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治你别怂 第224章

作者:贼眉鼠眼

两三个月的时间,并州官仓的存粮不可能坚持下去,只要断一天粮,便是一场大规模的民变。

所以,想要并州百姓能活下去,还得把主意打到那些粮商们身上,李钦载必须尽快设个局,让粮商们钻进来。

……

为粮食奔忙的李钦载脚不沾地,忙得完全不像条咸鱼了。

正要出城看看军队挖渠的进度时,刚出门却被刺史府的差役拦住了。

差役禀报,滕王殿下来访。

李钦载颇为意外,他正想与滕王见一面,没想到滕王居然主动找上门了。

“阿四,传令备酒宴。”李钦载吩咐道。

滕王来得很快,不到一炷香时辰,滕王的仪仗便到了刺史府外。

没等随侍的宫女扶他下马车,滕王便从车驾上跳了下来,双脚落地,砰的一声响,扬起一阵烟尘。

站在门口迎接的李钦载眼皮跳了跳,这位滕王殿下……有点皮啊。

双脚完美落地的滕王露出满意的神色,然后抬眼朝李钦载望去。

李钦载上前行礼:“下官李钦载,拜见滕王殿下。”

滕王没吱声,一双不大的眼睛上下打量着他,从头发丝到他穿的青云靴,从头到脚看得仔仔细细。

李钦载被他的眼神盯得浑身发毛,后背都冒出了鸡皮疙瘩。

这货啥意思?刚见面就盯着我看,难不成有啥企图?据说皇室贵胄往往有着异于常人的爱好,比如男风啥的……

李钦载面色一变,条件反射般夹紧了括约肌。

“下官李钦载,拜见滕王殿下。”李钦载再次重复。

滕王终于收回了打量的目光,脸上挤出一丝笑意:“久闻李县伯是人中龙凤,颇受陛下器重,呵呵,本王久仰了。”

李钦载松了口气。

这才对嘛,大家不熟,维持表面这种虚情假意的互相吹捧多好,一团和气。

双方见礼后,李钦载侧身相请,滕王也客气谦让。

于是李钦载先于半肩跨进刺史府的门槛,滕王却一直盯着他的脚,脸颊猛地一抽。

“居然先跨左脚,呵,本王的女儿岂会许给一个进门先跨左脚的有妇之夫!”滕王暗暗咬牙冷笑。

不动声色地走进刺史府,堂内已备好了酒宴。

大唐的待客之道就是酒宴,无论是不是饭点,只要有客登门,就必须上酒菜,至于乐班歌舞伎什么的,属于豪华高配版。

李钦载与滕王不熟,再说刺史府里也没有豢养歌舞伎,只好简单点给他来个标配版,有酒有菜就行了,歌舞伎大可不必。

举杯敬了滕王三盏酒,堂内宾主的气氛还算融洽。

不过李钦载总觉得不大自在,因为滕王的眼神有点吓人,一会儿阴沉地盯着他,一会儿又露出嫌弃抗拒之色,脸上的表情不时咬牙切齿,或是堆出一脸假得不能再假的应酬式微笑……

李钦载心头发紧,这货来者不善呀。可是令他满头雾水的是,自己何时得罪过他?

“滕王殿下,不知是路经并州,或是打算在并州长住?”李钦载含笑寒暄道。

滕王脱口道:“你管得着吗?”

李钦载:???

滕王面不改色飞快改口:“哦,本王的意思是,可能会尽早离开并州。”

说着滕王加重语气补充道:“……带小女一同尽早离开并州。”

李钦载哦了一声,假客气道:“如此匆忙,何妨多驻留些日子……”

滕王再次脱口:“你想得美……”

李钦载:???

“咳,本王是说,不留了,不留了,赶紧上路方可趋吉避凶。”

李钦载叹了口气,这位传说中的皇叔,好像不太正常的样子,说话古里古怪的,而且总感觉他对自己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敌意。

身为并州刺史,刚刚打压了粮商,如果说滕王对他有敌意,那么只有一个解释,那些被打压的粮商与滕王脱不了干系,动了人家的利益,自然对他有敌意。

李钦载思忖半晌,努力委婉地道:“滕王殿下当知,并州今年大旱,城里城外民不聊生,百姓需要粮食度此难关,下官为黎民生计,如佛祖降魔,难免发几声狮子吼……”

滕王心不在焉,不知在想什么,闻言还是礼貌地虚应道:“好,好,吼得好,吼得好。声音吼得响亮,本王听到了……”

李钦载:???

然后滕王语气一顿,也非常委婉地道:“本王听闻李县伯新婚不久,尊夫人还是小女多年闺友,本王倒是想劝劝李县伯,做人啊,要知足,已经拥有的东西要珍惜,莫太贪婪……”

李钦载眼角一抽,眉头深深皱了起来。

所以,这是在警告我适可而止,不要再动他的利益了吗?

