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不夜侯 第1226章

作者:月关

  杨沅皱了皱眉,官家拍的有点过了啊。

  他清咳一声,继续道:“臣以为,对李仁孝,暂时控制起来,但此时不能公布其罪行,也不能褫夺其爵位。

  可命刑部、大理寺、都察院,三法司联合立案,把李仁孝和他余党的往来书信、证人证词,全都拿到手。

  再以‘谋大逆’之罪,把他明正典型。

  不过,他毕竟曾是一国之君,还是要给他一个体面的。

  可以赐他鸩酒或一道白绫,且不公开行刑。”

  赵惇脸色有些发白,急忙点头,道:“应该的,应该的。”

  杨沅冷然道:“西夏路与李仁孝有所勾连的部落首领,必须追究责任。

  此番参与李仁孝叛逃谋反的所有人,全部寸磔处死!

  关于李仁孝背信弃义,意图叛逃的不义之举,也当编纂成册。

  不仅让勾栏瓦子编成歌曲、杂剧广为流传,还要在西夏路广为宣传,让天下人都知道他该死!”

  赵惇又是一哆嗦,连忙点头道:“好,好!”

  杀人还要诛心,赵惇看杨沅如看恶魔,愈发害怕了。

  “反之,与李仁孝没有勾结的西夏贵族,朝廷当下旨嘉奖其忠诚。

  对这些西夏贵族的辖地,实习减赋减役的善政。

  要让他们明白,忠于朝廷的,朝廷不会无视他们的忠心。”

  其实此时西夏故地,主要是河套平原,现在整个儿处于一种全然自治的状态。

  他们在杀死那些试图彻底攫取他们的权柄与利益的流官之后,便既不战也不和,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停止”状态。

  现在人家还没明确表态,愿意接受朝廷招抚呢。

  所以这时候还要嘉奖他们之中不愿附从李仁孝造反的首领,基本上是无法落实的。

  不过杨沅不管那个,威慑已经给的够多了,该有的怀柔措施必须跟上。

  现在它有没有用无所谓,能用这种杀鸡儆猴的方法,让那些游移不定的西夏贵族心中的砝码,更倾向大宋一端就好。

  对于杨沅的“建议”,官家赵惇自然是完全接受。

  所谓的监国二大王,全程都是个陪客,根本就插不上嘴。

  杨沅得了官家的表态,便对三法司道:“李仁孝虽曾是大白高国皇帝,但既已归顺我大宋,接受我大宋皇帝之册封,便是我大宋之臣。

  其叛逃之举,即为谋逆,这是毋庸置疑的。”

  杨沅冷笑一声:“他如今是大宋之臣,早已经不是皇帝了,却还不知收敛,不肯安分。

  昔年,南唐李煜只是写了一句‘故国不堪回首’,我大宋太宗皇帝,便以其‘心怀怨望’为由,将其鸩杀,何也?

  就因为他毕竟曾经是一朝天子,这种人一旦伺机造反,亦或被野心家利用,打着他的招牌造反,对于天下的破坏就太大了。

  所以,能如阿斗一般得以善终的,从古到今能有几人?

  我大宋天家仁慈,对李仁孝一直优容有加,他却试图谋反,罪不容赦。

  所以,三法司当从快处治此案,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三法司大佬齐齐俯首称命。

  三法司一走,杨沅便也告辞离开了。

  在班荆馆待了三天,耽搁了不少公事,他得去处理一下。

  杨沅一走,赵惇就长长吁了口气,一屁股坐回龙椅上,汗出如浆。

  赵恺一瞧他脸色苍白,满头的虚汗,不禁惊讶道:“官家,你怎么了?”

  赵惇颤声道:“皇兄啊,方才丞相在敲打你我,你还没听出来么?”、

  说起来,赵愭三兄弟中,倒是二大王为人忠厚些。

  他茫然道:“丞相敲打我们什么了,臣怎么没听出来?”

  赵惇道:“丞相说,李仁孝曾经是一朝天子,这种人一旦伺机造反,亦或被野心家利用,打着他的招牌造反,对于天下的破坏就太大了。

  所以,能如阿斗一般得以善终的从古到今能有几人?难道你没听见么?”

  赵恺依旧茫然道:“听见了,怎么啦?”

  “怎么啦,皇兄你糊涂啊!”

