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余与鱼
“莉莉姐姐是希望我选择第二条路吗？”爱娜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
艾雅点头。
爱娜看着怀里的罗伊，嗫喏着嘴唇：“那罗伊以后会怎样？他也能选择放弃自己的力量吗？”
“抱歉，他不能。”艾雅淡淡答道。
“我明白了。”爱娜闭起眼睛，泪珠从眼角滑落。
她跟艾雅请教了魔力冥想的法子，又拿到几条咒语，向两人郑重道谢之后，抱着罗伊离开，往东北方向而去。
那里是去安多斯的方向，爱娜会遵守和莉莉定下的约定，在安多斯等着她回来。
莉莉望着爱娜远去的背影，叹了口气，道：“她还是选择了第一条路。”
“见识过那股力量之后，很少有人能拒绝它的诱惑。”艾雅沉声道，“在这么多年里，每一个半魔女都选择了第一条路。”
“无一例外？”
“无一例外。”
艾雅喃喃道：“即使明白道路那一头是死亡，依然一去不回，然后突破界限，在痛苦中死去……这就是半魔女的宿命，宛如诅咒的宿命。”
“……”莉莉陷入沉默，比起半魔女，魔女又能好到哪里去？漫长的生命对于很多魔女来说，不过是漫长的负担，找不到依存的内心空虚孤寂，忍受着长生之痛。
最后在漫长的时光里，逐渐都被熬成变态……
“我们走吧。”莉莉道，“后天早晨，教会的祭典仪式就开始了，所料无误的话，阴影教会的人会在那时发动袭击。”
“莉莉要赶过去给教皇当保镖吗？”艾雅开玩笑的说道。
“不是保镖，”莉莉叹了口气，“我觉得那个老爷子早就有安排了，我在不在场并不重要，我只是觉得，阴影教会这种东西，不应该再存在下去了。”
“带上我吧。”艾雅道。
“嗯？”莉莉挑了挑眉，“你不是才从圣山监狱逃出来吗？现在去面对教皇真的没问题吗？”
“算不上什么大事，我想走的话，现在的圣山还拦不住我。”艾雅道，“我想去看看现任教皇对魔女的态度。”
“那好吧，我们一起过去。”莉莉道。
“在走之前，先处理一些小事。”
爱娜已经带着罗伊走远，无辜者离场之后，此地只剩下罪恶。
艾雅的身体慢慢飘了起来，身上的魔力逐步高涨。
“我曾听人说过，东境那边有司掌雷电的神明，会降下雷罚惩戒恶人，我今日姑且暂代神明的职责，惩戒这里的恶人，莉莉，你不介意吧？”
莉莉摇头，平湖镇已经被阴影教会完全渗透，可能这里的某些居民之前并不是教徒，但在十几年甚至几十年的侵蚀中，也已经被洗脑，沦为阴影教会的恶徒。
他们或许没有来参加“仪式”的勇气，但他们的沉默和不作为，同样是邪教徒肆虐的帮凶，这个地方已经腐烂了，没有存在下去的必要，
“轰隆隆——”
雷光从天而降，落在艾雅身上，然后被分流成数十道电光，笼罩了整个平湖镇。
一道雷光落下之后，数十道雷光在其后跟随，然后是上百道，上千道。密集的电光笼罩了整个平湖镇，房屋开始着火，一些居民在惨呼，但更多人被雷光直接轰杀，连惨叫声都来不及发出。
艾雅的头绳已经散开，她的长发倒飘而起，根根直立，电光在她周身环伺，跳跃起舞。
魔女的绝美相貌在雷光的映衬下有种别样的魅力，宛如雷神降世。
汹涌的雷击持续了半个时辰，当艾雅在天上落下的时候，整个平湖镇已经被彻底夷平。
废墟里冒着青烟，焦黑色的土层翻卷，在这一片狼藉之中，一具尸体都看不到，死亡者早就被饱和的雷电轰击毁灭的一干二净，连残渣也不剩下。
祸害了不知多少人的邪教魔窟，在雷电中飞灰湮灭，彻底消失。
莉莉突然想起了什么，有些懊恼地说道：“糟糕了，忘了摸尸。”
艾雅皱眉，摸尸是什么鬼？
