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物语之主 第150章

最后正宗也没有马上决定自己想选什么报酬，因为他其实都不感兴趣，经过双方在友好和谐的气氛中交换意见，最后达成共识，正宗先出发去因幡刺探一番，回来再选报酬，无论成或不成藤原家都会兑现。

“话说回来，我听说您和您的下属还抽了本社的小鹿签，还没来得及解签就来这了，是吗？”谈完正事后，青璃又提起这事，还看了一下领他们抽签的灵鹿巫女。

“是有此事，而且因为我实力低微，无力解签，请公主出手为佐竹大人解签吧？”灵鹿巫女说道，提起这事又让灯莹想起她抽的大凶签，刚刚才忘记抽签的心情又沉了下去。

“当然，你的实力确实不足以解佐竹阁下的命运，还请各位把签拿出来吧，我试试看。”青璃也没有站起来，而是两位巫女分别收了各位女孩的签，再放到青璃的矮桌上。

青璃首先就拿起了正宗的中吉签看了看，她并没有马上开始分析，而是先说道：“佐竹阁下实力高强，我也不一定能解出来，甚至有可能会解错，请佐竹阁下不要怪我才是。”

“你尽管解吧，无论结果是什么，都没影响。”正宗不在乎地笑道，他感兴趣的只有这中吉签本身，至于结果如何他并不是特别在意。

青璃抓着木签，一道青莹莹的，有点像烟又有点像火的灵力缠绕在青璃手中，然后融入了木签中，她闭上眼睛仿佛在感受什么，过了一会儿才开口道：“从这签里，我能看见两个未来的走向，但他们的共同点都是，佐竹阁下将要遭遇些许阻碍和挫折。

第一条走向是，佐竹阁下在解决的过程中会遇到困难，步履维艰，也许要经过许多蜿蜒曲折的道路，而且最终可能会伤害到重要的人。”

“哇，这种卦象还能算中吉吗？确定不是个凶卦？”红月问道，其他女孩也纷纷觉得，这签的结果肯定是很不好，不像吉签。

“之所以是中吉，是因为签像上显示，佐竹阁下会排除万难，最终彻底解决事件，虽然过程曲折但结局是却是好的。

而第二条走向，显示佐竹阁下能轻松击破艰难险阻，干净利落地解决眼前的困难，没有任何妖魔鬼怪能威胁到佐竹阁下。“青璃又说道。

“哇，差别这么大，那肯定是选第二条才对嘛。”兰地说道，雪若也连连点头：“对嗷，对嗷。”

“话也不能完全这么说，因为我能力地位，看不具体，第二条走向后面似乎还有迷迷糊糊的后续我看不清楚，但似乎能看到签像上显示——过犹不及。”青璃自己也不太肯定地说道。

“过犹不及，什么意思？”灯莹在思考这卦象的意思，正宗却开口问道：“藤原小姐，您可否告诉我，遇到的困难是否和您让我去鸟取神社这件事情有关？”

“虽然我很想告诉您并没有关系，但解签是不能说谎的，确实就是这件事情。”青璃肯定了。

“那这个困难危险吗？”正宗又问道。

“这个很难解，按签像上显示，对您来说并不危险，顶多有些曲折，两个走向都是这个程度，但是这个危险程度是相对您来说的。”青璃说道。

“只相对于我来说，不危险，却有麻烦的程度吗？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成，对普通人来说有危险，甚至是很有威胁？”正宗换了一个角度分析这签像。

“是的，可以这么理解，事实上第二条走向也隐隐指向对平民有危险，有可能生灵涂炭。”青璃手上的灵气依然缠绕在签上，似乎她看到了更具体的东西。

“好的，我明白了，既然是对我来说都有点麻烦的东西，又和此行有关，想必鸟取神社真有点猫腻，我确实要亲自去看看了，另外我想问问，关于那两个走向，怎么才能确定走的是哪一个呢？”正宗又问道。

“这个我也看不出来，有可能是您自身的选择，有可能是外力干扰的因素，甚至有可能是随机选的，您要知道没有百分之百准确的未来，再怎么厉害的卦师或预言家，也只能瞥到迷雾一角，而且以顺其自然不要强行改变好，否则有可能会引起不可预测的后果。”青璃先是解释，然后对正宗提醒道。

“好的，我会注意的，您也帮我的手下们看看签吧。”正宗点头表示清楚了，青璃放下正宗的签，又拿起红月的签上面是上吉。

兰地与雪若的签都是上吉，于是青璃干脆把她们全都看完了，才说道：“这三个签像都是一样的，指的是目前的运势，似乎受到某位贵人气运的影响，非常顺利，签像上还隐隐有着羁绊、姻缘之类的要素，虽然具体是什么看不出来，但总体而已大方向上非常吉利。”

