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东方快鸟
宫晴月将雌雄双剑收起，插在腰间，向李恪施了个万福礼，道：“感谢公子为小女子解惑，还请公子容许小女子留在公子身边，好进一步学习与请教。”
她经过理部的那一番冤案，原本对于法家信念，已经完全失去信心。
现在听了李恪的这些言谈，方才重拾信念，并开始明白，以法为重本身并没有问题，但是这里的法，究竟为谁服务，却是一个必须优先解决的问题。
此外，但凡法门出来的人，对洪阳圣尊，无不尊崇。
虽然此前，洪阳圣尊已经几十年未管法门的具体事务，但他就是法门的一块金字招牌，是法门的创立者，也是法门中可望而不可即的尊神。
而现在，她亲眼看到连洪阳圣尊这等神仙人物，对李恪都是推崇备至。
她的心中如何还不心服口服？
李恪肃容道：“宫姑娘不必客气，你我只是萍水相逢，我刚才的那些粗浅言谈，其实也只是随便说说，姑娘不用放在心上。“
“南赡部洲与东胜神州相隔较远，中间还隔了大每，宫姑娘何必远赴它乡？你我还是在此别过的好。”
说完之后拱了拱手，也不让宫晴月再多说，转身往另一边走去……还是不要跟这些仙女牵扯太多比较好。
宫晴月在他的身后，看着他的背影，失魂落魄。
宫晴月怎么也没有想到，他竟然会直接拒绝。
而且连让她继续请求的机会都不给她。
她从小便有才女之名，后来进了知武学苑，前两年虽然因为天生五脉闭绝而遭到冷遇，第三年却是一飞冲天。
她自视甚高，同时身为女子，又有着不输于他人的美貌，如今虽然遭遇挫折，心中却犹有一股傲气。
也正因此，她无论如何都没想到，李恪竟然会直接拒绝她的跟随。
这使得她怔怔地看着少年的背影，魂不守舍。
心中的那股傲气，不但无法支撑她此刻破碎的心情，眼泪水儿反倒不由自主的在眼眶里打转，强忍着才没有流下来。
禹馨双手在胸前交叉：“哎呀！”
宫晴月低下头，久久不语。
她寂寥地坐回琴火边，看着晃动的篝火，过了一会，又拿起一根树枝，挑了挑旁边几乎要熄灭的一根木柴，将它挑入火焰中心。
然后将手中的这根树枝，也丢入了火中。
她回过头来，又往少年远去的方向看了看，逐渐变弱的月光，将她的身影照得朦胧。
她心中有种莫名的揪痛，又想着：“既然他不愿让我跟着，我又何必再厚颜留在这里？”
她看向旁边的禹馨，低声道：“多谢姐姐与李公子，两人的恩情，晴月永不敢忘。我还有些事情要做，暂且下山去了，日后又是有缘，再行相见。”
说完之后，她站起身来。
禹馨跟着起身，微笑道：“既然这样，我便送晴妹妹一程吧。”
宫晴月道：“不敢”
“没关系的！”禹馨挽若她的手，语声温柔，“我也好在路上，与晴妹妹多谈谈心。“
宫晴月低下头，略一思索，轻轻地点了点头。
二女离开火边，一同往山下走去，穿过一片小树林，走在羊肠小道间，两侧是往高处铺去的青草，清冷的月色斜斜的照下，将半边草地照得粼光点点，另外半边却是黯淡无光。
微弱的月色下，禹馨扭头看向宫晴月：“晴妹妹可是觉得，我家主人刚才的拒绝，实在是不近人情？”
宫晴月低着头：“不！没有这回事，是我要求太多，李公子出手相救，我已感激不尽……”
禹馨微笑道：“晴妹妹这般回答，看来还是不太明白我家主人的苦衷。”
宫晴月停了下来，转身朝向禹馨，错愕问道：“苦衷？”
禹馨轻叹一声：“主人说，他刚才说的那些话，只是随便说说，晴妹妹真的信了？”
宫晴月怔了一怔，忽道：“李公子说的那些，字字珠玑，皆是前不见古人的治世良言，若非是时时刻刻在心中为万民谋划，替百姓筹谋之人，绝对无法想得这般透彻。“
“就连圣尊适才也说，古之圣贤，不过如此。这种话，当然不可能只是随便说说。”
禹馨道：“这便是了！但是主人也说了，道理是一回事，实践又是另一回事，即便是洪阳圣尊那等人物，想要真的做到，也是非常的困难，何况我家主人声望地位都不及洪阳圣尊。“
