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世祖 第459章

作者:芈黍离

时间进入六月,在开封北郊,大汉朝廷举行了一场规模空前的公祭仪式,天子刘承祐实现了他的诺言,带领皇室、公卿、大臣、职吏、军队进行祭拜,同时,有超过十万人的东京及周遭百姓,也都参与其中。

其后,刘承祐又下诏,于太庙之侧,新建一座昭烈庙,立碑记文,用以祭奠为大汉战死的将士,以扬其献身精神。

并且,刘承祐下令,将自河东起兵开始,在大汉的建立、统一及对外战争中,所有战死的官兵,不论贵贱高低,悉刻名其间,永为纪念传世,今后之事,亦如此例。

这是个不小的工程,大汉立国十多年来,大小战事以百计,为国战死的将士,更是超过二十万人,最麻烦的,还是人员的核验,即便有迹可循,想要把名单完整罗列出来,也不是件容易的事。而以此事之严肃性,又不能有任何的疏忽怠慢。

不过,困难是有,但此诏意宣扬开来之后,军心人情大悦。不知觉间,对于人心的凝聚,刘承祐是越发下功夫,舍得投入了。

……

夕阳缓缓而落,时近黄昏,盛夏的燥热只稍微散去几分,皇城前,大量的车驾、乘骑汇聚,可谓冠盖云集。陆陆续续地,穿过一道道宫门,经过检查之后,至崇元大殿。

拖了足足一个月的时间,诸项筹备充分,升赏名单拟好,朝廷正式举行庆功宴。回到东京的大汉将臣们,早已是望眼欲穿。

得以参与崇元御宴的,都是北伐大军尉将以上将领,再加上一些表现特别突出的下级军官以及朝中重臣。当然,对于内外官兵的钱帛禄粟赏赐,早已展开了,那些仍在北边坐镇的有功将士,也特意多赐一份,以做补偿。

作为现存唯二的异姓亲王,赵匡赞自然是有资格赴宴的,在到东京的这段时间,皇帝对他的优宠,可谓冠于群臣,待遇之丰厚,令人羡慕。

手里牵幼子,安步当车,朝皇宫走去。若说赵匡赞有什么遗憾的事情,便是子嗣单薄,可谓中年得子,如今其膝下就一五岁的幼子,独苗,十分受其钟爱。此番御宴,将臣得携子嗣,他自然也把爱子带上。

宫门前,赵匡赞望见了前边两道身影,趋步上前,打了个招呼:“杨将军!”

走在前边的,正是杨业,回转身子,见到赵匡赞,也立刻行礼:“末将见过大王!”

“将军不必拘礼,你是大汉功臣,我承受不起啊!”赵匡赞哈哈一笑。

闻言,杨业摇了摇头,郑重地说:“若论功绩,还有比大王坐镇幽州、维护大汉北疆安宁更大的吗?”

杨业这话,说得赵匡赞心情愉悦,见其谦恭而毫无倨傲之色,对这个天子的心腹爱将,再高看一眼,觉得此人就差脑门上写着“前程无量”四个字了,态度愈加亲切了。

注意到杨业身边的一名将领,问道:“这位是?”

杨业介绍道:“这是前飞狐军使王审琦!”

“王将军之名,我也早有所闻啊,实乃国之良将!”赵匡赞立刻道。他这话,倒也不全是恭维,对于此前大汉布置在北面的边将,虽有素未谋面的,但多少了解一些,至少听过名字。

王审琦也拱了拱手,笑道:“大王谬赞了,末将不敢当!”

此番整军,王审琦的飞狐军也在调整范围,驻地调动,兵额缩减,而王审琦则是调回东京,虽然还没有发布具体的任命,但基本可以肯定,在三衙禁军之中任职。

当然,王审琦并不是个例,那些久戍边防的将领们,基本都另有差事,甚至有军转政的,比如国丈代国公折德扆。

而因为同杨业早年共事的关系,这份香火情持续至今,进京之后,两个好友免不得交往叙谈。说起来,这一世,王审琦早期的军旅生涯,还多仰赖杨业的举荐提拔。

“这是杨大郎吧!”赵匡赞又把注意力放在杨业手中牵着的杨延昭身上。

“正是犬子!”杨业说着,对杨延昭吩咐着:“大郎,还不向燕王行礼!”

