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魍魉听潮
两个来自不同世界的狂徒在这一刻达成了共识。
如果是这样人类卑微如尘土的世界……
如果还存在人类主宰大地的世界……
就算是疯了也好，做梦也罢，把这一切都当做是一场荒谬的游戏好了。
啪！
没有做过多少劳动，光洁柔韧的手，还有如病态苍白，布满了黑色伤疤的手，握到了一起。
"来吧，游戏开始！"
第十章 他还活着
黑灰越下越大……
虽然这么形容就好像下雪一样，但是黑灰这种东西，看起来跟雪也没什么太大的差别。
而披着能够隔离黑灰的兽皮和简单盔甲，脸上戴着恐怖面具的几只兽人种在野外飞驰，利用超人的五感探查着各个角落，搜寻其中是否有那两个人类种的踪迹。
跟利库预想的稍微有些不同，五只兽人种现在只剩下四只，之前肩膀受了伤的那个年轻兽人种还活着，队伍里的领导角色却早已在地下化为了干尸。
重新穿戴整齐了的吸血种少女此时正伏在一个比较强壮的兽人种背上，通过幻术让他感知不到自己的存在与重量，然后用操控精神的术式在兽人种的眼里制造出一个虚假的"队长"。
不，此时再说少女似乎已经有些不太恰当。
成年的吸血种精英，【暗杀者】艾莉尔。
如果之前的她虽然在吸血种的判定里已经成年，但绝美的脸蛋还依旧残留着些许稚嫩的话，那么现在就已然彻底蜕变，身材变得更加成熟，蓝色的长发在这短短的一天之内生长到了臀部以下，五官没有太大的变化，不过紫色的眼瞳中，不规则的术式图案却浮现出来，永恒不息地旋转着。
强行操控外族的精神，将他们强行转化为自己的傀儡是一件很艰难的事，更别说同时操控一支小队。
而篡改记忆与认识，依靠原本就积攒下来的感情，这样就容易得多，用起来也方便灵活，能够最大限度保留作战能力。
在兽人种的认识里，队长还活着，吸血种已经在地下的时候就被他们撕碎了，然后马上就接到了一个任务——用尽全力去追击那两个逃跑的人类种。
因为精神被篡改过，所以加深了服从性，同时模糊了关于任务原因以及如何接到任务的记忆，每一个吸血种暗杀者都是灵魂方面的大师，吸食过森精种血液的他们能够做出相当精密的精神操作，如果时间足够，甚至能从根子上彻底将一个兽人种转化为吸血种的奴仆。
只是目前来说没有那个必要。
作为吸血种中少有的天才，艾莉尔曾经在遭遇战中猎杀了一个森精种青年个体，并通过他的血液完成了成年的仪式，从那之后她看待一般外族的目光都是鄙视的。
兽人种这些连魔法都不懂的野兽们，最多也就是用完就扔的工具罢了，或者是补充灵魂消耗的备用食粮，还没有培养成奴隶的价值——而且还很危险，这些肉体能力强过头的家伙一旦挣脱了控制，在这么近的距离上足以瞬间将吸血种撕碎。
而稍微冒点风险，一口气控制四个兽人种作为工具，也只是为了搜寻那两只逃掉的猴子。
已经一天多过去了，艾莉尔受到的伤远比想象的要重，因为在那柄匕首刺入的一瞬间，她甚至有了一种灵魂蒸发的感觉，好像一不小心喝到了上位种族的血液，因为双方灵魂在质量与浓度上的差距，自己作为弱小的一方马上就会自我崩坏。
所以在那一刻，她才会表现得那么痛苦，在地上翻滚挣扎着，甚至连维持术式的能力都没有了。
但是在那之后，残留下来的微量灵魂却彻底激发出了她嗜血的欲望，而彻底被融合了的高质量灵魂也使她的力量水涨船高。
在那种状态下，与兽人种来了一场大战，最终却以艾莉尔全方位的胜利告终。
她的力量更强了，仅仅是被那匕首刺了一下，对幻术的操纵能力却几乎上了一个大台阶，现在的她，甚至都有信心凭借单纯的幻术戏耍森精种的多重术者。