莉莉道：“阴影教会在这里经营这么久，肯定有不少宝藏，金银钱财，装备材料之类的东西，被你这一顿雷劈下来，估计什么也不剩下啦。”
艾雅哭笑不得，“你都是魔女了，怎么还那么在意钱财宝物？”
莉莉摇头，“你不明白啦，我以前的日子太艰难了。”
“其实，我倒是觉得这里就算有宝库，多半也不剩下什么东西。”艾雅想了想，说道。
莉莉恍然大悟，“倒也是，他们忙着算计圣光教会，在各地发动袭击，还要在圣山对教皇动手，多半是已经把库存搬空了。”
“我也是这么觉得的。”艾雅道，“所以我们赶紧走吧。”
说完，艾雅就拉着莉莉离开。
其实，就算是现在这种情况，平湖镇多半也还藏着许多金银，万一莉莉回过神来，把责任怪罪到艾雅身上，她现在一穷二白，拿什么赔给这个小财迷？
所以还是溜之大吉，莉莉现在忙得很，也不会为了这么点小钱再跑回来的。
————————
教会圣山，时隔多年，托瑞再次回到此地。
只不过，他不再是以圣徒的身份回归，而是以一个佣兵的身份。
惩戒骑士团的人接管了特罗城，那些被魔女丢在广场上的异教徒全都被抓回圣山，作为现场唯一的一个清醒者，托瑞自然也要接受调查。
他在惩戒骑士团碰到了以前共同受训的同伴，于是就顺理成章地见到了教皇。
教皇狄尼克年事颇高，平常的时候并不会处理这种事务，不过事情涉及到曾经的圣徒，而且是他颇为欣赏的托瑞，狄尼克当然要来看看。
时隔十数年，册封者和被册封的圣徒再次见面。
“托瑞，这么多年不见，过得还好吗？”教皇和气地问道。
光头大汉摸了摸自己的脑袋，道：“离开圣山之后，我在特罗城注册成为了佣兵，这些年也聚集了一些同伴，过的还算可以吧。陛下您还是跟以前一样健康，真是件幸事。”
“我一个糟老头子，这些年来吃了睡，睡了吃，能有什么问题，倒是你，”教皇看着托瑞，“放弃圣光的恩赐，放弃曾经的力量，一切重新开始，你吃了很多苦吧？”
“吃苦是幸福的阶梯，这是您的教导，我一直铭记在心，至于放弃力量，”托瑞握拳，圣光之力再度从他手上升起，“圣光一直未曾抛弃我，如今我已经再次蒙受感召。”
“好！好啊！”教皇欣慰地鼓掌，“不愧是我册封的勇之圣徒，你的勇气确实很让人欣赏！”
“您过誉了，陛下。”托瑞微微弯腰，“我这次取回力量，是因为我感知到了阴影邪教徒的活动，他们打扰了我的生活，更试图伤害我的朋友，作为一个佣兵小队的队长，我得为我的朋友和队员站出来，来承担这些我曾经逃避的东西。”
“是佣兵，而不是圣徒吗？”教皇问道。
“没错，是以佣兵的身份，而不是圣徒。”托瑞挺直腰板说道。
“你，”教皇伸了伸手，又放回来，老人叹了口气，“你还是在责怪我，你还是在为当年的事情介怀……”
“陛下，我知道那不是您的错，在那些事情上，我们都有错，迄今为止，我们的错误还没有得到清算。”托瑞说道。
“那么现在机会来了，托瑞。”教皇盯着托瑞，不放过他脸上的任何一丝表情，“我们有一个绝好的机会，既能清除阴影邪教，也能肃清教会内部的歪曲力量，你，要加入进来吗？无论是以圣徒的身份，还是以佣兵的身份。”
托瑞微微一惊，“陛下，您要对——”
“选择吧。”教皇打断了托瑞的话语，“你愿意加入吗？”
托瑞闭起眼睛，他回忆起了曾经的一些事情。他始终不能忘记死在他手下的无辜者，他的圣锤上也曾沾染纯洁之血，如果有机会赎罪的话……
“当然！陛下，请您发布任务吧，我以雷神佣兵小队队长的身份，接受圣光教会教皇的委托！”托瑞单膝点地，认真说道。
“很好！”教皇拍了拍手，“艾蕾，你来起草任务书，奖励的话，一百金币加上圣光教会的荣誉勋章。”
东之圣女从侧边走出来，点头答应。
“愿陛下您永远健康。”托瑞祝福道。
