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物语之主 第60章

灯莹没想到平时沉默寡言的斋主打起嘴炮来，大道理却是一套接一套的，说得那些武士哑口无言，甚至连藤井城主都脸色一阵青一直红的。

“喂喂！”上衫依寻悄悄凑到斋主旁边说道：“你搞错台词了啊？现在你扮演的是偶然来抢劫的妖怪，别说得这么大义凛然啊！”

“呃……”斋主脸色一呆，好像搞错角色了，他们应该尽量和上衫家撇清关系才对，但话已经说出去收不回来了，她只好闭口不言停止嘴炮。

不过效果却已经达到来，藤井城主犹豫一下，颓然说道：“她说得对，我们一开始就没有忠义可言，但新发田大人待我不薄，我只能以死相报了，你们想走的就走吧，他们应该不会为难你们的。”

“城主大人，我们与您共生死！”那些死士并没有一个人离开，他身后的阴阳师们也说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们本就不是效忠上衫公。”

“好！算是个豪杰，那就受死把，我给你一个符合你勇士的死法。”斋主钦佩地说道。

“开枪！开门冲锋！杀！”藤井城主一跃而下持大铁枪落在门口，城主府随即打开，最后的士兵簇拥着几十只妖怪冲了出来。

“砰！轰！”两边同时开火，铁炮手与阴阳师在城墙上向着妖怪们轰击，荒妖斋则把火力集中在藤井城主身上。

“喝啊！”藤井全身内气迸发，榨干最后一丝潜力，挥舞着长枪，无数的妖法被他内力所摄，扫得七零八落，位于火力中心的藤井毫发无伤。

反而是荒妖斋的妖怪们被铁炮再度射得狼狈不堪，只能到处找掩体。

“杀！”藤井城主在铁炮火力的掩护下，直冲向斋主，他身后的士兵与妖怪也紧随其后。

没想到这黑川也养了一群妖怪，这大概就是他的底牌，可惜现在翻盘机会已经不大，但他们依然英勇无畏地冲了上来。

“吼！”现在黑川已经变成了一座空城，他们的妖怪也不需要什么手下留情，和荒妖斋一样，也吸收散溢在空气中的灵力，释放出强大的妖法。

“刷！”斋主一记居合斩出，向着正前方的藤井，刚才就是她这诡异的一刀，无往不利，扭转了局势。

“喝啊！”藤井也看不见刀的轨迹，只能凭借自己那战斗的经验与直觉，勉强看清斋主拔刀那一瞬间的动作，用力将铁枪砸了下去。

“铛！”星火四溅，铁枪似乎砸到了无形的刀芒，藤井只感觉一股巨力抽在自己的铁枪上，双臂发麻，甚至枪都拿不稳点。

这时，突然有五道黑影出现在藤井身边，五把小太刀以极快的速度和无死角的斩击围杀藤井城主，当初武士狩就是死在这一招下。

“我还没有倒下！呃啊！”藤井再度强行挥舞铁枪，枪影被他挥得密不透风，雨泼不进，五个亲卫少女被他的铁枪同时打飞。

但在场的亲卫少女远远不止五个，不断有黑影以看不清的速度从四面八方向藤井贵使发起连绵不绝的围攻，然后被一个个打得倒飞出去。

虽然他勇武无双，但任谁都看得出来，藤井已经是透支了自己的生命，这次战斗结束无论胜败，他都是必死无疑。

“城主！”周围的士兵和妖怪都想拼命去救援他，但被亲卫队少女强行拖住，根本无法介入如此高速高强度的战斗。

“唉，算了，你们压制住上面的铁炮手和弓箭手，其他的妖怪交给我来吧。”上衫依寻看见藤井勇武的身姿，也不由得心生敬佩。

亲卫队的攻击仍然在继续，周围的士兵已经死伤惨重，只有楼上的铁炮一直在开火，妖怪们用妖术与其对射。

剩余的阴阳师结成阵列，勉强维持着城主府的结界，才不被荒妖斋轰塌。

“压制铁炮手？说得轻松，那城主府好硬啊！”小焰抱怨道，她一发炎爆术打上去，轰在城主府再引发大爆炸，但却只能在墙上留下几道痕迹。

这城主府与城墙不同，是堡垒式的，士兵躲在窗后面射击，很难击中，反正灯莹一轮飞剑，什么收获也没有。

“嗖！”一个铁炮手刚刚探头出来，就被一只木箭正中眉心，惨叫一声摔了回去，汐退回房间里躲避子弹，同时再度拉弓，“不要用那种范围法术，用精准的打击！”

