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绛红
笙笙笑骂了阿九一句油嘴滑舌后，阿九似乎觉得‘李师’真在批评她，连忙低下头重复往常拘谨姿态。
——哎，这孩子。
见状。
笙笙暗叹了口气，她怀疑阿九应该是有什么童年阴影之类的东西，其他方面都很正常算是个沉稳含蓄性格的人......唯独面对自己这样的长辈时，格外注重礼仪尊卑。
必是有什么难言的成长过往！
对此，笙笙也曾专门询问过阿九，可对方只摇头不语，没能彻底对笙笙敞开心扉。
当然啦......
笙笙与记名弟子阿九的互动不过小小插曲，两人没说几句话明初瑶就回来了。这时医村的守卫经过验证后终于放行，所有人鱼贯而入。
沿途情景是标准的难民模板，与笙笙预想的差不离。
可即便如此，也比外面那种魔化者肆虐、荒无‘人’烟的情况好上太多。难民大都是鬿雀族人......鬿雀身材纤细，特别是它们的腰肢仿佛稍微用力些就会拥断那般，因此辨识度还是蛮高的。
一路行过。
笙笙注意到路旁的难民鬿雀神情麻木，眼神冷淡。
她们这些南怀仙修的到来，并不能为鬿雀族人带来任何希望的曙光。或许百年前，五十年前曾有过，也曾发自心底的欢呼雀跃过......
但，如今。
麻木了......绝望到麻木。
“......”
笙笙将道旁众生相尽收眼底，却无悲亦无喜。
她能跟随队伍深入大长老所在的这座医村，一多半是因为表姐后人明初瑶，一小半是不想南怀谷元气大伤跌出六大宗列位影响后续飞仙棋推广。
至于羽虫-鬿雀族这最大的受害者，是死是活是激昂是绝望统统与她无关。
在南怀谷这六十多年，医术笙笙倒是学到了不少，真要硬桥硬马测试甚至不比任何大医差。
可医者的仁心，她半点也没有。
不错！
就是这样自私自利一个女人，不忘初心，方得永屑嘛。
......
“醒啦！”
“大长老醒啦！”
那日南怀众修进入医村，稍微安顿好各自弟子后，高层们都是直奔大长老居室。结果晏衣道始终昏迷不醒，直到第四日的正午......
阴阳二气升泰变化最激烈一刻，使天地灵息生机盎然。
昏厄多日的晏衣道终于睁眼苏醒。
自从晏萝羽谷主‘闭关’后，晏衣道一直是南怀谷的定海神针铁，她醒转过来本该是大大的好事，正如其睁眼刹那几名长老下意识的惊呼。
惊中带喜。
可。
晏安贞与晏婉却是眉头深颦，面色比刚来一刻都要难看。
而原本惊呼的两名长老也沉默下来......在这里的，至少都是问五巅峰修为，发现大长老苏醒后其灵息依旧虚弱甚至隐约有种溃散的迹象时。
无论是谁，心中都流过一个等同于噩耗的词语。
——回光返照！
晏衣道原本是中年美妇的形象，然在昏迷的过程中渐渐两鬓斑白，彼时醒转不到三息左右容颜竟又衰老一大截。
她肌肤开始松弛，眼皮耷拉，皱纹渐深。
原本花白的头发终成一色，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稀疏起来。她连说话都吃力，唯独双眼不曾浑浊，亦如昔日明亮。
“你、你......你附耳过来。”
晏衣道自知时间不多，并不理会房中其他长老而是竭尽全力抬起手臂指了指二长老。
众所周知，晏衣道与晏安贞这两位御法长老向来理念不合。
但鲜有人知晓，她们其实是亲姐妹......
此刻晏衣道将逝。
她最信任的自然是自己妹妹，心里面那件干系南怀谷生死存亡的大事，也肯定只能对妹妹交待。
“什么？你是说......”
