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种 第377章

作者:左墨辉

  “爽啊,刚才那招是真的帅。”

  “我赞同。”“你们特效战士是这样的。”

  雷鸣惊和许风都能理解周禄兴的感受,他们由于距离稍远能够将处决动画尽收眼底,甚至比周禄兴本人更觉得潇洒帅气,重甲大剑、多铆蒸刚、巨型机器、华丽处决、硬汉背影、生命觉悟,男人基本无法拒绝这些事物,对“帅气”的向往是刻在骨子里的东西,包括但不限于物质与精神。

  “这一下应该能处理掉它吧?”【猩猩你不知道越这么说越是容易出娄子吗?】

  雷鸣惊他们看向被狱炎点燃静谧燃烧的脑灰怪,周禄兴对狱炎的威力最是清楚不过,他自己觉得这下十拿九稳,然而就像杨不离所说,脑灰怪下半身尚未被狱炎点燃的部分突然主动断裂,蜷曲成一个小小的球体滚到旁边,钻入蔓生的血肉之中,像一颗过大的种子。

  “……等等,哪部分逃跑了?那玩意难不成真是用前列腺思考的吗?”

  “人家本来就只是人的一部分,现在还不做人了,没法按照人类的身体构造来判断吧?”

  众人各自提着武器,肢体语言相当放松,并不把脑的逃亡放在眼里。它甚至没离开全域视觉的范围,作为团队中出手速度最快且最可靠的主心骨,如果那东西真要超出掌控雷鸣惊肯定会一剑斩杀,现在放任对方就是因为少年想要看看它还能搞出什么新花样,这些都是脑背后力量的情报。

  从第一阶段的怪物体态上便能看出他和其余圣骸有着明显不同,已经不再具备器官特征,构成身体的物质并非血肉,像是菌类或植物,使用的“星光”法术也会让人联想到浩瀚宇宙,而这个世界的群星已然陨落,能够让人有些想法的只有狂信徒反复提及的“月亮”,但月亮是眷顾圣人的神明天体,庇佑着原初的“纯净之民”,为什么会让脑“叛变”?

  等着复活圣人之后好好问问。

  在雷鸣惊的带领下,所有人都在冷眼旁观。那颗人头大小的种子扎根处迅速生长出一颗被青黑根须托着的白色大脑,这颗大脑吸纳周遭血肉急遽膨胀,寥寥数个呼吸便已有脑灰怪体长三倍高,周禄兴随着它的增长而抬头,啧啧称奇。

  “哇,好大的菜花啊,这得是刘姥姥才长得出来的等级吧。”

  这颗大脑的颜色十分正常,白而粉红,血管脉络清晰可见,似乎这才是“脑”本身应有的怪物形态。就连雷鸣惊都能察觉到它的思维脉冲正在汇聚凝形,无形的呼啸扩散开来,令众人严阵以待,自认精神抗性一般的郑妍已经躲到了许风身后,把魔龙爪翼按下去好探出头来围观“脑”的攻击。

  雷鸣惊调动意识中的念刃剑胚准备截取攻击,而就在脑的法术汇聚到巅峰,即将释放时——

  天空中骤然劈下一道黄色闪电,将大脑击溃。

  两半明显缩水的焦黑脑组织从根须上掉落滚到两旁,空隙后方露出了头角峥嵘的沉浸骑士。他左手提着自己的直刃环首刀“壁垒”,右手握住一把由黄玉研磨而成的七支刀,刀身上缠绕着无数细小的雷蛇,渐渐隐没,刚才云层中降下的雷电正是恰巧落到了七支刀上,才与这记斩击共同剿灭大脑。

  陈烟舟的声音非常疑惑。

  “你们怎么回事,这么大一个不设防的怪物就戳在这,都不出手的吗?”

  “老师好,本来想放任它出手,拿些情报的。”

  “这样吗?抱歉,那倒是我鲁莽了。”

  沉浸骑士也明白情报的重要性,因而歉意颔首,他就是看到脑要释放法术才一刀将其剖成两半,根据他的经验,越是能力单一的敌人在特定方面的强度就越夸张,比起情报,男人更在意年轻人们的安危。

  毕竟是他把他们带出来的,作为队伍里唯二两名成年人之一,沉浸骑士觉得自己有责任把他们再平安地带回去。

  “没关系,这个阶段看起来也没什么花样,老师说的有道理,砍了就砍了,不用道歉。”

  雷鸣惊走上前去,从地上捡起一颗坚硬的玉质大脑,这颗脑子上缠绕着些许青黑根须,一半埋入大脑皮层下方,看起来像是病变的血管,让少年在头盔下挑起眉头。

  “这样的脑子还能用来复活圣人吗?”

