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不夜侯 第1064章

作者:月关

  这回她不但再度被抛回床榻之内,后背还撞上了墙,疼的她两眼蓄满了泪。

  那口牛角刀,也被摔落到了地上。

  杨沅寒声道:“你做什么?”

  尔咩伊萨咬牙切齿地道:“我不要嫁给你!”

  杨沅冷冷地道:“我也不是非得要你,你不情愿,该跟你爹说。”

  “我爹不答应。他不只我一个女儿,可他说要攀上你,就要选个最好看的。可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杨沅今晚多少吃了几杯酒,而且久居高位,威仪自生。

  何况他今天也是开盲盒,这是政治联姻,毫无感情基础,自然也不会惯着这女孩儿。

  杨沅冷冷地道:“你把杀我的劲头儿拿出来玩自尽,你爹也许就不会选你了。”

  “凭什么我要自尽,我还要去找沃布基,我要和他长相厮守……”

  杨沅道:“你不愿意,就该跟你爹把你现在不惜一切的劲头儿拿出来。

  跟我发狠,欺软怕硬?山沟沟里养大的野丫头,不知道天高地厚!”

  杨沅毫不留情地把扑上来想咬他的野丫头再度扔回榻上。

  “你知不知道你今晚要是杀了我,不,哪怕是伤了我,会怎么样?”

  杨沅目寒如冰:“你要死,你爹要死,你娘、你的兄弟姊妹全都要死!

  说服不了你爹,以为我就好拿捏?你是我见过的最蠢的女人。”

  尔咩伊萨愤怒地尖叫一声,再度扑向杨沅。

  杨沅没惯着她,一把拧住她的小胳膊,把她摁在榻上,衣帛碎片纷飞。

  或许是山中长途行军积郁的戾气,又或许是酒醺之后的莫名怒气。

  既然她敬酒不吃吃罚酒,杨沅也是毫不客气。

  任由她啼哭尖叫,挣扎撕扯,都被杨沅暴力镇压下来。

  尔咩伊萨的力气耗光了,反抗毫无作用,最后只能像个破布娃娃一样任由摆布。

  当她可怜兮兮地缩在墙角,蜷缩着哀哀哭泣的时候,杨沅告诉她:“记住,你是你的父母和你的家族作主许给我的人!你没得选择。”

  杨沅把一幅“红梅图”一把扯了起来。

  因为太过用力,床单扯起来时,把尔咩伊萨轻盈的身子也给掀飞起来,再摔回榻上。

  杨沅把这幅本该由女方精心保管的见证重大一刻的“图画”往地上一扔,扯过那唯一的一床锦被,盖在了自己身上。

  尔咩伊萨身上青一块红一块的,蜷缩在床角,痛苦、惊恐、悲伤、哭泣……

  天水的夏天并不热,尤其是晚上。

  瑟缩了许久,身上的热气似乎都散发光了,她开始瑟瑟地发起抖来。

  但杨沅盖着被子,似乎睡的很香,压根儿没把她当回事儿。

  又许久,她只能自己小狗似的一点点挪过去,轻轻掀开被子一角,小心翼翼地缩进去。

  好暖和……

  尔咩伊萨没有挨着杨沅,和他保持着一拳的距离。

  尔洋伊萨紧绷的身子稍稍放松了一些,但身子依旧只能蜷着。

  因为她只要稍稍一动,就得暴露在被子外面。

  有了被子里的暖意,外面更显的凉了。

  牛角刀就在地上,可是她已经被打击的完全失去了干掉这个男人的想法。

  杨沅的粗暴,还有他那句杀气腾腾的“死全家”,一下子把这个在秦州地面上一向骄纵的小姑娘给抽醒了。

  她忽然才意识到自己的愚蠢。

  她连自己父亲的意志都不敢违拗,

  她凭什么可以违拗她父亲都要畏惧讨好的男人?