杨延昭也是一点不怯生,躬身一揖。看着年纪虽不,但英气勃勃的杨延昭,赵匡赞不由叹道:“观其气度,果然天资不凡,不愧陛下所赞,真麒麟儿啊!”

此前,抽得闲暇,刘承祐还特地让杨业带杨延昭给他看过,心中喜欢,赞之为“麒麟儿”,这名声也就传开了。甚至,表露出待其长成,招之为驸马的意思。

这可让很多人羡慕嫉妒恨,你杨业得陛下宠信也就罢了,连子嗣都得欢心,只要不出大问题,杨家的显赫几乎是得到保障的。

东京大抵是天下是非最多的地方,因此,见风使舵,同杨业拉关系卖好的人增多了,同样关于他的非议也不少。回京之后,杨业也听说了那些流言议论,还颇有些不适,是以在为人处世上更加低调了。

三者偕同入宫,直趋崇元殿。在宫廷御宴方面,大汉也是很有经验的,至于庆功宴,十多年来已经举办了好几次,而在崇元殿举行,已然凸出其规格了。

汉宫之中,也唯有崇元殿,是真正经过扩建的,在诸多宫殿中,是一枝独秀。事实上,如今大汉宫室已然显得小气,尤其在东京扩建大修之后,古旧的建筑,局促布局,与整个京城大为不配。已经有不少臣子上书,说如今的皇城毫无大国之气,难配尊位,希望能重修,以彰权威,不过,都被刘承祐拒绝了,他的心思,可不在这上边。

暮色渐沉,崇元殿自是灯火通明,喧嚣一片,整个一副热闹的场面,宴席之用,宫人们早已备好。随着帝后齐至,宣布这场庆功宴正式开始。

作为庆功宴,主食当然是酬功了,刘承祐也很懂大伙的心思,在开宴之前,直接命人宣读对北伐有功文武人员的封赏。一共准备了八份名单,由几名近侍,轮番宣布。

与宴所有文武的赏赐、升迁,都列于其间,仅宣布,就花了近半个时辰。但是,没有人觉得不耐烦。

北伐功臣,军功第一,落在了慕容延钊身上,其下,安审琦、符彦卿、马全义、高怀德、赵匡胤、柴荣、李处耘、郭崇威、石守信,杨业排在第十一。

钱粮的赏赐,自不需多提,爵位上,提升了一大批人,主要针对中下层级的贵族,公爵以上,少晋升,只做了些调整。

慕容延钊改封卫国公,安审琦封荆王,符彦卿改封冀王,赵匡赞改封陈王,其余将帅公爵以上,多未作变动,但赐以丰厚的钱粮。石守信封新乡县公,杨业晋五台县公……

其他有功文武,多给赏赐,包括范质、薛居正等文臣,别看在殿议之时,大倒苦水,说国库如何艰难,但面对皇帝的赏赐,还是喜笑颜开的。

职位的安排上,主要在于禁军军职的调整,殿前司以高怀德为都指挥使,侍卫司仍由向训领着,汉韩通去管巡检司。杨业、石守信分别为殿前、侍卫都虞侯。

其他重要的变动,李处耘因主管大军后勤,供馈无缺,直接被提拔为枢密使,赵匡胤入枢密院为副使,在南口大战中表现出众的韩徽为枢密院承旨。

没错,此番回朝,首先易职的大臣是柴荣,他在枢密院的时间,太久了,刘承祐准备给其减减负担。

其余封赏升迁调动,不一一细表。

第292章 得意失意

对于朝廷的酬功,大部分人都还是满意的,毕竟刘承祐与有司花了这么长的时间准备,是经过综合考量的,基本上顾及到方方面面。

拿柴赵来说,在北伐的过程中,一直是作为参赞决断的将帅身份随驾,虽然直接的战功,相较于其他人少些,但其功绩不容抹杀。爵位上没有继续提升或变动,一方面在于刘承祐压制的心思,一方面也确实不便轻易赏给。