而一切都平息之后，暂时躲到另一个地穴恢复伤口的艾莉尔却发现，自己的心再也静不下来了。
曾经尝试过一次更高质量的灵魂，兽人种的血就根本没办法满足她，哪怕是之前作为小队队长的那个最强壮的兽人种，艾莉尔将他的血液全部吸干了也没有感到一丝满足。
身体在那之后就仿佛成了一个永远都装不满的黑洞，没有同样质量的灵魂来填补，其他的，就算数量再多都不能让她满足，摄入越多的血液，也只会像汽油浇在火上那样，让欲望更加高涨。
"啊……"艾莉尔咬着手指，发出一声低吟。
仅仅是回忆那时候的感觉，就让她有些情不自禁，脸颊都变得绯红。
那种痛苦与快感交织的矛盾螺旋，如致命的毒药，让人上瘾。
如果不是这样，仅仅是力量的提升还不足以使艾莉尔下定决心，冒着危险在时隔一天之后继续搜寻那两只人类种，在这个世界里就算是上位种族都要时刻小心，更别说下位的吸血种了。
但是现在艾莉尔已经什么都不顾，挡在自己面前的是兽人种也好，妖魔种也罢，就算是森精种或者地精种这序列无比靠前的下位种族挡在前面也没关系。
只要能重新体会到那种感觉，无论挡在前面是什么，她都会将之一一撕碎！
至于上位种族……
他们不会对人类种有兴趣的，哪怕是特殊了一点的人类种。
"队长，又发现妖魔种活动的痕迹，要不要隐蔽侦查一下？"一旁的兽人种向空气请示道。
吸血种很容易就能弄清楚其他种族的语言，而且因为自身的五感没有达到那种程度，艾莉尔给他们种下了有任何情况就汇报的暗示。
"还是没发现人类种的踪迹吗？"艾莉尔将自己的声音伪装成兽人种。
"因为有黑灰的覆盖，追踪痕迹变得很困难，或许他们已经逃走了。"年轻的兽人种回答道。
"我们可能还要继续向更远的地方探索，或者将小队分散开。但这样一来危险性无疑会大大增加，而且我们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返回族群补给了，之前的收获也……"
"继续前进，有必要的时候分散追踪，那两只猴子对族群有极其重大的意义。妖魔种的话，不用理会。"艾莉尔冷酷地下令。
无论到最后是否能找到那两个人类种的踪迹，她都不会让这一队兽人种活着回去了。
"是！"四个兽人种回应。
队伍继续前进，但是艾莉尔却咬起了指甲。
人类种的前进速度并不快，就算将所有的时间都花在赶路上，以兽人种的脚力在几十分钟之内也足够追上，现在的问题就是——没办法确定精确的位置。
作为能够使用魔法的吸血种，她原本是能够通过吸血种特有的感应来确定猎物位置的。
只要与吸血种进行过体液的混合，那么就一定存在灵魂侵染的状况，从而使人患上不能见阳光的疾病。而因为对方身体里有自己的灵魂残留，吸血种也能够很轻易地感知到他的位置，这个距离跨度可以相当远。
然而，艾莉尔现在却收不到一点感应反馈。
她明明确定自己是真实地舔舐了司业的伤口，那独特的鲜血味道至今还能回忆起来，按道理来说自己的灵魂早就侵染进去了，然而就是没反应，仿佛消失了一样。
唯一的可能，就是同行的另外一个人将他杀死了。
人类种，野兽之间的关系果然这么恶劣吗？
虽然无所谓，司业的灵魂不是她所追求的，相比来说倒是同行的利库，他那有别于一般人类种的灵魂更能令吸血种感兴趣。不过既然因为害怕暴露而杀死了伙伴的话，那匕首也应该会随之丢掉吧？
只能用物品与自己的联系编制追踪术式了吗？
艾莉尔犹豫了一下，不过马上就下定了决心，背后的蝠翼上浮现出猩红的纹路，她的身体也随之抽搐起来。
想要建立术式，就是要重新体验一下之前痛苦的感觉，否则她也不会犹豫这么久，而现在是实在没有办法了。
而在一阵仿佛迷幻的小女孩的尖叫之后，背后香汗淋漓的艾莉尔猛地抬起了头，朝一个方向指了过去。