灯莹郁闷了，她哪有什么精准打击的法术，这段距离超过了火球术和汲魂的范围，凝光化剑又射不准。

这时她一看汐手上的和弓，顿时想到了方法，青光在手中凝聚，变成一把两米和弓，和一支木箭。

“握三分之二处，三指捏箭，集中心神，眼中只有目标。”灯莹回想着弓道场老板教她的秘诀，“最后……反正我也射不中。”

说完这句，灯莹转身探身一射，连瞄准都没有，“啊！”一声惨叫从城主府那边传来。

第122章 大获全胜

灯莹面色复杂，她都不知道自己是该高兴还是郁闷好，她就知道自己这张嘴不靠谱，没想到会这么的言出法随，高兴的是自己又多了个绝技。

“射不中的。”“嗖～啊！”“这怎么可能中嘛。”“嗖～呃！”“肯定空了。”“嗖～呜啊！”灯莹每凝聚出一支箭射出，必有一个铁炮手中箭，百发百中。

“灯莹，原来你是神射手的喵！？”汐惊讶地叫道，她平均每三箭还会空一次呢，毕竟敌人也会躲的，但灯莹的弓法真的是出神入化，汐甚至感觉她射出去时敌人都没有露头，她箭以飞出去，到了窗口时那敌人才突然露头，然后一头撞在箭上，好像敌人主动去接的一样，难道灯莹早就知道那一刻他会探头，所以算提前量了吗？

有了灯莹的神箭助攻，再加上妖怪们的精准打击，城主府的铁炮兵与弓箭手终于被压制，随着藤井城主冲出来的士兵也死伤惨重，只剩下那些黑川供养的妖怪，还能凭借着死去战友的灵力勉力支撑。

“妖怪就交给我了！”见叛军火力渐弱，上衫依寻终于敢冲出来，直对上那些叛军的妖怪了。

她再次拔出了自己的武士刀，那是一把通体漆黑，带着一条流畅红纹的太刀，之前都只是作为普通的武器使用，直到现在用灵力灌入，灯莹才从上面感受到一股难受和讨厌的的排斥感。

这把刀和铃筱一样，是一把专门用于斩妖的除魔之刃，不仅是灯莹，其他敌我双方都开始畏惧和退避。

“鬼斩·辟邪！”依寻大叫着，刀上荡从一阵可怕的波动，迎面一只妖怪喷吐的妖气，被一刀劈开，那妖怪还没有反应过来，鬼之太刀已经将他劈成两半。

“可恶！”另外一只妖怪向她猛扑过来，依寻优雅地旋转躲开，与那妖怪擦身而过。

妖怪只感觉脖子一凉，自己的视角飞了起来，看见部远处有一个无头的身影还在向前奔跑，好熟悉的背影啊。

“依寻小姐，小心！”她手中包子突然大声提醒，那身首分离的妖怪仍然没有死去，头颅张开血盆大口冲向依寻的背后。

依寻根本没有回头，一剑向后刺去，太刀正刺在妖怪的眉心，接着她又随手一挥，太刀甩开头颅，把另外一只扑上来的妖怪也给斩杀了。

有除魔之刃在手，依寻在妖怪中所向披靡，最后的死忠之士也在亲卫队的绞杀下即将全军覆没，城主府里的火枪兵被压得抬不起头，眼看胜利在望。

“唉，兄弟们，尽最后一点绵薄之力吧。”一位阴阳师叹息道，他们摆开阴阳阵，手中太刀阵阵雷光闪烁，指向天空。

“诸天雷火，引神母之意，大雷、火雷、黑雷、裂雷、稚雷、土雷、鸣雷、伏雷，八色雷神，雷缠尸身，诸妖退避！”众阴阳师齐声诵念，然后同时将缠满雷霆的咒刃向下一挥。

天空中立刻聚集起八色的雷霆，轰雷声震耳欲聋，灯莹只感觉天空上充满了毁灭性的能量，稍微落下一点都能把自己雷得外焦里嫩。

（伊邪纳岐下黄泉去找妻子兼妹妹伊邪那美，点燃火折时却发现她已经是一具腐烂的尸身，尸身上缠绕着八位雷神，吓得转身就跑，之后伊邪那美还命八雷神追赶伊邪纳岐。）

“救！救命啊！快逃！”那些没用的凑数妖怪，雷还没有降下来就吓得四处逃散，但是灯莹还留在原位，因为她看见斋主还待在原地，饶有兴趣地看着天空的八色雷之咒，说明她根本就不怕，有充足的信心破解这雷法。