  赵恺顿足道:“丞相还说,昔年南唐李煜只是写了一句‘故国不堪回首’,我大宋太宗皇帝,便以其‘心怀怨望’为由,将其鸩杀,对不对?”

  “对啊!”

  “那你说,大皇兄被迫逊位,有没有可能会有人打着他的旗帜谋反?”

  “啊?”

  “二皇,你想想,大皇兄在的时候,才开始对丞相的打压。

  丞相深恨之,朕在位时,又有大批官员被强令致仕,回归故里。

  如果他们之中有人心怀怨尤,假借大皇兄的名义复辟……”

  赵恺一听,也不禁紧张起来:“那……咱们该怎么办?”

  “此番牵连到安顺侯叛乱一案的人,可全都要寸磔处死啊!”

  赵惇激灵灵打一个冷战,一把揪住二大王赵恺的手腕。

  赵恺只觉官家赵惇的手冰的像冰。

  赵惇的声音变得又低又细,仿佛丝丝的蛇吐信声:

  “二哥,大哥不走,咱们全家都会随时大祸临头啊!

  咱们……把大哥送走吧!”

第910章 丞相他善

  有了杨沅一句话,三法司调查李仁孝案的效率,当真是迅速无比。

  当然,这也与皇城司一直在暗中监视,谋划李仁孝叛逃的接应人员几乎全军覆没有关。

  人都抓到了,要问出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拿到相关证据,自然也就不难。

  皇城司大牢里,一杯毒酒,送到了李仁孝的面前。

  “我不喝!”

  李仁孝一把拂开酒杯,惊恐地倒退两步,一屁股坐在地上。

  他本以为自己已经不怕死了,可死到临头,莫大的恐惧却还是笼罩了他的全身。

  刘大壮叹了口气,呶呶嘴儿。

  一名亲事官上前,又取出一只杯子,斟满了酒。

  与此同时,另一名亲事官托着一个托盘走上两步,托盘中放着一条白绫。

  刘大壮道:“安顺侯,丞相给你体面,不公开行刑,且留你全尸。

  喝酒,还是选择这条绫子,你自己选吧。”

  安顺侯爬前两步,再次摔碎酒杯。

  刘大壮脸色一沉:“安顺侯,路,是你自己选的,那你就只能继续走下去!

  如果你不要体面,可别怪本官不给你面子了!”

  安顺侯浑身一颤,忽地由跪爬变成了跪拜,惶然道:“我要见丞相,求求你,我要见丞相。

  我愿意把任氏和罔氏献给丞相,只求丞相免我一死,哪怕幽禁起……”

  刘大壮脸色一变,厉声喝道:“不要让他胡言乱语,送他上路。”

  旁边四名亲事官立即一拥而上。

  安顺侯还要再说,已被一刀鞘拍在嘴上。

  痛得他呜咽一声,满口牙齿都松动了,哪里还说的出话来。

  其中两个亲事官一把扣住安顺侯双臂,将他以关节技擒拿住。

  第三个亲事官伸指如鹰喙,一把扣住他的腮帮子。

  安顺侯两颊一酸,不由自主地张嘴。

  那亲事官立即把壶嘴儿塞进了他嘴里,咕咚咚地把酒灌了下去。

  第四名亲事官则抓起白绫,绕到了安顺侯背后。

  乌缎白帮的官靴往他背上一踩,白绫环颈,狠狠地勒住。

  毒酒发作还有点时间,这是不容他再说一个字了。

  半晌,三名亲事官才放开安顺侯,试了试他的呼吸与脉搏,向刘大壮恭声道:“刘侍从,安顺侯已经上路了。”

  “先停尸于此吧。”

  刘大壮嫌弃地看了眼面容扭曲、有些失禁的尸体:“丞相仁慈,安顺侯爵升一级,以国公规制礼葬。等礼部来人料理。”

  “是!”

  刘大壮转身就走,声音从空荡荡的牢房甬道间传来:“今日之事,嘴巴都给我闭严些!”

  ……

  “以国公之礼安葬,准许他三个兄弟参与料理后事,去吧。”

  听了杨沅的安排,礼部郎中于泽平答应一声,又道:“对其家眷,如何处置,是流放还是……,还请丞相示下。”

  杨沅沉吟了一下,道:“对安顺公三位兄弟的爵位,不予削除,依旧如故。”

  “是!”

  “至于安顺公这一房的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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