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物语之主 第477章

不过打捞过程并没有遇到想象中困难或者突发状况，就很轻松地捞上来了，一具湿漉漉的尸体，看服饰和面容很明显就是高松。

经过一翻尸检，身体没有明显的外力伤口，衣服没有乱，死因是溺水而亡，肺部有积水，看起来似乎是畏罪自杀或者失足落井。

本人的灵魂已经消散，不知道是已经成佛了还是留在井里做了水鬼，反正接下来估计芦名家要做一翻超度法事，如果是供奉和魂的话也许灯莹和音叶还能捞一笔外快。

“各位，你们怎么看？”一位家臣问道，高松身上除了随身携带的黄金和灵石以外什么都没有，看起来就像仓促到此落井身亡的。

“我觉得不太对劲，高松刚刚才叛离盛隆阁下，显然是已经找好了下家，不管是不是芦公子，都没有理由这个时候自杀，除非他的下家又抛弃他了。”一位家臣分析道。

“他也没有理由坠井身亡，先不说高松应该熟悉这片地形，他本人也是个武士，虽然不强，但也不可能这么随随便便地不小心淹死，除非他自己跳下去。”另外一个家臣说道。

但是具体情况谁都无法确定，大家有些争论不休之时，灯莹提出：“为什么不看看观天池呢？看看他是怎么落井的。”

“你也知道我们的观天池啊，可惜有点你不知道，观天池是不能看以前的事情的，除非我们录下来，但昨天晚上观察班也不会特意去往稻田这边看，如果他们看见早就向我们报告了。”森田向灯莹解释。

原来和灯莹的观天池水一样，观天池确实只能看实时的景象，而且同时只能看一处，灯莹顿时觉得这神器逼格大降。

之后灯莹又和家臣们交流了一下，昨天晚上发生刺杀事件时，观天池有没有看见，结果得知是那时观察班把注意力放在当时引起骚动的灯莹身上了。

等他们听到灯莹说盛隆有可能被刺杀，并且把视线转过去之时，盛隆已经遇害，当时他们也紧急通知了下层武士，但动作还没有灯莹快。

由此可见，那个刺客速度是有多快，估计进去以后就一击毙命了，根本没有给盛隆反抗的时间。

不过观天池毕竟是一件神器，还是有它的独到之处的，那就是它从一开始就能看清刺客的身形了，不像灯莹一开始根本看不见。

他们能看透刺客的虚化，勉强看清她的身形，知道那是女的，但是却看不清夜行衣之下的真面目，似乎那个夜行衣也是一件隐蔽身形的法衣。

如果说是芦名盛氏亲自操作，甚至是灯莹亲自操作的话，还是有可能透视她的夜行衣的，可惜观察班并没有这实力。

对此灯莹不禁想说，这丫的也太慎重了吧？还双重保护，是有多不敢见人啊？莫非她长得奇丑无比？

不过观察班还是有点收获的，他们昨天看到了现场，得知刺客在杀完人以后，并不急着处理盛隆的灵魂，而是先去寻找东西。

一般为了防止泄密，这个世界杀完人以后要不就是连着灵魂一起灭杀了，要不仁慈一点就是把他的灵魂解放出去投胎，反正不会让灵魂留身体里等着别人问话。

刺客并没有做收尾工作，说明她的重点不在于杀人，而是抢劫，她目标其实是盛隆手中的东西，最后她拿走了盛隆的储物袋，里面就有那块珍贵的虎符。

不过她真的只是想要那块虎符吗？虽然那确实是一件强大的法器，但灯莹感觉她其实目的另有所图，比如说，盛隆丢失的那件不愿意说的物品？

灯莹在一边思考，家臣们在一边争论，直到最后都没有讨论出个结果出来，于是这次高松之死也被当成了畏罪自杀，就此暂时搁置。

当盛隆的幽灵听说高松死了以后，脸上露出了矛盾的表情，一方面他觉得大快人心，这个叛徒终于死了，但另外一方面他又露出些许悲伤的表情，高松毕竟为他做了这么久的事情，现在一切都尘埃落定了。

“灯莹姐姐，您真的觉得是这样吗？高松畏罪自杀什么的？”音叶问道。

“当然不可能，武士自杀一般都会选择切腹，再不济也是自焚或者服毒，谁会去用跳井这么即痛苦又没尊严的死法？”灯莹从一开始就不相信他是自杀或者意外死亡，哪有死得时间这么巧的？