到如今,大汉的爵位,虽然已经名大于实,但待遇、地位、荣誉摆在那里,刘承祐已经在有意控制爵位的发放。十来年中,也收回了不少此前显得泛滥的爵位,他的想法也很简单,不能让大汉的爵位表现得太廉价了。因此,越到高级爵位,提升越困难。

像赵匡胤,当初伐蜀归来,直接赐以亳国公爵,就有赏给过重的嫌疑,他崛起得太快,并不像向训那般,履历扎实。

至于柴荣,免去枢密使之职,看起来有所薄待,但事前刘承祐也与其有过沟通。一者,在还京的时候,其身体抱恙,他已年近四旬,在常年的繁重事务中,身体难免有亏空,又经北伐,此番在健康上出现问题了,念及其“英年早逝”,刘承祐想让他休养一段时间,等养好了身体,再复出。

二者,就是柴荣在枢密院掌全国军政的时间太长了,把郭威当权那段时间算上,基本可以说,枢密院一直在“郭系”的掌控中。再持续下去,对国家,对于刘承祐,对柴荣,都不是件好事,退一步,会是海阔天空。

是以,当刘承祐给柴荣一个简单的暗示后,他是欣然接受。因此,刘承祐给柴荣的赏赐,异常丰厚,钱三万贯,绢一千匹,粟五千石。同时,刘承祐也有意,加封郭威为王,这几年过去,对郭威,刘承祐的愧疚心理居然加重了。

三个异姓王,赵匡赞改爵,是继续去“幽燕”化,以燕改陈,虽然逼格降低了,但刘承祐还算厚道地给了大量赏赐。符彦卿与安审琦,北伐之后,都将处于半隐退状态,颐养天年才是其归宿。

其余如高怀德、赵匡胤等爵位未变者,都在钱粮赏赐与勋位提升上,给予了补偿。

而像石守信、杨业这样战功卓著、表现突出、深受皇帝看重的将领,算是熬出了头,但赐以公爵,仍旧瞩目。不过,没有人能对此有什么异议。

杨业就不用说了,八年前就封侯了,但一直熬到如今,有十年镇戍边关的履历打底,再加这一年间对辽的辉煌战果,哪怕他年轻,在能力与功绩上值得非议的并不多。

至于石守信,也是很早便闻名于军中,晋升也是一步一个脚印,在几次重要大战中,都表现出了卓越的统率才能,功劳也是拿得出手的。

而这二者,还是很大的晋升空间。

另外,便是那些此前的边军将领,似马全义、罗彦瓌、韩令坤、王审琦、李汉琼、董遵诲等,最少都得了个侯爵,赐以军职,这其中,也有对他们久戍边陲的补偿。

似马全义、罗彦瓌者,至今还在幽州主管军务,未及返京。有一种说法,仍留在北边戍守的将领,都是被天子倚为股肱的大将。当然,这种说法,有失偏颇。

此次封赏的另一方面,则是刘承祐明令成文,所有军功爵位,三代之内世袭,三代之后递次降减。文臣爵位,加开国者类此。同时定下,皇室封爵,一如此例。

虽然不能算是与国休戚,但这道诏令,也着实安了大部分人心。因为,此前因为爵位的世袭问题,有过一些传言。

要说最出人意料的,晋升显得突然的,要属李处耘的枢密使之职了。虽然没有赫赫战功,但他的功劳,却是不能忽视的,此番北伐,动兵规模庞大,实际打的就是国力与钱粮军械。供给前线数十万军民,其中没有短缺、迟误、疏漏,这可不是一件易事。

是以,李处耘的功勋排名没有太过靠前,但在刘承祐心目之中,对他的功劳是却是异常肯定。便枢密使的事情,当然也是与其通过气的,初时李处耘还有些顾虑,但被刘承祐三言两语化解,让其坦然接受,不要有心理负担。

李处耘呢,本是个极有抱负、勇于任事的人,意外之余,也是郑重接受。刘承祐用李处耘,除了他本身的才干与此次的功劳外,也因为他在枢密院任重要职事多年,熟悉其事务运转,能够无缝衔接,担起柴荣去职后的担子。只是不管如何,李处耘就任枢密使,在旁人眼中,都是跃升,直接成为大汉朝堂上最具权势的大臣之一。