"那里的废墟，两只猴子居然跑进了森精种的都城废墟！"
这附近实际上还有其他的遗迹，但是搜寻的术式告诉她，那柄匕首现在就在那最大的遗迹里面，同时还在不断的移动中。
没有将匕首丢弃？还是随便捆在了一头野兽身上来迷惑视线？
都不重要了，反正艾莉尔的目的就是那把匕首而已。
森精种的都城废墟并不是随便就能踏进的地方，毕竟曾经是种族序列第七位的首都，虽然现在被完全摧毁了，然而谁都不知道里面是否还残留着一些魔法陷阱，一旦触发，很有可能会造成瞬杀的效果，或者直接将人传送到某个特定的空间节点。
只要不是像妖魔种那样智力低下的生物，稍微聪明一点的异族，一般也都会避开这种类似的遗迹，除非身边有大量的族人聚集，才能有目的地展开扫荡工作。
十五种族，其实都将自己的性命看得无比宝贵，也只有人类种才会主动牺牲一部分人去做探查的工作，主动进入到这种遗迹里。
艾莉尔此时却是顾不得那么多了，相比起可能的魔法陷阱，那柄能够帮助她继续成长的匕首无疑更加重要。
所以，兽人种发出的小骚动被强行压下来之后，他们便开始朝目的地狂奔。
而就在他们远离之后，一片岩石制造的阴影中，裹着披风的司业缓缓爬出来。
"果然有办法直接锁定位置。"
仗着自己升级过的暗夜潜行，在离兽人种最近不到两百米的位置潜伏来收集情报，这已经不知道是勇敢还是疯狂了。
不过为了能生存下去，撑过这黎明前的几天，适当的冒险还是值得的，这也是在跟利库商量好了之后所制定的计划。
如果吸血种没有办法锁定他们的方位，司业就会一直待在那里，隐藏住所有的气味与声音，安静地等待敌人离去，到时候他们也不用考虑接下来的事，躲在森精种遗迹里就算暂时安全了。
然而，如果发生了眼下的情况，那个进化了的吸血种能够凭借某种方式锁定匕首的位置，就要启动B计划了。
"系统还是没让我失望。"司业喃喃道，开始朝另一个方向跑去。
为了计划的实行，匕首自然不会放在他身上，完全是普通人类种的利库也不足以进行这一部分的工作，所以司业将自己的武器交给了他，让利库先撤离到遗迹里，而自己则在外面潜伏。
因为相信系统，将吸血种的灵魂碎片完全整合到了自己身上，这才敢赌。
同时也是与利库的相互信任。
在两人说出游戏开始的那一刻，所有的信息，甚至包括一部分系统的能力，司业都用自己的方式解释给利库知道。
而后者也决心彻底将自己的性命托付给了这个异世界的同族。
经过了无数次的思考与抉择，司业终于下定了决心，如果想要在这个世界活下来，力量是必不可少的。
他没有空白的智力，所以也根本不相信弱小能战胜强大这种"下克上"的观念。
目前这个普通人类的身体，在这个世界生存不下来。
而且在被追逐的过程中，两个普通人类种也绝对不可能支撑几天时间，如果还是现在这样，在见到休比之前他跟利库两个人都要死。
那么，就只能去追逐力量了。
有系统的存在，司业想要获得力量很简单，同时也比登天还难。
杀！
只要杀掉兽人种，他就是新的兽人种；只要将吸血种的脖子切开，他就能获得吸血种的力量！
被逼到绝境的时候，如果不暴起，那就只是羔羊。
喘着粗气，心跳却比剧烈运动之后还要快的司业终于停下来，视野的末端出现了那庞大而丑陋的影子。
妖魔种……
"喂！"司业用力甩出了自己手里的石头，故意挑衅着那如巨型蠕虫一样的妖魔种。
"过来啊！"
地面在震动，早在妖魔种行动前就转身朝遗迹方向跑去的司业感受着背后的动静，却没有一丝回头的想法，他只是跑，努力地跑，竭尽全力要在怪物的口中逃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