“那就是他啥咯？幕后黑手杀死高松，是为了杀人灭口吗？”音叶又问道，反正这种复杂的问题她想不明白，直接问灯莹姐姐就好了。

“杀人灭口是肯定有的，他不能让高松和家老对质，但特意选择跳井肯定有另外的深意，不然直接毁尸灭迹让大家都不知道就行了。”

“是什么深意呢？”

“你看那井旁边，还放着水桶，说明是一口依然常用的井，也就是说尸体放在井里既不容易被马上发现，却又迟早会被人发现，说明尸体被发现，应该也是计划的一部分，顶多我把这个过程提早了一点。”

第179章 真红的请教

还少了一件拼图，少了一件能让自己把整个事件补完的拼图，现在就差一点点，灯莹感觉自己就能看透整个黑幕了。

高松尸体被发现让天守阁内的气氛更加凝重了，没人相信他真的是自杀身亡，守卫换了一波又一波，却无法打消家臣们心里的忧虑，就连武士们都有些动摇。

唯一能让他们还咬着牙撑下去的，就是天守的顶部，仙光变得更加恢宏与通透，光芒直透云霄，百里可见，这让家臣们坚信，盛氏大人依然还在，他已经到了关键时期，只要再坚持一点时间，他就能出关了。

就在这样的气氛中，灯莹迎来了一位意想不到的客人，真红，这位盛隆的族妹突然拜访了灯莹，而且当灯莹以为她是因为之前灯莹和盛隆的合作关系而来时，她却表示只是来向灯莹请教一些仪式问题的。

“仪式啊，这个我还真略懂一二，您问吧，知道的我会详细告诉你的。”灯莹笑道，这可是她最擅长也是最喜欢的事情，和别人讨论神秘问题。

“那太好了，说实在话鹤城里全都是武士，想找一个能询问供奉仪式的都没有，我想问一下，怎么才能把盛隆哥哥供奉起来呢？”真红问道。

啊，原来如此，灯莹就说鹤城这么多人，她之前和真红根本就没有交集，这个女武将怎么会突然想到来找她的，原来并不是她知道灯莹擅长秘术，而是纯粹把灯莹当成是真正的巫女了，真红是来请教巫女的。

一般来说对于死者，东瀛人有两种处理方法，也就对应了东瀛的两大宗教，佛教与神道教。

佛教的仪式是最常见的，请一群和尚举行超度法事，超度死者，这种方法简单又方便，让死者无牵无挂地往生极乐，或者投胎转世，之后就与这一生的缘分再无牵挂了。

但这并不是真红所需要的，她想要的是把盛隆哥哥的灵魂留在自己身边，把他超度那不就是送走了嘛，所以请群和尚来做法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所以神道教的法术才是她所需要的，也就是和魂供奉，把死者留在自己身边。

“这个简单啊，您去找一家看起来清净又整洁的神社，给她们一笔钱，让她们把盛隆大人的牌位供起来就行了，有很多神社作这项业务的，以您的身份想把他送进待遇很好的大神社也不是不行。”灯莹说道。

“不，我要的不是这种，我想要，那个把盛隆哥哥供在自己家里，让他永远留在我的身边，我才不能让那些巫女接近他，我接受不了。”真红说道。

噫！灯莹打了个寒碜，这妹子有点可怕啊，突然感觉盛隆不知道是幸福还是悲催了，同情同情。

“也就是说，你想把盛隆大人留在家里，这也简单啊，你们二阶堂家应该有供奉自家祖先的神社吧？把他放进祠堂里也就行了啊。”灯莹说道，她如果没记错前世二阶堂神社都依然还存在，还是一处旅游景点。