“噢耶！”兰地与雪若对章，红月也露出了笑容，总体上来说吉利就行了，抽到大吉时她们也知道没什么好讲的，就是运势问题。

“想要保持这种大吉之运嘛，我的解签建议是：大树底下好乘凉，良禽择木而栖。”青璃说着看了看正宗，虽然没有明确点名，但谁都知道所谓贵人八层就是正宗。

然后青璃又一起拿起千机与晴子的末吉签，她们两个阴沉着脸，青璃看了一会儿后又说：“这两个末吉也是一样的，显示签的主人目前的处境，她们应该身处困境正受制于人，但既然是吉签，结局自然是好的。”

“结局好？这怎么说，难道还有拨云见日，脱离困境的方法？”虽然正宗在场，千机仍然忍不住问了出来。

“嗯……似乎没有，因为签像上显示的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还有逆来顺受，委曲求全……”青璃不好意思地说道，大概她也能猜到是什么情况，千机的脸色瞬间黑完了，晴子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呜哇，大凶。”最后，青璃才拿起灯莹的签，即使端庄如她，看见大凶之后还是发出一声惊讶：“这签显示，签主会义无反顾，舍身成仁，这……这是无解签，因为签主到了抉择的时候，会一意孤行，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避无可避。”

第12章 变天

正宗似乎十分关心灯莹这签，他想向青璃问清楚这签是个什么意思，具体是什么情况，但青璃却说小鹿签这种东西并不能具体看见未来的场景，只能预测抽签人的运势和走势。

“算了吧，主人，有句话说天机不可泄露，知道以后我注意一点就行了，不用了解得这么细。”灯莹本身并不是特别感兴趣，她觉得只要知道这次杀身之祸是自己追求的就行了，这签的意思只有一个：“你会作死！”

那灯莹只要牢记别作死就行了，不知道未来的情况下她确实有可能死脑筋一意孤行，但明确知道了可能会有杀身之祸，怎么可能还有人笨到不注意一下呢。

“这丫头真的放心上了吗？”正宗看着态度满不在乎的灯莹，有些无奈和不放心，但当事人都这种态度了，他也没办法说什么。

于是商讨完毕后，女孩们走出客厅，在灵鹿巫女的带领下来到了一间宽阔的广场上，这里四面被神殿建筑物与朱红色长廊包裹着，地面铺着一层晶莹的白玉，场边还刻着一些道符，很是奇怪。

“各位先在这里休息一下吧，这里是藤原家的练功场，佐竹阁下应该很快就来了，到时他还要修炼一些基础阴阳术。”灵鹿巫女说完，请女孩们坐下，然后端上了果盘茶杯。

当她们出来时，正宗的两位老友说他们多年不见，想要先聊一下，顺便带他去看几本阴阳术基础秘籍，由于藤原家的藏经阁闲杂人等是不能进的，所以女孩们只能先来到广场边上等着。

“什么嘛？架子这么大。”当灵鹿巫女离开后，兰地不满地说道：“什么藏经阁不给女生进入，难道她们的公主殿下也不能进入吗？”

“就是，居然让我们在这里喝西北风。”雪若也附和道。

“你们可不要在背后说别人的坏话，要知道这里可是藤原氏的族地，他们搞不好就设了什么秘密的监视灵术，你们说的话有可能被偷听到的。”千机提醒道。

雪若兰地听了吓得一下就捂住自己的小嘴，好像这样就能把自己刚刚说过的话吃回去一样。

“而且大家族规矩多，像我们这种下人确实不应该带进藏经阁内的。”晴子也说道，她习惯忍者这种低贱的身份了，这种规矩也是为了保护家族传承与机密，说真的让晴子进去，即使这里是藤原家藏经阁，她都有一百种偷书的办法。

事实上兰地有一点也没说错，青璃作为女子并不能进藏经阁，当然她如果真要进去也是会安排的，但一般情况还是从里面借书出来给她看，除非禁止带离藏经阁的功法才会让她进去学习。

这次正宗确实是贵客才特许鹰司与近卫带他进藏经阁，事实上如果只是几本基础阴阳术秘籍是不值得让正宗进去的，拿出来给他看就行了，带进去完全是为了显示藤原氏的诚意，和企图用浩瀚的藏书使正宗动心，从这点来看他们试图招揽正宗的企图从来没有打消。

