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治你别怂 第233章

作者:贼眉鼠眼

第三百二十五章 脱靴留官,潮来潮退

李钦载任刺史并不久,他更像是一个顶着刺史官职办案的警察,这也是李治将他调任并州的初衷,为的不是让他施政,而是查案,平事儿。

但并州的百姓不知道李钦载的任务,他们只知道这位新来又走的刺史为并州做了很多事,每一件事都是恩泽万民,活人无数的大善事。

不夸张的说,李钦载给了并州百姓活路,也给了并州百姓未来。

打压粮价,筹粮赈济,让百姓们度过眼前的难关。

兴修水库,挖通沟渠,引来汾河之水,并州从此不再被旱情所苦,这个未来可以延续千百年。

短暂的一任,李钦载的名字却已深深记在百姓的心中。

万人齐跪相送的场面,不仅李钦载从未见过,刘阿四和李家部曲们也未见过。

这样的场面,就连老公爷当年也未曾有过,而眼前这些百姓,拜的是李家的五少郎。

刘阿四和部曲们被这场面震撼,情绪也被感染,一个个骑在马上挺直了腰,面无表情,脸色却涨得通红,像一支支标枪笔挺地立在李钦载身后,与有荣焉。

李钦载呆怔片刻后,急忙扶起跪拜的两位宿老,道:“晚辈岂敢当长者大礼,折煞晚辈也。”

两位宿老却不肯起身,挣脱了李钦载的搀扶,端端正正朝他拜了三拜,恭敬虔诚的神情,仿佛在膜拜奉天降世的神祇。

李钦载用了点力气,才将两位宿老扶了起来,又抬头望向黑压压的人群,大声道:“都起来吧,不必行此大礼!”

宿老起身后,上万百姓才跟着起身。

一名宿老流着眼泪,死死攥着李钦载的手不住地颤抖,哽咽道:“老朽痴活数十载,天灾人祸见得多了,今年最为凶险,老朽原以为熬不过今年了,幸得李刺史救命,给了并州百姓一条活路……”

“并州得李刺史之治,黎民幸甚,天子得李刺史之能,社稷幸甚!”

李钦载苦笑道:“长者言重了,李某不过是奉天子旨意做了几件分内之事,不必把我捧得太高。”

宿老摇头:“活万家之性命,立千秋之功德,菩萨做不到的事,李刺史做到了,并州百姓得刺史之万世恩泽,却无所报答,是百姓欠您的大恩。”

说着两位宿老流泪再次跪拜,百姓们也跟着无声地拜了下去。

“李刺史可愿留任并州?百姓愿向天子进万民书,请天子为民所计,留给并州一任青天朗日。”

李钦载扶起宿老,苦笑道:“天子对我……另有委任,抱歉了。”

宿老擦了把眼泪,点头道:“是了,如李刺史这般能臣,留任并州委实屈才了,若李刺史能执宰朝堂,必将福泽于天下,岂止于并州哉,老朽和并州百姓不能自私。”

说着宿老恭敬地道:“并州辖下四县已为李刺史立生祠,世代香火供奉。老朽不才,代并州百姓请行脱靴之礼,请李刺史成全黎民心意。”

两位宿老上前恭敬地拜倒,然后一位宿老轻轻抬起李钦载的右腿,另一位宿老将李钦载脚上的青云官靴脱下。

脱下官靴后,宿老双手捧着官靴,高举过头顶,向上万百姓展示。

万人突然发出山崩海啸般的呼声:“留下,留下。”

“功炳千秋,福泽万世,谢李刺史活命之恩!”