  不知过了多久,尔咩伊萨才昏昏沉沉睡去,颊上还有未干的泪水。

  等她醒来时,那个独占了大半张被子的男人已经不见了。

  染血的床单依旧垃圾一般扔在地上,那口牛角刀也静静地躺在地上,被透窗而入的阳光映射着寒光。

  不该是这样的,哪个女儿家决定终身的洞房花烛夜,会是如此不堪。

  尔咩伊萨忍不住又哭了。

  可她,谁也怨不了。

  ……

  夏荷葵木完全不知道自己女儿与杨沅的洞房花烛夜,竟是如此的精彩纷呈。

  那座院落的一切,全都由杨沅的人接管了。

  里边就是闹个天翻地覆,他也一无所知。

  看到杨沅时,夏荷葵木便咧开了嘴巴。

  关系绑定了,他的家族利益才真正有了保障,他可以放心号召秦州诸部诸族各方势力,易帜更服,效忠大宋了。

  当天,夏荷葵木便以秦州防御使的名义,向全州五城四十八寨,下达了立即归顺大宋,向抚帅杨沅投诚的命令。

  投诚不是只下一道命令那么简单。

  相应涉及到许多事务,都需要杨沅拍板。

  夏荷葵木还要向杨沅述职一般介绍秦州政、经、军事各种事情,以及与之相关联的地方官员。

  忙碌一天,当天晚上,杨沅回到自己的卧室。

  房间已经收拾过了,尔咩伊萨也换了新衣裳,发髻挽成了初嫁小妇人的发型。

  她的脸色苍白,很憔悴,隐隐的似乎还有泪痕,似乎不久之前还曾哭过,有种破碎的凄迷感。

  杨沅没跟她说话,但登榻休息时,还是扼住她纤细的手腕,把她扔到了床上。

  又是一番云雨,衣袍又坏了一套。

  然后杨沅还是独自盖被睡觉。

  这一回,没有等太久,尔咩伊萨就悄悄掀开一角被子,小狗狗似的钻了进去。

  背靠背。

  杨沅还没睡,但是没理她。

  再一个清晨,尔咩伊萨睡醒时,杨沅还是不在身边。

  虽然今天她醒的比昨日要早。

  她听到院中有动静,她没衣服穿了,最后裹着被子走到窗边,悄悄打开一道缝儿。

  然后她就看见,杨沅执着一口刀,正在院中习武,英姿飒爽,夭矫如龙。

  今天,杨沅的人马开始对各城、各寨进行接收。

  接收很顺利,秦州金军主力已经在山间古道上被消灭。

  如今又有夏荷葵木的命令,几乎所有城池堡寨都顺利易帜,归降了大宋。

  倒是有一个寨子做出了反抗。

  那个寨子的寨主叫沃布基。

  据说,他是秦州有名的勇士,可以利箭贯石,可以百步穿杨。

  只不过个人的武技,在军队面前,显然没有太大的用武之地。

  当他身边只剩下几十个寨丁的时候,他只能逃入莽莽丛林。

  然后一群疯魔兵就追进了山里。

  当晚,杨沅回到卧房准备休息时,他只是坐在那儿,拍了拍榻沿儿上。

  尔咩伊萨沉默片刻,便乖乖走过去,然后爬到了床榻里边。

  这一回,她的衣裙完好,因为是她自己默默地宽下的。

  到最后,她像中了箭的天鹅,仰着颀长秀美的颈项,双手紧紧攥紧了鸳鸯嬉水的床单。

  再一个清晨,有雨。

  因为有雨,杨沅没有起那么早起身练武,而是躺在榻上假寐。

  杨沅不起来,尔咩伊萨也就不敢动,只是轻轻闭着眼睛,听着淅沥的雨声。

  今日有雨,但山中的猎杀却没有停止。

  秦州勇士沃布基身边的人在不断减少,有被杀的,也有趁其不备,主动脱离逃走的。

  最后他只带着三个人,精疲力尽地逃到了一处山沟沟旁。

  平日里这处山沟沟是干涸的,此时却有浑浊的溪流。

  杨寿提着两只铁锤,领着十几个疯魔兵,把他们堵在了这里。

  杨寿三锤下去,沃布基的头就糜烂一团,无法辨认了。

  然后,沃布基和他三个为了求活,主动把他捅死想要乞降的部下,被一起埋在了草地下面。

  掘开的草地又被粗暴地踩平了,草皮上的野草根茎都翻在了外面,被雨水冲刷着。

  不过,野草的生命力是旺盛的,它们很快就会扎根下去,并且重新旺盛起来。

  这块草皮,最终仍会与周围一色,水秀山青。

  这一晚,尔咩伊萨没有再紧攥着床单,而是在忘形的时候,紧紧地抱住了杨沅的身子,发出一声似悲似喜的小兽般的哀鸣。

  杨沅还是没理她,拉过被子就睡了。

  尔咩伊萨歇息了半晌,恢复了些气力。

  她挣扎着起来穿上小衣,从杨沅脚边悄悄爬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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