看向卷起各种树枝和石块搞建造的血红触手,莫名羡慕。

窝棚刚搭好,雨就下来了,噼里啪啦地打在树叶、树皮和片岩组成的棚顶上。

海伦蹲在地上,双手搂着下摆,生怕湿泥土弄脏了恩人的大衣。

埃德贝尔也蹲着,窝棚对它来说太矮了,稍微抬头就会碰到。

它没有抱怨这场突如其来的雨,当然,也没有什么想聊的话题,沉默了很长时间,才开口问:

“不容易吧?”

“嗯……”海伦无力地应了一声。

虽然没有被雨淋湿,但她浑身都不舒服。

被邪教徒挟持着跋山涉水的时候就已受了寒凉,现在发作起来,接连咳嗽着,浑身难受,精神的损伤也令她头痛欲裂。

“睡一会儿吧。”埃德贝尔向她伸出手。

海伦连回答的力气都没有了,眩晕感在颅内盘旋,耳鸣阵阵,眼前仿佛闪烁着白光。

她一躺进埃德贝尔的臂弯,就昏死过去。

埃德贝尔抱着她,一动不动地蹲着,默然无语。

雨反复倾泼在棚顶上,轰响阵阵,边沿水流如注,溅在地上,激起细小而冰冷的水珠。

周围恶意环伺,黑暗蜷曲缠绕,蠕动爬行,不断触探着光芒的边缘,毒蛇一般,想要钻进来。

海伦就像一块发光的金子,吸引着无数双眼睛的窥视和觊觎,散发奶香味的鲜嫩肉块令它们蠢蠢欲动,不能自已。

埃德贝尔睁着一双可怕的眼睛,恶意在头顶凝聚成巨大而漆黑的暗之实体。

这个邪恶的守护神有着此起彼伏皱褶的胴体,沿着侧线伸出浮胀臃肿的阴影触手,无垠无限,似蠕虫又似巨龙,深邃的头部放射出妖异的红光,嗡嗡作响,甚至在压迫烛火的光芒。

不知多少次无形的交锋,碎肉和残肢远近堆积,内脏堆叠在一起,断裂的骨头插进泥土,粘稠的血浆蠕动着瘆人的触须,似是不甘心地想要重聚躯体。

雨水洗去了污血,蜿蜒流进河里,河面很快聚集起一群快速游曳的惨白诡物……

几个小时后,小萝莉发起了高烧,眼神灰暗,嘴唇干裂,咕哝着胡话。

该怎么办呢?

一股无力感从埃德贝尔的心里涌出。

好在雨停了,又可以上路了。

它登上木筏,拨动长浆,木筏进入湍流,速度一下快了起来。

浓云仍在翻滚,闪电撕裂般划过长空,在遽然亮起的白光中,两岸依旧是漆黑的剪影,坑坑洼洼,蜷曲收拢,仿佛是巨大而蠕动的怪物。

一座座沙洲在河心拖曳着长长的身躯,白沫破峰,宛如巨鲸般迎头撞来。

木筏在险恶的激流中左冲右突,躲避着猝然出现在视野中的水冲石,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埃德贝尔很怕木筏轰然散架,让本就生病的小萝莉雪上加霜,作为一个无神论者,竟然开始祈求冥冥之中神灵的保佑了。

这条河和永夜地域的大部分河流一样,蜿蜒曲折,几乎没有一段笔直的水道,充斥着暗礁和突出水面的岩石。

普通人在黑暗中漂流无疑是找死行为,就算有照明条件,也难以规避水下的水冲石,木筏和舢板触石沉没。

埃德贝尔拥有微光视觉,借助河边的反光,能轻易看到数百米外的景象,提前做出反应,且自带声呐,通过振动鼓膜发出特殊频率的声波,探测到更远的地方,它才能在河里如鱼得水。

但这些对小萝莉的高烧没有什么帮助。

木筏往前漂流了一段距离,突然,埃德贝尔远远望见高处的巉岩上亮着灯光。

昏沉暗夜,骤雨初歇,一点灯火,无疑是希望的象征。

距离还有两百多米,已看见建筑的形体,是一幢长型的木屋,窗户亮着灯,似有人影晃动。

在深红区域里看到一幢独立建筑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而且它看起来不像是探险者的哨站和营地,一点防御措施都没有。

或许是某个隐居者的住所,或者是别的什么东西。

木筏在一片滩涂上停住,埃德贝尔将其拖出水面,桨楔在石缝里固定住,防止筏子被冲走。

它抱起海伦,一步一个脚印,沿着一条斜长的坡道飞奔到木屋前。

没有贸然进入,站在窗口看了一眼,目光穿过擦拭得一尘不染的玻璃,落在一个寻常老人身上。

老人穿着一件赭色的毛衣,勾编领子,裤子和鞋子都很松垮。

鸡皮鹤发,皮肤皱缩,由于太过苍老,分不清男女。

“打扰了。”

埃德贝尔决定进屋。

虽然对方观感诡异,特别是皮肤皱褶肿胀,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皮下蠕动,但它也绝不正常,在蠕动方面很有发言权。

老人按着扶手椅站起来,颤颤巍巍地走到门口,拧转把手,吱呀一声,暖色的灯光和八音盒的叮咚声一起流淌出来。

进门是餐厅和客厅,有一道小门通向与客厅一墙之隔的卧室。

老人一言不发,往炉膛里添了几块油木,烧起了开水,一副热情好客的样子。

见对方毫无防备地暴露出后背,埃德贝尔的眼睛亮起骇人的光芒,若有所思。

它用力一吸,气流穿过布满嗅觉细胞的鼻腔和六个气囊肺,发现对方身上除了灰尘的味道什么也没有,连一点淡淡的腐臭味都没有。

埃德贝尔越发警觉,不难看出老头不是活人,但是闻其气味,连腐臭都已散去,死了很久,那么,使这具活尸继续行动的力量究竟是什么?

在灯光照不到的地方,有一只八音盒始终在不轻不重地响着。

老人的肢体仿佛被无形的线条牵引,随着单调而诡异的音乐行动,脸孔摆着歪斜的僵硬笑容。

埃德贝尔选择了保守的举措,虽然存在于屋里某处的超凡力量尚未表现出攻击性,但仍需警惕。

老人烧水沏茶,端到桌上。

茶叶漆黑一团,在热水里也不散开,像是某种不溶的残渣。

埃德贝尔呷了一口,没有味道,这就是一杯普通的热水。

睡了一觉,海伦稍微有了点力气。

她坐在椅子上,裹紧大衣,仍觉得冷。

视线转向老人,又转向埃德贝尔,然后低下头,默默等候。

大人说话,小孩不能插嘴,她想。

直到埃德贝尔将热茶推给她,点头示意,她才伸出小手指,捂住了精美的镶银白瓷茶盏,手心逐渐发热。

她小口啜饮着没有味道的茶,干渴的喉咙被湿润了,胃部的灼烧感也冲淡了一些。

埃德贝尔问老人有没有食物,对方摇头。

它接着问了几个问题:

“最近的小镇在哪里?”

“附近哪里能找到干净的食物?”

“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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