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女巫学院当卧底 第49章

作者:子夜黑猫

锡德里克像过电的青蛙一样挺跳而起,用力撕扯着头发,灰白的头发大片脱落,纷纷扬扬撒在地上。

恐惧彻底摧毁了他的心灵,他的脑袋像是从盒子里蹦出来的吓人玩偶,摇颤个不停,嘴里发出嘿嘿嘿的怪笑,状若疯癫。 黑暗中传来飘摇的歌声,是一种尖锐而转折的声音,一种音色和音域与人类迥异的魔音,似是怪物拙劣地模仿人类的语言。

火光在林间映照出一条道路,一行人穿过树林来到马车前。

领队的便是无面司祭。

他的身高至少有两米,走动时有节奏地甩摆手臂,干劲满满的样子。

他的脊背异样的僵直,人皮是一点没剩下,像是活剥了皮的青蛙。

除了削去面部,嵌合水晶外,他的腹部也敞开了一个椭圆形的口子,同样用一块水晶撑开,展示出一堆滑腻的肠子。

队伍里的邪教徒全都刮净毛发,脸皮从耳后割开,掀起人皮,用铁箍和长螺丝绷住,撑成各种奇怪的形状,使脸变成一个平面。嘴唇和眼眶被拉扯变形,像是一张平整的面具。

他们的身体上也有大片支起固定的皮肤,看起来就像穿了一件人皮时装。

水晶质地的圣钉和圣柱刺进血肉,形成一个个透明的空洞,从外面能清楚地看到内部的器官组织,鼻子、耳朵、肚脐也穿着水晶圆环。

这些由铁箍、血肉和水晶组成的解构主义的邪教徒诡秘病态到了极点,他们走近马车,抽出白骨为柄的尖刀,重复做着砍剁和扬起的动作,将一男一女砍成肉块。

-

海伦躺在无面司祭的臂弯里,两条小腿随着路途的颠簸而晃动。

她的眼泪已经流干,瞳孔扩张,灰暗失神,像是坏掉的玩偶。

这是一段漫长的旅途,漫长到陷入痴呆的状态。

稍一聚拢思维,脑海中便浮现出那场屠杀的场景,陷入无边的痛苦不能自拔。

她刻意避开这段回忆,什么也不想,心里空荡荡的,任凭一股无言的悲怆来回冲刷。

火把燃烧,漆黑的死灰在光芒边缘飘飞。

古怪的歌声缭绕盘旋,穿过晦暗夜幕,穿过无源死水,穿过戈壁浅滩,穿过诡雾弥漫的丛林,穿过狭窄纵深的溪谷,穿过爬满真菌的巨大骸骨,最终来到了一片林间空地。

一整块黑云母石雕刻而成的黑暗大圣杯燃烧着漆黑的火焰。

圣杯中是一团疑似蜥蜴胚胎的诡异组织——浑浊而无神的眼睛、规律的椎骨和细长的卷尾,它尚未发育完成,粘连在一起,腾起一尺多高的黑炎便是由其升起。

大圣杯端放在比菏泽受难浮雕前,这是一块爬满青苔的方形花岗岩,正面雕刻着这个东西。

两旁各矗立着一位圣女,她们早已死去,像是开业迎客用的花篮,身体各处点缀着各色鲜花。

她们的躯体已被矿物油浸润成了内外通透的质地,白皙纤长的手足被扭绞成具有宗教意义的螺旋状,扭曲而又笔直,柔荑和雪足像花瓣一样在两端绽放,颌部稍稍上扬,嘴唇微张,露着洁白整齐的牙齿,空洞的眼神看向天空。

