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物语之主 第61章

“我刚才看见城主府里还有很多值钱的好东西，我们都去拿上吧！”又有妖怪提议道。

刚才在外面战斗时带头逃跑是他们，进城时犹豫不决，进城后不敢上前交战，甚至躲在暗处屠杀平民，刚才还只顾吞食死人的灵力，现在又只顾争抢战利品。

灯莹真的感觉带这些凑数妖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甚至还不如青面鬼有用。

第124章 纵火焚城

至少，青面鬼也上阵杀敌，杀够了他也吃饱，一本满足了，也不再去和其他人那样凑着尸体吸灵气，或者抢库房，现在这群抢完仓库又去翻仓倒柜，收刮城主府的财物和家具，真是让人看不下去。

“灯莹，你不去拿点东西吗？”小焰飘到她身边，身为一支蜡烛，小焰对物质需求不高，所以没刻意去抢东西。

“我，我不喜欢这样。”灯莹只是为战斗而来，现在这行为让她感觉像土匪，毫无规矩纪律可言，而且斋主也没有任何阻拦，她只顾着看自己得到的蔷薇之心。

“呵呵，这可是大收获，俺以前还没见过这样的。”变回人形的猪妖也从外边走进来，手中捧着一套茶具，然后被他收回了袖中，“灯莹，你也拿点把，反正这些都是我们的战利品。”

“我真的不需要了，呃？”灯莹突然踩到了什么东西，仔细一看是地上落着一把火绳枪，应该是死亡的士兵掉落的。

灯莹捡起火绳枪，光华的木柄，呈亮的铁管，还有圆润的铅弹，看着充满了火器的美感与浪漫，由于妖怪们先去抢灵石和艺术品，有不少火绳枪散落在地上。

“那我要这些吧。”灯莹挥手收了五六把火绳枪，还有一箱子铅弹。

之前灯莹觉得，只要学会法术，枪什么的简直弱爆了，直到她在攻城时被这铁炮队打脸，明明对面其实也没几把枪，硬是打得他们不敢近身，那威力更是极为可怕，千米之内无坚不摧，花岗岩都能给你一枪射爆，绝对能和前世的狙击枪比。

而抢劫还在进行中，荒妖斋的妖怪在小地方穷惯了，连个县城他们都觉得是大观园了，现在到处收刮人类的东西，城主府搬空了，就去附近民宅里抢，反正已经人去楼空，留下来不及带走的大量财物。

相比于妖怪，人类确实擅长享受多了，这里的各种屏风挂画，桌椅家具，金银珠宝，甚至是锅碗瓢盆都让妖怪们看得眼馋，纷纷用储物术收入囊中。

“这，你们回来吧，拿一部分也就够了，再这样浪费时间，新发田家的援兵就要到了。”师爷提醒道，他刚才身受重伤，现在还有些面色苍白。

“说的对，你们既然已经完成任务，那就快点走吧，不要留下马脚，另外我也快要分开了。”依寻说道。

“好，快点叫外面的妖怪回来集合！我们要走了！”斋主把大声喊道。

“诶？还有很多东西没拿啊，斋主，再给我们一点时间吧，援兵哪有来这么快的。”正在抢东西的妖怪不情愿地说道，这可是几十万人的县城，几百个妖怪想搬完那基本上是痴人说梦，贪婪永远得不到满足。

他们话音刚落，两只猫影从远处跑过来：“不好了！斋主，有支三万人的军队正向我们这边开过来！速度很快，马上就要到城墙外了！”

“姐姐？”汐叫道，果然是晓酱和语酱两只小猫，她们从开战后就跑得无影无踪，原来还在做斥候。

“不好！集合，我们快撤！”斋主大声叫道，亲卫队少女也纷纷去叫正在收刮的妖怪们快点回去。

“轰！”西城门传来一声巨响，门口被强行轰开了，无数士兵涌了进来，他们居然来得这么快！

“哈！来得正好，老子还没杀够呢！”青长老抄起板斧就想冲出去，却被斋主拎住了后衣。

一个两三米高的大鬼，被一个只有他一半高的小萝莉抓住后心，青长老气势汹汹地向前跑，却一步也没能迈到前面，这景象看起来很滑稽，但能想象斋主的力气有多大，她甚至都没有认真用力，只是轻轻捏着衣角，连手臂都没有绷直。

“打打杀杀的成何体统，我们该撤了，亲卫队垫后，其他妖怪快从西门撤离。”斋主吩咐道，然后把青长老随手向后一甩，巨大的身躯直接就被甩到后街上，在地上砸出个人形的大坑。