有得意的,自然也有失意不满的,比如折德扆。作为皇亲国戚,论功行赏,竟然排不上号,前十的功臣中,居然没他的名字。这心中难免有落差,然而,若是实实在在地摆功劳,也确是没法和名列前茅的将帅们比。

对于折德扆而言,一张老脸,有点无处安放的羞臊感。不过,对于这个丈人,刘承祐也没有薄待,除了代国公的爵位不易再变之外,也是大方地给予赏赐,宅邸、庄园、土地、钱粮,很丰厚。同时,把他留在东京担任太仆卿。

还有就是李重进、韩令坤等人了。李重进呢,算是个倒霉蛋,北伐之中,汉军打了那么多仗,损失惨重的苦战、恶战有,但直接的败绩,也就那两场,还是损失了朝廷的精锐禁骑。即便刘承祐也念其不易,再加给郭威、柴荣面子,也不好优赏。是以,李重进虽然仍被拜为兴捷都指挥使,但爵位还是乐陵侯。

凭着以往的资历,在军中,地位并不算低,但问题是,早在七八年前,李重进就已经是一军都将了。这等于,还是原地踏步,对于李重进而言,很是郁闷。搞得李重进,已经打算另谋出路,到地方上当个官。

韩令坤呢,则是觉得朝廷的赏赐不配其功,他最突出的表现,就是在南口大战之际,重伤垂危。在他看来,力战辽军,差点连命都丢了,最终的评价,还不如杨业、石守信,岂能甘心。

第293章 生于忧患

崇元殿间,彩带飘飞,花灯满阙,在暗夜之间,更显明亮。乐工在座,宫廷雅乐,悠扬伴奏,迷人惑心,歌伎亮喉,舞女展姿,更惹人眼球。

优厚的赏赐,丰盛的酒菜,美妙的歌舞,一同慰劳着大汉的功臣们。铺张的宫廷御宴,也宣告着,大汉朝似乎正式踏入一个新的阶段,以往的艰苦朴素,似乎已然看不到了。

就如同以往的御宴一般,刘承祐是将臣们尽兴,纵情享乐,不要有什么拘束。当然,到这乾祐十二年,也没有人真正敢放肆。哪怕心中戚戚者,也的至多痛饮御酿,通过酒精来麻痹自己,以抒心中的苦闷。

是以,整个大殿中的气氛,始终热烈,舒适,放松,似乎所有人都没有负担。王朝兴盛之景,大抵如此吧。

闹出动静最大的,是张琼与党进,这两人,是军中出了名的“豪杰”。张琼为人坦荡豪爽,作战勇猛,悍不畏死,党进也不遑多让,当然,粗鲁的面貌下,不乏一颗机警的心。

两个人倒不是有什么矛盾,而是在那里拼起了酒,你一碗我一碗,引得周遭的将臣们不住地助威喝彩。赵匡胤在旁,主动当着裁判,刚毅的面容间,满是兴致。

刘承祐呢,则与几方藩属势力,联络着感情,尤其是吴越王钱弘俶与定难军李彝殷、平海军留从效,还有个延州高绍基。他们也都应邀参与这场庆功宴,再度感受一下大汉的繁荣与强盛。同时,像高保融、孟昶、周保权这样的“亡国”之君,也在。

周保权如今只是个七岁的小娃娃,因为其父周行逢穷兵黩武的顽抗,到东京后待遇,并没有像高保融那般得到优渥的待遇。被安排在御苑中,给皇帝放马植桑,十年为期,他有个好母亲严氏,对他言传身教,培养他读书,再加一个忠仆不离不弃,使得他小小年纪,已养成一番气度。安安静静地待席案上,倒也引起了刘承祐几分注意。

而看到拼酒的张琼与党进,刘承祐也笑了笑。党进是夙愿得偿,通过在北伐大战中的表现,终于从伯爵提升为有名号的侯爵,满足了其封侯的愿望。

至于张琼,看他如此滥饮,刘承祐却忍不住皱眉。此人一直是个厮杀汉,从未变过,每历战事,多负伤痕,甚至有两次重伤垂危,靠着强大的个人武艺的,打出如今的名声与地位,但身体已然超负,还不加爱惜节制,长此以往,易折啊。

