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物语之主 第232章

“那就把申请文书给我，我再统一递给羽柴大人审批，所有人都一样。”石田说道。

“可是，他们说要得很急，是修炼急用的，有可能关系到战局……”侍女还想说什么。

“我说了，任何人都不能有例外，如果是我认为必要或者急用的物资，不需要上奏我就会直接批了。”石田毫不犹豫地说道，言下之意是这些他判断根本不是必要的。

然后过了一会儿，外面又传来声音，一位苍老的声音大声说道：“石田阁下，为何要拒绝我的申请，我的炼药正处于关键时期，也许这一次就能炼出对付敌人下毒的特效药。”

灯莹听出来，这是为他治疗的药师的声音，他来质问石田了？

“药师阁下，之前您已经失败了五次了，我们现在药材紧缺，不可再浪费，请您专注精力在救治伤员上。”石田说道。

“哼，你不给我药材，让我怎么救人？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啊！”药师似乎有些生气了。

“用于救人的药材我不是全部都批下去了吗？至于疗毒，那些毒不是致命的，是敌人故意下的慢性毒，消耗我们的战力和物资，不能中敌人的诡计。”石田有些冷漠地说道。

“唔！”药师有些哑口无言，被石田给驳了回去，可是还没有安静多长时间，隔壁又传来叫骂：“怎么回事？！我不是说了这些灵石至关重要吗？为何没有给我拿来？”

“对不起，但石田大人说，现在暂时不能给下来。”侍女哭丧着说道，她也是可怜，被夹在中间两头骂。

“诶！我亲自去说去。”那声音不耐烦地叫道，然后就听见粗暴的推门声，“石田君！我要的灵石为何不给我？”

“每天定额的一百颗中品灵石不是下发给您了吗？”石田淡然地说道。

“还不够，我修炼到了关键时候，需要更多的灵石，石田君，麻烦直接批一下。”那阴阳师把语气放缓了一点。

“不可，如果真的需要更多资源，需要上报羽柴大人。”石田还是这个理由。

“哼，当初羽柴大人请我时，也是客客气气，并且答应我尽可能满足我的修行的，现在我到了关键时候，如果耽误下次出阵，你担待得起吗？”阴阳师语气顿时就不善起来。

“恕我直言，阁下即使下次不出阵，或者下次上阵时发挥更好一点，也影响不到战局多少，但我军的资源现在已经非常紧缺了，半分都浪费不得。”石田不为所动。

“你！”阴阳师恼羞成怒，石田这话已经是很不尊敬他了，侧面就是在说他没用。

“如果阁下也是织田军的客卿，应该知道，我们现在每天灵石消耗有多大，各处结界要用，攻城器械要用，法坛也要用，甚至还有一群大型妖兽要吃，在这关键时刻您更应该为全军着想，节约一些。”石田振振有词地说道。

“气死我了！”阴阳师碰了一头灰，气得转身就走，还重重地把门打上，回房间时还在生气地大骂：“竖子小儿！安敢如此辱我！不过是一个靠递茶讨好羽柴的溜须拍马之徒，混个军需小官还蹬鼻子上脸了，气煞我也！”

“噫，看来这阴阳师意见很大啊。”灯莹在房间里笑着自言自语道，不是她想偷听，实在是他们吼得太大声这里的隔音又不怎么样，毕竟是军营里，将领传令全靠吼，听不见就糟糕了。

平心而论，灯莹是支持这位叫石田的说法的，军纪如铁律，一切都必须有条理有计划，如果今日我拿一点，明日你拿一点，谁都开小灶，那军心必乱。

但石田这说话态度又太过生硬，完全就是把人怼回去的态度，这样说话不得罪人才怪。

“等一下，这间房间里住的是谁？为何名册上没有登记，却又每天消耗药材和食物？”这时门外传来声音，灯莹顿时就愣住了，刚才还在幸灾乐祸，转眼间就落到自己头上了。

“呃……呃……她好像是，好像说是客人。”另外一个侍女结结巴巴地说道，其实她也不知道是什么客人，上面叫她招待她哪敢问东问西的。

“哈？你们连人都不知道是谁就每天招待，她是不是敌人的奸细你们也不懂咯？”石田喝问道，灯莹成功第二次被人怀疑是奸细。

第52章 石田三成

这说实话也有些太难为侍女了，她们哪敢去向贵客问东问西，或者去质疑上级的命令，要求她们有自我判断力就有点强人所难了。

“刷！”门口的白布被掀开，一个清秀的男人闯了进来，他看起来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白净的脸严肃认真，一副不近人情的样子，嘴唇上方有极细的两道八字胡。

