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左墨辉
幸好陈老师这几天每天都会告诉他们进展良好，让他们安心许多。
三天后，外表看起来与先前别无二致的姜城背着书包来到了学校。他还是那副和所有人都不打招呼的阴沉模样，但雷鸣惊趁着他的同桌还没来，毫不客气地坐到了他旁边。
“你终于回来上学了，感觉如何？”
“很不错，我没什么不满的，的确比原来的手臂还好用。”
雷鸣惊的目光转移到他的手臂上，额前无声显现第三只眼。
“不过，从今往后就算是夏天你也得穿长袖了。”
“大不了戴个袖套，把那部分藏起来。”
雷鸣惊的全域视觉能够轻易看透秋季校服下的手臂，除去表面伪装性的仿生皮膜之外，下方精密而复杂的构造也一览无余，姜城的部分大臂和手肘已经被替换为金属构造，为的是能够更加方便的链接手臂。除此之外，姜城全身各处关节与骨骼也有着程度较轻的改造，以此保证身躯的整体性能不会被过于强大的右臂所带偏，加强力量好抵消手臂的反作用力。
“你现在还能洗澡吗？”
“没问题，手臂是防水的，连接处号称是纳米级密合度，不过到底是真是假我也不太清楚。反正，感觉上的确是没什么问题。”
“这次的事情，我很抱歉。如果我没对你提过就好了。”
“……不，你没什么好道歉的，归根结底是因为我擅自行动，你不肯告诉我详细内情就是为了保护我，我却依然追根究底。但是能够用自己的力量去保护别人，这感觉的确很不错。也帮我转告他们无需介怀，我并不觉得遗憾或痛苦，甚至有了比原本手臂更好的替代品，倒不如说，我很开心。”
因为我确信了，即便是自己也能做到些什么。
雷鸣惊眉心的第三只眼隐没，露出笑容。
“你这可真是让我刮目相看，情商指数级地暴涨，令人惊叹。”
姜城也笑了笑：“人总是要成长的，当井底之蛙被迫从井中跳出之后，它也会明白世界究竟有多么辽阔，自己究竟有多么渺小。”
“这倒是让我想起了之前忘记在哪听过的一句话，说是孩子与大人和身体的年龄无关，只要某天，或是某一瞬间，孩童就会突兀地成熟起来。”
我自己的话，应该是下定决心对父母说出那五个字的瞬间吧。
“好像的确是这样，现在我回顾过去的我，只会觉得他愚昧又可笑。”
“人的成长，就是战胜过去那个不成熟的自己。这并没有什么好羞耻的，因为过去的你也是自己，现在这个成熟的自己建立在他的基础之上，坦然面对就好。说起来，你的这个手臂是不是有一定的变形机构？”
姜城不由得多看了雷鸣惊两眼，用左手握住右侧小臂，活动腕关节。
“这你也看得出来？是的，这条‘卡式替换手臂’可以通过更替插件切换不同的战斗模式，现在是尽可能还原人体手臂功能与感触的‘基础模式’，不过那些插件还没发放到我手里，毕竟我只是个学员，只有陈老师私下里偷偷塞给我防身用的‘机关枪插件’。以及，其实这三天时间里我有两天半都是在家学习等待陈老师联络打点，毕竟突然没了条胳膊在学校里会引起轩然大波，实际的改造过程只花了六个小时左右，听说安装手臂很简单主要时间都浪费在对其余身体部分的补强上，那些才是细活。”
“有道理，不过你以后还是小心点，像陈老师那样全身改造的成功率非常低，几乎就是在赌命。”
至于“机关枪用来防身是不是太过激”什么的，雷鸣惊并不会这么觉得。既然要战斗，那么当然是火力越强大准备越充分越好。
“这次是意外，我没打算把自己一点点替换成机器人。快上课了，你是不是该回自己座位上去？我的同桌其实之前就到了，只是不好意思过来打扰你。”
雷鸣惊闻言当即转头看向自己的座位，一个小姑娘正抱着书包坐在那里，察觉到雷鸣惊的目光后就对他笑着挥了挥手。
少年对她饱含歉意地点点头，站起身来。
“那我就先回去了，顺便，我不会帮你给许风和郑妍带话的。”
他居高临下地斜睨着姜城，嘴角微扬。
“所谓‘报平安’这种事情，当然得自己出面才最有说服力啊，战友。”
