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境界的彼方
“……看来你们对我倒不是一无所知……也好，麻烦带路。”
穿过防御工事，途经草地与花园，在棕榈树与翠绿草坪的点缀下，出现在众人眼中的是一栋哥伦比亚风格的洋房。
在其门口，于两位卫兵的拱卫下，皮肤黝黑的萨卡兹佣兵带着和善的笑容大步走来：
“欢迎，冰川营地的各位，远道而来有失远迎……”
“我能看出来你其实并不是很欢迎我，但实际上我确实有很紧急的事情……你的城镇依托绿洲建立并处于交通要道，想必知道一些我现在很匮乏的消息。”
看着并不想废话直接进入正题的灰之魔女，名为杰克的军阀笑容不变，只是侧身摆出了请进屋详谈的低姿态：
“在下自当知无不言。”
……
坐在华丽洋房的奢华沙发上，露比甚至不敢整个屁股都坐上去，现在她只战战兢兢的坐了三分之一的样子……
同时她很庆幸没有让自己的那八个兄弟一起过来，虽然那位战争头领只是一开始偶尔目光从自己身上瞟过，但这也足够吓人了。
而作为见过大世面，本身处境和露比差不多的杰克长官，虽然表情并不像露比如此露骨的打寒颤，但在灰之魔女抖腿的动作中，他的心也毫无疑问的在跟着抖动。
至于到底是谁把这个雪原瘟神招惹来的，杰克其实已然心里有数……唯一的问题是那批来自哥伦比亚的陌生人也不是杰克这个区区萨卡兹军阀可以对抗的，他得想办法将自己从这两批人中摘出去。
总之，杰克先生的善意十分明确，至少魔女小姐不久之前那将太阳的力量集于指尖的表现不是杰克能招惹的。
于是在清了清嗓子的同时，杰克一边以标准到奉承的维多利亚茶会程序开始招待汐言一边说道：
“各位一路舟车劳顿看来十分辛苦，不如阁下品茶稍等在下情报官抵达的同时，让您的下属也略作修整如何？我这里有储备这位卡特斯小姐同身型的衣物，当然，您的车辆那边也会送去足量的补给。”
“可……露比去洗漱吧，顺带将你那身破布换换……这是杰克先生的好意，不要推脱……凯雯你也去，你身上也一股焦糊味，洗干净再回来。”
目送微笑的凯雯牵着露比离开客厅，汐言看着面前如同红宝石色泽的茶水轻抿一口，随后端着茶杯说道：
“显然，我并不是来找你麻烦的，但是那些给我找麻烦的人他们麻烦大了，我甚至不需要你表态支持我，哪怕对外声称这是我逼迫的也可以，但我需要以最快的速度知道到底是什么人在卡兹戴尔的土地上肆意妄为……你知道是什么人的，没错吧。”
“是这样没错，但是……阁下，在我说出那些人的情报前，能否我们先约法三章？”
看着露比离开后整个人更加卑微的杰克，同样吃着小饼干的扫帚微微眯起眼睛露出笑容：
“其实联系之前数个月冰川营地的声明，我们为什么如此慌张你应该心里有数……我们在为卡兹戴尔的民众安全奔波，而你想要和我们约定什么呢？
是想现在说你其实和那些人毫无关联么？还是想说你其实才是被对方逼迫，不得不妥协的受害者？
如果是这种话那就算了吧，这只会让我觉得你在见风使舵……”
“扫帚……”
稍稍制止了扫帚那极具压迫感但完全符合对方情况的话术，汐言想了想还是决定以灰风特有的亲近低姿态进行笼络：
“世界上绝大多数事情都无法顺心如意，我们都是一样的……我知道大家各有各的难处，所以我从来没有说我来找你，是要你对此负责……
海嗣的问题我在公开宣告中说的十分明白，而能够甩开我方，直接跑来卡兹戴尔的人……我思来想去也就那些少数存在。
但……你无法对海嗣负责，但你需要对你的人民负责……就像你愿意庇护他们，让中部保守战火袭扰的人们休养生息……一旦海嗣进入真正的战争形态，那么一切都晚了。”
“这些事，我当然都知道。”
苦笑着摊了摊手，杰克坐回了自己的座位：
“但是，承蒙您看得起，在下确实对那些人……着实是使不出力……