  “试试呗,和人交流总比和器官交流方便很多,像我在自己的器官看来肯定就是喜新厌旧的头号渣男。如果圣人有问题就看看问题出在哪,问题很大咱们就当场宰了,也不碍事。陈先生你手里那把七支刀就是圣人的‘髓’吧?这圣人还真是属灭尽龙的嘿,浑身是宝。”

  周禄兴倒是相当洒脱,他拍拍雷鸣惊的肩膀以作安慰,随后便提着骨质大锤和陈烟舟攀谈起来。反正物质的幸存者与灵魂的幸存者都被他们带走了,基础目标已经达到,接下来最坏也不过是让他放出狱炎将这世界化作火宅,周禄兴不知道这个世界能不能算作生命,毕竟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个世界的人类到处都是……而就算不能也没关系,上次吞噬逢魔之海时他就发现梦境世界本身也能作为燃料存在,大不了他亏些柴薪,但帮朋友办事哪有什么亏不亏的。

  “周禄兴说的有道理,我知道你在行动前喜欢做好最坏的打算,不过有我们在,哪怕圣人的实力是所有圣骸相加再翻倍都能牢牢控制,你不用这么担心,鸣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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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月七日晚,电脑崩溃卡机,折腾到三月八号上午九点无果,我无能狂怒到天边能飞来红灯戒,最后身体撑不住伤心地睡了,醒来后折腾许久,终于能够正常开机,导致今天状态不怎么好,见谅。

 

第711节 EPISODE27 痴愚

  周禄兴和许风的安慰让雷鸣惊下定决心,他并不认为自己是什么“领袖”或“龙头”,但从事实上来看他的确是队伍中的决策者。周禄兴毕竟是其他世界的访客,有“尽可能对妖怪内斗不予置喙,雷鸣惊让他打谁他就打谁”的自觉,陈烟舟则存了锻炼年轻人的心思在。而身为决策者就意味着要为自己的判断负责,尤其是这份判断会影响到同伴时,每个人都会变得慎重而小心。

  “别担心,我不是在这么?老师的职责就是教导与帮助,说得粗俗点就是给学生擦屁股。我跟你们讲,陈老师我手里可是有一招能秒杀任何人的终极技能,大胆放手去做,有什么事老师给你兜着。”

  “您都这么说,那我可就为所欲为了?”

  雷鸣惊开始从万能收纳格中一样样取出圣骸,郑妍亦是从腰带里拿出自己保留的部分。周禄兴在金属与骨骼摩擦的刺耳声音中把两根锟斤拷融合而成的铁棍自脊椎中抽走,陈烟舟调转剑刃方向,交出手中的七支刀。

  皮、手、肺、眼、心、肠、胆、舌、骨、髓、脑。

  十一份圣人遗体齐聚一堂。

  由于很多圣骸的形象与名字并不相符,或者说仅为残缺的一部分,甚至大小都有差池,所以他们并没能把这些遗骸拼凑成近似于人类的造型,只得勉强按照身体结构摆放在地面上,这些圣骸并没有老乡见老乡的热情友好,反之一个个冷漠无情,没有任何发光、融合、互相吸引之类的奇妙事件发生。

  “缺东西。”

  周禄兴蹲在那堆说是火柴人都算抬举的圣骸旁边,两条小臂搭在膝盖上,双手自然下垂。

  “那个故事里说人类的最初是血肉,是浑敦的肉团,可我们收集到的圣骸全部都是‘器官’,在分类中只不过是寄生物和外来者,并不是真正的‘人类’。可连‘人类’都不是的话,又何谈‘圣人’呢?”

