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治你别怂 第425章

作者:贼眉鼠眼

李钦载出使西北归来之后,长安城各家权贵世家看他的目光却不同了。

这回可不是靠什么祖荫封的爵,而是实打实自己拿命拼出来的功劳,无论是与吐蕃使团谈判,还是入吐蕃大营与禄东赞的周旋,以及率领孤军救鄯州之围,无一不显露出英公这位孙儿的胆魄与智慧。

这样一位冉冉升起的帝国英才,自然成了权贵世家们争相结交的对象。

从正月初一到今日,李钦载每日都在迎来送往中度过,许多熟悉或不熟悉的权贵家请柬送上门,不去就是不懂事,去了又觉得很无聊,李钦载属实有点烦了。

这样的日子过了十来天,李钦载受不了了。

没完没了的应酬,明明大家都不熟,非要坐在一起喝酒,说着话不投机的客气话,还要拼命拒绝主人家硬塞过来的歌舞伎。

累了,毁灭吧。

毁灭不了地球,就毁灭自己。

于是李钦载传出话去,今日开始,李家五少郎病了,很严重,就剩一口气吊着的那种,酒是喝不了了,没用过的绝色歌舞伎还是可以扶起来试试。

白雪仍未消融,但阳光已有了几分暖意。

李钦载坐在屋子里,辅导荞儿做功课。

不得不说,荞儿还是很让李钦载省心的,功课方面基本没有让李钦载血压升高的机会,就连字都写得比他好多了。

要不是李钦载脑子里还装着许多来自后世的知识和公式,如今的荞儿怕是会让他这个当爹的感到淡淡的羞愧。

前世家长辅导孩子的痛苦,李钦载表示完全没机会尝试。

几个新的二元一次方程题目做完,答案很完美。

李钦载欣慰地笑抚荞儿的狗头:“不错,你如今的本事,在学堂里已经算是遥遥领先于师兄弟们了。”

荞儿高兴地笑了两声,随即又颓然道:“不,宣城公主比孩儿更厉害呢,爹出使西北的这段日子,孩儿见她每日都在用功读书做题,而且她做的题,孩儿都快看不懂了。”

李钦载一怔,又揉了揉他的头,道:“乖,咱不跟她比,有些人天生就是天才,有的人本是庸才,但通过刻苦努力之后,会变成……嗯,勤奋的庸才。虽然没啥本事,但他努力呀。”

猝不及防的毒鸡汤令荞儿愣了一下,讷讷道:“爹,孩儿是庸才吗?孩儿是不是很傻?”

李钦载爱怜地道:“傻孩子,你当然不傻……”

“你的成绩拿到那些师兄弟面前,他们但凡还有一丝廉耻心的话,就应该羞愤地一头撞死。”

“爹,听说明年科考,天子欲让爹出算科的题,孩儿能否参加科考?”荞儿突然问道。

李钦载一怔,然后温柔地摸着他的头,道:“来,告诉为父,最近你吃了啥,让你变得如此狂妄自大,请务必介绍一下你最近的食谱。”

“毛都没长齐,就敢参加科考了,别的先不说,在算学方面,你先胜了宣城公主再说,哪来的底气敢小觑天下英雄?”

见李钦载突然严肃起来,荞儿急忙道:“对不起,爹,是孩儿狂妄了。”

“狂妄要有狂妄的资本,无能的狂妄只会令人耻笑,会解个二元一次方程你就觉得自己行了?差得远呢,做人要对自己的能力有清醒的认识。”

“你爹我在外面横行霸道的时候,对方如果人多,你爹我也知道果断撤退,因为啥?因为……”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声音道:“因为你爹打不过人家。”

父子俩回头,见崔婕正没好气将两碗莲子羹搁在桌上。

崔婕白了李钦载一眼,道:“听说夫君前日又干了一件有出息的事?”

李钦载笑道:“你夫君我干过的有出息的事多了,不知夫人说的是哪一件?”

“青楼揍人那一件,夫君不妨给妾身吹嘘吹嘘?”

