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左墨辉
“所以说我雷鸣惊还是真实猛男，想通这点之后我就放心了。以后随着侵蚀进度增加你有可能……不，是一定会看到幼虫支配这具身躯的模样，不过有我培养的话，即便是它举止也不会矫揉造作，确切来说应该是干脆利落、雷厉风行，毕竟它是食物链顶端的掠食者，说不定在你们看来没太多区别呢。”
雷鸣惊笑着站起身：“快到饭口了，我去做饭。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许风也赶紧跟着站起来：“呃，没有，我不挑食。”
“那我就随便做了。”
“好，我帮你洗碗。”
“别别别，怎么能让客人干活，而且我昨天已经把碗都刷了，你接着玩游戏吧。”
十几分钟后，雷鸣惊与许风落座吃饭。
午餐是排骨面，和牛肉面使用的粗面不同，这次的面条是比较有韧性的细面，桌上还有两碟煎蛋和一盘小咸鱼炸花生米，这是他昨天从饭馆打包带走的小菜，之前没有拿出来是因为完全没有嚼花生米聊天的氛围。只在雷鸣惊家里用餐两顿的许风还不清楚雷鸣惊面条狂魔的本质，连连夸赞排骨好吃汤头浓郁，比他家里做的饭还好。
其实雷鸣惊拿得出手的也就是这锅因冯秀三人的挑剔口味而被逼无奈潜心研究的卤货，别的菜品仅为家常等级。
饭后许风到底还是帮雷鸣惊把碗刷了，许风不能接受让一个同龄人在旁边忙上忙下自己却什么都不干，虽然对雷鸣惊来说他只是在做自己每天都要做的事，不过许风坚持的话他也乐得多个帮手。
许风收拾完毕，背上书包，雷鸣惊也换好校服，二人朝着兴和小区走去。
一路上二人聊起游戏，的确有了几分真正朋友的样子。事实上昨天的并肩作战还不如这一个多小时的游戏时光更能拉近距离，他们昨晚本质依旧是各自为战，血影恣意厮杀、雷鸣惊拯救人质、许风放纵本能，除去许风被防御降临呼唤破局和最后三人联手处决神父之外，他们之间没有任何配合。
“说起来，你昨天击杀具足虫的时候用的是投枪，砍瞎神父双眼时用的是飞刀？”
“啊，对。因为我完全不会用武器嘛，想到远程攻击就只有这点印象了。”
许风不好意思地抓抓头发，他觉得在雷鸣惊和血影面前班门弄斧有点丢人。不过他的创造的投枪有矛头，飞刀也是廓尔喀弯刀形象的反曲刀，重心在前，投掷起来会旋转，和血影的武器并不完全相同。
雷鸣惊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两个扔的都很准，看来你在远程打击方面还是有些天赋的。怎么样，要不要考虑和血影学习？正好我也想继续向她请教剑术。”
“想是想，不过血影姐姐还能找到机会跑出来吗？”
“这个我不清楚，但严尚在这里，不怕她不过来。”
雷鸣惊表情平淡，目前看来血影只有两个爱好，战斗和严尚。战斗不是时时都有，加之血影视规则于无物，等她无聊的时候，总会偷溜到严尚身边。
“而且就算血影没来，我们也可以钻研方释戒的遗产。”
许风一愣，他当时全身心投入在与老虎的战斗之中，完全不知道血影和雷鸣惊的情况。
“方释戒是谁？”
“被我击杀的妖怪，长年习武，可惜依旧没有突破凡俗武学的极限，还处于‘技术’层次。再加上炉火纯青的武艺并非意味着金刚不坏的身躯，所以他被我控制住之后操纵援护蜘蛛一枪崩了。”
“呃……”
许风的表情非常微妙，武术是我国传统文化，武侠的浪漫早已渗透进人民心中，许风自然也不例外。惩奸除恶的少年与堕落食人的拳师因理念而冲突，这本身就是场让人期待的对决，但雷鸣惊的处理方法实在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许风清楚雷鸣惊的目的只是惩罚与拯救，过程如何他并不介意。不过……芦苇荡、阴雨天、青衫斗笠、刀光剑影中突然炸起左轮六连的火药声，这实在是把浪漫氛围撕扯的一干二净。
倒是很有雷鸣惊的实用主义风格啦……
许风竭力克制住自己溢于言表的失望，转移话题。
“雷鸣惊你说他‘没有突破凡俗武学的极限’，也就是说，小说里那种奇妙武学，内功啊真气啊什么的，都是存在的吗？”