姜城微微一愣，随后无奈叹息。
“好吧，我也不能逼你帮忙。”
“正是如此，今天中午你跟我一起来，咱们去食堂碰头，有什么事情都当场说开。”
“知道了。”
姜城目送雷鸣惊回到座位上，那个始终都把他当成空气人的同桌回来之后则兴致勃勃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姜城，你和雷鸣惊还是朋友呐？”
姜城本想拒绝，可话到嘴边转了转，却又变成了相当含糊的一个“嗯”字。
算……是吧？
“真看不出来啊，你平日里一副死读书的阴沉模样。”
“经历了很多事情才变成现在这样的。”
姜城没有因为同桌的直言而愤怒，毕竟过去的他的确如此，其实现在也没有太多好转，他已经习惯了把全部精力都投入在学习之中，对人际交往不屑一顾。但是，人总要成长，事情也要经历，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
姜城拿起笔，继续做题。卡式替换手臂的基础形态其力量也远超常人，但并不会出现许多小说漫画里那种力量暴涨无法控制的状况，这本就是为常人设计的义肢，姜城能够清晰地意识到那条分割“常规臂力”和“超常臂力”的无形界限，他可以凭借自己的意志动用超常的部分。
不过在学校里，他就是个只需要握笔的学生。
第384节 第一七二话 Surprise future【好事多“磨”】
姜城现在稍微有些后悔答应雷鸣惊中午共同用餐这件事了。
“我真的没有责怪你，也不觉得损失一只手臂是什么无法接受的代价，更何况现在的卡式替换手臂比我原来的那只手要强大许多，你不用耿耿于怀。”
为了增强说服力，姜城用右手非常精准地夹起餐盘中的一颗豌豆，以示其可靠与灵活。
“真的非常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郑妍依旧满怀愧疚，事实上她疾风怒涛般的道歉从见到姜城开始就没有停下过，姜城只得无奈地看向许风。
“许风，管管你女朋友。”
“这个……我觉得其实是有必要道歉的。”
许风满脸尴尬，他们在这件事上倒是想法一致，都认为郑妍的确有错，只是苦了本就不喜交际的姜城。
“那也不用道歉这么多次吧？当时我就说过，那条手臂送给你了。归根结底你也只是个受害者，有错的是那两名女生，你的所作所为只是正当防卫，最多是防卫过当，会染上食人症候群也是阴差阳错下的不幸事件，非要说的话，只能认为我们都太倒霉了吧。说实话，我也想过那两个高三女生是不是没必要被杀，但事已至此，只有她们死亡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她们险些毁掉你的人生，也算是罪有应得。”
“我真的不在意，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赶紧吃饭吧，再这么磨叽下去午休时间都要结束了。”
“姜城同学，你真是个好人！”
郑妍深受感动，对姜城用力点头。
“呃，谢谢？”
姜城则皱着眉头，十分疑惑地如此作答。
痊愈后的郑妍现在也能够如常进食普通肉类，她和姜城的饭量都还算正常，只不过雷鸣惊跟许风两个大胃王的食物堆满餐桌，总是会吸引旁人的目光。
看起来简直就像是在开宴会一样。
幸好他们虽然吃的多，但是吃的并不慢。两位少年自然不用担心消化不良，餐桌上的食物总是在不经意之间迅速消失。
“接下来你们都有什么打算？”
“嗯，我得遵守诺言，帮斗士联盟作战，在那之前想要进行一些战斗训练，毕竟我是没和别人交过手的妖怪，只能凭借蛮力硬打。”
“这个就交给我吧，我和郑妍同学共同行动，保证她的人身安全。”
