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今令冷泠
“姑婆，你这话说的就太让人伤心了。”芈灵顿时就不乐意了。
“好好好，算我失言，行了吧?”华阳太后看着面前面带娇憨之色的侄孙女，心中放心了不少。
能够露出这般神色的女子，必是生活的十分顺意，但凡她的心中有什么苦恼的事情，也不会有如此纯粹的神情。
在祖孙二人在闲聊之时，从咸阳城外返回的嬴政也来到了长乐宫，对于出现在这里的华阳太后，嬴政并无意外。
他知道，芈灵或许不会在意赵姬的举动，但自己这位与母亲赵姬两看相厌的祖母大人，一定会想到许多。
而且她想的也没有错，赵姬确实在将魏纤纤接进芷阳宫的这件事情中另有自己的小算计，她的担心并不多余。
对着这般的事情，她有着足够的经验，当年她就这般做过，比如嬴政那亲爱的王弟，如今赵姬的做法也只不过是照着华阳太后的做大有样学样而已，只不过，此时的她们二人的角色相互调换了而已。
不管华阳太后与嬴政曾经的立场如何，但在现在，在嬴政慢慢的收回王权的过程中，在华阳太后放下心中最大的包袱之后，还有因芈灵在其中发挥的作用，这对祖孙已经没有了之前的隔阂，最起码在表面是这样的。
在双方都有意缓和彼此关系的情况下，三人间的谈话自然是其乐融融。
“孤的王弟最近这两年前一直见不到人影，不知祖母可知道他在做些什么吗？”正在与芈灵说着什么的嬴政突然话锋一转，对华阳太后问道。
“成蟜？”华阳太后脸上的笑容十分明显地停滞了那么一瞬。
“成蟜也大了，对我早已没了小时候那般亲切了，我也有数月的时间没有见过他了，我之前还想问问大王呢？大王可知道您这位王弟的消息吗？”华阳太后不动声色间就把话题踢回到了嬴政这里。
如同嬴政一般，华阳太后也想知道，嬴政对如今的成蟜是一个什么样的态度。
至于她，早已经在自己放下那个包袱之时，就已经在慢慢疏远成蟜了，这不是因为她无情，恰恰相反，对于自幼在自己身边长大并由自己亲手培养出来的孙儿，华阳太后对成蟜的感情自然是没有参杂任何水分的。
但也正是如此，她才更要疏远成蟜，因为她的亲近只会让成蟜生出不该有的心思，而那些不该有的心思只会让成蟜陷入危险之中。
势均力敌才有争斗的可能，当明知道对方不可战胜之时，却依旧想着我命由我不由天的话，那只会死的很惨。
而嬴政对于成蟜来说，那就是一个不可能战胜的存在，与其那样与嬴政为敌，反不如及时找准自己的定位，也能不失一世富贵。
“孤的这位王弟·····”嬴政说到这里没有在说下去。
有些心思一旦生出来了，就很难被掐灭，华阳太后自认为自己对成蟜的态度能让他慢慢熄灭心中的野望。
但华阳太后却忘了一点，成蟜早已长大，早已不是对她言听计从的那个孩童。
华阳太后的冷淡不仅没能让成蟜冷静下来，反而让成蟜尝到了自认为的背叛感觉。
而这般的成蟜不仅不会照着华阳太后预料中的那样，安享一世富贵，反而会走上另外一条路。
就比如此时，当他知道嬴政对秦王宫的舞女不满意之时，就开始为嬴政精心物色出了一位名为‘离舞’的舞女。
只等着将来某一天可以得到机会，在嬴政身边埋下一颗钉子。
第170章 不同
这对祖孙并未在成蟜的话题上太过深入，一个是不想多说，也实在是没什么可说，另外一个则是真的没有那份感情，也没有那份闲心。
嬴政只所以问道成蟜，无非是要试探一番华阳太后而已，当然，这不是担心华阳太后依旧如同往日般支持成蟜，以此时嬴政手中掌握的权力，即使出现曾经那般的情况，也不会对嬴政带来什么威胁。
嬴政试探的目的不再成蟜，而在于华阳太后本身。
嬴政知道，华阳太后在最近的两年中与之前相比，变化很大，也不再像之前那般热衷于权力，她似乎被赵姬的生活方式吸引力，但身边并不缺乏演技大师的嬴政自然不会因此就断定什么。
而成蟜就是一个能让嬴政一窥华阳太后内心世界的钥匙。
至于成蟜，就让他慢慢谋划吧，有事情忙里的成蟜总比无事可做，说不定就在什么时候爆发要好上许多。
虽然说成蟜即使爆发了能对嬴政造成的损失并不算什么，但成蟜对嬴政来说并不值得这些‘小小’的损失。
至于离舞？想到此处的嬴政不由有些无奈，他的名声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多出了一些奇怪的东西。若非如此，也不会让成蟜觉得自己有机可乘。