“是以，这必是一条跨越刀山与火海的地狱之路，是为了信念，纵死无悔的王者之路，即便是我家公子这等绝世之才，踏上这样的道路，也是如履薄冰，一不小心，便是粉身碎骨。“
“我家公子欲为天地立心，为苍生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他走遍万水千山，就是为了替天下的穷苦百姓找一条出路，他是有大志向的人，心怀天地，纵死无悔。”
宫晴月双目发亮，美丽的容颜在月光下闪动着光泽。
禹馨继续道：“晴妹妹已经知道，我与主人是在崇彦郡认识的，那晴妹妹可知，在崇彦郡的时候，他知晓那几十万百姓有危险，他是如何做的？”
宫晴月急问：“如何做的？”
禹馨双手交叠，放在饱满的胸口，微笑道：“他面对着雷霄殿、水泽宗，以及蛊魄雄、鬼棺刀等众多奸邪，为救百姓，赴汤蹈火，义无反顾。他救下了崇彦郡数十万人，也救下了我。“
“他身背的宝剑中，本就只有两大杀招，这两大杀招，原本是主人的护身绝招，轻易不可动用，他却为了救我与崇彦郡诸多百姓，用出一招，又为了救晴妹妹你，再用一招。“
“主人不但有大智慧，还有大慈悲，见不得百姓疾苦，见不得苍生含冤。晴妹妹你想，主人为了救你，连这等护身保命的杀招，都义无反顾地用了，可见在主人心中，你是与众不同的。“
“但是主人知道，他的救世之路，多艰多险，是条无法回头的修罗之路，便连追随他的人，也难免受他连累，动辄人死灯灭。晴妹妹，主人要你离开，不要再跟着他，是不想连累到你，他不忍心见到你，跟着他一同踏上这条百死无悔的炼狱之路啊。”
宫晴月的眼泪水儿，啪啪啪地往下流……
第72章 发生了什么事？
“晴妹妹，你怎么哭了？”禹馨上前一步，担心地看着她。
宫晴月抬起头手背，搓着泪水，那晶莹的水珠，却还是啪啪啪地往下掉。
宫晴月哽咽着：“明明是如此简单的道理，我竟然没有想到，我只顾着自己，却没有去考虑李公子的处境。“
“李公子如此伟大，与他相比，我就像烈日之下的萤火，偏偏过往还以这点微弱光芒自得，他救下了我，却还这般为我着想，而我却只会自哀自怨，因为自己被拒绝而伤心，完全没有体会到李公子的良苦用心。”
她使劲一擦泪水，挺起酥胸，毅然道：“我想要陪在李公子身边，成为他的臂膀。他为了帮我，连那等护身保命的杀招都用掉了，而我却什么都无法报答。“
“我想要变得更强，在李公子身边，代替他为了救我而牺牲掉的、护身保命的杀招，我想要成为他的助力，他的依靠，用尽一生来陪在他的身边，保护他。我该怎么做，才能够让他留下我？”
禹馨道：“这个……”
宫晴月抓住她的手：“禹姐姐，你帮帮我。你在李公子身边待的时间更久，你一定有办法的。”
禹馨抽出手，捂着太阳穴，仿佛很头疼的样子，然后低声道：“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但是你真的有这样的觉悟吗？”
宫晴月紧紧地握住粉拳：“只要能够陪在李公子身边，帮助他，保护他，不管什么事情，我都会去做的。
对于宫晴月来说，在理部受审的时候，是她人生中最黑暗的时候，遭受冤屈，信念崩溃，感觉整个天地，都是一片黑暗。
在那种万念俱灰的时刻，突然出现的李恪，踏着光明而来，击碎了憧憧黑幕，将她救出。
对于一个青春年华的少女，在那样的处境下，不可能不为之感动。
也正因此，当李恪拒绝她的跟随的时候，她虽然不多说，却是不免为之心碎。
但是现在，她感到万分的内疚，在李公子心系天下苍生，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以百姓之心为心的伟大情怀下，她却只顾着计较自己的儿女情怀。一想到这，她的心中就充满了羞愧，简直是无地自容。
