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女巫学院当卧底 第48章

作者:子夜黑猫

这是一辆做工考究的豪华马车。

无论是盈满光芒的高级漆面,还是抛光整洁的轮毂、轴承和框架结构,亦或是高档皮革缝制而成的挽具,又或是巴洛克风格的金饰和穗子,都显示出不菲的价值。

更别提拉车的两匹从头到尾没有一丝杂色的纯血马了,它们的价格甚至比这辆马车还要昂贵。

在男人身后,一幢哥特式别墅依山而建。

别墅环绕着精心打理的景观植物和果树,幽静深邃的后花园的栅栏门通向一条绕山而过的小径,山背面有一个景观台,视野开阔,凉风习习。

别墅里灯火尽熄,橱柜翻倒,桌椅歪斜,垃圾满地,一片狼藉。

仆人早已遣散,金银细软收拾在包袱里,放在马车的座椅底下。

车窗玻璃从里向外砸碎,金饰的弧面也用铁刷刮花,一个妇人正在做着这一切。

她的脸色和男人一样苍白,眼窝深陷,嘴唇干裂,有些神智不清,在谵妄的边缘徘徊,精神紧绷,稍有风吹草动都会引起惊厥和心悸,宛如惊弓之鸟。

除了中年男女,马车旁边还站着一个孩子,是个小女孩,看起来只有六七岁的样子。

她穿着白色绸料小睡裙,蕾丝花边的精棉白袜子包裹着小脚,踏着一双柔软舒适的小羊皮鞋,怀里紧紧抱着一只小熊。

“快点!不要让他们发现!”

虽然是在妇孺面前,自己又身为家庭顶梁柱,但遏抑不住的恐惧仍在男人颤抖的声音里暴露无遗。

“锡德里克,还有没有光面了?”妇人哑声问。

“应该没有了……”男人举着烛火略一照,惊恐道:“熊的眼睛!”

小熊是绒布做的,塞满了棉花,眼睛是用胶沾在上面的两颗玻璃珠,火光一照,弧光流转,视线像是在看着这一家人一样。

妇人快步走向女儿,从她的怀里拿过小熊,抠掉了它的眼珠。

她用尽全力,把眼珠远远地扔进灌木丛里去了,像有什么可怕的东西附着在上面似的。

面对小女孩疑惑不解的目光,妇人在她额头轻轻一吻,安慰道:

“海伦,等到了地方,就给它粘上眼睛,更漂亮的眼睛。”

“嗯……”