  当青年正经起来的时候他便显得无比可靠,周禄兴可能是这些人里和“恐惧”打交道最深的那个人,鬼怪、妖魔,人类的恶意与自然的恶意,扭曲的心灵和扭曲的世界,驱鬼敢死队的每个任务都可以在恐怖杂志上占据一席之地。雷鸣惊等人的本相都有着浓厚的“非人”意味在,这可能意味着人与自然、文明与野性的碰撞融合,但从事实上来看,包括陈烟舟在内,在座没有人比周禄兴更像是纯粹的人类。

  百折不挠、坚不可摧的人类的“傲骨”,义愤填膺、怒发冲冠的人类的“愤怒”,如同本能、兼具金属与工具两种特征的“铁棍”,周禄兴就像是“人类”的缩影,在群妖环伺、百鬼夜行的浓厚黑暗中点燃自身作炬烛,砥砺前行。

  驱鬼人的能力同样和自身意识有关,这些特征有着浓厚的象征意味,可同时也代表在周禄兴心中他就是个普普通通,顽固又暴躁的人类。

  没有任何生物比“人类”更懂得“人类”

  “我们需要血肉。”

  周禄兴平静地如此断言。

  在这些圣骸中,“舌”和“心”在常规意义上都会被算作纯粹的血肉,但对于这个世界的人类来说并非如此,“舌”是寻求庇护的无鳞盲蛇,“心”是血管蠕虫淤积出的团块,而“手”的完成度实在是太高了,皮、骨、肉、爪组合起来才构成这对肢体,或许是浸润在这个世界的底层逻辑里太久,他们竟然觉得“手”着实令人毛骨悚然,就连自己的手掌都变得陌生起来,心中隐隐生出些微恐惧。

  “血肉的话,这不是遍地都是吗?我们把圣骸转移一下?”

  “这种背景一样的肉应该算不上是真正的血肉,我甚至察觉不到它们是活着的。这并不是说它们的细胞已死,和常规意义上的生命又有些区别,赤铜火眼的生命的定义严苛而粗暴,真正被火眼承认的生命定然有罪,因为只要活着就绝对会‘伤害其他生命’,可这些肉给我的感觉与蓝藻那样的浮游生物无异,只不过是‘小型碳基结构的堆叠’,或许有一定程度的连接,但‘独立性’甚至不如血肉侍女。”

  周禄兴摇摇头,他们之前专门找了一块没有被血肉覆盖的地面摆放圣骸,许风没有理解周禄兴这些话的真意,以为血肉只是字面意义上的物质。但青年并不觉得许风愚笨,无数次浴血战斗擦亮了魔龙的利爪与獠牙,而自万圣夜行后他便真正走上了那条独属于自己的光辉公义之路,变得很像雷鸣惊,都在灵魂中升华出超脱凡性的神圣,只是一者残酷且正确,一者悲悯而温柔,埋藏在过去的未来之种于现在开花结果,唯有他周禄兴不思进取,渴求的事物未曾有半点变化。

  虽然在那两人的影响下,自己大概也变得勇敢了些吧。

  “所以这种东西不行,那只是假货,就算里面能提取出完整的人类基因也绝对不是人类。”

  “那要怎么办,需要我放出活血浇灌圣骸吗?”

  许风没有半点负面情绪,而是试图解决问题。

  “不,那也不是人类的血。‘龙神’能够不求回报、不计代价的‘付出’,但‘人类’其实是很普通的生物,我们生活在世界上,遵循自然的法则,文明发展到现在,一切都被包装上了光鲜亮丽的外衣,但归根结底与先祖所为也没什么区别。”

  “‘能源’就是‘火焰’,‘军武’就是‘棍棒’,‘国家’就是‘部落’,‘实业’就是‘粮食’,我们人类和其他动物一样,活着就是要‘消耗’什么,或者说的更直白一点……”

  “‘掠夺’什么。”

  “噗通。”

  在周禄兴描述到一半时,沉浸骑士就了然地走到甲虫号旁边从侧斗里拎出那个狂信徒,甲虫号与他意识连线,时刻都在监控狂信徒的生命体征,确认他状况良好,陈烟舟只是嫌弃他吵闹才从不开启侧斗。他和周禄兴有很多相似之处,可能是队伍中除去杨不离外与青年最有共同语言的人,所以他很快就明白了周禄兴的想法,并因赞同这想法而直接付诸行动。

  ——既然这个世界的人类最初都是完全相同的血肉,那么狂信徒的血肉与圣人的血肉便毫无差别。

  他把狂信徒扔到了那堆圣骸旁边,由于位置关系,所以同时也是周禄兴身旁。

  【创造出“妖怪”这个群体的存在可真是厉害,】周禄兴没怎么在意浑身僵硬的狂信徒,在心中默默想道,【这个系统能迅速创造出以人类为基础,却又更加高等的存在,予以自由,予以创造的权利,只要不自己找死或是像雷鸣惊那么惨基本都不会死,和人家一比,咱们那个世界的驱鬼人可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黑心企业都没这么黑的。】

