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东方快鸟
“不想那丹江王飞扬跋扈，张狂不可一世，竟追到汉水，要杀三皇子殿下，反被三皇子殿下就地斩杀。此事，从小处说，丹江王为非作歹，三皇子殿下行侠仗义，乃是江湖恩怨，往大处说，却又是人皇之子，杀龙族正神，是以，微臣才说它不好处理。”
李世民讶道：“既然还有这等事？想不到恪儿竟有这等降龙伏虎的手段。依你说来，难道龙族要报仇不成？”
“陛下放心！”英国公道，“丹江王身为丹江之神，却跑到汉水犯事，龙族内部也容不得这种逾界之事。要是每一只分封江河的龙神都这般做，龙族自己怕是都要打成一团。唯有丹江王之父泾河龙王，大约是不会放过杀子之仇。”
继续道：“真正的问题，在于各地神灵，都无法确知，这到底是三皇子殿下的个人行为，还是人皇意欲以此为契机，杀鸡孩猴，代替天庭整顿华夏诸神。毕竟，皇子杀龙神，这等事情，前所未有，各地神灵也不知该如何自处。
李世民沉吟一阵，忽道：“茂公，你可还记得当年你我第一次见面时的情景？”
英国公笑道：“臣自然记得。”
李世民道：“当年朕的四弟，打遍十八路英雄无敌手，却遇雷而亡。朕被迫退兵，在路上遇到一只白鹿。朕用箭射它，也不知怎的，迷雾四起，明明身后跟着大军，却找不到回去的路，直至独自一人，来到一个破庙。“
“当时朕又困又乏，你就是在那个时候突然出现在庙中。你对朕说，朕乃天命之人，这一劫有惊无险，还将得到两名将来替朕定鼎江山的大将。你陪朕说了许多话，又说等一下，那两将会来拿我，让我不要反抗，尽管跟他们去。
“你走后，没有多久，果然有两名大将出现，将我拿至瓦岗寨，并写书信上报李密。结果在李密回师的过程中，有一自称三原李靖的青年将朕救出。李密回归，见朕逃脱，勃然大怒，说是那两名虎将有意私纵，要将他们斩杀。“
“那两名虎将被迫逃亡，走投无路之际，反投靠了朕，那两人，一个便是叔宝，一个便是咬金。“
“叔宝人脉极广，正是因为有他在，李密败亡之后，瓦岗寨群雄纷纷随他投来，成为我天策府立足之根基，使天策府人才济济。咬金就更不用说了，乃我大唐福将，不可或缺。“
说到这里，李世民长叹一声，道：若非朕为了追那白鹿，就不会落魄荒庙，朕不落魄荒庙，就无法得到这两名虎将，如今细细想来，这一切倒像是天定一般。茂公之算，仿能够看穿未来。“
”既如此，如今为何不能再为朕解忧，就替朕再看一看，诸位皇子中，到底谁适合继承朕的江山？”
英国公肃容，缓缓拱手拜倒，说出一番大出李世民意料的惊世之言……
第130章 天数崩溃人间无常
“多谢陛下如此看重微臣，躬身下问！“英国拱手道，“事到如今，微臣也不敢再欺瞒陛下，微臣不知诸位皇子中，谁将继承大唐江山，天下间，也已无人能够看出。“
李世民讶道：“这是为何？“
英国公道：“陛下可知，但凡相学，说到底，无非就是天、地、人三数。面相、称骨之法乃是算人数，风水、堪舆之法乃是看地数，臣所学的，便是观天数，观星望斗，洞察太微，进而推算天命。“
“当年，臣观天相，见紫微垣开，一道紫气上冲霄汉，会合帝星，匆匆赶去，见到陛下，便知陛下乃天命之主。天命有数，陛下之四弟为天命护主之大鹏金翅鸟，在陛下得天命之前，护持陛下，紫微已开，他无需再留在世间，所以随雷而去。“