不过，如果真到了那个时候，嬴政或许还要说上一句：谢了，王弟。
“我准备将灵儿带回华阳宫亲自照顾，不知大王可愿割爱吗？”华阳太后突然拉住正要起身的芈灵道。
“姑婆，不用了，我自己能够照顾好自己。”芈灵被华阳太后拉住的手不由一紧。
她知道，姑婆终究还是在意了赵姬的举动，这是要与赵姬打擂台了，可是，她却知道，嬴政对于这些事情极度讨厌。
而让嬴政讨厌的人或事，即使一时得利，但最终只会自食恶果。
大殿内的气氛突然凝重起来，似乎之前的其乐融融根本就不存在一般，而嬴政也陷入了沉默。
但华阳太后却不是什么普通人，沉默的嬴政或许能让其他人胆寒，但华阳太后显然不再此列。
“怎么，大王舍不得吗？”华阳太后在芈灵的一再示意下，却还是照着芈灵示意的相反方向而言语着。
“祖母说笑了，有祖母你亲自来照顾灵儿，孤自然放心。”嬴政突然间笑道。
嬴政很清楚华阳太后此举背后的意义，但嬴政并没有丝毫的抵触，赵姬与华阳太后，她们二人之间根本被可能其乐融融。
她们曾经的争斗是围绕在嬴政那逝去的父王嬴异人身上，后来是围绕在嬴政与成蟜之间，现在虽然已经随着嬴政地位的愈加不可撼动和华阳太后的有意低头而已经平息下去，但新一轮的较量却也在萌芽之中。
不过，对于这一轮的较量，嬴政其实是乐见其成的，没有争斗的后宫是无趣的，只要能将这种争斗控制在可控的范围之内，嬴政并不介意这般争斗的存在。
况且，没有竞争只会养出庸才，如果一切都没有变化的话，未来的扶苏固然是一个好儿子，但他实在好的太过分了，以他的身份来说，他的好本是就是最大的缺点。
“大王？”芈灵惊疑不定的看向嬴政，此时的她是真的不知道嬴政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想法了。
“灵儿无需多想。”嬴政对芈灵说道。
嬴政笃定的态度让芈灵放心不少，虽然她还是想不明白嬴政为什么会答应姑婆，但她此时却也明白，她最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嬴政并未因此而心生芥蒂，而她自身，其实也希望能够前往华阳宫，不为其它，只因那里有一位华阳太后，她的姑婆，她对华阳太后的感情更甚过对自己父母的感情，对于远在楚国的亲人，华阳太后才是将她养大的人。
好在芈灵本就是在华阳宫长大，她所用的器物衣装在华阳宫本就另有一份，因此，倒也不用那般繁琐，让长乐宫内陷入另外一番忙碌。
当嬴政将芈灵送入华阳太后的马车之时，却见她从车窗中探出了脑袋。
“怎么？舍不得了？”嬴政伸手捏了捏芈灵那越加柔软的脸庞，露出笑意道。
芈灵面对嬴政动作言语见的亲昵，虽然早已经历过比这更加亲昵的事情，但还有微微有些脸红。
不过，好在她性格相对沉稳，倒也没有露出什么窘态，而是说道：“大王今晚准备歇息在何处？”
嬴政看着面前的芈灵，说道：“这倒是不曾想过，怎么，你有什么建议吗？”
“大王可以留在这里。”芈灵斟酌了一下道。
在嬴政的等待中，芈灵继续道：“我已经将那两位留下来了，大王也可以留下来的。”
哪两位？嬴政一阵狐疑。
面对嬴政狐疑的神色，芈灵的面色更增添了一丝红晕，说道：“娥皇与女英，大王之前不是经常观察她们两姐妹以便能找出不同吗？”
“今天我可是给你大王你机会，以便你能从更多的角度去观察，也许这般才能让大王为自己的问题找出答案。”芈灵说到此处时脸色间更是隐隐冒出了热气。
所谓与之先前不同的角度时什么角度，芈灵虽然没有说出来，但她自己确实心知肚明，而且，她还知道，嬴政一定能明白她在说说些什么。
因为这些话嬴政曾对她说过，只不过，当时嬴政言语中的主角另有其人。
这也是此时芈灵脸色发烫的真实原因所在，因为她就是嬴政话语中的人，而嬴政当时确实也从不同的角度看出了不同。
“若是这样的话，孤似乎不得不留下来了。”嬴政不动声色道。
“没有人能够逼迫大王，但却可以引诱，不知道，大王可会中计吗？”芈灵强撑着道。
“你愿意看到孤中计吗？”嬴政道。
“很愿意。”芈灵脸色一肃道。
“好了，别让祖母久等了。”嬴政催促道。
