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种 第456章

第809节 EPISODE124 疾驰

　　或者也可能是他少见多怪，“世界”这个名词听起来相当广博，可一间牢房、一片沙滩同样能够被称为世界，这似乎只是对“由壁垒所保护的区域”的一种称呼，无论如何，自己能够派上用场就行。

　　“如果确定无误的话，我没问题。”

　　“很好，上车。”

　　善行利用圣武士职业能力召唤出了自己的坐骑，那是辆纯白的重型机车，厚重而缺少棱角，质感介于石料与钢铁之间。

　　驱鬼敢死队成员在空闲时间里经常会跑网团，随着人数增加，年轻人们也被带着接触了一些桌游。雷鸣惊原本以为善行这样的圣武士会召唤出具备天界生物模板的坐骑，不过看到这辆摩托时心中也不觉得惊讶——这的确很符合飞升机界的状况。

　　“这是我的坐骑白鸽，虽然不像邪心的黑蝰那样搭载有武器系统，不过坚固性与速度同样值得信赖，是能够开足马力撞碎敌人的狂野代步工具。”

　　善行指了指从侧方延伸出去的车斗：“接下来我们要在整个世界壁垒表面快速移动，我载你一程，白鸽等同于小型移动圣所，在彻底损坏前会百分百庇护其中的乘客，无需担心因急速而车毁人亡。”

　　雷鸣惊测量不到飞升机界的世界壁垒究竟有多广袤，可是年轻人不太喜欢乘坐别人的摩托，他开启梦境通路召唤出纺织追迹者，抬手拍了拍车头。

　　“可是我也有自己的坐骑，非得乘坐白鸽号不可吗？”

　　“白鸽是我能力的一部分，我不确定你的机车能否在世界壁垒表面前行，想要依靠单纯的速度达成目的实在是过于困难了些。”

　　“如果您能避免我们车毁人亡，我保证凭借单纯的速度就能做到这点。”

　　“这倒是不难。”

　　白鸽的侧斗迅速拆解变形，复杂结构化作光芒渐渐消退，只留下车辆主体。不见善行有什么动作，雷鸣惊左手手背部的银色甲胄与纺织追迹者的挡泥板上就出现了光铸纹章，那是以盾牌为底，描绘着持剑飞鸟的复杂徽记，给骑士冰冷的金属身躯带来温暖与力量。

　　“这是我的‘同行者标记’，能够让我保护接受标记的人，你可以将它视作一定范围内的‘无敌’。”

　　“多谢。”

　　雷鸣惊端详着手上的盾徽，轻轻颔首，他确认这的确能够为他带来庇护。

　　【我就知道哥哥是爱我的，不会剥夺我现在日益稀少的出场时间。】

　　【你在我意识里可是欢腾得很，我不觉得你缺乏表现自己的机会。】

　　张心竹的可怜攻势对雷鸣惊完全无效，他平日里看似沉默寡言，可心中的念头暂且不提，光是雷鸣疾和张心竹就足够交换意见了，脑子里属实热闹。

　　【这不是哥哥之前参加逐光之战，我被隔离在外了吗？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哥哥可是在逐光之战里玩了五六天呢。】

　　【虚拟世界的时间流速和飞升机界又不同。】

　　雷鸣惊懒得就这个问题争辩，他直接翻身上车，用行动表示自己已经准备好了。

　　“很好，我们走。”

　　善行亦是翻身上车，伴随着光芒涌动，二人转眼间出现在了世界壁垒表面，身侧便是赤羽大蛇脖颈处那白鳞和羽毛的交界线。这个角度更能看清赤羽大蛇的夸张体积，他们若是从原本站立处向着大蛇身体边缘驱车，多久才能开到位置不提，光是下落都要下落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雷鸣惊到现在都无法看见大蛇其头颅全貌，只觉得自己像是只虱子甚至细菌，体积差距就是这般悬殊。

　　这就是妖怪通过积蓄力量所能达到的模样……我们真的有办法处理掉它吗？

　　骑士心中生出了稍纵即逝的疑惑，他始终都清楚自己的斤两。目前看来善行有些计划，如果善行的计划最终无效，那么他也只好当场让渡生命令雷鸣疾羽化为成虫，将自己的存亡寄托于那份“奇迹”之上了，周禄兴都不知道能否吞下这条蛇。