  其实周禄兴始终认为妖怪是比人类更加高等的生命形式,或者说人类进化的某个方向,雷鸣惊他们自认为人除去变成妖怪的时间过于短暂之外,更重要的是他们保持着人心,不过人类是感官动物,身负翻天覆地之力,思考模式必然会产生变化,这未必是坏事。

  【那又有什么办法,而且我看你过的不是也挺开心吗?】

  【苦中做乐嘛,如果老天爷想我哭,那我一定要笑得比谁都灿烂,然后笑着打爆他的老脸。】

  周禄兴耸耸肩,转头看向身边的狂信徒,伸手拍拍他的肩膀。灵质铠甲的面罩上看不出表情,但声音语气却让人觉得他格外和颜悦色。

  “小老弟啊,吃了吗?你看,你们圣人的遗体已经凑齐了,现在就差最后一项,也是最重要的事情。你之前说圣人失败意味着人类失去了最后的机会,但我们可以投个复活币嘛,你说呢?”

  其实不用周禄兴谆谆善诱,原本疯癫呢喃着什么的狂信徒已经从僵硬过渡到了亢奋,他原本只能通过听到圣骸碰撞的声音来辨别方位,可如此之多的圣骸齐聚一堂似乎让他见到了某种希望。信徒被铁丝戳爆的眼眸中流出血泪,他踉跄着向前爬去,用光秃秃的手臂尝试着触碰圣人遗骸,小心翼翼,像是在触摸易碎的梦。

  “周禄兴……”

  许风有些于心不忍,他在看到沉浸骑士拎来狂信徒的瞬间就明白了周禄兴意欲何为,少年觉得这像是在逼狂信徒去死,尤其是在他们刚刚通过狂信徒脑海中的情报收集齐圣骸就这么干,过河拆桥、卸磨杀驴不外如是。在铂金圣龙看来狂信徒同样是这个世界的幸存者,他本想把狂信徒也带到自己的梦境里避难。

  “许风,首先我要承认我的确是在利用这个男人,要说这是互惠互利着实恶心,打断腿我也说不出这种话。”

  周禄兴竖起一根食指,语气认真。

  “但你得明白,每个人追求的‘幸福’并不相同,我们的确拥有超出常人的力量,也正因如此对他人的‘干涉’便分外不好拿捏,我是不在乎这种事的人,敢逼逼就一棍子撂翻,可你们不是。狂信徒这辈子都在渴求得到救赎,对他来说让人类回归最初就是最大的梦想,也有着为此付出生命的‘觉悟’,我们要尊重别人的选择和觉悟,而非打着‘对他好’的旗号妄加干涉,请你相信我,如果狂信徒有着找回圣骸的力量他也一定会这么做,这就是他的觉悟。”

  “而觉悟者恒幸福。”

  周禄兴所言的确有其道理在,许风的迟疑其实源自二人的处事态度分歧,周禄兴对他人的选择向来保持不干涉主义,就算是想自杀只要不危害到无辜他都不予置喙,因为他深知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没有人能真正理解另一个人的痛苦,死生间自有大恐怖,抛弃生命同样需要勇气,而周禄兴尊重这份勇气……虽然这并不影响他把自杀者转化成的厉鬼拖到地狱里烧。

  许风和雷鸣惊则是只要还有拯救的可能就愿意伸出援手,区别仅为筛选过程中不同的严苛度,在周禄兴和陈烟舟看来其实略显天真,不过这种天真或许称得上弱点,却绝对不是缺点。

  “严格来说,狂信徒甚至不是被我们‘救下’的,反而我们才是绑架他、把他当成究极工具人的犯案团伙,我们没有命令他的权利。当然,我也不是说一定要把这人活祭了,愿意留着就留着,毕竟人不是我们救的,可圣骸是我们找到的,我打出来的掉落就是我的,这不很正常嘛。那截骨头我还挺眼馋的呢,连枷模式都没来得及用,七支刀还能召雷,简直是给陈老师量身定做的家伙式儿,咱们谁压力大谁需求,我看陈老师正好缺把风剑,也不亏是吧?”

