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碉堡大大
第三十六章 艾尔的倔强
沉默地站在原地与顾靖龙对视许久，艾尔总算是一点一点地收起了自己脸上的惊讶与诧异。他没想到师父会突然用如此认真的口气对他说出这种话来，而就在刚才，他明明还对莱尔青眼有加，大加赞赏到甚至让自己有点嫉妒。
“哈...哈哈......”
讪讪地干笑了两声，艾尔有些不自然地避开了师父如炬的视线。
“您这是...在跟我开玩笑吧，师父？当初您不也是支持我和他搭档的吗？”
“那时候我只是单纯觉得你小子要有个人帮衬着会好一点，又怎么会想到来了个这么危险的家伙。”
看着显然不愿意相信自己的话的艾尔，顾靖龙在心里暗叹了一口气，慢慢地摇了摇头。
“他的心机和城府绝对不是他这个年纪可以拥有的，和你这个什么都不懂的傻小子可完全不一样。”
“这个我可以解释！”
下意识地出声辩解着，艾尔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因为莱尔的事情感到如此心烦意乱，只知道听着师父给出的评价，他隐隐约约地有点难过。
“师父您知道我之前是夜影组织的一员吧？莱尔他也曾经加入过那个组织，在那种环境下人的性格或多或少都会发生一些变化，而且......”
脑海中浮现出了那天出发前往特雷普镇之前，莱尔在指挥室里那副状若疯狂的样子，艾尔迟疑了一下，还是接着说了下去。
“虽然我不知道他经历过什么...但我总觉得他也一定有一段不堪回首的过去，就和我一样。”
“刚才我说过了，他和你根本就不一样。”
顾靖龙说着，抽了一口手中的烟，火星一下子燃掉了大截的烟卷，从鼻腔中呼出的白色烟雾缓缓升起，迷了艾尔的眼睛。
“从这场模拟战我就看得出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别以为他的作战计划就只有他告诉我们的那样简单，他的计划、战术、布局，无不是以拿下最后的胜利为唯一目标，只是因为他的部下实力不足，无法随机应变才会输给你的队伍。要是各方面的条件都如他所愿，你根本就没有还手的余地。”
“可是......”
顾靖龙的话让艾尔不由得感到一阵恶寒，他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但顾靖龙却并不打算给他插嘴的机会。
“他的作战计划其实很单纯，单纯到只是为了能让他自己享受这个过程。对他而言，部下只是为了达成目标随时都可以丢掉的牺牲品，敌人也只不过是会乖乖地按照他的剧本一步一步走下去的傀儡而已。虽然他很努力地在伪装，但一个人的本性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藏得住的。无论是一开始就安排了弃子，还是安排正面作战能力并不足以对抗敌人的战术人形充当诱饵，我都能看得出来，他早已经对这一切习以为常。”
把手中燃尽的烟卷摁灭在一旁的烟灰缸里，顾靖龙皱着眉头看着面前呆若木鸡的艾尔，雄浑的嗓音像是从天边滚来的闷雷一般，让艾尔的心里不自觉地发慌。
“从他的身上，我能感觉到的，就只有深深的恶意。”
“......”
师父的话让艾尔不由得感到一阵恶寒，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让他想起了一个人，那个曾经把他像玩具一般玩弄于股掌之中的人。但艾尔怎么都没办法把莱尔和那个戴着诡异面具的家伙联系到一起，毕竟他总是在一边乐此不疲地和自己斗嘴一边尽心尽力地替自己出谋划策，开心的时候笑得和自己一样没心没肺。
“但是......”
此时此刻的心情有种说不出的复杂，艾尔嗫嚅着，但终于还是抬起头来，再次对上了师父的目光。
“莱尔他这段时间确实帮了我很多，而且之前也跟我一起出生入死。这几个月相处下来，我...真的不认为他会是您说的那种人。”
“这才是他高明的地方啊。”
看着依然不愿意相信的艾尔，顾靖龙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你和他以搭档的身份朝夕相处，却还是被他的伪装所蒙骗，这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但是...即使他的本性真的是像您所说的那样，可他到目前为止也什么都没有做啊？如果仅仅是作为我的搭档的话......”
“所以我才让你离他远一点。”
有些强硬地打断了艾尔的话，顾靖龙提高了音量，语气里满是作为师父的威严。
“你们合作的时间长了，你的思维方式和行事风格一定会受到他的影响，我可不希望你变成像他那样冷血无情的人。”
顾靖龙顿了顿，然后紧锁着眉毛接着说了下去。
“而且，虽然我不知道他留在你身边到底在图谋些什么，但我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脸色像大雨将至前的天空一般渐渐地阴沉了下来，顾靖龙注视着艾尔，眼神锐利得像只饥饿鹰。
“那家伙，一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目的。”
“我知道，莱尔他确实是政府的人。”
隐约猜到了顾靖龙在顾虑些什么，艾尔想了想，还是决定开口替莱尔解释一下。
“但他说过他更喜欢在格里芬的生活，而且也确实对政府交给他的工作一点都不上心，就连定期提交给政府的报告还是我帮忙找素材拼凑起来的......”
