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余与鱼
梦魇咬着嘴唇说道：“我想好了，我要加入你的阵营。”
“为什么？”塞班没有欣喜，也没有第一时间同意，而是很正经地询问缘由。
塞缪也有些好奇，梦魇一直都不看好塞班，是莉莉让它改变了念头吗？
“莉莉拥有了格瑞丽塔主母的力量，你们有了和撒托大人掰腕子的可能性。”梦魇说道，“在虚空那边，我多半已经被判定为阵亡者，就算这次能回归虚空，多半也是在永恒之城沉睡……”
说到这里的时候，梦魇的表情很沉重，它十分认真地说道：“我不想沉睡，不想陷入永眠，你们的世界很有趣，在你们的身上我能得到更多乐趣。”
“你应该知道，就算我们得到了格瑞丽塔的力量，这场战斗也未必能赢。”塞班说道。
“我明白，但战败的最坏结果也只是毁灭而已，对于我来说，回到永恒之城沉睡和毁灭没有区别。”梦魇说道。
塞班没有说话，闭目沉思。
梦魇等了许久，塞班依然没有回应，它失望地叹了口气，“我明白了，我会尽快从梦境之城彻底脱离，然后离开这个世界的。”
梦魇知道，它对这个世界造成的伤害太过沉重，那些冤死者的魂灵依旧在梦境之城徘徊，塞班拒绝它的加入也在情理之中，它毕竟是虚空邪神，谁知道它会不会临阵倒戈呢？
“为了编织完美的幻梦世界，你曾掠夺过许多人的生命。”
在梦魇即将踏出武器工坊的大门时，它听到了塞班的声音。
“神佑最繁华的时代被你们终结，这个世界因为你们而千疮百孔。”
“你制造的杀戮永远不会被淡忘，你罪孽也无法消除。”
不知为何，梦魇心中升起一股苦涩感。
“但是——”
听到“但是”的那一刻，梦魇心中忽然一震，它很了解人类，它知道这个词的出现代表了什么。
“为了幻梦的真实性，你曾深入了解过人类的情感系统，你模拟出了接近完美的人类情感，你是邪神中最了解人类的，也最懂得人类世界的精彩之处。”
塞班的手搭在了梦魇的肩上，声音就在它耳旁想起。
“如果你愿意赎罪，愿意站在人类这一边，我这里有一件事情，只有你能做到。”
梦魇转过身，怔怔地看着塞班，过了好一会儿，才嘴唇微颤地开口，“请说……”
“我需要你以神佑世界为基础，创造一个梦境世界，将现存所有人类的意识都拉入梦境世界之中。”塞班平静地说道。
“这，这——”梦魇看着塞班，“我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做？”
“撒托的力量比我预料的更为强大，此前的计划与安排需要进行调整。”塞班抬头看了看夜空，“我想为这个世界保存火种。”
“可是也没必要做到这一步吧？！”梦魇说道，“就算是我，创造这么大的梦境世界也不简单，而且你不怕我趁机吞噬人类的精魄吗？”
“如果你选择毁灭人类，那这份罪孽和愧疚也将由你自己背负。”塞班道，“我无法干扰你之后的决定，但在此刻，我选择相信你。”
梦魇低下头，许久之后，它再度抬头，“我会尽力一试。”
“剩余的几个梦境之城封印节点已然解开，从此刻起，梦境之城不再是你的束缚。”塞班说道。
“我知道了。”梦魇深深地看了塞班一眼，化作黑烟消散。
“塞班哥哥，你这么做会不会太冒险了？”在梦魇离去之后，塞缪忽然开口。
“我知道这么做很危险，但这件事情确实只有它能做到。”塞班双手负在身后，长叹一声，近乎呢喃地说道：“你知道我在面对撒托时是什么感受吗？”
塞缪默默摇头。
“它就像是一座把大半躯体都隐藏在海水中的冰山，我们能看到的只有浮出水面的那一小部分。”塞班的声音在微微颤抖，“我曾数次拔高对撒托的预估，但在最终面对它时，我才知道我们所面对的究竟是何等可怖的敌人。”
“塞班哥哥，您，你，害怕了吗？”塞缪从未见过这样的塞班，这个男人总是一副万事都在掌握之中的模样，谁也不曾想到，他也会出现害怕这种情绪。
“大概是吧。”塞班闭起眼睛，他张开手臂，柔和的光芒笼罩身体，淡淡的温暖感将他覆盖。
塞缪犹豫了一下，从背后抱住塞班的腰，脸庞靠在塞班的后背上。
这个动作维持了一小会儿，塞班轻轻推开了塞缪，他脸上的情绪再度恢复平静。
