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剑问明月 第261章

作者:今令冷泠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已经算是秦国最高的军事会议了。

  “李牧,真的很强吗?”在压抑的气氛之中,秦王政开口了,开口的一瞬就让杨端和与李信的心沉入了谷底。

  在秦国战胜的奖励是很丰厚的,在这一点上,是要超过六国的,但在另外一方方面,在秦国,对战败的惩罚同样也很严重,奖功罚过,这是秦军强大的制度性保障,因为军功而起的这些秦国大将们岂会不明白。

  “回禀大王,此次大败是臣一时大意,才使李牧得逞。”对自己的失败同样不甘的李信开口解释道。

  直到此时,李信依旧不觉得自己当时的决策是错误的,只是他没有想到李牧竟然会将赵军边骑当作步兵使用,是牺牲边骑近半战力的情况下换取行军的速度,最终让他功败垂成,累得个全军覆没的下场。

  “大王,身为南路主帅,是臣考虑不周,棋差一招,以致全线崩溃,损兵折将,臣愿受罚。”相对于李信的辩解,杨端和只是老老实实地承担责任,他很清楚,所谓的辩解根本无用,因为秦王政并非不懂军事,败了就是败了,他们能够找到的理由在秦王政看来只是借口而已。

  果然,随着杨端和的话音落下,秦王政的声音再次传来:“承认敌人的强大很难吗?”

  随着秦王政的话音落下,李信心中不由一寒,秦王政的这句话对于李信来说已经算是诛心之语了。

  王贲看了李信一眼,对于这位本是前途无限的将领露出了一丝同情之色,终究还是年轻了,忘乎所以到在秦王政面前都不知道自己了。

  王翦倒是无动于衷,眼下的这点场面还引不起他心神上的震动,至于屠睢,第一次来到咸阳宫面见秦王政的他,只是抱着少说少错的心态,在一众人中,只当自己是透明的。

  一时间整座大殿中可谓是噤若寒蝉。

  “承认敌人的强大不是自己的怯懦,而是让自己去正视敌,李信,你让寡人失望了。”秦王政看着李信,此时的他必须承认,天才很多,但像杨明那样的天才,却少之又少,最起码因为杨明的存在,以至于让他在李信多出了相似的期望,完全是虚假的,李信承担不了那些。

  对李信的任用,在更大的程度上来说是他的失误。

  听到秦王政的话,李信的脸色更是一阵惨白,心中本能间想要做出的解释又给他的理智给压下去了,他知道,自己在此时无论说什么都是错的。

  “只是,李牧真的很强吗?”秦王政的视线落到了王翦的身上。

  “大王,李牧此人的确是堪称兵家宗师一般的存在,尤其是其人久居赵国北境,将狼族的骑战之法与赵国的兵战之术融汇于一身,更是非同小可,杨将军与李将军一时不慎,以致大败,可是无可奈何的事情。”王翦亦是谨慎地说道。

  自家的这位大王,太聪明,主意太正,心性太韧,心机太深,即使是他在每一次面对秦王政时,也是要加倍的小心谨慎。

  “这样才好,越是强大的敌人,征服起来此更有意思,既然十万大军对付不了李牧,那寡人就用二十万大军,二十万不够,就用三十万,四十万,寡人要让天下人知道,无论是李牧,还是赵国,都不可能挡住我大秦将士攻灭六国的脚步。”秦王政道。

  对于赵国,身为秦王,作为嬴政,秦王政有着太多的理由去覆灭这个国家,因为在他与赵国之间,不仅只是国与国之间的战争,还有着私仇的存在。

  当年一质子在赵国与母亲相依为命,可是备受欺凌,他秦王政的心胸虽然宽广到要并吞六合,但却容不得那些仇人还能够逍遥地活着。

  随着秦王政的话音在大殿中回荡着,整个大殿的气氛凝重到了极点,所有人都从秦王政的言语间听到了他攻灭赵国的决心。

  看来赵国已经等不到后年了。在既定的军略之中,本是要再等三年,等赵国虚弱到极致之时再发动大规模攻赵战争,但现在秦王政显然已经等不及了。

  “王翦。”

  “臣在。”