小女孩乖巧点头,回望了一眼灌木丛,跟着母亲上了马车。

锡德里克是神秘教派‘秘窗会’的成员。

十年前,他被秘窗会接纳,成为其俗世的代行者,主要工作是利用‘隙光之眼’窥探他人的隐私,靠着贩卖秘密和敲诈勒索赚了很多钱。

这些钱财大部分上交给秘窗会,少部分揣进自己的腰包。

这使他过上了常人难以想象的奢侈生活,从一文不名到豪掷千金,扶摇直上,娶了镇上最美丽的女人,有了一个可爱的女儿。

锡德里克不是狂信徒,他属于外围人员。

他为秘窗会服务了十年,只见过一次秘窗会信奉的神祇‘比菏泽’的神像。

神像位于阴暗森林中的祭坛,是一块花岗岩上的浮雕,被各种祭祀用的礼器簇拥着。

它不似正常神祇有着庄严的法相,而是一只被巨剑钉死在岩壁上的肿胀扭曲的怪物。

它仿佛在奋力挣扎,想要摆脱封印的命运,脱困而出。

据说这是司祭大人在梦中看到的形象。

比菏泽丑恶非凡,身后拖着一条浮肿的长尾,浑身拱起鼓包,似蜥蜴又似蟾蜍,没有下肢,沿着脊侧排列着散发异光的孔隙。

它有两条类人的手臂,一条顺时针弯曲,一条逆时针弯曲,指尖膨大似壁虎,指头上长着怪异的圆眼。

头颅尖长,镶嵌着六颗榄尖形的比目。

其本身就是一个相当具有宗教意义的符号。

看到比菏泽雕像的瞬间,锡德里克内心涌起了强烈的不适感。

那种感觉,像是被人用钝器重击头部,晕晕乎乎,精神恍惚而谵妄,游离在崩溃的边缘。

他感受到灵魂和肉体,所有的想法、记忆、神经、血管、内脏……都被强行撕裂和翻转过来,暴露在一种充斥着冷漠和检视的非人存在的目光中,没有丝毫隐私可言。

像是屠宰场被屠夫揣测肥瘠的猪,又像是在女医生面前撅起屁股,任凭对方翻开肛门检查内痔的状况。

秘窗会是一个诡异邪恶的教派,他们的所作所为,无一不和公序良俗背道而驰,种种血腥残忍的行为令锡德里克打心眼里感到不适。

特别是秘窗会每年都会挑选一个纯洁的少女作为圣女献祭给比菏泽。

纯洁是两方面的,一是身体纯洁,也就是处女。二是心灵纯洁,没有ghs的念头。

有的少女虽然是处女,但是很想ghs,已经不算纯洁了。

圣女当然不是自愿的,而是秘窗会通过长时间的窥秘挑选出来的。

他们会通过物品的光面观察圣女候选人。

最常用是窗玻璃——明明窗外无人,却始终有被人窥视的感觉。

或者是镜子——浴室的镜子,化妆盒的镜子,梳妆台的镜子。

又或是瓷器和刀叉的光面,水池里的水面,家具的漆面,等等。

秘窗会的教徒们确定了人选后,就会使用手段,悄无声息地绑走圣女,前往人迹罕至的阴暗森林,祭坛的所在处进行献祭活动。

他们会给强迫圣女服用一种特殊的矿物油,除此之外只给清水,不给任何食物。

圣女从进食到排泄,就只有矿物油和清水存在。

渐渐的,她的身体逐渐变得透明,皮肤、筋膜、血管、肌肉、骨骼全都转化成深浅不一的透明物质。

邪教徒们称之为‘神前无暇’——在神灵面前毫无藏私,纯净无暇。

光芒会穿过圣女的每一个细小的部位,产生美妙的折射,带着奇妙的通透感,将全部的秘密呈献给神灵赏察,是为最虔诚的状态。

事实上,人类没办法靠着矿物油和清水存活,圣女不过半月就会死于饥饿,尸体浸泡在矿物油里,继续完成神前无暇的转化过程。

虽然锡德里克没有亲自挑选过圣女,但他做了很多实质上的协助工作,是彻头彻尾的帮凶。

虽说心里有些许的罪恶感,但他不愿意放弃享乐的生活,也不敢得罪秘窗会的邪教徒。

直到今年,他的女儿海伦被选为圣女。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锡德里克的内心崩塌了。

他提出换一个圣女。

他愿意去寻找十个内心和身体双纯洁的少女交给秘窗会。

司祭却怀疑起他的信仰。

作为信徒,什么都可以奉献给神灵,区区一个孩子算什么?很多宗教都有杀子悦神的教义,这不是最基础的吗?你不对劲啊,小老弟。

锡德里克没有办法,只能虚与委蛇,寻了个机会,带着妻儿逃走。

他要逃出永夜,逃到阳光普照的大地上,没有黑暗,没有怪物,没有邪神,新的生活在等着他。

从他所在的铅灰区域离开永夜并非易事,但他有一盏‘灯’。

虽然不是‘执灯者’手中斥退世间一切黑暗,蕴含超凡力量的‘灯’,但也足够驱散污染,震慑妖邪了。

这台八角灯盏悬于马车的一角,青色光芒如水流淌,宛如深海波旋,在黑暗中漫卷开来,照亮了二三十米的距离。

海伦端坐在马车后座,靠在母亲身边,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就算告诉她实情,以六岁孩子的认知也未必能理解邪教徒们的疯狂与恶意。

对她来说,这是一个美丽又残酷的世界,生活里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事物都充斥着危险和未知。

孱弱的身体和浅薄的认知不足以自我保护,唯一能够倚靠只有父母。

父母在身边时,她就会感到安心,因为她明白,父母会把她照顾得很好。

她知道,父母被烦心事缠上了,她是个懂事的孩子,一言不发,做出不给人添麻烦的乖巧顺从的姿态。

海伦是个十足的小美人,面容精致,嘴唇纤薄,眼形优美,眸子闪烁着天然的知性光芒,预示着她将会成为一位爱好科学的少女。

卷烫过的双马尾蓬松地搭在领后,睡裙掩着膝盖,两条白生生的小腿伸出裙底,悬垂在车座上,随着车身的颠簸来回晃荡。

马车沿着林间小道飞驰,碾过枯枝和落叶,发出连续不断的脆裂声,在静谧之中格外刺耳。

挥舞着马鞭想要再快一点的锡德里克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扭头看向后座。

妻子漂亮的杏仁色眸子在灯光下弥漫光芒,瞳孔里反射出的却不是他的脸,而是一张诡异至极的面容!

皮肤尽皆剥去,暗红色的血肉和惨白的韧带绷在骨头上。

沿着冠状缝整个掀掉了额骨,露出灰白滑腻的额叶沟回。

下颌以上全部切除,嵌入一片水晶面具。

透过精美的水晶面具,眼球、舌头、额叶、咽鼓管、气管……各种各样的器官组织清晰可见!

简直就像是把整个面部削掉,向外展示出内部结构的头颅模型!

锡德里克的牙齿上下碰撞,瞳孔在恐惧中失去了形状,喉咙里挤出几个颤抖的字:

“无面司祭……”

那可怕的狂信徒也在看他,妇人瞳光中浮现出的诡异脸孔,有一种奇妙的透视感,像是在通过猫眼观察门外的景象。

眼睛是心灵之窗,同样也是一个光滑的弧面,比菏泽的力量从虚空连接至此,窥视着车内的场景。

无面司祭对男人做了一个割喉的动作,无声道:

“叛教者,你死定了。”

锡德里克发出一声不似人类的呜咽,活像是狗被痛打时发出的委屈而悲苦的叫声。

“亲爱的,你怎么了?”妻子不安地问。

缰绳从锡德里克手里掉落,他双手抱头,断断续续地哀嚎着,认知像是退化到了孩童时代,竟然发出了与年龄不符的,幼儿的叫声。

两匹马随着习惯继续奔行,但没过多久,似是撞见什么恐怖之物似的掀起前蹄,惊声嘶叫!

锡德里克向前一冲,几乎要翻出车外。

他跌坐于地,汗水沿着僵硬的面孔流淌,像是熔化的蜡烛,狼狈不堪。

“锡德里克……亲爱的?”妻子越发慌张,声音带了一丝哭腔。

“我们死定了……他们看着这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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