　　至于利用梦境通路夹着尾巴逃跑这种事情，雷鸣惊断然拒绝。这不仅仅是为了飞升机界，如果说最初与赤羽大蛇进行战斗只是因为要反抗侵略，或者用更加通俗的方法来说就是“先撩者贱”，伏魔三剑侠不肯放过作乱恶徒的习惯使然，那么当红雾将他带入幻境后，这场战斗之中就夹杂起私人恩怨了。

　　事到如今，雷鸣惊早已不再为父母的分离而感到难过，更不会幼稚地为之赌气，他强大到能够直面自己真实的想法——他爱自己的父母与家人，两个家庭都是，雷鸿宇和冯秀固然有着诸多缺点，却也绝非外人所能污蔑诋毁。

　　所以，雷鸣惊现在很生气。

　　纺织追迹者和白鸽号背对着蛇头，少年在左手中召唤出叶剑，扭头看向善行。

　　“真的怎么跑都不会坏？”

　　“真的怎么跑都不会坏。”

　　“很好。心竹，三档爆速！”

　　加速等级——无上限！

　　骑士向着大蛇挥出心剑·夺梦，精确无误地切断它与世界壁垒的联系，这脱离物理意义的剑术甚至能将融入壁垒的血管强行“挖”出来，只留下光洁的壁垒表面。

　　【好的，哥哥！】

　　受限于自身的材料与坚固程度，纺织追迹者从未有过能够全力加速的机会，因此相当激动。或许是心情加持，纺织追迹者的起步速度便以马赫计算，随后时速以几何倍数疯狂膨胀，可无论它有多快，白鸽号始终都保持着相同的速度位于在身旁。

　　毕竟善行原本的提议就是双人同乘，白鸽如果不具备这种速度的话反而会令人觉得奇怪。

　　那飞鸟盾徽散发的力量让纺织追迹者与雷鸣惊都被温暖的力量所庇佑，世界外侧并不存在空气，先前他们能够彼此交流是因为星界的特性，精神与思维在这里会变得更加直观，自然也就没有空气阻力。听不到熟悉的音爆反而让雷鸣惊略感不适，世界壁垒竟然具备摩擦系数和重力这点也相当古怪，这些应当都是善行和白鸽带来的变化。

　　骑士无暇思考其原理，索性不再关注这些，只是享受这前所未有的急速。

　　善行的“同行者认证”和永恒金盘带来的十秒无敌不同，后者像是将雷鸣惊整个人从根本上判断为一个坚不可摧的整体，精神上，物质上，没有任何事物能够伤害到他，那种感觉相当近似于“冻结”或“凝固”，仿佛在体表浇筑上了黄金制成的甲壳，既是保护又是强化。但同行者认证并非如此，它给雷鸣惊的感觉更加细致，像是有藤蔓般坚韧的光维系着体内所有细小复杂的构造，修复、连接、保护三者齐头并进，一刻不停。

　　纺织追迹者现在的速度已经打破了雷鸣惊从课本上学到的某些基础规则，他为此感到些微惊惶，却更有种自由畅快的喜悦，速度始终都让人如此痴迷。

　　而机车本身对此也深感满足。

　　【明明是寒冷的世界外侧，但我跑得整个机体都在发热！轮胎从来没有这么稳定过，笑得我完全合不拢嘴！本以为一辈子都没机会用的功能可以随便使用，想怎么跑就怎么跑，我纺织追迹者终于站起来了！就在今天！此时此刻！】

　　【少学周禄兴打拳，他身上优点那么多，你怎么就专门学了最不好的那个。】

　　雷鸣惊心中一阵警觉，正所谓屠龙者终成恶龙，虽说周禄兴自己是网络现实双料巨魔，全靠他的道德底线支撑，不过说到底这也并非什么好习惯，若是张心竹因此转职拳师，那就真是自己带坏的了，毕竟正常情况下她一辈子都不会跟周禄兴接触。

　　【玩笑而已啦，哥哥。】

　　少女形象的张心竹笑着摇了摇头，在兄妹二人三两句话的功夫里，他们跨越了天文数字的公里数，雷鸣惊起初还能用身旁的大蛇作为参照物，可很快就连他的复眼都无法看清羽毛变幻，只能看到一片顶天立地的模糊红影。通过第三只眼传来的画面倒是须毫毕现，可惜涌入脑海中的情报太多，不到一秒就头昏脑胀，让他连忙关闭全域视觉。