  雷鸣惊和许风对视一眼,其实狂信徒的态度再明显不过,对他来说能成为圣人复活的载体简直是无上光荣,“智慧”本就是脑的阴谋,此世的原初人类根本不需要它,盲目痴愚的形态才是幸福与安心所在。

  许风叹了口气,不再阻拦。他被亚马逊们甚至周禄兴视作铂金龙神,可在少年自己看来他的私心非常明显,圣人与这个世界关系匪浅,如果能循着联系直接让火莲吞没世界的话自然是这样更好,能为自己的朋友节省下更多柴薪。

  “看来我们达成共识了。”

  周禄兴松开钳制住狂信徒的手,其实说到底他也是在为雷鸣惊他们做考虑,青年又不是什么喜欢促成活祭的穷凶极恶之人,他平时都是负责捣毁活祭的那个。然而这个世界的底层逻辑就非常邪门,血肉圣歌、疯人呓语在这个世界就是“神圣”且“崇高”的东西,在这种世界里诞生的生命自然也不能以他们世界的常识论之,更别提面前这位还是宗教疯子,众所周知,宗教疯子具有自己的逻辑闭环,外人根本无法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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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帝王花sama、森楂、御命丹心.君奉天、平角大王的打赏,感谢诸位读者的支持。

  我幼时常常夜不能寐,借着透过窗帘落下的月光端详自己的手,屈指成爪,被黑暗笼罩的手掌像是某种陌生的活物,甚至有种渐渐脱离掌控的错觉,很多时候我为了确认自己仍旧能支配双手,会控制手掌像捕食猎物的狼蛛那样抓向自己,我知道这是自己下达的命令,脑子却会迟缓半拍,好像手和脑各自独立,往往被这招吓到。

  我认为手是人类身上最精巧美丽的构件,甚是喜爱,可每当回想起幼时,却又有种吊诡的渺小恐惧,非常有趣,奈何笔力丢人,没法把这种微妙情感好好传递给诸位读者,很遗憾。

 

第712节 EPISODE28 圣人

  那个宗教疯子此时正用两根前臂艰难地夹住七支刀,对准自己的胸口,他浑身颤抖,涕泗横流,却不是因为对死亡的恐惧,而是因为梦想与幸福即将降临,所以激动亢奋,脑海中塞满了狂热的虔诚和对命运与神明的感激之情。

  信徒一时失语,他此前并非是不知道雷鸣惊等人的存在,只是忽视了他们的存在。世界是神明的水箱,这些人是来自其它水箱的入侵物种,甚至混杂着亲身降临的异类神明,可这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在这干涸生虫、空无一物的废弃水箱中不存在任何值得他者觊觎的事物,狂信徒只是在这世上沉沦,他对这圣人已死,又被神明抛弃的世界感到绝望,而这份绝望便是他仅有的骄傲。

  所以当他看到那些转化为机械的人类后才会如此气愤,他的愤怒不是因为雷鸣惊将他们出手转化,即便是异类的神明也比世界更高贵,调整水箱生态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他只是无法忍受那些人如此简单地抛弃了根源——抛弃了人类的尊严,成为崇拜冰冷金属的异端。

  被恶魔所引诱的堕落者。

  在所有觊觎人体的寄生物中,“手”和“脑”最为强大可怕,前者是矫健冷酷的掠食者,后者是残忍歹毒的阴谋家,“心”看似重要,实际上不过是运输能量的苦力,神明在这世上有着无数种不同的解读,先知、圣父、觉者,狂信徒明晰世界的真实,知晓人类崇拜的一切神明实则都在指向唯一的真身,可那些尚未明晰的故事也能稍微靠近真相,波旬曾在失败后对觉者放言未来的魔必然潜伏在他的弟子之中,扭曲真相,这非常接近现实,只是有一点不同。

  “魔”打从最初开始就已经胜利了,我们所处的时代就是最坏的时代,是我们亲手开辟了末法时代,并为之沾沾自喜。

  文明之火,智慧之火,革新之火,“火焰”是“脑”点化的魔头,自此人类啃食禁果,得到了名为“智慧”的罪孽。建筑、武器、构造,或者说改变,这些都是“手”的创造,它甚至比脑还要更加可怕,在寄宿于人类之前就是无限趋近完善的猎手,那些没能抓到“人类”的手则逐渐缩小,退化成“蜘蛛”,惧怕蜘蛛的人比怕死的人还要多,这是铭刻于人类体内的原初的记忆,虽然“惧怕”也是脑的毒药,“人类”本不该拥有这种情感,只是痴愚而幸福地存在着,哪怕被猎杀、被吞食也是幸福的,人世间的一切痛苦都是“污秽之民”自业自得,新的“人类”存在本身就是罪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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