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红雀咸鱼
而现在，这些好不容易才活下来的战士们本该拥有的‘希望’却被他们目睹的那份震撼撕碎了。
“我们到底应该怎么做才好？我们真的连伤害他们都做不到吗？”
面对战士们那痛苦的质询，威提格的眼神有了那么一瞬间的颤动。
“神明也是肉体凡胎，我只能那么说。”
“但是，他们能够死而复生，他们能随手召来强大的雷霆，就连能够屠灭城市的火龙也撑不住他们的一击。”
平心而论，塞亚德最终转化的那条火龙强吗？
毫无疑问，他很强。
无论是那足以毁坏庞大宫殿的健硕身躯、还是口中喷出的那宛如液体一般的火焰都无比强劲。
威提格目睹了那最后一战，他亲眼看着塞亚德所化身的那头火焰巨龙口喷火焰、轻而易举的便将那些挪威战士烧成了灰烬。
他们就连哀嚎都没有持续多久，火焰沾身的那一刻，铠甲融化、身躯泯灭、连骨头都没有剩下。
但是，就是这样的一头喷火巨龙最后还是被击溃了。
天空之上，那个叫做斯露德的女人发挥出了自己作为神明的力量。
那是一道雷霆、那是一场风暴。
狂野的天灾就这么将巨龙卷了进去，就此将它重伤，而塞亚德最终也是振翅向远方遁去、下落不明。
威提格不知道塞亚德回去哪里，他甚至不知道那受了重伤的巨龙能不能活下来。
但毫无疑问的是，斯露德举手投足间的一击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这与她兄长占据戴利的身体时发起的攻击截然不同，那是真正毫无拘束的力量，那是阿萨神族。
“我们到底要怎么做？”
看着他们那悲哀的抱怨，威提格实在是生不起什么斥责的想法。
在收敛起自己的心思后，他就此长叹一声。
“所以，你们打算怎么做？”
没有劝说、没有斥责，他只是平静的询问着。
而就是这样的一个问题将那些战士们问住了。
几百人就这么面面相觑，他们欲言又止，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在那之前，威提格又叹息了一声。
“如果我现在告诉你们，神明就是如此强大，即便你们的王子殿下赌上自己的全部、甚至放弃了人类的身份都没有办法伤害到他们，你们又打算如何？”
“……”
面对威提格那光明正大的反问，战士们久久都没有回应。
他们只是聆听着那个半精灵平静且低沉的话语。
“你们是打算就此放弃么？就此忘记塞亚德最后的命令，带着你们的王子殿下给予的财物，就此远离纷争，在其他的什么地方平静的生活下去。”
威提格的声音沉稳有力，但那番话语却无比刺耳。
一时间，营地内的呼吸声都变得急促起来，战士们的眼睛一下子就红了。
终于，有人忍不住开口出声：“那怎么可能！”
也许是被撕去了遮羞布而感觉到耻辱，又或许是因为纯粹咽不下这口气。
但不管怎么说，终究有人踏出了这样的一步。
而这便是‘火种’，塞亚德拼上自己的全部保护下来的东西。
“我们忘不掉，威提格先生，我们忘不掉……”
“那就不要忘记，战士们，神明其实同样畏惧着人类。”
听到这番话后，战士们原本绝望而迷茫的眼里逐渐泛起了光彩。
“他们刻意与我们人类保持距离，这就是最大的证据。”
第十五章:一定会再见……
最终，那种悲哀、那种困苦的氛围稍稍被缓解了一些。
它当然是不可能被完全驱散的。
威提格很清楚那究竟是什么样的感受。
就像是行走在黑暗的荆棘之路上一样，不仅浑身被荆棘扎的生疼，浑身流血的同时还看不清前方的道路。
说到底，与神明抗衡什么的，从做出这番决定开始，就注定看不到什么肉眼可见的希望。
曾经，这份悲哀与痛楚属于威提格自己还有塞亚德。
他们就这么缩在了玫瑰城中，制定着那必败战略的同时还要忍受那种那种迷茫与苦痛。
而现在，当塞亚德奉献所有并最终退场后，那番苦痛与悲哀也伴随着他的遗志传递给了这些幸存者。