不是所有人都像您一样和蔼善良能说出‘即使声称被逼迫也没问题’这样的话……那些人，一旦他们发现我向您卑躬屈膝，即使表面再怎么不在意，他们背后一定会将我的城镇推入深渊……”
看着眼前的萨卡兹男人快将头磕到桌子上的样子，灰之魔女的表情稍微有些悲哀：
“你想让我怎么办？”
“请给与我们……同样的终末吧……”
……
……
……
信息的交换很快就完成，那些‘外来者’的情报早已被杰克整理归档，现在只是直接将准备好的档案交到汐言手中而已。
至于杰克那十分‘真诚’的请求，汐言沉默的点头动作让扫帚有些意外。
“您真的明白他的意思了么？”
“知道啊……”
将一块小饼干丢入嘴里，汐言琉璃色的眼瞳中没有一丝波澜：
“苦肉计而已。”
5th 寒霜凛冽的理智危机 : 第289章288 沙滩伞
所谓苦肉计的含义有两层。
一层是演戏给那些卡兹戴尔的外来者看，让其没有理由对杰克再下黑手……
而第二层则是演给汐言看……让自己误认为他没有和那些外来者相互勾结给予方便……可惜这一条路从一开始就是死路。
蜘蛛杰克身上虽然佩戴有影响探查型源石技艺的干扰物，但是很可惜，想要在距离如此之近的范围里干扰阿汐那被喰煞强化过的读心……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说白了这人也只是想两头通吃而已，对于凡人来说不过是个十分正常的举动，阿汐并不觉得这有必要让自己对此大书特书。
至于对方那看起来很有诚意的请求……阿汐没有回答，点头只是表示自己知道了，至于知道了什么……你猜？
显然尽管灰之魔女对一切同胞都抱有善意，但是一顿下午茶就像收买自己出卖好不容易才打出去的……相对还算是个站在民众这边的好名声，这是显而易见的收支不对等。
相比起给他一巴掌让他能继续两面逢源还被卡兹戴尔人民记恨这种亏本买卖，阿汐更擅长将对方彻底打死，这样一来杰克先生就只有自己能够依靠了。
如此一来他再也不用害怕那些外来者的报复，阿汐偿还了这餐下午茶的人情，两全其美。
当然，受到杰克招待的并不只是灰之魔女，被半路丢出会议室的露比此刻换上了不符合她身份的，如同大小姐一般的鲜艳衣物。
满是伤痕与老茧的双手以及正在消退的源石结晶被隐藏在红色格子样式的宽大围巾下，天蓝色的衬衣加上纯白的长裙将原本隐藏在破布下的傲人曲线彰显强调，原本绑成马尾的毛糙金色长发被梳理整齐，兔耳下方宽大的头带上印有萨卡兹民族纹饰。
尽管蔚蓝的双眸中满是不安，但露比现在确实人如其名……如同散发着金色光辉的红宝石一样熠熠生辉。
那句女孩不漂亮只是没有打扮的话确实是真理，当阿汐带着自家大变样的向导返回自己的车子时，刚刚给换上全新拖挂车的大汉们看着如同大小姐一样的金毛卡斯特差点没认出来。
以至于露比发飙将好不容易攒出来的文静气质发泄一空后，众人才承认……她确实是他们认识的那个，为了活下去会带着他们去仙人跳的那个卡特斯小姐。
而在这群人胡闹的时候，阿汐示意其他人检查了一下杰克送来的拖挂车。
其中装满了水和食物以及在卡兹戴尔极其贵重的日用品，他那想要示好的心情阿汐确实收到了，毕竟他甚至给这个拖挂安装了蓄电池和录像机……就连拖挂车本身似乎都是黑钢出品的名牌产品……减震系统以及内饰的豪华程度比阿汐开的这辆车还要奢华。
这只能说是罗德岛并不需要奉承汐言，并不能说凯尔希不重视阿汐。
“检查完毕，车厢里有窃听器三个，另外底盘中还有一个定位器……”
“窃听器毁掉，定位器嘛……留着也无所谓。”
显然，阿汐准备路上就稍微减少一些搅局之人。
而就像是出发前猜测的一样，只是离开了杰克的势力范围，还没等阿汐看完手中的资料，袭击就如约而至……
那两枚封锁了大片路径的源石炸弹被阿汐一个漂移顺利躲过，之后魔女小姐踩死油门，很快那裹挟着特有乌萨斯战吼的路匪劫车就被远远的甩在了身后。