“这也不行，盛隆哥哥他这次犯下大错，长老们不会轻易饶过他的，更别说让他进祠堂了，说到底他已经改信芦名而不是二阶堂了，没资格进去的。”真红说道。

“我想的是，偷偷建一个私人的小祠堂供奉哥哥，其他人都不知道，对外宣称已经死了，这样长老就不会来找他问责，哥哥也只属于我一个人了。”真红说道。

“好吧，你想做什么我都知道了，但我想提醒你一个事情，这里很多人都知道盛隆大人被刺杀但却留下了灵魂，回去以后你们的家长也会询问调查的，你能瞒过去吗？”灯莹问道。

“这就不劳你操心了，谢谢你的提醒，不过我已经想好办法了，我自会解决。”真红并不愿意说。

但灯莹已经能猜到她的打算了，她想在回家的路上，甚至就在这鹤城里，再自导自演一场袭击，假装把盛隆的灵魂又在袭击中魂飞魄散了。

虽然长老们很有可能看破真红的小把戏，但真红是二阶堂家族年轻一点中最有前途和天分的弟子，而惩罚盛隆更多的是为了维护权威，他们完全可以视而不见假装这是真的。

当然，即使他们认为这是假的，真红也可以完全抵死不认，反正你们没有证据也打不过我。

说到自导自演，抵死不认，灯莹突然想到了什么，但还含糊不清，一时间抓不到灵感。

“好吧，既然你已经想好了自己的路，我就不多说了，建一个私家供堂很简单，首先准备一个牌位让盛隆大人住进去，周围圈上正方形的注连绳防止灵魂溢出，最好不要在室内，而是在室外修一个神龛，要定时给他贡品，贡品种类如下……”

灯莹直接讲了一大段具体内容，恰好这方面还真是她擅长的，不久前她还帮那群巫女修神社呢，对于私人神龛，她也了解不少。

本来嘛，如何修神社这种知识，即使是普通巫女也不一定懂的，这里面涉及了很复杂的建筑设计，材料，仪式等等，从规格到步骤都有非常严格的规定。

这种事情问一般的巫女都是不懂的，只有问专门的司祭或神主才懂，真红也是这里只有灯莹和音叶两个巫女，这几天又见她好像懂得挺多的样子，才只能来问她，没想到她还真懂。

“等一下，这太复杂了，我记不了，你能写下来吗？”真红才听了一半就晕头转向了。

于是灯莹画出了设计图，把规格材料什么的都在旁边写得清清楚楚，她甚至根据盛隆的生辰八字做了具体的定制，“好了，你拿着这张回去照做就行了，实在自己搞不定就去外面请几个神社工，他们能看懂的。”

“太感谢你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谢谢你了，如果你有什么需要，我一定满足你。”真红好感度大增，高兴之余不禁夸下海口，在她看来一个小巫女也提出不了什么过分的要求。

“我还真有一个想问您的事情，敢问盛隆大人被偷走的东西中，除了那张虎符，另外一件重要的东西是什么？”灯莹问道，她觉得这才是刺客的真正目标。

第180章 冥婚

“什么？这个，我不能告诉你，抱歉。”真红一听到这个就警惕起来了，就和之前的盛隆一模一样，完全不愿意合作。

“是吗？不过这件事情我还真想知道，我可以用一个你一定想知道的情报和你换。”灯莹说道，这件东西估计就是最后的拼图了，她一定要知道，不然就会一直处于被动。

“很抱歉，我已经没有什么想知道的情报了，所以请恕我拒绝，刚才的供奉和魂之法我很感激，请您换一个要求吧，我会尽可能答应的。”真红不好意思地说道，刚才说什么都可以的是她，但转眼间就无法兑现诺言了。

“不，真红小姐不妨听一下我的条件，要知道这关系到是否能找出幕后黑手，您也想为您的族兄亲自报仇吧？”灯莹问道。

听到关系谋杀族兄的凶手，真红明显犹豫了一下，然后点头打算听一下：“您说吧。”

“冥婚之法。”灯莹直接说道。

“啊？！”真红听到这东西惊讶地差点站了起来，心情很明显产生了波动，“那，那是什么东西？”

看着她的反应，灯莹笑了，不紧不慢地解释道：“冥婚，也称幽婚，来着西方帝国古老民间法术，能让人与鬼结亲的禁忌仪式，生前不见君，死后长厮守，你不想要吗？”

“我，我才不想要！”真红连退几步，这法术听起来就很诡异，和死人结婚什么的。

“你确定不想要吗？盛隆大人惨遭杀害，但有了冥婚之术，你可以和你的盛隆族兄……”灯莹暗示着。

“我和盛隆哥哥才不是这种关系！我只要和他在一起就满足了！”真红有种被撞破了秘密的恼羞成怒，但晕红的脸已经揭示了她的内心渴望。

“呵呵，男人都是善变的，但你要知道，有些人得到他身体不一定得到了他的心，得到心也不一定能得到身体，你是可以把盛隆大人带回去，但接下来上百年呢，你是凡人也有年老色衰的一天，难保他不变心，而只要有了冥婚，你就和他绑在了一起，死后都不会分离。”