“正好我那头工作还没完成。我不在的这几天老板又放飞自我，搞了个什么‘合神兽王’出来，说是至少得四个斗士才能开动，十二个斗士才能完全发挥其力量，我觉得他越来越偏离客户的初始要求了……嘛，反正宣和公司业务范围极广，就算斗士联盟买不起老板也总能找个世界把它们卖出去，我是不担心公司亏损，提成到手就好。”
姜城其实没太听懂雷鸣惊之前到底在说些什么，感觉上像是他在给某个公司打工赚钱？不过大家现在都等着他最后一个说话，情商有着长足进步的少年也顺势开口：
“我还是照常学习锻炼，获得卡式替换手臂后原来的训练方式就不能用了，现在教官给我量身定制了新的计划，其中有大量关于手臂不同形态的使用方法，也只有那个时候我才能摸到别的替换插件，这条手臂好像非常贵重，多亏了陈老师。”
许风沉默片刻，还是对那个试图杀害郑妍的斗士耿耿于怀。
“姜城，那个‘螳螂’，究竟是怎么回事。”
“啊，她是我大伯的女儿，姜杏，现在是我的教官。说实话，我和她本来没有太多交集，因为她从初中开始就辍学打工去了，在我们家里的风评……不太好，不过现在我知道她其实是成为了斗士，她自己一个人住，前几天我还没接受改造手术的时候就是在她家待着的，毕竟不能让爸妈看见我那副模样。”
“我也不知道她的经历，不过她就是让我深刻明白斗士们究竟有多厌恶妖怪的那个人。这种风气现在在斗士联盟里非常普遍，虽然陈老师说了只要你帮助斗士联盟过去的事情就既往不咎，但斗士们肯定不会对你太友善，让你率先上前当炮灰不说，找机会把你和罪犯共同击杀也很有可能。”
姜城看着随他描述逐渐瑟瑟发抖起来的郑妍，停顿片刻。
“不过，应该也不是所有斗士都这样。陈老师让你去战斗，应该会挑选那些对妖怪没有太多偏见的斗士帮忙，他能把卡式替换手臂交给我，就是说在斗士联盟里也有些能量，你不用太担心。”
“没关系，郑妍同学，我会全程保护你的。”
许风轻轻拍打着郑妍的后背，柔声说道：“斗士们只要伤害无辜者就会被剥夺力量。得益于雷鸣惊的监督，我迄今为止没有犯下任何错误，所以只要我待在身边他们就会投鼠忌器，包括战斗也交给我就好。”
“谢谢你，许风同学，但是战斗还是让我自己来吧。”
郑妍不再颤抖，她深吐一口气，目光变得坚定起来。
“如果不是自己亲手赎罪的话，那不就没有意义了吗？”
雷鸣惊向她投去赞赏的目光。
“好志气。”
“……不过，还是麻烦你从斗士手里保护我，被同伴背刺什么的我可能会完全反应不过来。”
螳螂给郑妍留下了深刻的心理阴影，她虽然知道自己被螳螂袭击并不无辜，但该恐惧还是会恐惧。这毕竟和面对许风时不同，郑妍的求死之心已经被雷鸣惊打消，许风的大切断之中也不包含半分敌意，郑妍当时真的被螳螂的杀气吓到了。
“行，知道大家接下来准备做什么就好。我在工作完成前应该不会再登校，许风，等着尘埃落定后咱们去找周禄兴一趟，把摩托给他，顺便商量商量下次旅行的相关事宜。”
“好的，我知道了。”“那个，我能和你们一起去旅行吗？”
郑妍看向雷鸣惊，她对雷鸣惊也抱有恐惧，不过雷鸣惊是许风的朋友，所以好歹能和他对话。
“……可以，非常欢迎。”
仔细想想，周禄兴在看过未来之后也不会再隐瞒心意了吧。等等，这岂不是说队伍里只有我一个单身汉？
【不会啊，你不是还有我吗，鸣惊？】
这个“单身”可不是纯粹的字面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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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超出字数上限，只能删掉“百”和“十”了……
第385节 EPISODE173 理解
午餐结束，四人便分道扬镳，各自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