在众人都已经离开的大殿客厅，只有青璃还坐在原位，一个声音凭空响起：“这和我一开始交代的不符。”

青璃听见声音微微跪拜：“拜见父亲大人，您也听见了，他对前面的条件并不感兴趣，我也不可能打动他，再说下去对方可能会没耐心。”

她虽然话语里十分尊敬，但这声父亲大人还是有些生硬或生疏，那个声音也是相当严厉：“我并不是在说对方的态度，我是说你自己的，你的态度也不对，长老们不是说尽可能给他留下好印象的吗？”

“是的，父亲，对不起，我一时紧张没注意自己的态度。”青璃很直接地认错，俯跪在地上不起来，但谁都看得出来她根本没有改变心意，大概就是：我错了，下次还敢。

“诶，算了，以前你明明没这么倔的。”那位父亲也没有继续坚持自己严厉的语气：“你看了他，感觉怎么样？”

“很奇怪，即使女儿用妖姬之眼，依然看不出来他有任何的异样，只像一个普通人，相骨之术也看不出他有多大，只有望气时，能隐约发现，此人的运势极强。”青璃一本正经地说道。

“我问的明明不是这件事，嗨！算了。”只听语气都能感觉到这位男人的无奈。

“女儿不明白，他真的是值得花这么大力气招揽的人吗？论实力我们藤原家数千年积累也不弱于任何人了，论能人异士这些年我们也招揽了许多，多他一个也无关紧要的吧？”青璃说道。

“孩子，你不知道，最近凡间的隔局变了，很不太平，其他不说，光乱世魔王织田信长都对我们有很大威胁，他是看在我们在神界势大，又合作态度比较好才没有立刻动手。

但只看他对本愿寺出手如此狠毒就知道，神佛其实对他来说根本不在眼里，那些能人异士和我们苦心经营多年的所谓根基，和净土宗比起来都不值一提的，必须有一个在凡间能和他对抗的存在。“父亲苦口婆心道。

“想这么远干什么？女儿我觉得，让织田大人统治东瀛也没什么不好的啊，自古以来平氏、源氏、北条氏、足利尊氏都曾经统治东瀛，我们藤原家还不是一直屹立不倒？”青璃说道。

“哼，织田此人不可与普通人相提并论，如果他只是要一个幕府将军之位，那让东瀛给他又能怎么样？但为父见过他，此人志向高远，甚至有可能……会想废天皇！”父亲小心翼翼地分析道。

“废天皇？他疯了？这不可能，天皇可是天照大神的直系血脉，他怎么可能敢动手？”青璃难以置信地说道。

“你知道什么，他已经不同以往了，最近有个消息还没有传开你不知道，前段时间出现的那个不可一世的万妖国，与织田回兵的三大军团正面交手了。”父亲说道。

“结果如何？”青璃问道。

“听说，织田信长大获全胜，亲斩妖帝，生食其心，甚至开始收编万妖，因为邪魔临世这件事情没有声扬，但我感觉……天要变了，我们必须早留退路了。”

第13章 天孙降临

在藤原父女讨论着东瀛局势的时候，女孩们也在练功房旁边聊天，聊的正是藤原氏刚才招揽正宗的事情。

“我说，他们开出这么大的条件，正宗都不动心，也真是够难得了，但那位公主大人似乎还有话没说完的。”红月说道。

“也没什么话好说了，八成是再加筹码，能打动人的筹码估计也不多了，想必是自觉不可能打动正宗，所以才没继续说。”千机说道。

“我倒是觉得，正宗也并不是不可能打动，只不过他已经有主了，所以才没有答应藤原家的招揽，正所谓一仆不侍二主。”红月说道。

“诶？佐竹大人有主的吗？”晴子惊讶问道，她才加入不久，不知道正宗之前的事情，但妖怪们都是见过的，千机说道：“正宗是足利家的武士。”

“足利！将军家的？”晴子惊讶地低叫道，这可是鼎鼎大名的将军一族，曾经在室町幕府时代统治东瀛的家族，虽然论历史没有藤原氏长，但赫赫威名绝不亚于前者，足利家是出任将军最多的家族，足有十六位征夷大将军。