  “由你出镇河内郡,执掌河东郡、三川郡、上党郡、河内郡、东郡五郡军事,囤积粮草兵械,于明年初春之时作为南路军团攻打赵国。”秦王政道。

  “诺。”王翦神色一肃道,至于劝谏秦王政的事情,王翦是想都没有想过,灭赵,再等两三年对于秦国来说只是更方便而已,眼下秦国若是全力相攻,赵国同样挡不住。

  赵国虽然有着一位战无不胜的李牧,但秦国却不仅有着王翦,还有着杨明,李牧挡住一人就已经是千难万难,又如何能够挡住两人。

  “王贲,杨端和,你二人为上将军副将。”秦王政又看向王贲和杨端和道。

  “诺。”王贲与杨端和应声道,只不过王贲有着的是激动,而杨端和则是松了一口气。

  “屠睢。”在最后,秦王政的视线放下了一直甘当透明人的屠睢身上。

  “臣在。”屠睢躬身道。

  “寡人任命你为东郡郡尉,以所部龙虎禁军为核心,统领东郡兵马,归上将军麾下。”秦王政任命道。

第447章 这个世界很大

  听到东郡郡尉一职,即使是屠睢,也是忍不住露出喜色来,东郡在秦国可是名副其实的大郡,尤其是经过杨明相继打败魏国、赵国与楚国后,从三国占据的领土尽数被划入到东郡的管辖范围内后,东郡无论是地域还是人口、赋税产出,在整个秦国都是首屈一指的。

  放眼整个秦国,能够与东郡的繁华相提并论的,大概也有着内史府执掌的以咸阳为核心的关中地区了,但内史这个职位,因为咸阳的特殊存在,使得其地位还是相当尴尬的,在他的上边有着不少他管控不到的人。

  但东郡却不一样,在东郡,郡守就是掌控一切的人,而郡尉作为在东郡官场序列中排名第二的人,可以说,一旦屠睢阳成为了东郡郡尉,在秦国现有的官场序列之中,已经差不多能够算得上是排到前一百的人了。

  如此,在听到秦王政的任命之时,屠睢怎能不激动。

  在秦王政耐心的听完屠睢所表达的忠心后,他将视线放在了李信的身上,本就忐忑的李信此时迎上秦王政的视线,心中更是一颤,他知道,裁定自己未来命运的时刻来了。

  当年桓齮身为上将军,因为肥地的一场大败,直接终结了自己在军中的职业生涯,他只是一个偏将军,在赵国长城的战败同样也算一场惨败,他背不起这样的责任。

  军中,最重要的就是奖罚分明,他李信还没有重要到能够让秦王政徇私的地步。

  “李信,卸去你的职位,剥夺你的爵位,去北境三郡龙虎禁军那里吧,也能多学一点。”秦王政道。

  李信虽然大败于李牧之手,但那毕竟是李牧,也不能因此而彻底否定李牧,只不过败就是败了,秦王政对李信必须做出处罚,从秦国最年轻的偏将军被一削到地,这样的处罚已经足够了,况且,秦王政也不是没有给李信机会,他并未彻底断了李信未来的机会。

  一切只不过是从头开始而已。

  时至今日,秦王政也必须承认,李信在杨明面前实在是差的太远太远了,还当不起他在其身上给予的厚望。

  “寡人还是太急了一点,只是,真的是时不我待啊!”秦王政在心中长叹一声,只不过这句话他却是不能对任何人说的。

  秦王政放弃既定的战略,将灭赵之战提前数年,当然有着自己的考虑,诚然,提前开始的灭赵战争必然会让秦军付出更大的代价,但身为君王,秦王政却不得不考虑到另外一个层面的东西。

  经过数年的努力,秦国才彻底降伏韩国,让楚、魏绝交,将赵国置于孤立无援的境界,如今秦国的一场失败,并不是在战场上损失了几万士卒那么简单。

  在失败之中,是会引起国势上的震动的,一旦秦国辛苦营建出的列国关系因为这场失败而出现了什么变故,又让列国有了联合的可能,那样一来,到时秦国所要付出的代价就不只是提起启动灭赵战争需要增加的代价了。

  在王翦等人离开后,韩非受命而来到了咸阳宫。

  “大军新攻下的赵国本境三郡还需要一主政之人,寡人有意让韩卿你去担任雁门郡郡守,负责北境三郡的行政之事,韩卿可有什么意见吗?”秦王政道。

  “北境三郡?”韩非错愕道,随即就是一阵迟疑,在秦国与韩国之间该做出怎样的选择,不是所谓的智慧能够解决的,但这北境三郡,未免跨越的距离太远了。

  “去北境三郡看看吧,在那里你会发现,这个天下是很大的,并非只有秦国与韩国。”秦王政道,时至今日,秦王政依旧没有彻底放弃收伏韩非的希望,毕竟在韩非身上所有的超越王道的学问正是秦王政所需要的。