火光穿过她们的透明躯壳,发生了奇妙而美丽的折射,形成一道道迷蒙的幻光。

走在邪教徒队伍最前面的无面司祭忽然站住脚,微微愣神,看向在比菏泽神像前拿着放大镜考察的一个穿着裹身大衣,头戴软毡帽的奇怪之人。

-

这个祭祀场所的空间布置令埃德贝尔感到了视线的无限延伸。

不仅看得比平时更远,而且清晰度提升了一个层次。

岩石的浮凸和孔隙,泥土的松碎和细腻,昆虫甲壳的花纹和色泽……简直满足望远镜爱好者的一切幻想。

埃德贝尔对祭坛的空间形制很感兴趣,因为,图案的形状,空间的布置,是可以产生神秘力量的。

‘纸牌修炼法’用的道具纸牌,就绘制着直视后会产生精神污染的图案。

举个简单的例子,邪恶诡异的图案会让人产生恐惧,心神不宁,而二次元老婆们的立绘,会极大地安抚人的内心,使人产生幸福感。

看似怪异的几何切割,其实遵循的是一种人类无法理解的自然原理。

埃德贝尔频频点头,捏着一支铅笔,在笔记本上,准确地勾勒出祭祀场地的布置,另起一张,用于描绘它们的具体形状。

黑暗大圣杯、圣女、花岗岩、四个方向的扭曲石柱、地面隆起的坡度、白灰绘制成的花纹……

要素很多,有的是至关重要的,能起效果的,有的则是无关紧要的旁枝末节,具体的要慢慢研究才行。

埃德贝尔想要复刻出这个具有远视效果的空间布置。

作为一个调查员,当然是要调查、解密、满足好奇心、接触神秘和超凡,最后死于疯狂,留下一些诡秘未知的笔记,让另一个调查员来调查自己的死因,轮回不止。

这里是高处,加上祭坛本身的远视增幅,埃德贝尔能看到周围有人类生活的迹象和散布在森林里的树屋。

而且它的微光视觉在有着星月光辉的夜幕下格外有效。

附近的树屋应该是邪教徒的长期住所,说不定能找到与这个宗教相关的文字记录。

距离祭坛不远,有一块古老的石碑,雕刻着模糊的异文,仿佛是鬼怪在蠕动爬行。

埃德贝尔并没有相关的记忆,这可能是一种古代语言,已通过共享功能向本体传输,巴罗尔学院的本体会去图书馆查阅资料,或者向老师寻求帮助。

除了单向传输外,两人也会定期会晤,王悦会将学校里的记忆内容复制给它,剪辑和伪造之后传输给教会那边。

埃德贝尔很满意这次的收获。

信息的获取使它感到充实,线索的发现使它感到期待,而与邪教徒的互动(指鞭打)使它感到愉悦。

埃德贝尔无法理解,为什么这些邪教徒会冲向一个真正的怪物。

不得不赞叹这些人的愚蠢和疯狂。

他们怎么就不明白,把浑身的皮支棱起来并不能让他们脱离人类的范畴。

这就好比,揪着自己的头发无法离开地面一样,没有本质上的改变。

只需轻轻鞭打,触手上的毒刺就会使其痛不欲生,满地打滚。

埃德贝尔强烈怀疑他们有苦待己身的教义——通过鞭笞来克制欲望,自我救赎,从撕裂的疼痛中获得生命的冠冕,是多么令人欣悦的一件事啊!

触手挥舞,邪教徒们纷纷流下感动的泪水。

几个邪教徒当场死亡,剩下的四散而逃,原地留下一个粉雕玉琢的小萝莉。

真奇怪,怎么会留下这种东西?

不过,埃德贝尔并不在意对它没有威胁的生命体,转身继续调查神像。

令它感到失望的是,萦绕在上面的超凡力量十分微弱。

直视雕像,有一种被窥视秘密的感觉。

但只是感觉而已,没有实质上的被窥视秘密。

这片浮雕是一个符号,一个象征,是信徒和邪神之间的沟通渠道。

它看起来很新,或许是邪神在梦境中对信徒进行启示,醒来后根据邪神的形象雕刻出来的。

‘比目壁虎神,恶意主要来源于窥秘感,其信徒对眼球极度崇拜,崇尚奉献、牺牲和自我折磨,祭品为少女,做成了不能吃的样子(划掉),以人类的审美来看,略具扭曲的美感。’