大概过了半刻钟，光头佣兵带着教皇委托的任务书离开教皇宫，他并没有去自己在圣山上的宅邸，也没有去圣骑士的驻扎区，而是去了圣山上用来招待普通信徒的地方，找了房间住下。
教皇宫内，东之圣女艾蕾有些疑惑，“陛下，您真的要让托瑞加入行动吗？”
教皇叹了口气，“不行吗？”
“托瑞出现的时机有问题。”艾蕾直接说道，“特罗城是阴影教会袭击的第一个城市，整个城市都被大型魔法催眠，只有托瑞安然无恙，并且抓回了大批阴影教徒，其中甚至还包括一位巡查主教，我担心他是趁这个机会混进教会，有可能对您不利。”
“艾蕾，你不了解这个孩子。”教皇感叹道，“我见过他对圣光的信仰，整个圣山，比他更虔诚的人不足十个。我已经查过了，就算是成为佣兵，他也一直坚持着圣骑士的行事准则，他这样的人，是不会和阴影教会同流合污的，因为曾经的事情，他更不可能和异端审判所有联系，所以，收起你对他的怀疑吧，这是没有必要的事情。”
“陛下，事情涉及到您的个人安危和教会的存亡，我不得不谨慎，但竟然您对他这么放心，那我就不继续调查了。”艾蕾道。
“我没事的，教会也不会有事。”教皇淡淡道，“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第827节 第三十三章 魔女也能当圣女！
在凌晨时分，天光微亮，莉莉带着艾雅摸到了西之圣女庭院。
因为艾雅“越狱犯”的身份，莉莉没有像往常那样大摇大摆走进去，而是偷偷摸摸翻墙进去的。
西之圣女还没有睡醒，不过庭院里已经刷新了一只穿着轻薄白袍的巫女。
绮罗在做早课，念诵完经文之后，她用昨日承接的露水清洗身体，冬天很冷，她的炼金身躯倒是不怕，但打湿的衣衫透出美好的身材，是极美的风景。
“莉莉，你回来了。”绮罗放下木桶，灵力运转，身上水汽蒸腾，衣服也被烘干，她取出红裙白袍，也不避讳莉莉和艾雅，慢悠悠地换衣服。
莉莉微微转过头，点了点头，“绮罗姐姐起得真早。”
“巫女的早课必须在这时候完成，跟你们的早操差不多。”绮罗叼着发带，以指作梳，大略理顺头发，然后才取出木梳，偏过头，梳理自己的黑发。其实她这头发是雪海魔丝做成的，洗不洗倒是无所谓，不过在有条件的情况下，绮罗还是坚持每日清洗。
莉莉曾观看过巫女早课的整个过程，先是跪坐祈祷，念诵经文，然后是用晨露或清水清洗身体，意为除垢，最后是整理仪容，挽起头发，向月落方向再拜三次。
整个早课过程优雅娴静，配上巫女顶尖的容貌，有种说不出的魅力。
莉莉主动接过梳子帮绮罗梳头，然后看巫女用红色发带系住头发，抖了抖宽大的袖子，才不在意地问道：“这位小姐是？”
莉莉连忙介绍，“她叫艾雅，也是一位魔女。”魔女这两个字，莉莉压得很低。
此处毕竟是教会的圣女庭院，叫外面巡逻执勤的圣骑士听到可不好。
艾雅看向莉莉，莉莉便再次介绍道：“这位是绮罗姐姐，她是来自东境的巫女。”
“哦？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巫女小姐吗？”艾雅顿时来了兴趣，塞缪从东境归来时，曾向她说过很多趣事，其中有个地方有一位很厉害的巫女，诸多能力强大的大妖怪都被巫女死死压制，乖乖遵循巫女制定的规则。
绮罗注意到巫女闪闪发光的眼睛，总觉得这家伙是不是会错了什么意，她只是一个普通的侍月巫女而已，值得这么兴奋吗？
“巫女小姐真是一位美人啊。”艾雅用半生不熟的东境语夸奖道。
“你也很漂亮，艾雅小姐。”绮罗则用娴熟的神佑通用语回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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