他头上理着月代头，也就是正上方的头发剃光，剃出一条长方形的路，东瀛武士长期打仗经常穿戴头盔，而且出门在外头发不好整理容易生虱，干脆剃光成这样。

本来这并不是一个好看的发型，但在他头上却显得异常合适，那种严谨，一丝不苟的气质仅从他对自己面相的打理就显露无疑。

“你是何人？”这男人一进来就问了非常失礼的话，但这他看来也许只是正常的问话罢了。

“铃筱灯莹，久仰您的大名了，石田三成大人。”灯莹笑道，如果说之前那两家还要她回想老半天的话，这一位就是鼎鼎大名，当听见石田这个姓的时候她就想起来了。

“久仰？”石田皱了皱眉头，他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好久仰的，他只是个管后勤军需的小官，虽然被秀吉所看好，但也只是刚刚任职的新人，根本没什么好久仰的地方。

他还是把注意力放回灯莹身上，第一眼就又皱眉：“你就是住在这里的人？只是个小女孩？”

但他很快就从满房间的妖气味中反应过来，她是个妖怪，妖怪是不能用外表的年龄来判断的，看着像小女孩实际也许只是为了让人放松警惕。

“石田大人，有何贵干呢？”灯莹先问道。

“用不着加大人，我并不是那等尊贵人物，我这是来问点问题的，铃筱灯莹，你是何人所属，处于什么职务，我好登记一下。”石田三成拿出一簿厚厚的名册，上面密密麻麻写着一排排的字，字迹工整地记录着许多人的名字、性别、职业、所属。

这是个同类人，和自己很像的人，这是灯莹的第一反应，然后她又想到石田的问话，只能实话实说：“我并不是织田军的所属，自然也就没有职位。”

“不是织田军的人，那你为什么会住在这里？”石田三成瞬间面色就铁青起来，他将写了一半的名簿收起，似乎如果灯莹回答不对他就要动手打人了，他似乎没考虑过自己是否打得过灯莹的情况。

“是加藤嘉明大人招待我住在这里的，我是他的客人。”灯莹说道，本来她想说自己是秀吉的客人，但实际上她来这里连秀吉都没见过，而以石田三成的性格，他肯定会把这事捅到秀吉那里，到时候两人都尴尬。

“啊对，她是加藤大人吩咐务必要好好照料的人，说是很重要的贵客，绝对不能怠慢的。”侍女这时才想起来，石田狠狠盯了她一眼，似乎是责怪她这么重要的事情现在才想起来说。

“即使是加藤大人，也没权利养个闲人在军中，何况还是消耗最大的天阁里，你是他的什么人？小妾吗？”石田问道。

这次灯莹是真的不快了，他这么问简直就是太侮辱人了，无论是闲人还是小妾，关键他还用如此平静的语气问出来，就好像完全没有嘲讽的意思，他就是这么想的。

“并没有，我和他没有关系，只是我被织田军误射，卷入你们的战场后身受重伤，加藤就留我在此养伤。”灯莹把实话说出来。

“哈？”石田完全不能理解灯莹的话，什么时候织田军会温柔到照顾误伤的人了，他们一路征讨杀了多少无辜都说不清楚，加藤更不是有什么恻隐之心的人。

果然还是他看上这小妖女，才把她强行留下吧？说不定误伤也是他的戏码，这家伙眼光可真没品，这么幼的都下手，而且还私用军资泡妞，简直是荒唐，莫不是被妖女的妖术给迷住了？

灯莹都不知道三成目光流转间想了多少没礼貌的事情，但这时一位侍女凑到他耳边耳语了几句，大意就是把灯莹力战敌方武将然后帮助加藤重伤一人的事情告诉了他，这位侍女正好当时亲眼目睹了情况。

