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魍魉听潮
"是吗？"司业扫了他一眼。
同样拥有着心理暗示方面的能力，虽然还相当的微弱，在这个世界几乎发挥不出什么作用。但他凭着当初和吸血种缠斗的经验来看，真正被影响的人根本不会发现自己被影响了，如果暗示植入得够深，就算是生死存亡的关头身体也会本能地动起来。
当初那几个兽人种，一个个的也都是用性命去维护他们的仇敌。
"如果他没死的话，是否就能说明问题了呢？"
"或许是凑巧呢？"蛭子影胤看似毫不在意地说道。
"司马重工的人我并不认识，但是那样一位千金大小姐，难道也和我一样被改造了吗？"
"这么说，你也觉得他没有死了？"司业轻飘飘地说道。
"但几秒钟之前你还信誓旦旦说自己下了死手啊，掉进河里之后连检查都没检查。"
蛭子影胤旋即就是一愣，下一秒，冷汗如瀑布般从背后渗出。
"对吧，如果你在之前的战斗中真的是下了死手的话，此时潜意识里应该是默认了里见莲太郎死亡的，所以我说他没有死，你应该觉得不可思议才对——然而你的反应太小了。"司业咧开嘴。
"话题直接就转移到另一个地方去，完全没有与我争执莲太郎他到底死还是没死的问题，这说明什么，看来你已经很清楚了。"
"我……"蛭子影胤捂着头。
哪怕是被普通人视作恶魔或者精神病人，但是蛭子影胤本身却是一个思维相当敏捷的人，而且经受过相当良好的教育，从他的谈吐中也能发现。
这么一个人，在被司业点出问题所在之后自然不可能视而不见，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然而如果要接受的话……
就太恐怖了！
这也就意味着要接受自己一直以来都只是棋子，人生，乃至那个所谓创造出新世界的梦想都只是一个虚假的泡影，只是别人告诉他的东西，至于他自己，谁都不知道真正的他是什么样的。
"爸爸！"小比奈挡在蛭子影胤前面。
她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是仅仅是聊了几句之后，蛭子影胤便开始颤抖起来。她从未见过自己的父亲露出这样的情绪，面具下的表情虽然看不见，但可以判断五官已经扭曲了。
"我劝你不要再多想了，疯掉不疯掉再说，这么想下去，一定会给自己找出一个看起来能接受的理由来。"司业缓缓道，看了一眼自己的灵魂匕首。
如果是像吸血种那样的精神魔法的话，倒是可以试图用这柄匕首刺一下试试。然而蛭子影胤的情况却没人能说清楚是怎么回事，如果是被改造时动的手脚，那么一部分原因或许还出在他的身体上，而这样一来灵魂匕首说不定也就无效了。
司业并不怎么喜欢蛭子影胤这个人，抛开其他因素不谈，这也是一个疯子。
而他之所以说这么多，无非是想要将这个疯子争取到自己这边来，同时，也是为了宣泄自己的情绪。
司业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耳边是无数原肠生物移动和进食的声音，对于普通人来说宛如地狱的世界对他来说，却比那座城市好太多了。
那里，就好像一个电影《楚门的世界》。
在降临的第一天，因为不了解这个世界的剧情，司业只能凭借着隐约的记忆找到了天童木更和里见莲太郎，当初想的是和主角们走在一起，无疑能获得更大的好处，同时降低自己的风险。
然而仅仅是几天之后，司业就发现自己错了。
大错特错，如果还有重来的机会，他根本就不愿意再碰那个名为"天童民间警备公司"的地方一下，甚至连多看一眼都不会。
随着对世界的了解，一个阴暗的轮廓在他面前逐渐展开，随后一发不可收拾。
正是因此，司业才会一直伪装出一副好好先生的样子。
也正是因此，他在那座城市里的时候，连任何多余的动作都不敢做。
哪怕是遇见那个诅咒之子的时候，哪怕是身边只有延珠的时候，甚至于第一次遇见蛭子影胤的夜晚，他都在小心翼翼地试探。