“我不知道，但很有可能。如果有妖怪创造出了具备这些武学的梦境世界，再有别的妖怪进入学习，那么这种力量就能被带入到现实之中，但，仅限学习过的妖怪本人使用，别人包括别的妖怪即便百分百还原出他的动作，也无法获得这种力量。”
许风稍显惊讶：“原来妖怪的梦境世界还有这种功效？”
“我不是告诉过你梦境世界的特性了吗？而且你还亲身拜访过槐先生的‘亡灵之路’，应当清楚这点。”
“呃，怎么说呢，我知道是知道，但我的梦境是漆黑监牢，你的梦境是空白迷雾，都没有半点特别。至于槐先生的梦，我当时在拼命控制自己不要被吓到失态，根本没好好观察。”
“先生的确难以想象的强大，但他也有着媲美强大的温和，不会无故伤害别人，大可放心。我们的梦境状况都很罕见，不过绝大多数妖怪的梦境也不会好到哪去，只有能被称为筑梦师的妖怪才能创造出真正如同另一个世界的梦境，以及，普通人的梦境也会是一个独立的世界，却错漏百出，扭曲异样，先生曾经特意提醒过我凡人梦境的危险，你也一定要多加小心，不要贸然进入凡人之梦。”
许风连连摆手：“你别说贸然进入了，我根本就不想进入。那位槐先生都说危险肯定是真的十分危险，我还不想这么早死。”
雷鸣惊无言笑笑，不置可否。许风变身前后完全就是两个性格，他现在如此保证，等着长出鳞片可就不一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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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节 EPISODE115 朋友
少年没有挑明心中所想，继续说道：“以及，妖怪自身的特异极难探察，且无法传播，想要获取新的力量要么锻炼自我要么去梦中旅行。假如说有一天我在一个梦境世界中学会了魔法而你也想学，我教你是没用的，你必须亲自去那个梦境世界中学习才行。包括在物质方面，我的体内寄宿着剑鬼豆娘，你的血中潜藏着骇人恶兽，但哪怕把我们两个本相形态下的血液拿去化验得出的结果也依旧会是正常血样，妖怪的异常具备自身唯一性，只与灵魂关联，所以也有妖怪选择抛弃身躯在梦境间游历。或许这就是妖怪寿命漫长的原因，妖怪的子嗣也未必会是妖怪，于是他们选择将伟力归于自己，而非开枝散叶。”
许风若有所思：“那么方释戒不会真气内力，是因为他作为食人妖怪人人喊打，找不到机会去那样的梦境世界？”
雷鸣惊赞同颔首：“有关系，不过这应该只是一部分原因，况且食人妖怪其实并不容易暴露，通常只能抓现行。对他来说，更重要的原因应该是他不认为那些真气内力是武学吧，那是个执拗古板的人，想要让他认同妖怪幻想出的东西，我猜很难。”
不过对我来说这是好事。
雷鸣惊在心中暗自想到。
只是修行现实武学的方释戒就已经棘手至极，要是他再会诸如乾坤大挪移九阴白骨爪之类的东西，我说不定会被他反杀。
“武痴类型的人？”
“可以这么理解。”
“这样啊。”许风点点头，兴和小区的大门出现已经在视野中，他并不意外地发现自己心中稍有不舍。许风算不上内向，但他依旧是个腼腆的少年，在学校里除了用功读书就是被“朋友们”指示，雷鸣惊这样沉稳平和兴趣相投的同龄人是他从未遇见过的，在他看来，这才是真正的朋友。
“我送你回家，这样你父母估计能更放心一些，人们总是更愿意相信与自己多有交集的人。”
雷鸣惊对他温和笑道，他朋友众多，加上时常和长辈打交道，只要愿意就能够非常讨人欢心。许风在战斗中帮忙可以分担压力又需要多加监视，雷鸣惊将来应该经常需要把他带出来，提前和对方的父母打好关系事半功倍。
“好啊！”
许风喜笑颜开。
不过在此之前，他们要先去拜访严尚。
“严尚，血影怎么样了？”
雷鸣惊跟严尚隔着门卫窗口打了个招呼，没准备进去。
“哦，你们俩回来了，血影现在不无意外的话应该是正被监护人远程狂喷。”
许风眨眨眼：“你为什么会知道？”
严尚露出笑容：“因为她的监护人原本也准备喷我。”