而对这些幸存者、继承者，威提格也自觉没有其他能说的话了。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给出一个模糊的目标，给出那个最终的结论，让他们稍稍能触摸到那如镜花水月般的希望。
神明自然是畏惧着人类的。
至少，他们绝对不敢对人类直接施行直接统治，而是高高在上、用虚无缥缈的全能形象来引导、控制中庭。
但仔细想想，这只不过是最终的结论而已，是威提格自己回忆诸神的一系列作为再三验证的结果。
但是，神明究竟在恐惧些什么？
又到底是什么促使他们做出让中庭相对自由发展的策略，而不是如同矮人、精灵那样施行直接统治？
对于这一点，威提格觉得自己好像能摸索到一些线索，但本质上却仍然是一头雾水。
不过幸运的是，他现在却也不用直接解释些什么。
这些幸存下的战士，其中如果有头脑聪慧的，他们会自己去寻求真相，而如果想不通那么复杂的事情也没关系。
这七百名战士单单是存在于某个地方，他们会自发的传播起那份传承下的意志与思想的火种。
而这就足够了。
更何况，因为发生了一些‘意外’，他们并没有直接就地解散，而是回到了这耶阿特王城之中。
这就意味着仍然会有人来引导他们。
此刻，威提格的脑海之中又浮现出了那个身影。
那个塞亚德的亲兄弟，与此同时也是他的表兄弟。
只不过，他与那个家伙的关系并不如与塞亚德的好。
而等到他回来，那么他就可以继续去当一名纯粹的流浪勇士了。
只需要挥剑就好，不用考虑其他有的没的事情。
想到这里，威提格就此站起身来。
他不想继续待在这里了。
说到底，他终究不属于这里，而他与这些战士都不熟，与吉特兰德之间的关系，可能也就只有他的那位母亲而已。
比起这些，他更愿意去看看自己的好搭档。
不过斯凯明却不在这里，它在王族的马厩那里。
这就意味着威提格必然要走出这处营地。
只是就在他走到营地门口的时候，却意外发现了三名侍女。
可能是因为已经回到了从小长大的王宫吧，在相对而言更为安全的耶阿特王城中，侍女们已经褪下了之前从不离身的铠甲，穿着一身相对轻便的服袍。
面容上的烟尘污垢同样被洗去，身上甚至发散着一股淡淡的花香味。
很明显，她们已经沐浴洗漱过了，而回到这营地中来，必然是有命令要通传。
不过，此刻的威提格其实发现了一件更加值得在意的事情。
“你们好像在这里站了很久。”
就这么瞥了一眼地上那淡淡的脚印，威提格开口问道。
而听到这里，塞亚德那仅存的三名盾女则对视了一眼。
然后，她们就这么鞠了一躬。
“谢谢你，威提格先生。”
而不等那半精灵有什么回应，她们便长叹一声。
“谢谢你能让他们振作起来。”
“这和我并没有什么关系。”
威提格面无表情的说道。
并不是在推脱什么，他自己真的是这么认为的。
“塞亚德那身先士卒的行为赢得了他们的尊敬，也在他们的心底留下了抗争的火种，他们迟早会自己振作起来。”
“但是，正在迷茫中的他们也需要引导。”
“这种事情你们自己都能办到。”
毕竟，她们是塞亚德的盾女。
对那些战士来讲，她们就是王子的象征，也一种标志。
“只要你们没有放弃，那么他们也不会放弃。”
说到这里，威提格就此深深吸了口气。
有些话他没有对那些迷茫的战士讲，但在面对这些与王子感情更深的女人，他却没办法再忍受心底的那份感性。
“也许这种事情算是在强迫你们，但我希望你们不要放弃，无论如何都不要放弃心底的那份希望。”
说到这里，威提格的眼皮就此下搭。
“塞亚德的意志很坚定，所以在以后，或许……可能还会有再见面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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