“不要被你看到的表象所蒙蔽，艾尔。”
不耐烦地摆了摆手，顾靖龙很是不屑地冷哼了一声。
“做给你看的是这副样子，可谁知道那小子背地里都干了些什么事情？我之前也看过他的资料，在夜影组织那件事里，年纪轻轻就去当卧底的他可是出了不少力，谁能保证这一次他不会干出类似的事情出来？”
“您不能因为一个人的过去就这样全盘否定他，师父。”
顾靖龙的话无意间揭开了艾尔内心深处的伤疤。相比莱尔，他的过去更加不光彩，师父的话像一把把锋利的刀一样割在他的心上，留下一道道新鲜的伤口，火辣辣的疼。
“这对莱尔很不公平。”
“你说什么？”
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一脸漠然的艾尔，顾靖龙有点怀疑自己刚才听到的那个冷冰冰的声音究竟是不是从他口中发出来的。
“你再说一遍？”
“我说，您能因为一个人的过去就这样全盘否定他，师父。”
“你小子敢这么跟我说话？！”
顾靖龙拍案而起。
“这反倒是我的不对了？你知不知道我是在替你考虑？”
“我知道，师父。”
向顾靖龙深深地鞠了一躬，艾尔缓缓直起腰来，淡蓝色的双瞳中满是固执。
“但是这一次，我想要信任我认定的伙伴。”
“......”
注意到艾尔眼中毫不退让的坚定神色，两人对视许久后，顾靖龙缓缓地坐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你真的不打算听我的？”
“抱歉，师父。”
“回去吧。”
有些无奈地摆了摆手，顾靖龙的眼中浮现出了一丝淡淡的疲惫。
“......”
再次沉默地向顾靖龙鞠了一躬，艾尔转身离去。看着他的背影随着指挥室的门被关上消失在了自己的视野中，顾靖龙略微有些出神。他回想起了那一天，她也是像这样对自己鞠了一躬之后就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之后，两人就再也没有见过面。
“您还好吧，先生？”
温柔的声音在身边响起，帮助顾靖龙挣脱了快要将他吞没的回忆，总算是回过了神。
“刚才我正好碰到了出门的艾尔指挥官，他脸色好像不怎么好的样子，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眉眼之间透着关切和担忧，一袭白衣的少女小声地问着，乖巧娴静的模样让顾靖龙的内心也渐渐地平静了下来。
“没什么大事。”
顾靖龙说着习惯性地拿起了手边的茶杯，然后在注意到重量不对后又放了回去。
“那傻小子不听管教而已，到时候吃过苦头就知道了。”
“艾尔指挥官还很年轻，让他多经历一些事情就好了吧。”
替顾靖龙斟着茶，玲珑巧笑嫣然，但说的话明显是在帮着艾尔。顾靖龙不由得看了玲珑一眼，却见她表情如常，没有半点不自然的样子。
“但愿如此吧，对了，晚上帮我约克鲁格吃饭。”
“好，可是在这之前......”
放下了手中的紫砂茶壶，玲珑嗅了嗅空气中还没散去的味道，笑眯眯地向顾靖龙伸出了白嫩的藕臂，摊开的手掌让顾靖龙下意识地觉得大事不妙。
“把你偷藏的烟交出来吧，先生。”
“...今天只是有点烦心事，所以才.......”
“嗯，那把剩下的交给我就好。”
“我现在抽得也不多，要不还是.......”
“不行哦，您的肺可是在受过伤的哦，而且先生您也答应过小姐会戒烟的吧？”
“那都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无奈地从口袋里摸出了那包刚刚拆开的‘华夏’牌香烟交到玲珑手里，顾靖龙眼巴巴看着玲珑拿着烟往门口走去，有点不高兴地嘀咕起来。
“这妮子，真是越来越不体贴了！”
............
格里芬职工宿舍2号楼，304房间。
卧室利的窗帘被拉住了，只亮着一盏台灯，淡淡的光芒并不足以驱散临近傍晚的昏暗。卡丽坐在写字台前，一边紧盯着面前的电脑屏幕一边飞快地敲击着手中的键盘，专心致志得像台全速运转的机器。
“吱呀——”
随着开门的声音响起，卡丽也正好敲完了最后一个字符。毫不犹豫地摁下“enter”让程序进入运行状态，卡丽起身迎向了门口，尽管俏丽的脸上依然面无表情，但匆忙的脚步还是暴露了她内心的欣喜。
“您回来了，指挥官。”
“嗯。”
把脱下的外套递给了等候在一旁的卡丽，莱尔松了松领带让自己的脖子稍微舒服一些，有些疲惫地坐到了沙发上，长舒出一口气。
“今天的模拟战怎么样？”
“啊...输了呢。”
“欸？”
正把外套挂到衣架上的卡丽有些惊异地回过头来，她对莱尔有着十足的信心，莱尔的回答虽然轻描淡写，却着实出乎了她的意料。
“怎么会......”
“好了，不说这个了。”
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继续讨论下去，莱尔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卡丽坐过来。
“你那边的情况怎么样？进展还顺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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