“咕！”真红明显被灯莹的话打动了。

“而且，这冥婚还有一个好处，我还可以教你生猴子……啊不对，人鬼相合，生孩子的方法，你可想一下，盛隆大人英年早逝膝下无子，而你可以为他诞下唯一的子嗣。”灯莹微笑着，循循善诱。

真红的眼睛里爆发出了渴望的光芒，如果能够生孩子，那想必哥哥的灵魂也不会拒绝的吧？

“想好了吗？现在答应，冥婚之法附赠幽冥之子诞生法，这两个都是来自西方帝国最古老的法术，和会津那些没水平的阴阳术法天差地别，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灯莹笑得仿佛就像是奸商，又像是诱人落入深渊的妖魔，不过她本来就是妖，用邪术诱惑人交易有什么不对的吗？灯莹做得心安理得。

再说她也没有骗人，她这法术确实是中原那边的正统古老邪术，虽然说邪术正统挺奇怪的，但比起东瀛那些粗制滥造没体系发展也缺少实践的邪术，有着久远历史，且大量被有钱人甚至是皇族实践改良过多次的中原法术要完善且靠谱多了。

之所以是禁忌的邪术，一方面这个冥婚之术过于残忍，为了让有钱有势的死者在死后也能享受纸醉金迷的生活，强迫无辜的少女去陪葬死人。

第二就是确实很容易出问题，那些陪葬的皇陵有正规布置和仪式还好，很多乡下人都用这术，买卖地位低下的女孩为死人陪葬、冲喜，强迫她们的意志，甚至不乏连打带骂。

这样的女孩怨念十足，又进行如此邪恶的仪式，又因为乡下的那些无良民间方士水平低微，步骤不规范，仪式和坟墓偷工减料，经常就会诞生冤魂恶鬼，发生种种不详诡异之事，所以绝对是禁术。

不过灯莹是没有一点压力的，首先真红是自愿的，没有任何不情愿，而且她已经听到了冥婚这主意，看真红这样子绝对心动了，即使现在不用灯莹的，之后她也会自己去找人布置，与其用那种容易出乱子的东瀛土方，还不如用灯莹这个，至少正规有保障。

至于盛隆的意愿嘛，那关东瀛什么事？要不是他这么菜明知道有人对他不利还被人刺杀，连重要东西都被抢走还不愿意说，哪需要灯莹在这里忙？

说到底都是盛隆的错嘛，有可爱的妹妹一心一意陪伴你还有什么不满的？这只是必要的牺牲啦，大不了事后给你默哀三秒钟。

“好，我答应了，不过你要保证，这件事情不再透露给其他人听。”真红犹豫了一会还是答应了，这对她来说是一个无法拒绝的条件。

“很好，我答应了，这是一个两利的交易。”灯莹笑道。

真红也没要灯莹立什么字据发什么毒誓，她相信灯莹答应了就说到做到：“是黑川城的法阵控制中枢，当然也包括鹤城的结界控制权。”

“我勒个去耶，你们这也玩得太大了吧？这么重要的东西不应该随身携带啊？而且应该有随时通过核心阵眼废弃权限的方法才对啊？”灯莹说道。

真红有些尴尬，她这算是为了私利把家族机密给泄露了，“那不是真正的控制核心，是个复制品，真正的阵盘在盛氏手上，但是盛隆哥哥长期以来获得过许多控制权，这次又得到完全放权，这个控制法盘的复制品就这几天完成的。”

“妈耶！你们真的很有想法啊？”灯莹冷汗直流，她猜到了一部分，但也没想到二阶堂家玩这么大，幸好自己问了。

灯莹算是明白之前那人在偷窥什么了，是盛隆在那天彻底完成了会津的控制法盘，那个刺客在偷窥使用方法，因为涉及这个机密，所以盛隆没对灯莹讲，甚至到现在都不敢讲。

这哪里敢讲的，一旦说了两家关系就直接破裂，直到被盗他们都不敢和芦名家说，现在那些家臣还被蒙在鼓里。

“我们也是考虑到盛氏去世后，那些家臣万一不服盛隆哥哥统治，把他架空，才留了一手嘛，你答应过绝对不说出去的啊！”真红提醒道。

第181章 最后的拼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