“轰！”八雷轰顶，八色雷霆缠绕成粗大扭曲的雷枪，向着地面上的人直炸而下，目标当先就是最难对付的斋主。

斋主嘴含轻笑，提刀准备想挡，却没料到依寻一跃而起：“交给我吧！我来挡！”

然后她举起包子，那包子裂开一张嘴，看起来意外的有些可爱。

闪电先劈跳得高的，八色雷矛直向上衫依寻头上砸下，然后被一个包子给挡住了，场面怎么看怎么滑稽。

“唔！呜～这太粗了，不要这么强硬地塞进口里，咳咳！依寻小姐不要啊！”那包子被八雷灌口，居然还说得出话来。

“闭嘴，把雷都给我吃下去！”依寻被包子的骚话弄得有些不好意思。

“呜～慢一点，太多了，咽不下去了！这样灌进来，灌得满满的，我要变成雷电陷的包子了！”那包子继续说着，口中依然在吞咽着雷电，仿佛它内部是个无底洞一样。

但即便如此，它也还是有极限的，很快，包子就撑大了一倍，身体也不时漏出五颜六色的电光，说话变得言语不清，包子上还露出了两只X_X的眼睛，明显还是到了极限。

阴阳师们眼见还有希望击破依寻的防御，更加拼命的输出，眼看包子就要被击破，依寻肯定是首当其冲的第一个目标。

这可不妙，人家是大金主，结果强出头被雷劈死了，那上衫家可饶不了荒妖斋，正当大家着急的时候，斋主一个响指。

“轰！”一条黑色的三眼大蛇突然从地里窜出，撞破城主府的内部，一下冲到上层，一口把正在施展雷法毫无防备的阴阳师们给吞进肚里。

阴阳师们一死，雷霆便立刻停了下来，天空的乌云也散去，同时那些妖怪们也发出不甘心的叫声，消失在空气中。

灯莹就说有驱魔结界保护的黑川里，怎么会供养有妖怪，原来这些都是阴阳师的式神，主人死后他们也都免费……呃不对，自由了，回到他们原来所在的地方。

那三眼大蛇正是一开始潜入地下破坏要石的老者，当初负责登记新人，他一直在地下潜伏，等待关键的时候致命一击，现在他在城主府里屠杀剩下的士兵，并且一头撞开了大门。

叛军最后的反抗已经全军覆没，藤井也到了灯枯油尽的地步，他无力跪倒在地上，铁枪也落在地上。

第123章 切腹自尽

没有人去嘲笑他的失败，事实上谁都能看得出上千个亲卫少女接连不断的高速斩击是何等恐怖，在场任何一个人自问换到藤井的位置上，早就被乱刀分尸了。

两把小太刀架在藤井脖子上，两把顶在他的肋下，四名亲卫少女随时都可以杀死他，但还是留了他一条命，虽然他也已经面如死灰，刚才一轮战斗他透支了生命，现在已经奄奄一息了。

“你是个猛将，留着还有用，现在你想守护的东西已经不存在了，失去大后方和这批补给，新发田重家想必很快就会投降，你如果现在愿意归顺，我还能救你一命，让你戴罪立功。”上衫依寻走到他身边，手中捏着一张回春符。

“你！”听到上衫依寻说起补给，藤井眼神再度放光，他努力抬头看着依寻，然后突然笑了：“哈哈，哈哈哈，原来是你，谦信公身边那位小女孩，你是他侄女吧？我说为什么黑川会突然被妖怪袭击，为什么城池弱点被了如指掌，哈哈哈……”

藤井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笑到一半剧烈地咳嗽，血都咳了出来。

“你既然已经认出我来，那就更不可能放你离开了，要不然就死，要不然选择活路，我向叔父大人求情，他定会饶恕你，毕竟你不是背叛的主谋。”依寻说道。

“咳咳……咳！我至少不是死得不明不白，也输得不冤，一个叛臣，哪还有脸再厚颜无耻地背叛一次，请上衫小姐让我死吧。”藤井再无活念。

依寻有些失望：“好吧，我敬你是条汉子，你自裁吧，我亲自为你介错。”