“陛下一箭射中白鹿，自至逐鹿中原，为华夏雄主。秦琼乃天下英雄之首，程咬金乃紫微斗数中的天福星，陛下得此二将，可得天下。是以陛下箭射白鹿，二将遭遇陛下，又因陛下逃走，被李密逼反，被迫投靠陛下，此是天数，纵然微臣不出现，此天数亦不可改。是以，臣其实并未帮上陛下任何忙，倒是利用天定之数，在陛下面前混了个眼缘，装了个神仙。“
李世民道：“就算如此，亦是了得。即便天数有定，天下间又有几人能够看得明白？当日朕在那荒庙中，不知发生何事，惶惶不安，正是有茂公出现，才让朕定下心来。事后，茂公亦多次为朕出谋划策，助朕抵定乾坤。“
英国公道：”臣汗颜！其实对陛下而言，得叔宝，便得天下群雄，得咬金，便得福气庇佑。李靖与尉迟敬德更是陛下的文武之臣，但凡遇到奇门之术、鬼神之法，李靖破之，遇到凶猛战将、虎狼之士，尉迟灭之。“
“陛下能得帝位，唯独此四人是缺一不可，臣则只是靠着先一步观望天数，弄些玄虚，看似处处机先，实皆是命定。陛下曾对人言，得帝位之前，微臣功劳第一，实微臣所做，不过是洞察天机，陛下或因微臣的参与，早了几年登基，但所有发生之事，皆是命定。“
李世民道：“既然如此，茂公何不再助朕一回。替朕看一眼，朕的下一代，天命归谁？“
英国公道：“陛下子孙中，无天命之人。”
李世民猛然一惊，手中酒杯晃了一晃，酒水洒出。“
英国公赶紧道：“陛下勿慌，这并不是说大唐将有不测，而是天定之数，到陛下为止，谁也不知以后会发生什么。今后乃是人定胜天的时代，再无‘天数’二字。“
李世民放下酒杯，道：”茂公，你还是将话说清楚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英国公知道自己过往故弄玄虚习惯了，一不不心吓了陛下一跳，他笑道：”但凡天界厉害的仙神，对人间之事，皆可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只因为上天运数，都是以当时之数，往后世演绎，定下五百年之命数。“
”是以再厉害的仙神，最多也只能知晓人间五百年内的事，五百年后，因为天数还没有演绎，谁也无法推算得知。”
“但不知道因何原因，上界天机殿，五百年前似乎便不再运作。从那时起，其实天数已经崩溃，只是这人间之事依旧靠着既定的五百年天命继续运转，唯独到了陛下登基之后，其实已再无‘天命’二字。”
李世民讶道：”竟有这样的事？”
英国公道：“正是如此！其实在陛下登基之后，天数已经渐趋模糊，难以测定。微臣自信，在观测天数这一方面，人间没有多少人能够与微臣相比，但就连微臣，面对逐渐模糊的天数，也无能为力。”
“陛下可知，自陛下登基之后，臣为何便极少在朝中参与正事？”
李世民道：“大家都说，茂公又在偷懒。”
英国公汗颜：”实在是，以前臣靠着既定的命数，算无遗策，在大家心中，犹如神仙。陛下登基之后，臣碍于虚名，生怕被人揭穿，所以总是领些外出赈灾之类的事务，不再参与具体政事，以免出错，失了过往积下的那点虚名。”
李世民一想，道：“茂公又在诳我，既然没有天数，为何茂能够通过帝星，推算出朕在宫中，心情不好，前来陪朕喝酒？”
英国公道：”自陛下登基之后，天数便已完结，陛下心情是喜是忧，帝星也都不会再做任何反应。只是臣傍晚后看到程咬金那家伙唉声叹气。苦着脸往朱雀大街去了，猜到陛下必是给他派了什么难题。那时天色已暗，陛下不叫其他人做事，匆匆叫上程咬金，那必定是一件麻烦的、其他人难以解决的事。”
“因此臣推测，睦下此刻遭遇难题，既然遇到难题，可知心情不好。所以臣又装神弄鬼了一把，请陛下恕罪。”