  对于攻灭六国这件事情,秦王政有着充足的信心,但是,在攻灭六国后,如何统制那个前所未有庞大的国家,秦王政知晓,那才是对自己最大的挑战。

  毁灭往往比建设更容易,而他秦王政是要建设一个在未来不曾出现,并永远不会被超越的国度的,在这项他需要穷尽一生的事业中,他需要用到韩非的学识。

  “是。”韩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

  “你与护军都尉也是老熟人了,必然能够相互配合,将秦国的北境事宜处理的妥妥当当。”秦王政道。

  关于杨明与韩非之间的渊源,秦王政还是了解不少的,不说别的,就那韩国红莲公主的事情,秦王政就知道,他只不过是当作不知道而已。

  “杨护军也会留在北境?”韩非诧异道。

  “他会回来,但很快就会去太原,节制北境三郡之事,那里与狼族接壤,而且距离上下李牧猎狼之后,已经过去十一年了,狼族差不多已经恢复元气了,没有护军都尉这样的大将坐镇,寡人对北境可不放心。”秦王政道。

  对于韩非,秦王政不可谓不用心,将其调往北境三郡,是让其脱离秦国与韩国之间的事情,同样也是在保护他,有杨明在,最起码还没人敢对韩非下手,毕竟,无论怎么说,两人之间也算是亲戚了,而且还是关系极近的亲戚。

  “狼族?”韩非目光一怔,在齐国之时,他曾见到了狼族人,只不过那时候,那些狼族人距离他很远,远到似乎是两个世界的人,但现在,狼族似乎再次出现在了他的世界之中,而且在未来似乎还要长期打交道。

  “七国之外的世界很大,到时候韩卿或许会换上一种心态,而不是再执着于自己的东西。”秦王政意味深长地说道。

  在咸阳宫正在为国家大事筹划之时,时间缓缓的流逝着,夜幕支配咸阳中,在日夜的轮转之中,重复了古往今来从未中断过的事情。

  阴阳家驻地之中,巍峨间几欲登天的观星楼中,全身笼罩在黑袍之下的阴阳家首领东皇太一眺望着远方的星空,在世人看来恒古不变的星空,在东皇太一的眼中自然是另外一方景象。

  “原来竟然会出现那里吗?”东皇太一的心神逐渐凝聚在一颗星辰之上,在星光洒落之处,指向了距离咸阳宫不远的一处方向。

  “东皇阁下,您看到了什么?”在东皇太一的身后,是一袭淡紫色长裙的月神,她虽然堪称阴阳家最好的占星师,但毕竟年龄、境界摆在那里,与东皇太一之间的差距还有很远很远。

  “看到了不变的命运发生了变化。”东皇太一道。

  “不变的命运发生了变化?”月神诧异道,也就是她自幼在阴阳家长大,否则这般明明是矛盾的话,她还真的理解不了。

  “一切变化的源头都指向了那个方向,当那一丝丝细微的变化都是因为一个人而起,最终又因为一个人汇集在一起,是否又会形成一种不可抗拒,足以改变命运的力量?”东皇太一自语着,像是在问自己,也像是在问月神,或者说是在问头顶的这片星空,问置身的这个世界。

  “姐姐吗?”顺着东皇太一的视线看去,月神的视线最终落向了一个方向,那里属于杨府,是她的好姐姐东君焱妃的家。

  在东皇太一与月神的视线所落向的方向杨府,此时的内院之中,有着一处灯火通明,让本是寂静的夜幕似乎多出了几分异样的气息。

  “这个时候竟然不在家,我就知道,他杨明从来都不是丽儿的良配。”在院子中焦躁的转来转去的公孙羽转来转去,他的孙女,这杨家的夫人就要生了,但作为男主人的杨明竟然不在家。

  虽然公孙羽也知道,杨明身为秦国的护军都尉,此时领兵在外征战,本就是职责所在,但这并不妨碍公孙羽对杨明生出不满来,从一开始,他就对杨明这个一手终结卫国的人不满,还有后来杨明诓骗公孙丽一事,若非是公孙丽认定了杨明,他这个祖父的有着太多的理由拒绝让自己的孙女走进这座府邸。

  但现在说这些都没有什么意义了,现在的公孙羽有着的只有焦躁,公孙丽是他现在唯一的亲人了,若是有了什么意外,他简直不敢去想象。

  “公孙前辈不用担心,焰灵与胡姬他们都在里面,会帮到妹妹的。”作为女主人的焱妃此时只当了没有听到公孙羽的抱怨,反而主动宽慰起了公孙羽,没办法,这就是身为女主人应该做的事情。