“呃，然后呢？”
“我把视频挂断了。”
严尚所属的宣和安保科技有限公司与有关部门是合作关系，虽然联系紧密，但依旧属于两个不同的系统。血影的监护人想要拿前朝的剑来斩本朝的官，严尚当然不会惯着她，在严尚看来，血影被排挤也有监护人不作为的原因。
雷鸣惊倒是觉得那位监护人的怒火理所应当，若是没有严尚提供情报血影也不会溜出来，自然也就没有后续的麻烦。但雷鸣惊并不后悔，惨剧不会因为闭上眼睛而消失，欺骗自己没有任何意义。
“不过，等她回来还是会给血影奖励的，因为血影剿灭了一个食人妖怪集会，一码归一码。而且事实上她也知道血影准备做什么，只是下达批复的速度没有血影行动的速度快。”
倒是没有我以为的那么官僚主义。
雷鸣惊对监护人的印象稍有改观。
“有关部门会知道我们吗？”
这是他很关心的问题，许风闻言也连忙看向严尚，生怕听到不想听的答案。
“不会，血影口风很严……不，我不是在开玩笑，我知道她从不说话，但有些人能从她的表情上读懂她想要表达的意思。雷鸣惊就能部分读懂，我能完全读懂，她的监护人也能读懂绝大多数。不过血影因为经常捅娄子，所以为免监护人每天都大发雷霆，在保密方面下过苦工。”
许风相当明显地松了口气，雷鸣惊的表情也略微舒缓。严尚目光扫过他们的脸庞，心知肚明他们在担心什么。
“放心吧，就算被有关部门知道也不会影响你们原本的生活，顶多会有人过来试图游说你们加入罢了，他们对你们这种愿意主动维护秩序的热心市民感谢还来不及，更不可能加害。”
他的第二句话是看着许风说的，在训练时全程旁观的严尚当然清楚许风在担心什么，坦白来说，他心中的野兽的确相当狂暴，但那又怎样？雷鸣惊轻松就能制住它。
至于雷鸣惊，他只是不想让自己的生活被打扰。他只剩下不到三年，这三年时间他要随心所欲地自由生活，无论多宽松的组织只要加入就必然会受到束缚，雷鸣惊还是更喜欢当闲云野鹤。
“你们不用担心那些普通人，善后人员正在帮他们做心理疏导，他们还托善后人员给你们带一声‘谢谢’。哦对，雷鸣惊你殴打的那对夫妻已经被定性为妖怪崇拜者，算作从犯，这种人从来都不少，他们的抚养权已被剥夺，余生要在监管所里面度过，直到纠正理念，恢复正常。以他们表现出的狂热程度来看，应该是这辈子都别想出来了。那个孩子暂时由斗士协会抚养，斗士协会有自己的孤儿院，原因你们应该也明白，有空去看看她吧。”
雷鸣惊平静地点了点头，许风才因为得到受助者的感谢而欣喜，就被“孤儿院”三个字把欣喜驱散，他也用力点头，目光认真。
“我一定找机会去看她。”
“比起这个，歃血兄弟会的中高层死光了，但没有聚会资格的小喽啰还活着不少。我们从兄弟会老巢里搞到不少情报，包括下线的身份与地址，你们有兴趣吗？”
第117节 EPISODE116 善后
雷鸣惊的脸上缓缓勾勒出一个明艳的笑容。
“那是自然。”
许风也开始醒悟自己的所作所为何等重要，迟疑片刻，最后还是出言表态：
“我也有兴趣。”
严尚对他们的回答颇为满意：“那就好，有消息我就告诉你们，血影也很期待。”
他们告别严尚走进小区，许风缄默良久，直到能看见自家单元门时才语气沉重地对雷鸣惊开口：
“雷鸣惊。”
“嗯？”
“我现在知道你战斗的理由了。”
“嗯。”
雷鸣惊把许风送到家中并应付掉他父母的热情感谢，随后调头折返。他在小区内部的时候有意识地环顾四周，想要看看会不会偶遇冯秀或张煜才，事实证明巧合之所以被称为巧合，就是因为它在概率学上很难发生。
他回到严尚的值班室，隔着窗口把一沓写满了各项参数与使用心得的稿纸交给严尚。
“这是对援护蜘蛛的测试结果。”
“哦，还真不少。我会转交给老板的，老板在确认有效之后就会给你发工资了，最迟20号。”
雷鸣惊矜持颔首，嘴角却难以自制地上扬：“我很期待。”
他并没有离开，向着严尚伸出手，五指摊开，掌心向上：“以及，把歃血兄弟会漏网之鱼的资料名单给我吧。”
严尚将那沓试用报告在桌面上轻敲两下，收入抽屉中，随后笑着取出另一个文件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