“嗯？协助打败了一员敌方大将，难怪。”三成觉得，加藤想要拉拢这样一个强大妖怪还算能理解，虽然他无法感觉到这小女孩有多强。

“但不管怎么说，织田军不能留着身份不明的外人在这里，你既然身受重伤不方便行动，就允许你在这里静养到伤好，但伤愈后请速速离去。”三成说道。

“哼，还有这种待客之道，这是拉拢高手应有的态度吗？”灯莹反问，刚才他就把几个阴阳师气得摔门，这样下去搞不好秀吉军队里的人才都要被他气得离职。

“请理解现在的状况，我们并没有多余的粮食与药材用于拉拢一个不确定的妖，现在底层很多士兵吃不饱饭，伤员没有足够的药材，再这样消耗下去库存一空只是时间问题。”三成顿了一下继续说道。

“我之所以允许你留下，只是因为道义，你因帮我军对敌受伤，所以应该让你养好伤，如果要拉拢你，那自然战争之后再来礼贤下士。”

灯莹听了几乎无语，这家伙是太过耿直不懂变通还是真傻？礼贤下士还能之后再来的？而且刚才他已经把织田军的机密泄露给外人了吧？

“我又不用吃什么饭，你们那点破药对我来说也没用，这样吧，以后就不需要给我供给什么了，就借你们一个房间休养，不会碍你事的。”灯莹忍不住说气话。

“这倒不用，你还专门想到给我们节省真是有心了，但该给的还是会有，总不能把你饿死啊，这样吧，以后这间房的每日补给降到一般士兵水准。”三成言语缓和地说道。

“……”灯莹确定了，这家伙是真的死脑筋，连她的反讽和气话都没听出来，神TM降到一般士兵水准，要不就干脆不给要不就应该以最高规格招待，这家伙情商是零吗？

“我说，你这样会没有朋友的，你将来继续这样，迟早追悔莫及。”

第53章 神棍灯莹

“哈？你又在说什么？”石田三成莫名其妙地回头，灯莹明说了：“你再这样的态度下去会缺少朋友的，当未来到了最关键的时候，也许只差一点情义的差距，就会决定你的成败。”

“哼，我知道我的态度如何，但我并不必要把精力放在人情世故这种没意义的事情上面，我现在是在为羽柴大人当差，只需要把羽柴大人吩咐做好就行了。”三成回头不屑地说道。

石田三成，他还真不是一个不会经营人情之人，他初仕秀吉时，便是很有名的三献茶之事。

秀吉有一次口干舌燥在寺庙中休息，讨一碗茶喝，幼时的三成先后献上三杯茶，温度皆有微调，先献上一碗凉茶让秀吉在疲惫和口干舌燥中快速解渴，再献上温热的茶让秀吉适应，最后献上热茶让秀吉再能品出茶香的同时慢慢品茶，彻底解除疲惫。

事后秀吉问起他三献茶的细节，大赞石田三成聪明机智，从此让这个孩子以小姓众的身份跟随在自己身边当职，所以刚才阴阳师才大骂着不过是个溜须拍马之徒，是靠着讨好秀吉才上位的。

所以，他并不是真的不会与人相处，后世中真正被三成当成朋友的人，无不为他死心塌地，他只是为职绝对的公事公办而已，他是天生的完美官僚，让他做的事情就会绝对认真地做好，不会有任何例外。

也正是如此秀吉才如此信任他，军需官虽小但却绝对重要，关系到一场战争的胜负，非亲信之人不可做。

灯莹也是如此认真工作的人，所以她感觉三成身上有和她相同的气质，只不过他比自己更加一丝不苟，想起正宗曾经劝自己不要太拼，灯莹就想多说几句劝告。

“你现在只是羽柴大人的军需官，所以只需要做好分内之事也就行了，但你有没有想过，你现在还年轻，将来总有一日你也会成为独当一面的大人物，在那之前你要把自己的心态调整为一个亲才爱士大名，而不是一个铁面无私的判官，表面工作，也是工作的一环啊。”灯莹难得对他多劝了几句。