  “这个时候最应该在的人却不在。”公孙羽勉强控制着自己的情绪道。

  在杨明面前他可以拿捏身为长辈的架子,可以丝毫不给杨明面子,但在焱妃面前,他却不能这样,倒不是焱妃的实力比杨明更强,纯粹是因为公孙羽很清楚,自己无论对杨明的态度如何恶劣,杨明都不可能去报复公孙丽,但焱妃却不一样。

  他因为公孙丽可以看杨明不顺眼,但同样也是因为公孙丽,他却不得不在焱妃面前注意自己的态度。

  在公孙羽的焦虑中,一声啼哭声从房间内传出,所有的焦躁瞬间消失了。

  “天要亮了啊!”在啼哭声传入焱妃的耳中之时,焱妃下意识地看向了东方的方向,在那里,已经出现了第一缕阳光。

第448章 黄金火骑兵

  “绕来绕去,还是绕到这里了。”雁门郡善治城中,自攻下此地后就一直不曾离开,而是任由麾下诸将攻取各地的杨明看着手中的家书,却是不由笑了。

  天明?还真的是天命吗?

  在这一沓厚厚的书帛中,是一张张字迹风情迥异,但感情却一样的的家书,杨明看了许久才将一张张家书看完,将自己离开的这段时间中家里所发生的一切,自然也有关于家中多出了一个小家伙的事情。

  “大舅哥这次能来北境,对于你来说其实也是一件好事,最起码能够避开咸阳的那个权力漩涡,免得因为韩国一事而被别有居心的人所趁。”杨明收起家书对从咸阳前来赴任的韩非说道。

  “别叫我大舅哥,我可不认。”韩非脸色难看中尽是嫌弃地说道,对于杨明这种自来熟的行为可谓是深恶痛绝,尤其是那一沓厚厚的家书中,更是让韩非对杨明那虚华的生活看不过去,那虽然是每一个男人的梦想,但一想到自己的妹妹也会变成其中的一张,韩非这个做兄长的,心情又岂会太过美妙。

  “那不是早晚的事吗?”杨明无所谓地说道,随即又接着道:“大王以你为雁门郡郡守,但却不设代郡郡守,看来是想要让你主政北境了,你所学的东西在这里倒也是能够真正的用出来,到时候理论和现实的差距就会变得很有意思了。”

  “你是准备看我的笑话不成?”韩非冷着脸道。

  “话可不能这么说。”杨明否认着说道:“总之,你要努力了,这北境三郡,地域之广,远超韩国,境内的情况更是极为复杂,是来自赵国腹地的移民,有古代国的后裔,有赵国攻取雁门郡与云中郡时兼并而未能完全同化的各部胡人,现在又要多出秦人了,其内部的情况之复杂,风俗之多变,可还要超乎你的想象。”

  北境三郡这样的边郡,赵国用二百年的时间都未能完全治理好,如今秦国占据这里,如果只是占据的话,仅仅依靠军队就足够了,但若是想要彻底治理好北境三郡,让其真正的归入秦国,那就是一个庞大的工程了。

  “风俗?”韩非微微一怔,他只知道儒家王道与法家霸道,风俗这样的东西,他却是并未注意到,或许曾经看到过,但也只是将其当作好玩,而未曾将其当作什么重要的东西。

  “几百上千年形成的东西,不可不重视,大多数的庶民连字都不认识,而秦法又太过繁杂,哪怕是秦国主张司法的官吏想要彻底搞明白,也需要付出极大的精力,更何况是那些根本就不认识字的庶民,你给他们讲法律,讲教化,他们未必听得懂,但风俗却不一样了,那是一种人心的凝练,是生活习惯的体现,只有理解了风俗,你才能进一步了解到他们真正的所思所想。”杨明道。

  韩非的学问能够被秦王政视为先生,自然不必多说,可惜,韩非的学问再深厚,哪怕能够比肩他的老师荀况,但却有着一个致命的问题,他站的太高了,而且在站的太高的同时还总是向上看君王,以至于忘记了低处的庶民,另外一个时空的韩非子是怎样的,杨明不得而知,但在这个时空中,自己面前的这个韩非却是是有着这样的缺点。

  “风俗?”韩非自语着,看向杨明的目光中已经多出了诧异之色,这样的见识,如果是他的老师荀况告诉他的,他并不意外,但杨明?

  在韩非的脑海中突然出现了护军都尉府府的情况,据说护军都尉府是杨明一手筹建,内部的建制迥异于秦国其他的官邸,但运行起来却超乎寻常的便捷,而且还能够让杨明这个护军都尉长时间不去护军都尉府,却不出现公务的纰漏,在这一点上,哪怕是秦王政也是极为羡慕。

  想到杨明在制度构建上能够有着如此开创性的见识,此时对风俗有着这般的理解,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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