到了这个时候，妖怪们终于老实听话了，撒腿就往西边跑去，队形乱七八糟，青长老皮糙肉厚，摔一下爬起来拍拍身上尘土就没事了，也听话地跟着大部队跑去。

“这样不行，甩不掉追兵的吧？敌人有三万，而你的亲卫队只有两千，再怎么厉害也拦不住他们所有人，而且你也不能露出马脚啊。”依寻担心地说道，即使是斋主的亲卫队，打了照面都有可能泄密。

“这个我自然有办法，上衫小姐尽管放心，什么痕迹也不会留下的，动手！”斋主眼光一闪，全体亲卫队单手捏法印，手指划过小太刀，刀刃上立刻燃起烈焰。

“刷！刷！刷！”一道道黑影跳跃在房屋之间，亲卫少女们靠近追兵，立刻挥刀斩出一道道烈焰刀芒。

“啊！啊！好热，好烫！”追兵被火焰所阻，只能被迫停下来挥舞兵器挡格，不少人试图投矛架枪拉弓，想射击那些屋顶上的亲卫队，但她们如此敏捷，根本射不中。

“等等，形势不对。”灯莹看着后面，火势从城中各处蔓延开来，那些亲卫少女在阻挡追兵的同时也在各处放火，燃着烈焰的刀刃只需要划过建筑就能燃起来。

“斋主，等一下！还有很多人留在城里啊！”灯莹叫道，几十万人是不可能这么快跑光的，事实上还有许多人滞留在城里，或是在家中静待战争结束。

“没关系，看见起火他们自然会跑的，除非还想留着慢慢收拾财物，那就不关我事了，贪婪是原罪啊。”斋主满不在意地说道，打了一个响指。

所有亲卫少女同时向天空斩出一刀，火焰飞向天空，变成满头花雨，洒落城池，顿时黑川各处都被点燃，四处都是一片哭爹喊娘之声。

“可恶！她们明明也在城里，这样点火，不要命了吗？”援军大将气得一甩兵器，火势越燃越大，追是肯定不可能了，再不走自己都有可能被烧死，“全军撤退！”

“不好！将军，后路被堵了！”后军士兵匆忙回报。

第125章 爆炸就是艺术

这时，荒妖斋众妖已经逃远了，只能看见远处熊熊燃烧的黑川，把天空都染成一片血红，黑烟滚滚升空，木质的城池失去灵力保护就是这个结果了，一旦点燃就无法扑灭。

哭爹喊娘的声音从远处都能隐约传来，附近都是流离失所，无家可归的平民百姓。

“你这手段真是厉害啊，这样就追兵不可能追得上我们了。”依寻称赞道，火焰焚城，这可不是一般人能下得了的狠手，肯定有许多来不及逃难的平民被卷入火海。

远处黑川上方，有乌云汇聚，接着迅速降下倾盆大雨，很明显追兵的阴阳师开始求雨灭火了。

“哼，有没有追兵，那还是个问题呢，我再给依寻小姐与上衫公送一份附加礼。”斋主眼中倒映着火焰，轻轻拍了拍手。

“轰！”震耳欲聋的声音突然从身后炸响，妖怪们都惊讶地回头望去，然后都惊讶得口瞪目呆，黑川……炸了。

没错，就是炸了，城池中无数建筑被轰上天空四分五裂，烟尘直冲云霄，无数燃着火的碎木与尘土从天空落下，尤其是城西之处更是爆炸重灾区，整片地区都发生了源源不断的燃爆，到现在也还在不断发生诱爆。

“你，你到底干了什么？”即使是说话一向平静的上衫依寻，此刻也有些犹豫结巴起来，眼前这景象实在太恐怖，让她不知道该怎么表示了。

“没什么，让追兵和这黑川城一起陪葬了，我是打不过这么多正规军，但只是堵住东门让他们逃不出来还是可以的，就不知道三万多人还能活下来多少？”斋主眼中的火光越来越亮，仿佛都要烧出来似的。

她在进城后，就悄悄命令亲卫少女们沿途布下了大量的起爆符，而城池地下肯定有用于维持结界的灵脉，她也提前勘测好了。

斋主早就猜到敌人肯定会派人增援，等援兵急匆匆进城后，她让人沿路与追兵纠缠，悄悄派人把城门堵上，接着泄出地脉灵气，同时引爆所有起爆符。

然后就是一场大型艺术表演了，斋主笑道：“我亲卫队最后看见的是，他们的主力部队已经全部被烈焰吞没，想必上衫公一定很开心少了三万敌人，这下新发田家不足为患了，不用谢我，这是附送的，呵呵～”