“妖言惑众，我只是个小官罢了，做好自己分内之事，谁去思考以后的事情，你又知道以后我会怎么样？”石田三成冷笑道。

“我本来就是妖嘛，当然妖言惑众啦，而且我还真的知道一点你未来的事情，嗯……我学过一点看相观星，你懂的。”灯莹笑道。

“真的？”石田三成顿时犹豫了，这世界确实是有些神秘力量，可以预知命运走势，灯莹又是个妖怪，这不由得让他有些疑虑，也许灯莹说的是真的呢，“那你说说我会是什么命格？”

“天机不可泄露，我只能告诉你一点，将来你会位极人臣，但却在争夺天下的最后功败垂成。”灯莹说道，她想试验一下，自己是否真能引发蝴蝶效应。

三成心一跳，当初其实他小时候也有神主为他看过相，说他有相才，并且指点他去依附秀吉，这让他对灯莹的说法又更有些相信了。

但他还是有一点不信，“哼，争夺天下？此世的天下人乃是织田信长大人，抛开这不说，我对羽柴大人忠心耿耿，根本不需要去争夺什么天下人。”

“怕就怕在，你所珍视的羽柴大人家业，会被你亲手败光……”灯莹斜眼说道。

“你胡说什么？！”石田三成脸色全变了，这锅可不是乱背的。

“啊！不小心说多了！”灯莹一下捂住自己的嘴，萝莉形态让她这个动作看起来异常可爱，但在三成眼里却更是严重，这说明灯莹很可能不是乱说，而是真有其事她不能多说。

“你都知道些什么？证明给我看，如果你真的能知晓命运的话，比如我将要干什么？”三成郑重其事地问道。

“我没理由要证明什么给你看，而且我知道的都是些大事，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我是没必要费心费力去记的。”灯莹说道。

石田三成纠结了，刚才是他对灯莹的话不屑一顾，但现在又不想走了，他现在在意灯莹的话了，不知不觉中语气都恭敬了许多：“请问大事又是指什么？”

“关系到胜负兴衰之事。”灯莹装得神秘莫测地说道。

“那么，这场胜负的结果，铃筱小姐可知？”石田三成问道。

“没有胜负，尼子与赤松都会在此战除……不对！”灯莹又蓦然捂住嘴巴，她想起了自己的毒奶体质，再这样乱说鬼知道又会出什么事情，“对不起，我真的不能再说了，我已经说太多了。”

石田三成心中大震，灯莹前面说得这么顺口，后面却不愿意说多，那更加说明她是真的知道，而且触犯了什么禁忌。

“那铃筱小姐认为，我又该怎么做？”三成这次是抱着谦虚请教的态度问的，他正坐下来，双手扶膝请教。

“待人真诚是你的优点，但太过耿直也是缺点，表面工作还是要做的，需知人不是机器，你需要圆滑地让他们接受。”见他如此礼敬求教，灯莹很是受用。

“像那些供奉，他们心下不喜，发挥出的战力天差地别，你应该让他们为织田军自愿效死力，如果一直这样拒绝，他们会变成一盘散沙，当你真有需要时，他们不会再帮你。”

“可是，他们所求实在太多，已经无法满足了，现在军中物资奇缺，已经与之前情况不同。”三成苦恼道。

“那至少委婉拒绝他们，让他们不生出怨气。”灯莹建议。

“那太花时间了，影响效率，修行者很难理解的。”三成回答，这就是核心矛盾所在，三成不愿意浪费时间与照顾这些修行者的感受，他们又一个个高高在上难以沟通。

“缺乏物资那是外部因素，要从大局解决，你一个个挑刺节省，能省几滴粮几颗灵石？杯水车薪而已，该用完时还是会用完，多那几天没意义，同样是白费你的心神。”

“铃筱小姐对军略之事也可算出？”三成愕然。

“这还要算吗？我要是赤松，肯定先利用对播磨周边的熟悉，把良田烧了，把灵石矿炸毁，织田军隔着摄津国打仗，那当然会物资短缺啦。”灯莹说道，坚壁清野这不是很常见嘛？

第54章 秀吉有请

良久之后，石田三成才从灯莹的帐篷里出来，他手中拿着一本笔记，上面记载了不少灯莹想到的方法和建议，比如向与织田军友好的地方大名借调，还有让修行者去开山将灵石矿重新挖开，甚至还有一波流速战速决之类的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