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养伤
“......”
“......”
“......”
“......”
不得不说，这对卡斯兰娜家族成员的交流方式实在是如出一辙。
直播间内的众人不得不感慨——原来喜欢用“......”来回答也是会遗传的吗？
当然，幽兰黛尔与凯文的“......”并非是在谜语人。
恰恰相反，这二人彼此都已经不想隐瞒什么，也不需隐瞒什么了。
毕竟对于现在的卡斯兰娜而言，真相早已经揭晓。
而此时，俩位卡斯兰娜所面对面，仅仅是在等待着对方率先开口。
在此之前,为了如同千年前那样观察由自己重塑的文明——
男子于时光中行走,在自己的影子中,寻找属于过去的梦。
而在他面前的这位少女,正做着于此完全相反的事。她凭借自己的脚步不断稀释迷梦,以此寻求属于世界的真实。
或许正是出于这种意味难明的参差,两人反而在碰面之后......
意外地彼此达成了一种沉默但友善的态度。
但这种因默契而产生的无言,因为彼此的立场，也不可能同样在无言的情况下结束。
——在漫长的沉默过后,幽兰黛尔先开了口。
“要坐下来聊一聊吗？和这个时代的人有所接触——这样的机会，对你来说也不算很多吧。”
幽兰黛尔所说的并非虚假，对于凯文而言——他似乎终究是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人。
“有一位战友对我说过。”
凯文提到了他的一个战友。
“我们都不过是住在地下的一个洞里......只是一群原始人，背向洞口,坐在地上，手脚都被锁住,只能借由背后的火光看到眼前乏味的石壁。”
“？”
随着凯文提到这句话，直播间内随即飘过了一条蜿蜒的金色弹幕。
很显然，梅比乌斯对自己被凯文q到这件事感到意外。
毕竟迄今为止，她还以为这个小跟班满脑子除了梅根本想不起来其他的呢。
“偶尔，借助火光，会有某物的影子投向石壁——这些影子便是我们眼中的全部世界。”
“影子，就是我们的全部。”
只不过比较遗憾的是，那时候的幽兰黛尔还不清楚这个影子具体代指了什么。
“......这是指你脚下的那种特殊影子吗?”
她问道。
“不。那是「奇美拉」造成的现象。”
凯文回答道。
“人类在做梦中才可放纵,崩坏兽却在做梦中才可思考。「奇美拉]集成了一切崩坏兽的梦境，也因此会在人类的梦境中腐蚀出那些阴影。”
“那么，如果刚才你仅仅是在比喻——问题反而更简单了。”
幽兰黛尔大致理解了凯文代指的意思，于是说出了这样的一番话来......
对此，凯文有些不解。
“你想说什么？”
“「符华]已经离开了你说的那个洞。你也可以。”
此时此刻，幽兰黛尔尝试着拉祖先一把——但很遗憾。
符华能够在新的时代找到自己的归宿，但凯文不行...
他最美好的记忆，已经永远停留在了同伴们仍在的过去。
此后五万年的时光，凯文都是在履行自己作为先驱的职责。
正如同他自己所言说的那般——真正困难的，其实是放手不管。
“或许吧......如果没有「圣痕计划」。”
“彻底融入你们的世界......它的确需要决心,但也并不困难。”
虽说不能答应，但凯文在此时还是给予了幽兰黛尔以尊重。
“真正困难的,是做了这些事之后,该如何弃绝一切。”
“......你不想成为奥托。”
幽兰黛尔听完，做出了这样的判断。
“那毫无必要。”
凯文果断回答道。
那个男人能够为了自己的所爱牺牲自己，但他不能——他肩负着帮助文明摆脱童年的使命。
“当然一或许在你们的眼中，我的傲慢,与他也难分伯仲。”
“毕竟，我从一开始,就在充当制造棺材的角色。”
凯文随后说起了前文明不为人所知的残酷真相。
在世界即将灭亡的日子里,人们每天都在成批死去。
显而易见......只要有条件，大家就必须绞尽脑汁地去生产各式各样的棺材，营建各种各样的墓地。
这对于人类的延续可能毫无益处，但为了文明,却又是不得不做的事情。
“......和圣痕计划也没有什么不同，对吧?”
“......”
听到这样的过去，幽兰黛尔沉默了...
她能感受到，凯文平静话语中所透露出的人间炼狱究竟多么可怕。
“或许吧。不过，从积极的角度上说,上战场的战士们也会准备好书信。可能是在营房里,可能是在运输机里，也可能是在列车或轮船上——每个人都会写下他对未来的希冀,写下他对世界的嘱托。”
幽兰黛尔说完，在此时此刻诉诸起了自己传承自她人的信念......
「我们秉持信念所作的工作,不管结果是否如愿,都绝不会是无意义的事。」
「我们守护那些美好的东西、守护那些将会成为美好的东西、守护那些我们认为重要的东西。」
「它们或许看似渺小,看似徒劳。但那不过是因为如今的它,还只是一颗种子而已。」
[这些孕育美好的种子,总有一天,会绽放出漫山遍野的花朵。」
“——无论如何,「凯文」,你也自始至终都是这当中的一员。”
面对幽兰黛尔所说的华，凯文沉默了片刻。
然后，作为卡斯兰娜先祖的他不得不感叹。
“这倒是超过了我「自信」的范畴。”
“至少,在不久之后的那场大战中——我们还是会拼尽全力去杀死对方。”
“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也是战胜崩坏的唯一途径。”
残酷的真相，是一直对命运的感慨，同时也是一封战书。
表达出了凯文坚决的态度，以及不得不这么做的决心。
“我知道。毕竟......你的挚友，苏我认为他已经接受了这一点。”
“呵......这么说来，我和他,应该都有所成长了吧。”
听到这，幽兰黛尔沉默了......
“虽然没有诉诸语言——但我想,在他看来,你就是那个时代最勇敢、最坚强的人。你挡在我们身前,将一切视若草芥......但这恰恰是因为——”
“在你的身后,有着真正的万丈深渊，无人可以从中生还。你不可以后退,不可以赌博......但尽管如此，你还是将最后的变数，寄托在了他——也寄托在了我们身上。”
这是幽兰黛尔对凯文最高的肯定，即使在不久后的将来她和她的同伴们必将向凯文发起挑战——但她仍旧不得不承认，凯文问心无愧。
“你不必这样肯定我。我是你的敌人，仅此而已。”
“我知道。所以,如果有机会堂堂正正地杀死你——更准确地说,杀死你所象征的那种「概念」，我和我的伙伴们,大家都不会犹豫。”
听到这句话，凯文并没有失望，反而很欣慰。
“这样就好。”
幽兰黛尔听着凯文最后的话语，一时间沉默了.......
面对着这个凝固进了时光的人,她想到了某位剧作家的一段经典独白。
「他是他们这群人当中最高贵的一个罗马人:」
「所有的这些阴谋家中,只有他——」
「只有他不是因为嫉妒那伟大的凯撒，」
「只有他是出于一种朴素的公义，」
「他为了大众的利益,最终参加了他们的阵线。」
「他一生纯良,」
「交织在他身上的一切,可以使上天也肃然起敬，」
「并向全世界说——『这是一个大写的人!』」
“「赫克托尔知道王国终将陷落,阿喀琉斯也明白自己正在走向死亡。」但他们俩人，依然义无反顾的踏上了战场。”
片刻的沉默后，幽兰黛尔再度开口了......
“借用我们的神话,你当初留下了这样的预言。难道......你从一开始就预料到了这场决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