李钦载飞快瞥了一眼荞儿,不自在地道:“此事容后再说,孩子面前莫乱说话。”

崔婕狠狠拧了他一下,道:“夫君可真是……逛青楼也就罢了,居然还闹事,长安城里都有闲言碎语了,说夫君恃功自傲,横行无状,听府里下人说,都有御史上疏参劾你了。”

李钦载无所谓地道:“他们参劾便是,我又不会少块肉,混朝堂跟混江湖一样,只要脸皮够厚,就没什么能伤害到我……”

一旁的荞儿冷不丁问道:“爹,啥是‘青楼’?”

夫妻二人一惊,李钦载随即微笑道:“青楼是一个快乐的地方,但前提是毛长齐了才能去,你还小,再发育个十几年才行哦。”

荞儿垂头看了看裤裆,气短地叹了口气。

李钦载瞥了崔婕一眼,目光很威严。

崔婕自知在孩子面前不该乱说话,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

这时管家来报,百骑司掌事宋森求见。

李钦载顿时精神一振。

可可爱爱的宋森终于来了,以前在长安时关系相处不错,后来在凉州和吐谷浑,宋森麾下的百骑司给李钦载提供了不少情报,也帮他清除了凉州城里的奸细。

男人的铁交情,除了一起嫖那啥外,最铁的莫过于一起扛过枪。

宋森算是跟李钦载一起扛过枪了,就冲这一点,今日就算他不带礼物登门,李钦载都能原谅他。

国公府前院,宋森见了李钦载纳头便拜。

“李县侯,下官终于见到您了,吐谷浑一别,恍如隔世……”宋森动情地道,眼眶都红了。

李钦载拍了拍他的肩:“不要强行煽情,气氛还没烘到呢,情绪先收一收。”

第六百五十二章 景教水深

从吐谷浑归来,宋森好像更圆润了。

李钦载如同见到了知音,当初他归来时,都说他圆润了,好像他在吐谷浑没干过正事儿,每天就是吃喝玩乐,搞得他回来后原本打算立个呕心沥血人设的,然而自己圆润的身材却实在没有说服力。

现在看到宋森也圆润了,李钦载的心情莫名愉悦了许多。

好想给他脖子上挂个项圈,牵他在长安城遛一圈,让长安的臣民都看看。

是我们乐意圆润么?明明是吐谷浑部落纯天然的羊肉更养人。你去你也圆。

宋森见面就行礼,看得出欣悦的表情发自内心。

毕竟是一起扛过枪的袍泽,感情比当初离开长安前更真挚了几分。

李钦载也笑吟吟地托住了他的胳膊,就在宋森以为他要回礼时,却愕然发现他的手却摸向自己圆滚滚的肚皮,表情很爱怜,像摸着自己婆娘怀孕六个月的肚子。

“好,好!白白胖胖的,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呀。”李钦载夸赞道。

宋森顿时露出赧然之色:“呃,苏大将军横扫吐谷浑,残敌闻风而逃,下官留在凉州没啥事干,不知不觉肚皮就圆了起来。”

说着宋森又朝李钦载行礼:“下官还要多谢李县侯,您离开凉州城后,留下了几百头羊,下官和百骑司属下都养胖了。”

李钦载摇头笑道:“尽管吃,我请客了,反正是抢来的,不心疼。当然,做人要懂事,我在凉州城请你吃了那么多顿羊肉,你今晚在平康坊给我包一座青楼让我做点快乐的事情,不过分吧?”

宋森脸色一变,顿时愈发白皙可爱。

努力挤出一丝笑脸,宋森尴尬地笑道:“不过分,一点都不过分,今晚……全由下官安排。”

脸上堆满惨笑,宋森默默在心里盘算自己的家产。

长安城包一座青楼可不便宜,宋森算了算,发现自己倾家荡产都不够。

李县侯爽完也就一哆嗦的事儿,最多两三哆嗦,他宋森却可能要辞去公职,留在青楼里卖身还债,而他这样的长相和体型,大抵是一辈子都接不到客的……

人生突然灰暗了啊。

见宋森已被吓得没个人模样儿了,李钦载才重重一拍他的肩,大笑道:“跟你开玩笑的,啧啧,包个青楼多少钱呀,把你吓成这样,老实说,你在凉州城难道就没趁着战乱发笔见不得人的横财?”