也正因此，她愈发地下定决心，不管怎么样，都不能就这样离开。
她清楚地感觉到，如果她就这样离去，以后怕是再也无法看到他。
禹馨轻叹一声，认真的注视着娇躯笔直、目光坚毅的少女：“晴妹妹，你且想，你如果就这样跟着我家主人，对于我家主人来说，你是他的朋友。“
“就算你想要为他做些什么，以我家主人的义薄云天和侠义心肠，又怎么肯让自己的朋友涉险？他让你离开，本来就是不想拖累你，你以朋友的身份留在他的身边，反过来，不也成为了他的拖累？”
宫晴月若有所思，不由得轻轻地点了点头。
禹馨道：“这还只是其一！晴妹妹，你再想想，我家主人，他要做的事，将无可避免地颠覆这个时代，到那时，不知道有多少人会与他为敌，他的朋友，将会越来越少，他的亲人，将会与他作对。“
“这是一条注定孤独的修罗之路，是不成功便成仁的杀身证道之路，就算是朋友和亲人，也未必可以信任与托付。在这样的王者之路上，是注定没有友情与亲情的。“
“但是主人不可能独自一人，走完这条路，所以他依旧需要帮手，但他需要的，不是友情，不是亲情，是绝对的忠诚，和对他无条件的服从和依附。“
“晴妹妹，你想，你是他的什么人？说到底，主人与你萍水相逢，他愿意救你，已经是仁至义尽，但是在这样一条百死无悔的道路上，他真的可以信赖你吗？你对他的服从，对他的依附，到了可以让他信赖的地步吗？”
“你想要一直陪在他的身边，就必须比朋友还值得托付，比妻子还值得信赖。当他有不可告诉他人的隐秘时，他不用担心你会泄密，当他焦虑与不安时，他不怕让你知道，当他有各种各样的需要时，他知道你可以无条件地让他满足，不管是付出心灵，还是付出身体。晴妹妹，这样子，你也可以做到吗？“
“这是一种比妻子、情人、朋友更加值得信任的关系，晴妹妹，你真的有这样的觉悟吗？”
宫晴月低头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禹馨穿着的、婢女所穿的青衣，目光一亮：“我明白了。”
李恪在山洞里，美美地睡了一觉。
他知道，宫晴月这一趟，虽然经历了一些挫折，但就本质来说，她依旧是个心高气傲的天才少女。
自己刚才那边直接拒绝，掉头就走，她肯定是不好意思再待了，现在多半已经自行下山离去。
这样一来，自己回到南赡部洲，宫晴月则会被留在东胜神州。
他也就不用担心会走上收集七仙女、大战齐天大圣的，毫无前途的悲惨道路。
简直完美！
收集完七仙女就可以打败连如来佛祖都灭了的齐天大圣？
就算是梁静茹都给不了他这么大的勇气。
还是安安静静的，去做一个修仙的美男子吧。
睡了一觉，清晨起来，走出山洞，看到篝火熄灭，宫晴月果然已经不在，他心里登时就放心了。
宫晴月这一离去，两人以后多半是不会再见面了，这样最好……等一下，那是谁？李恪睁大眼睛，只见另一边的林中，依旧穿着囚衣的少女，大跨步地往他走来。
她那乌黑亮丽的秀发，清爽地直披在脑后，晨曦落在她瓜子型的脸上，灼灼生辉。
这一股毅然决然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啊，一定是来告辞的，她终于下定决心，告辞离去了……必定如此。
这般想着，李恪登时又安下心来。
紧跟着，就看到宫晴月来到他的面前，陡然下跪，在他的脚前拜倒叩首：“晴月拜见主人。”
李恪猛然抓着旁边的石壁，摇了摇身子，左脚往旁边踏了半步，要逃跑的样子。
什什什……什么鬼？
第73章 怎么又多了个美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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