自裁，意思就是让他切腹自尽，留下他的尊严，而介错，就是负责在后面补刀，结束切腹人痛苦的人，依寻亲自提出为其介错，表示对其的敬意。

“多谢。”藤井颤抖地想从腹中掏出一把短刀，但手一抖刀就掉在了地上，他已经连这力气也没有了。

“我帮一下吧。”斋主说道，一位亲卫少女拾起短刀，放在藤井手上助他握紧，其他亲卫少女纷纷走开，只留下依寻走到他身后，举起斩鬼。

藤井闭上眼睛，斋主微微点头，亲卫少女一用力，藤井的手便带着短刀切入腹中，依寻同时果断一刀斩下，结束了他的痛苦。

灯莹能看见藤井的灵魂从腹中飘出，有许多妖怪也看见了，但他们没有做任何手脚。

通常人死后，魂魄会留存于身体中几天，直至下葬才分离，这期间如果有高人施法，还能将人救活，如果没有，则会在下葬后留于阴宅，根据死者对阳世的留恋或是否有不甘，选择留于阴宅或归于阴间。

切腹是切开腑脏，释放灵魂的仪式，表示自己与阳间一刀两断，藤井并没有什么仇恨，也没有不甘，他灵魂出来后，代表感情、记忆、力量的三魂六魄自动分离成残魂，只剩下纯净的主魂归于阴间转生。

剩下的残魂被依寻手中的斩鬼所吸收，她笑道：“这将会成为我的新力量。”也许她主动提出做介错人，也是有理由的。

这时，城主府门口有位三眼老者走了出来，大蛇已经还原回了人形，“各位，进来把，你们要的东西都在这里了。”

灯莹跟着众妖一起走进城主府，里面一片狼藉，残垣断壁尸横遍布，想到这里面有些人很可能就是自己亲手杀的，灯莹就不由得腿脚发软。

她如愿以偿地参加了自己渴望的战争，也确实变强了，至少她对法术的掌握更加强大，也明白了汲魂与火球术的应用，甚至在战斗时她也感受到了热血沸腾与惊心动魄的感觉。

但是战斗结束后，灯莹不由得反思，这些真的对吗？她虽然尽量手下留情，但还是杀死了很多人吧？虽然他们是叛军，但也只是身不由己的小兵，也许他们的家里还有家人在等他们归来，但却再也没有机会了。

灯莹心情还有点低落之时，却听见清茗不耐烦地催促道：“你们走快点啊！别吸了，刚才还没吃够灵力吗？”

“对不起，清茗长老，但让我们再吃一点，拜托了，您先过去不用理我们的。”一些妖怪趴在地上，贪婪地吸食着灵力，刚才战斗时不敢上，现在却只知道吃，灯莹皱着眉头绕过这几个妖怪。

她不仅厌恶这些妖怪，也厌恶她自己，因为现在鼻子闻到的除了血腥味，还有极其美味的浓香，是死人灵力散溢在空气中的味道，让人忍不住想趴下来吸个痛快。

灯莹能忍住，完全是因为她刚才在战斗中汲魂用得太多，把自己吃撑了，否则她也说不定是其中之一，那些依然能走过去的妖怪也是在刚才战斗中吸了个饱，现在走过尸体堆，依然忍不住会呼吸上几口，没有停下来而已。

一行人走到后院，这里是刚才依寻一炮轰炸的地方，高塔倒下压中房屋上，无数碎木焦石散落地上，原地还有一个大坑与无数被炸死的士兵。

一个巨大的库房被炸开，里面放着成堆的粮食，还有一排排的兵器铠甲，以及成山的灵石，还有金银珠宝，藤井把这些军需品都放到这里了。

“一把火烧了吧，你们的任务完成了。”依寻完全不在乎里面价值连城的军火与财物，她拿出个锦盒丢给斋主，打开一看里面正是许诺的蔷薇之心。

斋主满脸微笑，她收起蔷薇之心，正想让人照做，这时有几个妖怪说道：“依寻小姐，直接烧太浪费了，这些可是我们的战利品，应该由我们收缴才对。”

“好吧。”依寻一想也有道理，收取战利品天经地义只能点头答应。

“哦！”一群妖怪争先恐后地冲进仓库，粮食之类的他们看也不看，只顾着争抢财宝和灵石，甚至连武器都不屑一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