而现在，总算是能够稍微喘息一下了。
"司业君，我想你知道你的推论。"蛭子影胤的眼睛里布满血丝，宛如一头饿狼般盯着司业。
后者笑了笑。
"好啊。"
这正是他所想的。
司业拔出匕首，在原本画出来代表着东京地区的圆中间又添上了一圈，形成了一个类似轮胎的结构。
"你应该查到了吧？我是失忆症患者，关于这个世界的记忆仅仅有两周时间。我什么都不了解，无论是原肠生物，还是诅咒之子，或者你们这些机械化改造士兵，对我来说都只是新接触的概念。"他缓缓道。
蛭子影胤点了点头，这种看似隐秘，实则随便就能查到的消息他自然是知道的，毕竟无论是天童木更还是里见莲太郎都不过是十几岁的少年少女，关于保密还没有过于严格的要求。
"所以我才会感觉奇怪，很多事情，你们都习以为常，那些像是真理的事，我都觉得很奇怪。"司业吐了口气，终于回忆起了最初那最为黑暗的几天。
"回答我问你的那几个问题吧，一天过去了，相信你也有了想法，那么在你说出自己的想法之后，我再说自己的理解。"
"第一，人类真的被原肠生物击垮了吗？"
"当然。"蛭子影胤有些谨慎地说道。
不过这种过于简单的问题，他实在想不出来司业会以什么样的理由反驳。他们现在正处于原肠生物所占领的地区，除了这边扭曲的原始森林之外，还有大片大片的城市废墟，只要稍微看一眼就能明白，人类早已一败涂地。
然而司业却摇摇头。
"不，怎么能说是输了？"
"在巨石碑的范围之内，人们居然还过着和以前一样的生活，有公司，有学校，有完整的政治体系，他们甚至还做了动画。"司业看了一眼自己手腕上的粉红色表带。
这是延珠很喜欢的那部《天诛少女》的周边，价格很贵，据说是只要说谎了就会断裂，然而本质上不过是一个塑料制的儿童玩具罢了。
"这如果真的是末世，人类哪里会活得如此开心？"
司业瞪着蛭子影胤，他又回想起了游戏人生的世界，那里的人是什么样的生活状态，而这里又是如何？两个世界过于巨大的反差让他在第一时间便注意到了这个异常。
人类的末日？
开玩笑，真正的末日为什么还会有金融？为什么还会有法律？甚至连机票都有，虽然很少，但是不同的地区之间并不是彻底隔绝的。
这个……叫一败涂地？
"但是人类始终困在巨石碑的范围之内，能有这样的生活完全是依靠科技和那些政客们。同时不是还有民警吗？还有作为起始者的诅咒之子在战斗。最关键的是，十年前的那场战争，的确是将人类逼到了巨石碑之内。"蛭子影胤说着理所当然的话。
历史便是如此，事实上，就是人类被原肠生物打败了。
"……你忘了一件事。"司业叹息道，所以说惯性思维害死人啊。
"原肠病毒刚爆发的时候，和现在是完全不同的情形。"
"十年前，这对人类来说的确是一场灾厄，但却不是因为原肠生物过于恐怖，仅仅是因为当初的人类对这种病毒一无所知，不清楚它的感染方式，也不清楚来历，更加不知道从阶段I到阶段V的原肠生物有怎么样的战斗力。"
"一场感染性极强的普通病毒爆发就已经能让人焦头烂额了，人类最怕的其实就是来自内部的攻击。在原肠生物刚刚爆发的时候，因为原肠生物的身体足够强大，可以撕开人们的阵线将病毒带到内部去，这样一来就无法组织起有效的反击。所以，十年前才会收缩回巨石碑中。"
蛭子影胤点头，这些都是记载在历史课本上的东西。
"然而情况其实从那一刻就改变了。"司业的目光变得凌厉。
"人类最怕的就是从内部被分割，但巨石碑防止了这一点，只要有它们在，原肠生物的大军就不可能越过錵磁场的防线去攻击里面的居民，就算偶尔有飞鸟型的原肠生物溜进去也会瞬间被杀死。"
"从这一刻开始，人类其实就已经赢了。"
蛭子影胤愕然，司业说的是他没有思考过的方向。
"如果真的想反攻的话，你在外围区也见过那个可控核聚变的反应厂吧？"司业问，然后手指轻轻地点在了树干上。
"我甚至都不用推算现在的军事科技发展到了哪一步，仅仅是中子 弹，我就只说中子 弹这种污染极小的核武器，只要砸下来几颗就够了，这里的原肠生物都会死绝，然后人类自然而然便可以收付失地。继续扩张的话，只需要将巨石碑的范围扩大就好。"