　　若是有谁从其他世界望向飞升机界，那么就能看到在硕大红影身旁快速划过的两条纤细弧线，到了后半段，甚至要由善行主动提醒。

　　“雷鸣惊，我们现在的速度是不是太快了，稍后可能会刹不住车。”

　　声音本该被远远甩在身后，他们可以如常交流也说明了星界的不凡。雷鸣惊右手握住车把，左手提着剑尖微垂的叶剑，他明明始终都在以这个姿势前进，可这两秒里总让人觉得他略显僵硬。经过了一小段让人不安的沉默后，少年才终于开口回答。

　　“……我知道，不过加速到这个程度，能否刹车和怎么刹车就不是我能轻易决定的事情了。”

　　“等等，你的意思是，这辆车可能停不下来？”

　　“六成以上概率。”

　　雷鸣惊曾在工作间隙的对话中得知，这个无上限加速系统本来就是傅枢与何年一拍脑门加上去的，因为这样很酷。指导思想大致可以用“人无我有，人有我优”八个字来描述，这系统可以鸡肋，可以不实用，甚至有副作用都在接受范围内，但是无论缺陷如何，他们的试验机上必、须、有，这和实用性无关，是态度问题。

　　那时的雷鸣惊也只想着“有比没有强”，并不认为自己会用到这项能力，他现在明白了为什么父亲会教导他“话不要说满”……以纺织追迹者有限的刹车对上无限的增速，结果显然不会太理想。

　　“这就有些难办了，要不我们就用这条蛇当成外置刹车吧。”

　　善行冲着赤羽大蛇扬了扬下颌。

　　“等着把它从世界上切除之后，我们就找个方法把它捋直。然后你连人带车直接撞上去，从蛇头一路撞到蛇尾，应该足够了，你觉得呢？”

　　“值得一试。”

　　据善行判断，剩余路程仅有三分之一，雷鸣惊已经开始有意控制纺织追迹者减速，但即便是在张心竹的配合下也收效甚微。善行提前利用队伍语音将自己的想法通知了邪心和L，留守在大蛇体表、配合着逐渐苏醒的部队们压制大蛇自我修复的众人纷纷表示此事可行，并付诸行动。

　　L本来在配合周禄兴共同放火烧蛇，她的火焰比之周禄兴要逊色许多，但仍旧能够起效，而接到消息后就迅速放下了手中的活计，出现在许风身旁朝他丢出一个药瓶。

　　“这是什么？”

　　“在龙类创生实验中研制出来的副产品，本来想要直接将蜥类进化为龙类，不过失败了，只是将蜥蜴变成了更大更难缠的蜥蜴，对你这种已经进化完全的龙来说大概只是个爆发药剂，会压榨身体潜力，严重情况下甚至会巨额折寿，谨慎服用。”

　　魔龙裂开嘴，似乎是想露出笑容。

　　“我从不畏惧损坏身体。”

　　他把药剂连着瓶子共同丢进嘴里，在清脆的咀嚼声中将其咽下。

　　前所未有的剧烈光芒骤然迸发，站在他身上的郑妍连忙用手捂住面甲双眼，魔龙的身形在光芒中急遽膨胀，直至成长为赤羽大蛇三分之一大，闪耀着铂金光辉的龙神便于此现出身形。

　　祂伸出双手与双翼，利爪全部如楔子那般深深钉入赤羽大蛇的血肉之中，呈流线型的肌肉依次隆起，向外扯动。

　　大蛇的位置稍作改变。

　　周禄兴原本准备自己动手包办此事，没想到许风竟然抢先一步嗑药爆种，于是不甘示弱，身形剧烈膨胀至与许风同大。他不敢随意点燃火焰，以免对飞升机界造成不必要的伤害，额生火舌般独角的赤铜骷髅仅在两臂燃烧着狱炎与苍焰，灵质外衣无法包裹住他的所有躯体，却能将灵质化作半透明的黑色丝线，模仿着肌腱走向为巨人骷髅提供行动能力。

　　他同样抓住了赤羽大蛇，十根指骨深入焦黑碳化的血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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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图源78动漫网和淘宝，第一张是sic，第二张是sic匠魂，都是白色异色版。