虽然现在幕府势衰，群雄并起，但征夷大将军之位依然在足利氏手上，目前的足利将军还在与织田信长合作，但他们还谋划着恢复幕府的权威。

“不仅如此哦，他的武士位还是足利尊氏封的，可以说含金量相当的高呢，也不知道当初的大将军是开了什么条件才说动正宗册封武士的。”千机说道。

“好厉害。”晴子露出了仰慕无比的表情，难怪正宗能住在平城京里，原来是这种大人物吗？这是她这种底层忍者难以触及的高位者，也难怪她们会败得这么惨，输得不怨。

在这么多的任务中，无论是雇佣者还是上级，亦或是目标，都对忍者这种职业持鄙夷与不屑一顾的态度，毕竟她们是干脏活黑活，随时都有可能被抛弃的人物，久而久之连她们自己也看不起自己，仰慕那些高高在上的武家和华族。

在知道正宗是上等人时，晴子基本已经放弃抵抗了，虽然训练时反复强调要她们忠诚，但这待遇哪会有什么忠诚可言？

忍者的忠诚都是反复洗脑教育和恐怖压迫下形成的，一旦认清现实，屈服也很正常吧？签上都说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我这不是叛变，只是身不由己，我并没有出卖村子也没有攻击同伴，只是无法反抗而已，不能怪我吧？

当人没有尊严与坚持后，动摇是很轻松的，而人一旦退让第一步后，接下来继续放松下限也就很简单了，这就是为什么女装只有零次和无数次，铁骨铮铮最后一定是真香。

芥川晴子在动摇之时，女孩们还在聊天，她们聊到了藤原家这次拜托正宗的任务：“话说，那位小公主的说法好奇怪，为什么他们一口咬定鸟取神社有阴谋？”

“你刚才没听见那位公主解签吗？她说了正宗此去必有麻烦了，说明鸟取神社肯定有问题。”雪若回道。

“也不对啊，这是刚才得出来的签，之前那位青璃公主应该不知道才对啊。”晴子疑惑道。

“但她可以帮别人算签，只要算一下去的那些巫女，就知道那边出事了吧？”红月发表自己的看法。

“也不对，如果是知道她们出问题了，也应该怀疑邪魔吧？从刚才看那位公主的算签能力，应该没强到能清晰地看见具体事件的程度，而且这态度，简直是一开始就往最恶意的角度揣测鸟取神社。”千机也参与了讨论。

“那是因为立场问题。”灯莹还在考虑大凶之签的问题，随口说道，女孩们的注意力立刻转向灯莹：“立场问题？鸟取神社和藤原家为敌吗？”

她们开始思考，是地域的关系，还是大名的立场，甚至是供奉的神明是否敌对，但一时都想不出缘由，不由得看向灯莹，灯莹只是随口说了一句：“忘了吗？曾经东瀛的统治者，还有天孙降临。”

“天孙降临？因幡国？是那位大国主！”其他人都还在迷茫的时候，千机瞬间就想到了，接着红月也露出了了然的表情。

“天孙降临？那是什么？”其他妖怪就全都一脸茫然了，完全不知道是个什么意思，但提起大国主，他们还是隐约有点印象的。

“天孙降临，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在大概一百八十多万年前，曾经统治东瀛的大国主所率领的国津神和天照大神所率领的天津神，围绕东瀛的归属展开了旷日持久的战争。

天照为了让她的孙子琼琼杵尊统治东瀛，派他从高天原下界征讨国津神，并赐予他三大神器，与天壤神召，让他统治东瀛，但国津神不愿意让步。

双方的战争持续了几十万年，天照大神三次派神下界支援，最后才以天津神的胜利告终。

天照大神答应大国主，让他的后代与国津神继续协助高天原统治，二是要为他修建华美的宫殿隐居，天津神与国津神的战争才结束。“千机简单介绍了一下。

“等一下，这和因幡鸟取有什么关系啊？”雪若听得头晕地问道。

“我还没有讲完，当年大国主在因幡，遇到过一只白兔，向他预言了自己将要娶妻与建立国度的事情，所以虽然失败后大国主让出了苇原中国和出云国，但因幡国是他的保留隐居地，在那里的鸟取神社依然供奉国津神，与大和国很不太对路的。”千机说道。

“啊！原来如此。”剩下不懂的终于大概听懂了，“也就是历史遗留问题啊，可是都已经过去上百万年了啊，国津神也能加入高天原了，为什么事到如今藤原氏还会敌视鸟取神社啊？”

“啊，那是因为最后决定战争胜利的，就是藤原氏的守护神，建御雷神，他与天鸟舟神一起在第三次降临，打败了大国主的两个儿子。”灯莹说道。

“所以他们才一直念念不忘啊，怀疑对方会为了当年的仇算计他们吗？”兰地思考道。

“别说了，他们已经来了。”灯莹提醒道，果然远不处，两位老者陪着正宗走了过来。

第14章 蠢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