"当然，如果足够狠的话，完全可以在整个日本岛上来上几轮，阶段IV以下的原肠生物根本就撑不住，到时候最担心的原肠生物大军自然灰飞烟灭，剩下寥寥几头存活的，光是民警就足以解决。更关键的是，如果把控好当量，中子弹完全不会留下太多的污染，放置几年的时间就足够了，到时候人类将收获整个日本岛。"
"好了，蛭子影胤，你现在告诉我，为什么他们没有这么做呢？"
"……阶段V。"蛭子影胤吐出了这几个字。
"大面积的覆盖火力会引来阶段V的原肠生物，那些能够无视巨石碑阻挡的怪物一旦到来，就算收获了整个岛屿都没用，全日本的人类都会因此灭绝。"
"恭喜你，进入第二个问题。"司业笑了笑。
"阶段V真的是无敌的吗？"
"当然……你或许没有见过真正的阶段V，但是那些怪物任何一只都是数百米高的巨型生物，而且完全无视导弹和常规武器，天秤座的话，就算是核武器也没办法击穿它的外壳！"
"那么我问你，十一只黄道带，最强的是哪一个？"司业漫不经心地问。
"金牛座。"蛭子影胤回答得没有任何犹豫。
这是公认的事实，被称为金牛座的阶段V原肠生物曾经不仅仅依靠自己的战斗力，还统御着大量原肠生物组成的军团，海陆空三方全面的防护令它成为了黄道带里的最强。
"那么金牛座现在在哪？"司业又问。
蛭子影胤一下子愣住了，旋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说出了两个字。
"死……了……"
被目前IP排行第一位的神秘民警在万军之中，横穿了金牛座的军团将其斩杀。
"除此之外还有一只被IP第二位斩杀的处女座，原本十一只阶段V的原肠生物，现在就只剩下九只。那么问题来了，既然能杀死一只，两只，那就能杀死第三只，第四只，如果前面两次只是侥幸的话，他们完全可以放弃单挑的做法，联合起来去屠戮阶段V的原肠生物。"司业道。
"那么，你能告诉我为什么现在还有九只这样的东西在世界各地肆虐吗？"
"说是肆虐，其实平时完全看不见踪影啊，除了非洲和中东地区，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别的地区大灭绝过了吧？"
"还有，我也很好奇另外一件事，十年了，从原肠生物诞生到现在已经十年过去，却始终没有新的阶段V诞生，你觉得……这正常吗？"
第十章 充满希望的世界
"因为阶段V是超出常理范围的，正常的原肠生物只能进化到阶段IV就已经是顶峰了。而阶段V是在那之上的存在。"蛭子影胤喃喃地背诵着这些大众们都知道的信息。
然而，换一种心态来看的话，这岂不是说明……
"根本不是自然生物啊，我都怀疑阶段V和普通的原肠生物根本就不是一种东西，这是人为培养出来的，人类自己制造出来的超巨型生物兵器。它们的体内有某种普通原肠生物根本不具备的东西。"司业道。
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黄道带的数量恒定，以及人类为什么不害怕新生的阶段V诞生，因为在没有人工干预的情况下，原肠生物们到死都不可能进化成阶段V！
"说到这里，其实我还很好奇要怎么召唤黄道带。"司业看了蛭子影胤一眼，后者身上还带着那个箱子。
"生物发信器还是什么其他的东西……都进行到这一步了，难道你不准备继续下去吗？"
蛭子影胤仿佛从梦中惊醒，于是取出了手帕，将那只密封的箱子拿出来放在脚边。
"司业君，虽然你的话到现在都没有什么实质性，足够说服人的证据，但是我居然都相信了。"他的笑声有些凄惨，当一个疯子知道自己真的是疯子时，那种感受，比死了都不如。
"这个箱子，只要在一个开阔的地方把它打开就好了，放在那里，黄道带自己就会过来。"
"那么，现在能看一下里面到底是什么吗？"司业也是相当的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