或许是听闻的消息实在太惊讶了，晏安贞差点没忍住疑声反问。
好在已及时收住。
晏安贞无条件信任姐姐，就仿佛对方信任她一样。尽管消息过于离谱但她很快定住心神询问道。
“......那她位置呢，能感应到么。”
问过这句话后，晏安贞又与晏衣道密语一番。
随后晏安贞让其他长老离开房间，又托付晏婉照看自己姐姐，说了一句去去便回，而后出门往左侧离去。
“二长老？”
“晏长老，你这是......？”
“晏长老。”
晏安贞从房间离开后，径直走向姐姐方才确定的某处。
但进了屋子后她愣住了。
因为这件房里有四名弟子，而且这四名真传弟子名气都还不小，她竟然全都留意过......左首的叫明初瑶，以容貌出众而闻名五景台。
要知南怀谷弟子本就美貌，能在一大群美人里越众而出，可想而知其颜。
故。
就连一向事务繁忙的晏安贞都有印象。
另外，明初瑶这名弟子勤奋刻苦，并未因自己容颜不凡而沾沾自喜，荒废看似漫长实则短暂的修行时光，她对其观感不错。
右首的叫晏娄俪，真要算起来跟晏安贞肯定是有血亲关系的。
不过晏安贞是晏萝羽的姑婆辈，而晏娄俪是晏萝羽的侄女，隔着这么多代又是远房，最多算是同姓同族，强扯不到一块儿的。
她关注对方是因为晏娄俪将孔雀血脉神通——朝天阙，修行到了‘青中带紫’，隐隐要突破到紫阙的程度。
朝天阙。
分兰、青、紫、金四阙，运功时血脉中的神通力量会贯通双眼，外显而形成四色眼影。如此明显的特征，晏娄俪在十多年前的内门大比上一开就被她注意到了。
觉得这同族是个可造之材。
只是听说太贪玩了些，沉迷一种叫飞仙棋的新玩意儿。若非忙于鬿雀族瘟疫之事，放在往年她肯定会亲自管教一番。
中间的那个叫李妄水......
当年鸦羽族潜伏尽数被灭，内门考核又曲折近似于玩闹。种种线索都指向一个叫做‘墨长老’的人......虽说墨长老阴险狡猾深藏不漏，但经过多年的不懈追查。
晏安贞已经怀疑到李妄水头上，就在十五年前她已寻到一件铁证。
正打算捉拿对方。
彼时......
千娑老祖突然传音，唤她去洞天灵源走了一遭。
其担保李妄水绝不会祸害南怀谷，晏安贞追问缘由，老祖语焉不详，只是说相信它便是。
晏安贞哪敢不听从，只得作罢。
但，李妄水或者说笙笙就这么被注意到了。
之后的日子里，她引导晏娄俪大肆推广飞仙棋，继而渐渐风靡南怀谷。若无千娑老祖担保，恐怕没有那么顺利。
不过嘛。
晏安贞有时候会想，李妄水令越来越多弟子沉迷玩乐，当真没有祸害她们南怀谷？老祖她......不会是老糊涂了吧。
第三十一章 我只凝视你
李妄水身后站着的那名弟子是晏安贞最欣赏最看好的，对方在内门大比崭露头角后，她甚至起了收徒的念头。
结果。
对方选择跟了李妄水......
是的。
并非其他长老那般以为的杨茹微上仙，而是李妄水。既然晏安贞都怀疑其是墨长老了，自然会有点联想的。
这弟子没有姓只有个名，唤作阿九。
根骨一般，悟性却超卓。
晏安贞与晏婉私下谈起过阿九，皆认为此子未来不凡，再差也是三花聚顶、五气朝元的炁根仙君，很可能走得更远。
必是她们南怀谷未来栋梁之一。
此刻阿九站在李妄水身后一侧，低垂着头，那姿态谦卑宛若奴仆。这让晏安贞心中略感不快，然姐姐的事情无比重要，她也没功夫分说其他。
方才姐姐透露了一件令她震惊不已的大事！
其言说：
——谷主已逃出南阳原！
这倒也罢，晏衣道又说谷主必已遭了不测，当有一魂一魄被人拘了去......而那人，就在这座医村内。
闻此消息，以晏安贞心境都震动不已。
鬿雀瘟疫，至亲将死，就连谷主也遭了厄......
莫非天要亡我南怀谷！
但晏安贞知道自己不可以慌乱，她一乱南怀谷才真要出事。强行稳住心神后，晏安贞问姐姐拘了谷主一魂一魄的人身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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