塞缪也一脸乖巧地站在塞班身后，不像平时那么活泼好动。
“拥有塑界之力的人寻找的怎么样了？”塞班问道。
塞缪道：“除了诺尔妮，还找到了五位符合目标的人选，其中包括伯恩的弟子诺伊。但现在神佑世界的根本受挫，这几个不成熟的塑界者恐怕起不到太大的作用。”
“不够成熟就让他们锻炼到成熟。”塞班道，“我改变计划了，他们要承担更重要的职责，但这份责任或许可以延迟到数年之后。”
数年之后……
塞缪心中隐约猜测到某些东西，她轻声道：“我已经把他们集合起来了，稍后就带过来。”
“嗯。”塞班点头，“深渊和东境的事情安排的怎么样了？”
塞缪道：“哥哥亲自交代下去的事情，自然已经办好。”
“将深渊世界作为最终战场的安排……”塞班思考了一下，“废弃掉这一条，深渊世界不可能容纳全部战斗，我们需要做好最坏打算。”
“了解，我会让艾雅去和迪亚布罗沟通。”
“东境的世界之子成长情况如何？”
“天子剑在手，万民意志集于一身，又有远古魂灵加持，还得到了妖怪秘境的宝藏，如果在东境战斗，她所发挥出的战斗力会比我更强。”
……
塞班忙着把莉莉救出来这段时间，塞缪一直在奔走忙碌，完全没有停下来休息的时间。
在两人快节奏的交谈声中，躺在地上的莉莉们慢慢睁开了眼睛。白色长发的分灵是最后一个睁眼的，当她睁开眼睛时，其余几个分灵一一消失，只余下掌握了噬星之力的黑色分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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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1节 第六十八章 战争之前
当现实中的莉莉睁开眼睛时，潜入虚空意识海的格瑞丽塔却身躯一震，不受控制地被逆向召唤的力量拉走。
这股力量是来自于卡尔特在外域建立的召唤阵，格瑞丽塔没有抗拒这份召唤，或者说，它已经没有足够的力量来抗拒卡尔特的召唤。
这段时间里，格瑞丽塔一边躲避撒托的探查，一边在和卡尔特拖时间，终于将孕育与消亡之力完完全全传导给了莉莉，它自身则陷入前所未有的衰弱期，被反向召唤阵的力量拉扯时，它已经无法保持人类的形态。
在离开虚空意识海的最后一刻，格瑞丽塔所在的位置被撕裂，它看到了终于找准位置的撒托，后者是一副人类的形态，空洞的眸子静静燃烧着火焰。
那是一双很特别的眼睛，平静的表象下藏着极力燃烧的怒火，其中又夹杂着懊恼与悔恨。
格瑞丽塔愣住了，虚空邪神不太可能有这么复杂的情感，如果不是从来者身上感应到了熟悉的气息，格瑞丽塔甚至会以为这家伙并非邪神之主，而是一个特别点的人类。
“你做了一个愚蠢的决定……”
格瑞丽塔听到了撒托的声音，但在下一瞬，空间裂缝开启，传送阵的光芒将它彻底笼罩，然后它的意识便从虚空的意识海中脱离，被召唤到了外域世界。
来迟一步的撒托没能阻止格瑞丽塔的传送，它在原地伫立了一会儿，慢慢消散，回归到实体之中。
在时光都停滞下来的永恒之城里，坐在大殿里的撒托缓缓睁开眼睛，然后陷入沉默。
全视的埃尔斯观望了一会儿，非常谨慎地开口，“撒托大人，主母不在虚空意识海吗？”
埃尔斯外貌形似翼龙，它拥有一双可以在当前时间与空间维度查看特定事物的魔眼，格瑞丽塔逃走后，它是第一个找到格瑞丽塔的邪神，但因为自身战斗力太弱，再加上力量层级被格瑞丽塔完全压制，它最终没能带回格瑞丽塔。
这一次格瑞丽塔被卡尔特带走，撒托第一时间找到埃尔斯，借助它的能力搜寻格瑞丽塔的下落。埃尔斯花了很多功夫却一无所获，于是它猜测格瑞丽塔潜入了虚空生灵的意识海，这是连身为邪神的埃尔斯都不敢轻易进入的地方，因为虚空意识海具备极为强大的同化效果，贸然闯入很可能会被意识海同化，永远留在其中。
埃尔斯注意到了撒托的不对劲，看到撒托仍然没有开口的意思，它的身体蜷缩起来，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大殿。