英国公大力一拱，李世民却不由得笑了起来：“茂公啊茂公，就算没有天数可查，以你的明断之法，广识博学，留在朝中，依旧是朕肱骨，何必总是逃出京城？”
英国公有些尷尬：“以往臣在大家面前，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掐指一算，诸事尽皆明了。如今靠着明断，将事情一件件地分析给大家听，令众人心服口服，得出结论，虽然也是了得，但大家不免会想：哎呀，这个魏征也会！”
“这样一来，臣不就让魏征比下去了？臣有些拉不下这个脸！”
想不到竟然是这样的原因，使得李世民也不由得好笑摇头。他沉吟道：“若是这样的话，我大唐能够维系多久，朕百年之后，江山如何，岂非皆不可知？“
英国公低声道：“陛下，既然没有天数，这一切自然是不可知的。但这既是坏事，却又何尝不是良机？过往之人皇，再怎么厉害了得，都不敌天命，天要他昌，他便昌，天要他亡他便亡。”
”但是现在，天数崩溃，人可胜天。大唐的千秋万代，不再系于天命，只在陛下与陛下的子子孙孙。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李世民叹道：“然则这样一来，依旧是那个问题。朕还在时，依赖群臣之力，还可维系大唐强盛，朕不在时，到底谁适合接手朕的江山？”
第131章 程咬金委屈巴巴
英国公道：“陛下今日多次提起继承人之事，又心情不佳，傍晚时，陛下见的乃是三皇子殿下，不知陛下可是属意三皇子殿下为太子，却遇到了一些意外？”
李世民自然知晓，即便不依靠天数，这位当年帮自己平定江山的“第一军师”亦是心细如发。
于是也不隐瞒，将自己傍晚时要立自己的第三子为太子，却被他拒绝的事说出。
尤其是提到这儿子，在听到自己要立他为太子时那一脸嫌弃的表情，不由得气不打一处来。
英国公却是笑道：“三皇子殿下倒也是个趣人，就不知魏征兄和长孙兄，他们又是什么意见？”
李世民低声道：“朕也不瞒茂公，当日承乾出事，朕问过魏征，谁可为太子，魏征想了许久，便说了一句‘何不将三皇子寻回’，然后便再也不提这事。”
“魏征之为人，你应该也知晓，正常来说，他是绝不会掺和这种事的，能够说这一句，可知他对恪儿是颇为看重的。至于无忌那边，朕、倒还未去问过他的意思。”
英国公自是明白，三皇子殿下毕竟不是皇后亲生。
英国公道：“臣这些年来，大多数时候都在外头，对几位殿下了解有限，也无法给太多建议。臣觉得，陛下若是在这方面无法做出抉择，不妨再从‘人数’考虑一下。”
李世民道：“人数？”
英国公道：“天有天数，地有地数，人有人数。如今虽然天数崩溃，天命不存，但每个人依旧有自身气运，有些人天生命薄，有些人福缘深厚，陛下可从皇子中，选一福缘深厚之人试试。”
李世民道：“既如此，还得劳烦茂公。”
英国公作揖摇头：“命相称骨之术，非臣所长。”
李世民道：“或者让李靖回来看看？”
英国公继续摇头：“李卫公长于兵法战阵、奇门道术，命相之学，或有涉猎，但亦不太精。更何况，陛下就算将他召回，他怕是也不好开口，他是领兵在外的战将，怎好参与立太子之事？”
“陛下将他叫回，他必定什么话都不说。再说了，长安城中便有一人，于命相之学，远胜于卫公，陛下何必舍近求远？”
李世民沉吟道：“你说的是袁天罡？唉，你有所不知，当日袁天罡被朕任命为钦天监，后来有一日，他看到承乾那孩子，忽的摇头叹息。朕见了，心中不喜，便找了个借口，将他赶出长安城，到火井县做县令去了，他现在并不在长安城中。”