脱靴礼,自汉而始,地方官员离任之时,百姓无可挽留,只能留下官员的靴子,以示万民盼其留官不去。

这是为官一任能得到的最高的礼遇。

声震云霄的呼声里,李钦载呆怔四顾,眼眶泛红。

水亦载舟,水亦覆舟。

此刻的他,听到的是潮来潮退,那些最容易被史书忽略的声音,此刻却无比真实。

殷殷的呼声里,李钦载抿紧了嘴唇,朝百姓们长揖一礼,久久不曾起身。

刘阿四和部曲们也感动得热泪盈眶,纷纷下马,按刀躬身。

长辞之后,李钦载登上了马车,百姓们自觉让出一条大道,跪拜目送马车渐行渐远。

李钦载坐在马车里,心绪久久无法平静。

他的灵魂仿佛经受了一次彻底的洗礼,这些日子在并州做的一切,他原本只是凭着良心做事,没想到百姓竟已将他的恩德深深记住。

一切都有了意义。

他终于做了一件可以向子孙炫耀的事,将来老去,儿孙绕膝,他可以含笑跟儿孙们讲故事,讲的是他年轻时的真实故事。

此生纵无闪亮,唯此一事,便是不负此生,不负后代。

……

马车颠簸,晃晃悠悠,行了十余日终于到了长安。

熟悉的长安城遥遥在望,李钦载坐在马车里活动了一下长久酸痛的胳膊和背脊,长长呼出一口气:“终于回家了……”

进了城,李钦载首先去了吏部官署,向吏部交卸了刺史官印,出了官署后,再往太极宫行去。

时正午后,李钦载在宫门前没等多久,很快便有宦官出来,恭敬地将李钦载领进宫门。

安仁殿内,李钦载又见到了李治。

进殿行礼,刚弯下腰,李治便飞快窜了过来托住他的胳膊,使劲拍了拍他的肩,大笑道:“景初可算回来了,不错不错!”

李钦载还是一板一眼地道:“臣奉陛下诏命,并州任上幸不辱命,特向陛下复命。”

李治心情似乎极为畅快,笑道:“朕知道,朕都听说了,哈哈,景初不愧是大唐英才,任何差事交给你,都能办得妥妥帖帖,这次并州之任尤为利索,朕看了你的奏疏后,亦不由为你拍案叫好。”

“陛下谬赞了,臣只是尽本分而已。”李钦载谦逊地道。

李治摇头:“换了别人,怕是不如景初之能,办也办得拖泥带水瞻前顾后,也违了朕的初衷。”

“唯有景初深知朕意,此行打压粮商,降低粮价,还将河东道的贪官恶吏一举端了,消除了灾年之大患,功劳可不小,朕此时很庆幸,幸好当初任你为并州刺史,否则难保不会发生民变。”

李钦载被李治夸得有点脸红,毕竟当初赴任之时,自己可没那么伟大高尚的目的,纯粹只是抱着完成任务的心态。

李治又笑道:“听说景初回长安之时,并州万民相送,并请行脱靴之礼?”

李钦载急忙道:“一切皆是天子恩泽,臣不过是代天子领受而已。”

李治叹道:“脱靴礼……朕登基以来,已然很少听闻地方百姓行此礼了,贞观时倒是有过几例,那都是官员对地方有大恩德,方有资格得此礼遇,说实话,朕真有些羡慕景初了……”

第三百二十六章 中年夫妻,左手摸右手

李治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从小被李世民捧在手心里,几乎没受过什么苦。

在李钦载看来,他更像个锦衣玉食的富贵公子,不同的是,这个富贵公子没什么纨绔习气,反而很关心民间疾苦。

真正称职的皇帝,他会将天下的子民当成自己的私人财产,不会容许自己的财产受到侵犯。

对外用兵就像花钱,必须要吝啬且谨慎,因为花一文就少一文,遇到灾年就像计划外的开支,必须节衣缩食把钱省出来。

将李钦载派去并州,就是因为李治发现自己的私人财产受到侵犯了,有人在偷他的钱,所以必须把那个贼揪出来。

这样理解的话,皇帝其实也是一个紧巴巴过日子的小社畜。

“陛下,并州大旱,臣已命宁朔都督府将士挖通沟渠,兴修水库,来年若还有大旱,应该不会太影响收成,”李钦载禀道:“并州粮商哄抬粮价,臣也做了处置,粮商背后有权势之人撑腰,臣已悉数拿下。”

李治点头:“朕看过你的奏疏了,人犯供状朕也看过了,干得不错,对这样的蛀虫就应该拿问,这些人交给刑部论罪,怕是要杀几个为首的,否则难抚民心。”