第810节 EPISODE125 斩蛇

　　随着心剑·夺梦斩断了大蛇与世界的所有联系，赤羽大蛇终于另外两只庞然巨物的通力协作中被拽离原处，它在奋力挣扎，然而无论是骷髅巨人还是铂金圣龙都有着与体型不符的庞大力量，巨人与圣龙分别攥住头颅与蛇尾，强行将衔尾蛇的尾巴从它口中拔了出来。大蛇挣扎着扭动身躯，想要恢复到口衔其尾之姿，却因L对血色传送门的参数微调导致逐渐复苏的炮火始终都在遏制其行动，被强行束缚在近似于直线的状态。

　　【可惜，法师们早就对它使用过传奇放逐术和湮灭奇点，都没能起效。】【当年诸神之战不也是这样吗？敌人的免疫列表一写就是三四行，而且免疫了也不错，放逐和封印只能让问题解决一时，直接击杀才能解决一世。】

　　奥法联合的军人们正在逐渐复苏，越发密集的炮火便是铁证。每当大蛇扭动身躯，传送门都会在L操纵下同步转移到呈现出弧度的位置强行把这份弧度打压下去，宛如未卜先知。

　　这种行动效率不差，但L仍觉不足，她从腰带中取出左侧银色组件安插进武器的预料插槽，又取出右侧红色组件放入腰间激活匣轻拍，继而将缠绕着熊熊烈火的铁杆用力砸到脚下那条大蛇身上。

　　渺小的铁棍和赤羽大蛇相较之下不过是绒毛或微尘，L铆足全力的攻击的确让大蛇猛地震颤起来，像是被无形的铁锤砸中了脊椎，这是比蚍蜉撼树、螳臂当车还要惊人的壮举，足以证明双重装甲中究竟蕴含着何等夸张的力量——却也仅此而已了。

　　即便有科学怪人等级，炼金圣者在正面厮杀中也绝无可能比自己的队友更加能征善战，她归根结底也只是技术的创造者与使用者，而非战士。

　　可换个角度来思考的话，如果将战士看做“身体、武器与盔甲的使用者”，那么为自己量身打造出用以战斗的系统装备，能够熟稔使用它的话，炼金术士是否也能被称为战士呢？

　　这套双重装甲，就是能将L的技术力直接转化为战斗力的媒介。她不擅长战斗，可无论是“创造”还是“破坏”全都得心应手，因为他们都是“变化”的一部分。

　　在铁棍抡砸的落点，那些血管制成的羽毛上泛起炽热金属的光辉。

　　灼灼铁光转眼间弥散开来，每一下心跳都会让它们扩增百倍，每一次眨眼都会刷新铁光的范围，金属瘟疫令血肉变质、固化、不再受到身躯掌控，却也不曾脱离，宛如附骨之疽般难以摆脱，吞噬着原本为生存而准备的营养转化为热能豪奢挥洒，贪婪而不知餍足，直至将受害者彻底转化为冰冷的钢铁雕像、散尽一切生机为止。

　　这便是令飞升机界化作飞升机界的传奇炼金术——“叶落的极效炽热钢铁印记（L's Maximum Blazing Metal Brand）”！

　　“从上次无意间导致世界环境巨变后我就对它做了些改良，现在这个1.13版应该不会再蔓延出机械升华作为副产物，大概。”

　　伫立在烙铁般的钢之大地上，L将武器折叠起来挂到背后，那两个组件已经自动数据化传送回腰带的左右两侧，无需担心因此而解除变身。

　　L施展出这式传奇炼金术后便显得有些疲惫，她现在约有一百八十公分高，和善行邪心并肩而立也不显得多么矮小。盖因科学怪人进阶会让炼金术士具备一定的身体变化能力，许多科学怪人变身前后其差别大如豆芽菜和狂野猩，L没有那么夸张，毕竟莲对自己的外貌还算上心，只是由叶落调整至更适合战斗的姿态。

　　“接下来就交给你们了。”“明白。”“放心，我有巨大化战斗的经验。”

　　L对着铂金圣龙与骷髅巨人轻轻颔首，得到了震耳欲聋的回应。炼金圣者随后从钢蛇身躯上一跃而下，身周雾气褪去猩红换回原本的银白，它们汇聚在双重战甲脖颈后方的风巾上，让风巾扩展为两片纤薄修长的飞翼，以滑翔般的姿态翩然离去。

　　她可不想直面接下来的战斗余波，雷鸣惊现在的速度即便是叶落都有些胆战心惊，顾虑到莲的安危，还是远离大蛇比较好，以免殃及池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