还有一堆引人注目的,便是乐师队伍中,乱入了一个人,濮国公高怀德。只见他盘腿席地而坐,手中拿着一管玉萧,投入地吹奏着,表情很陶醉,美妙的音符自萧中发出,与宫廷雅乐应和着。

别看高怀德一介武将,又不喜读书,但在音乐上却具天赋,还能自己作曲。边上,刘晞与刘昉这两兄弟,在那里手舞足蹈,哼着调子,跳着舞,刘晞脸上泛红,手里还拿着一个酒壶,不时有酒水洒出……

画师黄荃,也得以与宴,他本是没有资格的,但是身负任务,详细地观察着殿中的景象,准备将这一场御宴场面描绘出来。他在蜀国之时,就是宫廷画师,画风偏浮丽贵气,擅长很多方物,其中就包括人物画。

一幕幕场景,印入眼帘,刘承祐的心情,却莫名地沉重起来了。这样的场景,固然让人陶醉流连,国家之盛,兴兴向荣,似乎都能从中体现。

但同样的,他也能明显得感受到一种转变,那便是浮华享乐。开国之初,就曾有过这种风气,不过在刘承祐身体力行、以身作则的打压下,有所抑制。但随着国家治安,万方物产,齐聚东京,这种风气又有反复的迹象,这是刘承祐有些不喜的。

富足并不代表奢侈,他并无意杜绝压制将臣们追求美好优渥生活,否则大伙拼搏这么多年,为了什么?连他自己都不能免俗,又如何来约束臣下。

只是,天下尚未一统,历史的使命尚未完成,还远不到享受的时间。再者,即便统一了天下,就能放松了吗?大汉的普通百姓,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刘承祐心里还是有数的。

秩序治安,只是让黔首不再处于水生火热、朝不保夕的状态,但其困苦的生活状态,并未得到根本的改善。税赋几经降减,仍旧不算低,兵役、劳役从未断绝过。

事实上,在刘承祐统治的这十多年,凭什么连续对外征战,削平诸国,渐成一统之势?追根究底,还是靠着对普通百姓的压榨。

只是大汉在这干明智有为的君臣统治之下,始终有个底线,又一步一步地减负释压。即便如此,在统一战争的过程中,大汉百姓身上的负担是很严重的。就拿此次北伐来讲,所承受的伤害,并不是三两年就能完全恢复的。

另一方面,为了供养朝廷这么多贵族、官吏、军队,钱粮从哪里来,最终的落处,还是百姓。若不是历次的对外战争,通过掠夺回补,大汉的扩张进程,只怕还会另生波折。

而占据的那么多土地,也唯有淮南、荆南、川蜀,是有“盈利”的,其他地区,还是在“亏本”经营。

想得越多,看着着满殿的宫廷盛景,刘承祐却突然兴致大减。他的忧虑,并非空穴来风,回京的路上,他有仔细体察过民情。与以往巡视所不同的是,这一回,他感受到了底层百姓那种殷殷而盼治安的愿望,就仿佛当年战乱频发之时一般。

百姓开始厌恶战争,臣民渴望休养,但统一的步伐,又是不能停下的,这其中的平衡,也需要刘承祐善加把握。

“陛下!”一道呼唤,让刘承祐回过了神。

却是平海军节度使留从效,起身双手持杯至御前,向刘承祐敬酒。刘承祐抿了一口酒意思一下,看着他,笑问道:“泉、漳乃是南方有名的富庶地区,与东京相比如何?”

留从效年纪也不小了,闻言立刻摇摇头,说:“有如寒星光之于皓月,无法可比!”

留从效这话说得坦然而认真,刘承祐也乐了,他这问得就有问题。看刘承祐心情不错,留从效继续道:“陛下,臣此番来朝,有一事几加斟酌,未及开口,今趁其时,恳请容禀!”

老脸上露出的是一种郑重的神情,刘承祐微感讶异,稍一思索,却端着酒杯,轻笑道:“是否与吃酒有关?如与此事无关,那么今日朕不打算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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