宋森挺直了胸膛,义正严词道:“李县侯此言差矣,下官为陛下,为大唐社稷抛头颅洒热血,眼里心中只有报效君上,报效家国,只有奸佞小人才存了发横财的心思!”

李钦载亲热地勾住他的脖子,胳膊肘的力道将他的肥脖越箍越紧,脸上的笑容带着杀气:“姓宋的,我怀疑你在内涵我,我在凉州城就发财了,纵兵抢掠吐谷浑部落,好几次了,咋!”

宋森一惊,急忙道:“误会了,李县侯误会了。下官万万没有针对您的意思,您在凉州城和吐谷浑干的可是为国为民的大事,顺带着发点小财,就算陛下知道了也不会介意的。”

李钦载仍没放开他的肥脖,箍得他两眼翻白:“老实说,你发了多大的财,你若不能和我同流合污,我就杀人灭口了。”

“一千来贯,其中大部分都分给了百骑司麾下,下官以祖宗名义发誓,绝没骗您。”

李钦载这才松开了他,和颜悦色笑道:“来,咱俩交流一下发财的心得,你在西北干了啥见不得人的事?”

宋森活动着肥脖,苦笑道:“下官……只是拾李县侯之牙慧罢了,听说李钦载抢掠吐谷浑部落的牛羊和少女,牛羊犒军,少女们则送到凉州城发卖,下官也学李县侯,干了两回,小发一笔。”

“贩卖人口,不怕被雷劈吗?”

宋森一滞,要劈也该先劈你吧?

但他还是老老实实道:“下官觉得自己在做善事,吐谷浑深陷战乱,各部落都难以活下去了,尤其是苏大将军率部进入吐谷浑后,咱们王师每天杀的人可是成千上万。”

“被杀的那些人里,谁是真正的反抗者,谁是无辜者,战乱之下,谁还管这个,杀了也就杀了。不瞒李县侯,吐谷浑部落的少女们都是求着下官把她们卖出去,卖给主家还能有条活路,若仍留在部落,迟早是死路。”

李钦载点头,他认同宋森的说法。

自由与生命之间二选一,不是每个人都会为了自由而甘愿选择死亡,好死不如赖活着,为奴为婢是为了生存。

只有亲身经历过战争的人,才能理解人们为了活下去有多努力。

宋森接着说起了正事。

“听说李县侯要查景教,下官这两日派人查了查,呃,下官多嘴问一句,您是否与景教有了仇怨?”

李钦载摇头:“不算仇怨,揍了景教几个小泼皮而已。”

宋森松了口气,笑道:“没有仇怨就好,揍几个小泼皮没事。景教的水深得很,下官担心李县侯陷进泥沼里。”

李钦载皱眉:“景教多大的能耐,我是天子钦封的县侯,难道还惹不起他们?”

宋森犹豫了一下,道:“李县侯莫怪下官说话耿直,您还真惹不起景教。”

李钦载终于吃惊了:“为啥?”

宋森叹了口气:“下官换个说法,您敢惹佛家和道家吗?”

这个发自灵魂的问题令李钦载毫不犹豫认怂:“惹不起惹不起。”

佛教和道教,无论外来的还是本土的,在大唐都拥有无数信徒,当今天子都不敢惹,李钦载何德何能敢捅天?

宋森两手一摊,道:“那就对了,您惹不起佛家和道家,景教您同样也惹不起,跟权力地位大小无关。”

“人家的信徒多,收买人心的手段也高明,随便一声令下,那些信徒为了他们的神,可不会管你身份地位多高,他们是真敢跟你拼命的。”

宋森的实话有点难听,李钦载听得有点不舒服,但还是强忍住了。

“我听说景教在大唐布教的手段下作,而且为了捞钱啥下三滥的事都敢干,朝中君臣对他们的印象很坏,难道还惹不得他们吗?”

宋森苦笑道:“还是那句话,不管朝中君臣对景教如何看法,他们在民间的信徒多。”

“天子为了安抚民心,也断不会轻易对景教动手,毕竟,他们当初可是太宗先帝和房玄龄宰相亲自出城将他们请进长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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