整个永恒之城的核心处只剩下撒托自己，它手腕翻转，掌心多了小半截灵魂体。
这个灵魂体残破不堪，主要身躯被撕得七零八落，但从残存的半张脸颊和部分身躯特征来看，应该是安塞尔。
撒托将自身的力量灌入安塞尔的灵魂，仔细而小心地修补着残破的灵魂。它做不到凭借残破灵魂来复活安塞尔，它更擅长的是毁灭和破坏，创生那部分力量属于格瑞丽塔。
“为什么都要离开……”大殿之中，只有撒托在低语，“放弃永恒的生命，舍弃根源的力量，主动撕碎灵魂……一个个都在逃离，都在逃离……”
沉闷阴郁的声音带动了宫殿的回响，嗡鸣声却没有扩散，被紧紧锁在大殿之中。
“哟，还在心疼你那个坏掉的人类宠物吗？”
带着挑衅意味的虚空语在大殿内响起，一个身影不请自来，踏入大殿之中。
这是一个宛如被无数层薄膜折叠起来形成的怪物，它胸口部位的空洞有着蛛丝一般的链接，通过半透明的胸腔能看到它身体内部密密麻麻的分层结构。
撒托收起掌心的灵魂体，燃着火焰的眸子静静注视着来者。
斥力陡生，薄膜怪物倒飞出大殿，嵌入不远处的另一栋建筑物。
但几乎就在下一个瞬间，薄膜怪物又重新站在了大殿之内，它张扬地摇摆着自己的触须，继续挑衅撒托，“听说你最终还是弄丢了格瑞丽塔主母，啧啧，这么说来，永恒之城是不是很快就会崩塌了？”
“伏思塔，你不要太过分。”全视的埃尔斯忽然现身，冷冷注视着薄膜怪物。
薄膜怪物是“叛逆”伏思塔，是目前仍有行动能力的邪神中仅次于撒托的存在，它贪婪易怒，暴虐嗜血，脑海里永远被混乱和叛逆占据。它被唤醒之后，曾数度挑衅撒托，之前试图捕捉安塞尔的就是它，指使虚空使者截杀格瑞丽塔的也是它。
面对埃尔斯的警告，伏思塔不为所动，继续呛声道：“听说主母是在一个叫神佑的小世界弄丢的，既然短时间内找不回来，我就去帮撒托大人毁灭那个小世界吧，我和您可不同，不会允许那些蝼蚁折辱虚空的尊严。”
斥力再生，伏思塔以更快的速度飞了出去，这一次，它直接撞出永痕之城的白银大门。
伏思塔并未再次回到大殿，它怪叫了几声，永恒之城内的数座建筑物异动，化为怪物，跟随在伏思塔身后，投向虚空某处。
埃尔斯道：“撒托大人，伏思塔需要被严惩。”
撒托刚才连续两次把伏思塔踹出门，但这只能算是小惩，伤不到伏思塔的根源。
撒托没有采纳埃尔斯的建议，它将目光投向远处，平静地说道：“让它们去吧，最好全部都去，你也去。”
埃尔斯有些惊讶，但它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便被转移出大殿。
撒托的宫殿大门合上，没有再开启的意思。
埃尔斯稍稍思索片刻，也离开了永恒之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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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多斯的龙之传说武器工坊内，一黑一白两个莉莉一同坐了起来。
塞班停下了和塞缪的对话，问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白发的莉莉完整地站了起来，看情况，目前她才是分灵的主导。她揉了揉眉心，脸上的表情有些无奈，“姑且算是得到了格瑞丽塔的力量，但我需要时间来熟悉这份力量。而且，为了凝聚这个分灵，几乎掏空了我身体里的全部能量。”
如果没有虚空意识海供给的能量，莉莉就算把自己彻底掏空都没法凝聚这个新分灵。
“莉莉，你做的很好，老实说，我都没想到你能掌握孕育与消亡之力。”塞班道，“这股力量是虚空的根源之力，有了这份力量的加持，我们的胜算又多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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