看着资料中加满了水箱以及满载物资的信使厢式车以远超理论极限的速度加速到自己只能吃屁的超高速，那两车不知从何处来的劫匪会不会傻眼姑且不谈，阿汐的小伙伴们此刻都熟练的用手握住了周边探出的紧急扶手。
后车挂内是怎样的哀嚎遍野就让我们略过，只看后座上连续弹起像个弹球一样在舱内四处碰壁的露比大概就能猜到后挂是个什么情况了。
而阿汐此刻将资料摊开在了方向盘上。（警告：开车的书友请绝不要这样学习，消息驾照被凯文吊销的……我的意思是，你可能直接变成物理层面的二次元。）
“……沙滩伞，谁听过这个公司？”
至于斯卡蒂和幽灵鲨那齐刷刷的摇头动作姑且不谈，凯雯和扫帚则对视了一眼，最后还是扫帚回答：
“我在罗德岛的数据库中有看见过，我记得似乎是个制药企业……不是像罗德岛这种专职感染者治疗的，而是生产那些常见药的制药企业。”
“所以……为什么一个制药企业会……啊，算了，忽然发现这个问题很多余……我还是罗德岛首席法术顾问呢……真是的。”
随手翻开几页不知所谓的企业简介，汐言皱着眉头看了看后续的情报，随后在旁边的地图册上做了标记。
“他们似乎在这里建设了一个军事基地，但是其中全部都是感染者对策部队，穿着的全是封闭防化服……简直是遮掩都不遮一下的。”
“可能，从一开始他们就没有想着躲开您的探查……”
对于凯雯的猜测汐言点头表示肯定，随后魔女小姐微微皱起眉头低声说道：
“最糟糕的情况恐怕是海嗣样本已经被他们分批扩散到世界各地了……”
“但资料上只有沙滩伞……您是怀疑……”
“谁也没说那些组织不会合作不是么……我只希望他们还抱有最基础的，科研工作者的谨慎……不然伊芙芙来了也救不了他们，我说的！”
继续用力踩下油门，阿汐开始加速。
……
……
……
卡兹戴尔荒地，第五十一军事缓冲区。
作为最靠近东方的停战区，五十一区是最接近卡兹戴尔工业区的区域。
而只需要北上三十里，就能肉眼可见的发现地理现象因为水资源的富足而出现的产物变迁。
对萨卡兹人来说重要的草地，在卡兹戴尔已经很少见的森林……依托瓦兰登湖的存在，对于生命最重要的‘水’，这里取之不尽。
尽管在研究开始时，多家企业联合威逼利诱让卡兹戴尔东部的战争统领们默许了这些外人使用宝贵的湖水用以饲养那些怪异的海中异形。
但随着雪原暴君快速逼近的消息传来，五十一区研究所必须尽快分离出足量的样本……随后取得数十家企业联合行动相应的成果。
原本这在多家联合之下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但雪原的魔女来的太快了。
据说尽管莱茵生命的计算专员已经尽可能高估了雪原科技实力带来的效率加成，但先别说那提早了两个月的路程耗时……原本计划可以拖延灰之魔女至少一周的情报封锁……似乎……大概……完全……没有起到一丝一毫的作用。
来自西北雪原的凛冽寒风正如同天灾一样迅速过境，而五十一区的研究所，沙滩伞花费了极大代价才取得的主导地位，现在可能要打水漂了。
内部那些研究者如何吵闹姑且不提，几个在外散心的家伙面对那即将来袭的烈风姑且还能笑得出声：
“显然，指望屋里的家伙不太合适……那位阁下还没来呢，他们反而开始相互推诿责任起来了……”
看着眼前穿着黑色作战服的男人还算稳健的做派，一旁身穿莱茵生命特有防护服，手持透明珐琅质重盾的龙女微微皱眉：
“我对于沙滩伞内部的话语权问题并没有兴趣……你的职责是确保那些危险生物不要突破收容，而不是打趣自己的同僚在面对意外导致研究时间缩水所造成的经济损失。”
听着身旁女性的劝诫，男人的脸上笑容有些变形，但他姑且还是抬头挺胸，保持了基本的体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