李治的眼里冒出杀意。

李钦载又道:“陛下,长安朝堂里还有他们的人,臣不便僭越,请陛下定夺。”

李治毫不犹豫地道:“朕已命刑部将他们都拿下了,大灾之年除恶务尽,若手下留情,会给那些蛀虫错觉,以为趁天灾敛财不会付出代价。”

李钦载由衷地道:“陛下英明,子民之福。”

顿了顿,李钦载又道:“太原王氏……”

李治一怔,接着露出难色,叹道:“王氏……不可擅动,太过分可能会引起晋中不稳,……抓小放大吧,王行琛不能动,但朕会下旨严斥,朝中王氏的门生党羽,朕也会趁此机会削掉一批。”

李钦载理解地点头,他不像刘仁轨有道德洁癖,治国很复杂,不是见坏人就必须抓,有时候明知是坏人,但种种顾虑或是自身价值的原因,偏偏不能抓,反而要捧着。

此生还长,他和李治都还年轻,与世家的博弈不在一局胜负。

说完了正事,李治的表情突然有些赧赧,压低了声音道:“呃,韩国夫人的事……朕多谢你了。”

李钦载笑道:“臣顺手而为,陛下不必谢。”

见李治一副难为情的模样,李钦载忍不住好奇道:“陛下见到韩国夫人了?”

李治苦笑道:“是,她和她母亲一同回来的,进宫跟皇后说了一会儿话就走了,朕不知他们母女三人说了什么,听说她们都流了眼泪,眼睛红肿……”

李钦载想了想,猜测武后应该已对韩国夫人暂时消了杀心,毕竟亲娘出面调停说合,武后终究还是要顾忌几分的。

只是李钦载违了武后的意思,在并州放过了韩国夫人,不知她会不会对自己生出嫌隙。

真有了嫌隙李钦载也没办法,他凭本心做事,问心无愧。

不经意一瞥,李钦载发现李治露出哀伤之色,不由大惊:“陛下怎么了?”

李治幽幽道:“韩国夫人回长安,进宫见了皇后,却没见朕,她难道不知朕多想她么……”

李钦载委婉地道:“陛下,她与皇后是亲姐妹,终归是要避嫌的,否则当着皇后的面与你眉来眼去,教皇后情何以堪?”

李治叹道:“朕只想见见她而已,不必非要眉来眼去……”

李钦载哼哼,说得多纯情似的,但他敢打赌,李治见了她之后,不化身小泰迪当场扒光了她我跟你姓。

“只是见见”这种鬼话,就像渣男保证只在外面蹭蹭一样,谁信谁怀孕。

“陛下……还是多与皇后恩爱吧。”李钦载低声劝道。

他对天家夫妻的感情没兴趣,但出于朋友的立场,李钦载还是忍不住将两世为人的经验传给李治一些。

家里的婆娘喂饱了,外面偷腥时才不会太被动,就算被发现了婆娘也不至于起杀心。

要是没喂饱婆娘,珍贵的亿万子孙给了外人,婆娘当然要除之而后快,尤其是,如果娶了一个非常厉害且没那么善良的婆娘,亿万子孙交付出去时更要三思而后行,除非你真只是在外面蹭蹭。

韩国夫人能捡回一条命,多亏她与武后是亲姐妹,若李治换个女人偷腥,武后不夷她三族算她心慈手软。

李钦载劝得很委婉,武后要杀韩国夫人的事他也很识趣地没提。

但李治显然不接受他的劝谏,而是露出苍凉之色,突然伸出左手,盖在自己的右手上,不停上下摩挲。

“景初,你觉得这样……朕会感到愉悦吗?”李治缓缓问道。

李钦载盯着他的左右手,不解地摇头。

李治又把手放到自己的屁股上,不停的摩挲。

“这样,会鸡动吗?”李治又问道。

动作略显猥琐,但李钦载懂了,叹了口气,委婉地道:“陛下用双手攻自己的下盘,约莫便愉悦了。”

李治浑身一震,仰头望天,神情愈发寂寥悲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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