正因为她笑得像得到新玩具的小女孩，才更让人觉得可怕，上衫依寻开始觉得自己是不是选错了交易对象，把一个恶魔给放了出来，这次叔父大人也就带了五万士兵出征，丹羽千机刚才就干掉了多出一半的军队。

“斋主，您的亲卫队还在里面啊！她们也一起陪葬了吗？”灯莹难以置信地问道，她想起了和自己聊过天的丹羽十三，她也在城里面吗？

“当然不会，她们是我的手足，都已经回到我的身边，至于牺牲一些是难免的，回去再做一些补充就是了。”斋主说道，她拿出卷轴，上面依然是密密麻麻的数字，挥手时几个亲卫少女从卷轴中掉出来，身上还带着战斗后的焦痕和刀伤。

灯莹这才松了一口气，她还以为斋主会是那种为了目标甚至不惜牺牲所有手下为诱饵的人，但这次的计策也够残忍了，平常人绝对想不出这种引爆灵脉的计策，她八成是受过一定的兵法教育。

依寻看着身后依然燃烧着的县城，黑川从今天开始就不存在了，本来这也应该是上衫家的城池，那三万军队本来也有机会在将来新发田家投降后收编进上衫军里的，结果一瞬间就全没了。

事后清点战果，不算斋主的亲卫队，荒妖斋阵亡了一百六十多个妖怪，大部分都是被铁炮队射杀的，还有少部分是被阴阳师杀死的，而妖怪们收刮了城主府和富人区的大部分财产，相比起损失，简直是大赚特赚。

斋主也没有要求妖怪们交出抢劫所得再分配，而是谁拿到就归谁所有，这让灯莹不由得非常担心，这是潜在的漏洞，当他们第一次食髓知味后，就会让妖怪们从为了战斗变成为了抢劫的匪军。

然后灯莹突然一拍自己脑袋，想太多了啊，他们也就是临时接个活干，以后都没什么机会再打仗了才对，虽然她还是对斋主管理太过松懈而有些不满，可惜她连长老都不是，人轻言微，没资格提意见。

接下来，上衫依寻和他们说再见了，她会向北走，到海边坐她师傅给的那条木船，返回福岛城，而荒妖斋众妖将会南下，沿着出羽和越后的边境，走回陆奥的会津附近，也就是荒妖斋的所在。

事实上没这么多事后，荒妖斋众人刚才集体使用飞遁之术，一夜间赶回荒妖斋，反正路上也没有大城市，兵荒马乱中也没有管天上了。

回到荒妖斋后，除了有亲朋好友死在黑川攻城战中的妖怪以外，大家都面带笑容，这次收获确实是相当多，而没去的妖怪也都集中在门口天台前欢迎斋主归来，当然其中也包括红月。

灯莹有些不敢看她，红月是力主不能卷入人类间的战乱的，但她和小焰依然去了，而且这次她杀得人绝对不少，所以两妖低着头，不敢面对她。

“灯莹！小焰！”红月却直接扑到他们面前，拉起灯莹的手，在抓住小焰的蜡烛身上下仔细打量，“你们没事就好，我一直担心你们会出什么事情，也没受伤吧？”

灯莹心里一下就很感动，没想到她居然这么关心自己，并没有责骂或抱怨，反而先看两人有没有受伤。

“谢谢红月姐姐，还有对不起，你说得对，战争确实不是什么随便而好玩的东西。”这就是灯莹参加战斗后的感想。

回到荒妖斋，一切并没有太多改变，依然是住回温泉旅馆，猪爷有了钱又可以每天在旅馆里浪了，而且这次的收获足够他浪很久。

灯莹就日常练习新的法术，然后和小焰猪爷聊天喝酒打花牌什么的。

另外，灯莹居然还有了固定收入，她真的成了荒妖斋的带路官，斋主亲封，每个月一千灵石俸禄。

第126章 穷途末路的新发田重家

几天之后，荒妖斋外飞来一只翠鸟，它直接突破结界，将一纸来信递到荒妖斋里，呈于斋主面前。

“这是，那个松平飞鸟的式神，它传递的是上衫家的信吗？”有参与黑川攻城战的妖怪，在那天开船时见过松平飞鸟肩膀上的翠鸟，立刻就认了出来。

“不错，虽然这是以松平飞鸟阁下个人名义发来的信件，但里面写着那件事情的后续。”斋主打开信件看了一眼后说道。

“后续事情？怎么样了？”师爷在旁边问道。

“新发田家，已经宣布投降了，家主新发田重家已经宣布自裁，并且手下所有人和地盘都被上衫家收编，越后已经重新统一，上衫谦信对我们的帮助表示感谢，并且多给我们寄来三万石灵石，以表示对我最后坑杀他们三万士兵的嘉奖。”斋主简单说了一下信上的内容。