“大王若是看不了不同，记得告诉我，我也很想知道。”芈灵在最后补充道。
嬴政则是笑了笑没有说话，所谓相同只能够欺骗了眼睛，但其欺骗不了其它，比如手，比如不可说。
第171章
当夜色降临大地之时，世间的一切都不再不同，当它们陷入黑暗之中之时，它们所有的轮廓都会隐去，从而化身为黑暗的一部分。
但黑暗只能欺骗眼睛，却欺骗不了其它。
但破晓的阳光划破黑暗之时，嬴政也从长乐宫离开了。
正如芈灵所说的那般，当在一个角度已经难以找出自己想要的答案之时，最好的方法就是换一个角度，从新的角度出发，很有可能会得到让自己惊喜的发现。
而嬴政就是这般，在换了一个角度之后，他不仅在黑暗中没有受到欺骗，反而得到了即使是在阳光下也难以得到的答案。
一位温润如水，另一位则是清冷如霜，这是嬴政在换了一个角度观察之后的发现，当然，在这个观察的过程中，少不了亲自体现一番。
毕竟，无论是什么认识，在没有经过实践的检验之前，都难以确认其正确与否，只有实践才能证明认识的正确与否。
好在所谓的实践并未让嬴政失望。
于记忆中相互印证着实践与认识的嬴政看着车窗外渐渐褪去的黑暗，于无声中摇了摇头。
阴阳家的手段确实可以，而那位素未谋面的东皇太一也无愧于高人的人设，虽然从未见过面，但对方显然已经将嬴政的隐藏在内心深处的本质而看得明明白白。
不过，被她人看到心中隐秘的嬴政倒也没有什么担心，女色对于君主而言，实在太过微不足道。
作为一国之主，君王拥有的东西实在太多，而这些人的消遣方式更是五花八门，但在这些种类繁多的消遣方式中，女色的代价实在太低了，养几个女人的所耗费的资源比起修建宫殿迅巡游之类的相比，简直可以忽略不记。
当然，这也需要一个前提，女人只能是女人，而不能涉足其它，一旦越过了这条线，那将会把事情引到另外一个方向，所谓的红颜祸水，大多是因此而起。
在为自己的行为找着接口的嬴政的面色却越来越古怪，因为他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自己这是不是在为自己的不良嗜好在找借口？
“不过，就以代价而言，即使我养上再多的女子，所消耗的资源也不及那半座阿房宫的的消耗。”嬴政自语道。
已经为自己的行为找到了充足借口的嬴政不由安心了不少。
但人的欲望真的会得到满足吗？没有了阿房宫的咸阳还会完美吗？
没有人知道，没有了阿房宫的咸阳是否还能完美，但有人却知道，没有了明珠夫人的芷阳宫一定不会完美。
若是没有了明珠夫人与赵姬的配合，赵姬一个人很难作出一些事情，比如，将另有居所的魏纤纤接回芷阳宫，美其名曰由赵姬亲自照顾自己那未出世的孙儿。
不管赵姬是否真的知道自己这样做背后的意义如何，但她最根本的目的还是达到了，那就是恶心她的宿敌，也是她的婆婆，华阳太后。
“这么说，华阳太后那个老女人是真的坐不住了？”难得的起了一个早的赵姬披散着长发，对身后正在为她梳理长发的明珠夫人问道。
“华阳太后自然是坐不住了，昨天她就去了长乐宫，听说，刚好遇到了从学宫那里返回的大王，不知道她与大王说了些什么，芈夫人就随着华阳太后返回了华阳宫。”明珠夫人小心地陪笑道。
“额，政儿他回来了？”赵姬地注意力在瞬间发生了偏移。
“芈夫人去了华阳宫，那政儿昨夜宿在了何处？他应该不会会咸阳宫吧，惊鲵她已经那样了，想来政儿不会再去打搅她。”赵姬发动着自己的智慧分析道。
“政儿身边倒是有一个红莲···”赵姬略显迟疑道，此时她发现，她似乎什么也分析不出来。
“政儿他不会去找那对母女了吧？”突然间想到一处的赵姬的脸色不由古怪起来，想到某种传闻的她，对于嬴政那般肆意妄为的做法也是无话可说。
“太后，我可以给你些提示啊，不是母女，而是姐妹啊。”明珠夫人看着铜镜中赵姬的倒影，忍着笑道。
在明珠夫人五年的小心服侍下，此时的她在赵姬自然有着超越规格的待遇，若不是明珠夫人对嬴政有着深深的忌惮的话，她此时甚至可以让赵姬与她以姐妹相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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