英国公笑道：“这等事，好办得很，袁天罡与魏征兄交好，陛下就让魏征写信给他，也不用避讳，直接让魏征在信中说明此事，由魏征去请袁天罡进京就好。”
李世民一想，道：“既如此，朕现在便将魏征召来，让他写信。”
——
程咬金很委屈！
虽然陛下旨意，是让他带队来守吴王府，但他却没有带任何人，独自一人来到吴王府后，就在正门后边的门卫房里，把府里的门卫扔了出去，自己占了门房，然后便搬了把凳子，坐在门房前，也不说话。
李恪赶了过来，对程咬金又请又劝，程咬金坐在那，就是不开口。
李恪无法，只能先让人在程咬金面前摆上小酒小菜，自己与程咬金一同坐着，陪程将军就着夜风喝两杯。
热酒下肚，程咬金终于打开了话匣子：“殿下，您说您刚回长安，怎的就惹了陛下？您自己惹了陛下也就是了，怎的又把俺老程扯了进来？”
陛下让他看住吴王，但程咬金心中清楚，现在的吴王本事在他之上，不要说吴王殿下，他身边的两个丫鬟，随便哪个，本事都在他之上，他们还有一匹独角乌烟兽。
吴王殿下要逃出长安，他程咬金看得住个屁！
陛下这旨意，分明就是在跟吴王说：你要是敢逃，我就宰了程咬金！
程咬金委屈巴巴的！
李恪道：“程将军，你尽管回自己府上休息，我不会跑的，我真的不会跑的。您别待在这啊？”
程咬金道：“俺老程也不管了，从今晚开始，俺就是你吴王府的门房，有客人来，俺开门，殿下您要出去，俺也开门。俺就在这里，看着殿下出，看着殿下回，哪天要是殿下没回来。”
他指着那大铁门：“也不用陛下派人斩俺，俺老程自己就冲那门撞死。”
李恪道：“程将军，我真的不会跑。您说您来给我做门房，我哪享得起这个福啊？要不您到客房休息，您就在我这府上住着，您别睡在这啊？”
程咬金摆着手：“殿下放心，我老程从小不识字，苦日子过过来的，你这客房比我上瓦岗寨前，在乡下住的房子好，俺住得舒坦。”
把杯中酒一口喝干，转身就往内去了。
李恪亳无办法，无奈之下，只好让下人在屋外伺候，看顾好程将军来，要是真有人在外敲门什么的，马上去开，绝不能劳烦程将军。
进入王府深处，回到自己卧房，看着满地狼藉，李恪一阵头疼。
身穿青衣的禹馨与宫晴月跟在他的身后，禹馨笑道：“原本想要帮主人收拾一下，不过看到外头的那些奴仆都不敢动这里，我们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所以便放着不管了。”
李恪叹气，李丽质砸烂的东西，那些人哪里敢去随便收拾？
他道：“禹姐姐、晴月，你们也去休息吧。”
宫晴月道：“这……”
李恪摆着手：“没事，你们尽管去休息。这王府很大，你们自己挑一些喜欢的屋子住着就是，有什么事情，只管吩咐底下人去办。”
禹馨也不多话，微笑地拉着宫晴月去了。等她们离去后，李恪自己将地上满地的碎珠捡起，将那些扯烂的画、踹翻的烛台等等，收拾一番。
在满是鹅毛的床榻上躺了一会，到了下半夜，他翻身而去，慢慢地踱出殿阎，来到殿后亭落。
万籁俱静，他抬头看着逐渐昏暗的夜色，发出充满感伤的长叹：“丽质啊丽质，你跑到哪里去了？为兄想死你了！”
夜风拂过，有树叶飘落。他装作不知，垂头丧气地，踱了几步，悄悄取出灵气罗盘，瞅了一眼……然后头皮发麻！
第132章 我的妹妹李丽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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