“哈哈哈，太好了。”虽然自己其实不是上衫谦信的手下，但参与的战争盟友方胜利，也让妖怪们与有荣焉。

在众多高兴的长老中，只有红月有些闷闷不乐，斋主专门到她旁边说：“红月，虽然我杀这么多人是残忍了一点，但也是行雷霆手段，让战争早点结束，以免更多伤亡。

你看现在，新发田家直接投降，两军将士不用再打一场，百姓们也不用再受战争之苦了。”

“斋主说得是呢。”红月勉强回笑了一下，她知道斋主只是在安慰她，丹羽千机人心淡薄，杀万人也根本不会考虑结果，就像她也不会考虑那些因为她炸毁黑川而流离失所的平民一样。

“嗯，我们又多了一笔收入，今晚聚集妖怪，开庆功大宴，所有酒食免费，大家每人发一千灵石，敞开肚子高高兴兴地吃喝玩乐吧！”斋主高声叫道。

“哦！”妖怪们高兴地大喊大叫起来，荒妖斋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团结一心。

有人欢喜，自然也就有人愁，在新发田城中，天守阁里，就是一片愁云惨淡的气氛，一位看起来挺富态的男子坐在主位上，脸色漆黑一片，下面的大臣没有一个敢发言的。

这位就是新发田一族的家督，新发田重家（他姓新发田，名重家，是新发田家的家主，容易和新发田家搞混所以特注。），昨天他刚刚投降上杉谦信。

想他之前的家督，他的哥哥新发田长敦是上杉谦信所信赖的重臣，不仅能带兵打仗屡屡获胜，还在外交与管理方面展现出卓越的才能。

为此，上衫谦信封他为蒲原郡守，让他看守越后最重要的土地，并以家族为名修建新发田城，将一族带上巅峰。

而他从小就活在哥哥的阴影下，直到有一天，他得知哥哥病逝，由他来继承家督之位，这让他的野心熊熊燃烧起来，希望能做到比哥哥更强，让家族更加辉煌。

他暗中联络了战国的霸主，第六天魔王织田信长，与其密谋联合，就在织田信长对上杉谦信开战之时，发起叛乱，再加上武田信玄的默认配合，一度将上杉谦信逼到窘迫的境地。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突然出现的万妖国，逼得织田军的北路大军被迫停止进攻，武田信玄的战败更让大家不敢轻举妄动，这让上杉谦信有余暇回头来对付叛徒，新发田家陷入孤军奋战的境地。

然后，噩耗接连不断传来，先是上杉谦信亲率五万军队进攻，在他率部对峙之时，后方重镇又传来消息，有妖怪袭击，黑川被破。

新发田重家终于体会到上杉谦信之苦，前有强敌，后方又突发变故，黑川乃是他放置粮草与军火的重地，被妖怪袭击简直是雪上加霜。

无法顾及上杉谦信有可能进攻的危险，他点了三万人驰援，但夜间传来噩耗，黑川不仅城破，守城武将藤井战死，城池也被凶残的妖怪付之一炬，连带他的三万援兵也葬身火海，全军覆没。

当夜他率军撤回新发田城，在被上杉军围困几天后，终于弹尽粮绝，选择投降，而他也要自裁谢罪。

新发田家纹旗已经被全部撤下，从天守阁望下去，源源不断的白甲士兵进入新发田城，上衫军已经入城接管事务，新发田家在他哥哥的领导下走向巅峰，却在他手中七年而灭亡。

“诸公还有何话说吗？”虽然自己已经是半个死人了，但他还是有着强烈的不甘，如果不是飞弹突然出现一个万妖之国，如果不是黑川突然被妖怪袭击……

为何都是妖怪，难道天下闻名的佛教徒上衫公，也会和妖怪同流合污，让他们偷袭自己，还是说仅仅只是巧合？

众家臣默然不语，没人敢在这时候接话，要知道重家已经要死了，现在万一他想让自己这些人陪葬，那岂不是倒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