埃德贝尔在笔记本上如是写道。

最后,它走到大圣杯前,凝视着火焰中的胚胎。

“烤好了吗?” 埃德贝尔深吸一口气,腐烂森林里的浊重空气在六个气囊肺里流转,再从周身的窍孔喷吐出去,发出毒蛇吐信般的嘶嘶声。

虽然很想保持比目神教祭祀场所的原貌——根据环境学的不干涉原则,作为观察者,应当尽量不干涉大自然中发生的一切。

但是,这个胚胎看起来蛋白质含量很高,说不定能提供未来几天活动的能量……开玩笑的,它没打算食用这枚怪异的胚胎。

埃德贝尔没有异食癖,而且求生不是猎奇,应当秉承实用主义至上的原则。

它分出一根触手伸进了黑炎。

看似冒险之举,其实没什么危险。

就算黑炎像‘天照’一样蔓延过来,它也能及时蜥蜴断尾。

埃德贝尔发现,胚胎燃烧产生的黑炎是一种气态挥发,不是真正的火焰,不冷不热,没有灼伤和侵染。

随后,它的手掌分裂成五根触手,绞缠住胚胎,由圆变扁,相互粘连,分化成致密的棘皮组织,将胚胎整个包裹和封印起来,看起来就像一枚怪异的种子。

它将拳头大小的魔种从手臂前端摘取下来,放进挎包里。

断掉的触手迅速长出,形成新的手掌。

外覆棘皮的魔种相当于弱化版的封魔盒。

虽然比不上正版的隔离和阻止效果,但也蕴含着微弱的超凡之力。

对于珍贵的样本,它还是能克制住食欲的。

埃德贝尔转过身,看向瘫坐在地上的小女孩,疑惑地问:

“你怎么还不走?”

海伦早已回神,却仍呆坐在地上。

挥舞的鞭影,邪教徒的惨叫,倒伏的尸体……一幅幅对她来说过于刺激的画面,在脑海里留下了混乱而嘈杂的残响。

她抱着膝盖,卷发铺散,小脸埋在两腿之间,糊满了眼泪和鼻涕,一双大得过分的眼睛凄楚茫然,看起来楚楚可怜。

听到有人问话,她抬起头,呆呆地看向对方。

埃德贝尔摆摆手,赶鸭子似的说:“回家去吧,这不是你呆的地方。”

不过,它仔细一想,此言不妥。

这里是深红区域,三级危险地带,一个孩子走不出二十米就会葬身黑暗,变成怪物的粪便——菌类的苗床——地面的一块污渍。

而听到‘回家’这个词,海伦的痛苦回忆又一次勾起。

她用尽全力地哭,额头抵住膝盖,浑身绷紧,顽抗着心中的痛苦。

调查受害者和邪教之间发生的事也是调查员的工作之一。

埃德贝尔走过去,耐心地询问起小女孩的遭遇。

海伦今年六岁,她的认知不足以辨析出触手、怪物、复眼结合在一起的含义,而且,在目睹邪教徒被抽得满地乱滚后,下意识地认为埃德贝尔是个好人。

当然,这么说也没错就是了。

而且,对方的动作十分克制,小萝莉拥有着小动物般的直觉,感觉这个奇怪的‘人’不仅对她没有威胁,反而是可以依靠的存在。

一番问询后。

“原来如此,你的父母被谋杀了,没有认识的亲人,也不记得家在哪里了。你有一个姨妈,但是没见过面,只是听大人提起过,她的名字和住址都不知道……”

埃德贝尔像个民警似的,在笔记本上记录着。

它停笔思考了一下,决定把小女孩带到附近的人类聚居地,送进一间济贫院……还是不要送去济贫院了,找一对愿意领养孩子的夫妇收留她。

正好,它也在寻找人类聚居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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