型月,小开也算开? 第722章

作者:式模式

  这句话让那份被压抑、遗忘、深埋在存在根源之处的、最为痛苦的记忆,瞬间席卷了全身。

  来?一起来……?

  “来……?”

  声音因为极致的情感波动而剧烈地颤抖起来。

  “我怎么敢去!我怎么配去!”

  “当时你的表情!你的眼神!我看得清清楚楚!”

  “那里面充满了抗拒!充满了冷漠!充满了‘不许靠近’的绝对拒绝!”

  “我看到了!我真真切切地看到了啊!”

  “所以!所以我才只能选择逃离!所以做错了的我才只能选择堕落!所以我才……我才这个样子啊!”

  “这一切……不都是因为我的错吗——!?”

  面对舍金娜这番撕心裂肺的自责与控诉,诺维亚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变化。

  任由她将所有的情绪,毫无保留宣泄。

  在那足以让时间都为之凝固的漫长沉默之后,他才微微地偏了一下头。

  仿佛在回忆着什么,微不足道的小事。

  然后,

  用一种无比平淡的、仿佛在说“啊,今天的天气确实不错”的语气,给出了回答。

  “啊,那个啊。”

  “我是故意的。”

  “……………………诶?”

  舍金娜整个人就那样呆呆地,张着嘴,发出了一个可爱的单音节。

  故……意的?

  诺维亚看着舍金娜那副彻底当机的呆傻模样。

  他伸出手。

  并非是充满神性的抚摸,也非充满威严的触碰。

  而是,如同对待一个不懂事的、闹了半天别扭的小孩子一般,用食指的指节,在舍金娜那光洁的额头上,不轻不重地,弹了一下。

  “咚。”

  一声轻响。

  轻柔。

  平淡。

  却又带着舍金娜从未感受过的、充满了亲昵与暖意的……“温度”。

  “所以说,”诺维亚收回手,轻声说道,“你比莉莉丝,要可爱那么一点。”

  可爱……?

  我……比那个女人……可爱?

  于是,在这一刻。

  名为舍金娜的少女便从那雪白的脖颈开始,一路向上蔓延,直至小巧的耳根,尽数化作了一片滚烫的、娇艳欲滴的红霞。

  “我、我哪里……和、和那个女人比……”

  下意识地想要反驳,声音却细若蚊蚋,充满了自身都未曾察觉的、纯粹到了极点的少女般的羞赧与慌乱。

  “呜……”

  最终,所有的言语,所有的思绪,都化作了一声意义不明的、带着些许鼻音的呜咽。

  舍金娜缓缓地,缓缓地,低下了头,再也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不知怎么的,她觉得,这片本应是她败北与罪孽象征的、绝对的虚无之海,此刻……

  就仿佛,又变回了那个她无比怀念的、再也回不去的天国一样。

  阳光正好,微风不燥。

  而他,就在身边。

  而诺维亚的眼神之中也没有不耐,没有漠然,只有一种类似于“真拿你没办法啊”的纵容。

  良久。

  才轻轻地叹了口气。

  “没事的。”

  “虽然过程,确实是丑陋不堪。”

  “但我都说了,我觉得很可爱。”

  他的声音变得很是柔和。

  “无论寂寥、嫉妒、兴奋、虚脱、欢喜、哀怜……皆是如此。”

  “…………”

  舍金娜沉默了。

  “嗯,看你的表情似乎还是很不理解。”诺维亚歪了歪头,语气里带着一丝故作的遗憾,“真可惜啊,我还以为你听到这些之后,会稍微高兴一点来着。”

  “不、不是!我、我的意思是……您……”

  您不该如此。

  舍金娜想说的,其实是这个。

  您是至高无上的存在,是光,是理,是一切的源头与终点。

  您打从心底里,不应该对自己这样一个,因嫉妒而堕落、因失败而丑陋的灵魂,说出这样温柔的话语。

  在她的认知中,他应该是绝对的,是公正的。

  如果有人说他邪恶,他会肯定;如果有人说他了不起,他会微笑。

  然后,无论对方怎么说,他都会毫不犹豫地,为了人类而斩杀所谓的“恶”。

  而自己,毫无疑问,正是那个应该被斩杀的“恶”。

  那份无法抹灭的惭愧,那份甚至让她想就此彻底消亡的过错......

  真是的,自己怎么会……这么愚蠢。

  在这个宇宙中,一定没有,比我更重大的罪人了。

  “别啰嗦。”

  然而,

  出乎舍金娜意料的是,诺维亚说出了一句近乎不讲道理的、充满了绝对“强权”的话语。

  “我说是你赢了,就是你赢了。”

  “…………诶?”

  舍金娜那张与莉莉丝别无二致的面孔上,又一次露出了诧异的神色,不由自主地眨了眨眼,仿佛想确认一下,自己是不是而出现了幻听。

  老实说,舍金娜很高兴能再见到诺维亚。

  但是,从重逢开始,他的一言一行,都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大为不解。

  “可是,德谬歌……”舍金娜下意识地想要辩解。

  “你是故意的,是在做好事。”

  诺维亚却再一次不讲道理地打断。

  他顿了顿,用一种仿佛在讲述某个既定事实的故事的口吻,继续说道:“索菲亚(你)窥见深渊之中沉睡的‘混沌之种’(德谬歌),不忍其永远沉沦,决意以自身光明驯化它,引导它。却不料反被其力量反噬,这才不情不愿地,‘诞下’了德谬歌这个不完美的孩子。”

  与其说是解释,不如说是单方面的“事实下达”。

  是在强行,为她的“罪”,赋予一个“善意”的开端。

  但是呢……

  很奇怪。

  舍金娜这一次,没有再反驳。

  只是静静地听着仿佛要将他的每一个字,都深深地、永远地记住。

  在舍金娜的意识被前所未有的、名为“幸福”的情感洪流彻底淹没之际,诺维亚的目光已然穿透了这片只属于两人的领域,重新投向了外侧。

  和德谬歌·究极大撒旦对视。

  宇宙,在哭。

  并非比喻,亦非修辞。

  构成现实的法则之弦,于此刻正发出不堪重负的悲鸣。

  此处物质空间被撕裂,时间被践踏,因果的链条在两位的对峙下,宛如脆弱的蛛丝般寸寸断裂。

  满溢于星球表面的血海,那曾是德谬歌·究极大撒旦神威的具现,是象征。

  然而现在,这片无垠的猩红海洋却以前所未有的姿态翻滚、沸腾,仿佛在为即将到来的终焉而恸哭。

  不,那不是恸哭。

  那是……欢呼。

  是见到超越自身理解之存在的、源自灵魂最深处的战栗与狂喜。

  德谬歌·究极大撒旦屹立于血海的中心,那张面容上第一次浮现出孩童般纯粹的、混杂着敬畏与狂热的表情。

  他凝视着前方那个静立于虚空中的身影,那个仅仅是存在,就令万象为之黯然的存在。

  【原来如此……

  低语着,声音中带着一丝沙哑的颤抖,那是压抑不住的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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