呵呵,你在想屁吃呢,百万黎民的死活系于一身,我能适可而止?

李钦载脸色微沉:“殿下恕罪,下官的做法虽有些激烈,但问心无愧,不仅如此,下官还要继续做下去,直到达到目的为止。”

滕王愣了一下,顿时大怒。

当着本王的面竟坦然说达到目的为止,一点都不掩饰的吗?如此公然惦记本王的女儿,欺人太甚。

脸色迅速阴沉下来,滕王表情阴鸷地道:“李县伯,莫忘了你刚新婚不久,如此作为,岂不令新婚夫人心寒?”

李钦载眯起了眼睛,眼中露出寒光。

特么的,威胁我还不够,还想威胁我远在渭南的婆娘?

这就过分了!

第三百一十三章 鸡鸭对骂

堂内宾主二人谁都没想到,大家说的根本不是一件事。

彼此的思路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却偏偏能把天继续聊下去,而且沟通毫无障碍。

这或许得归功于两人的脑回路都与常人不太一样。

“滕王殿下,祸不及家小,您威胁下官可以,威胁内人可就说不过去了。”李钦载表情阴沉地道。

滕王一愣:“谁威胁你内人了?”

李钦载也一愣:“滕王的意思是……”

滕王重重一哼:“本王的意思是,让你珍惜家人,对不该有的东西莫要痴心妄想,都是聪明人,话不必点透,你若越了界,本王第一个不答应!”

李钦载努力消化了半天,气得狠狠将酒盏置在桌上。

这特么不就是威胁吗?

原本融洽的宾主二人,聊了一阵后,气氛已陷入僵冷。

李钦载脸色难看,思忖半晌,横下心道:“殿下,谁都有家人,殿下也不例外,您的女儿不也经常陪在身边吗?”

滕王呆住,同样在慢慢消化李钦载的话,然后……气抖冷!

尔母婢也,这是摊牌了吗?非要我女儿不可了?

滕王冷下脸:“本王绝不答应!”

李钦载也针锋相对:“下官也不答应!”

“所以,你我没得谈了?”滕王森然问道。

“不谈又何妨,该做的,下官仍然会继续做下去。”李钦载哂然一笑。

滕王猛地站起身,顺手将面前的矮脚桌一掀,随着一阵哐当响,桌上的酒菜摔了一地。

“那就不谈了!李钦载,你好自为之!”滕王气得迈腿便走。

李钦载惊呆了,都说“掀桌”“掀桌”的,不过是翻脸的一种比喻,这货特么真掀桌了。

欺人太甚!

呆怔半晌,滕王已气冲冲地走出刺史府门外了。

李钦载这才回过神来,拔腿便往外追,直到滕王上了马车,李钦载才追了出来,马车已缓缓前行,李钦载指着滕王的马车跳脚大骂。

“李元婴,你敢掀我的桌,明日我便去砸你家的门,杀你家的狗,揍你的女儿!不可理喻的混账东西!”

马车内,滕王气得脸色铁青,一骨碌起身,掀开马车车厢后面的小帘子,撅着肥屁股从车里伸出手臂,与李钦载隔空对骂。

“李钦载,你觊觎本王的女儿也就罢了,敢动我女儿一根手指,本王拼着王爵不要,也要去长安城告你御状!目无尊卑的混账东西!”

李钦载勃然大怒,跳脚继续指着滕王的马车对骂。

滕王也不甘示弱,马车内伸出的手臂执拗地指着他。

两人越骂越激烈,但声音也越来越小,渐渐无法沟通。

因为……马车已走远了。

……

意犹未尽余怒未消的李钦载回到刺史府,独自坐在院子里运气。

刺史府的差役和下人们见李钦载脸色难看,胸膛不停急促起伏,大家都是有眼力见儿的,知道此时绝不能打扰李钦载,否则下场难料。

就连心腹刘阿四都吓得远远躲在门外的廊柱下,从廊柱边不时探出一只眼睛暗暗观察。

刺史府的低气压有一种令人窒息的难受压抑,正在这时,宋森来了。

宋森不知刚刚刺史府里发生了什么事,他仍旧一脸笑呵呵的和气生财表情,慢慢悠悠走到刺史府门口,见刘阿四正躲在廊柱后悄悄观察什么,宋森上前拍了拍他的肩。

“刘队正,看啥呢?”宋森眯着眼,顺着刘阿四的目光往里望去。

刘阿四眼中精光一闪:“没啥,宋掌事是来见五少郎的?”

“正是。”

“五少郎就在前院,今日心情极好,宋掌事快去吧,咱们都是熟人,小人就不通传了。”

宋森笑着道了声谢,傻乎乎地进去了。

李钦载满腹怒火无处发泄,气得在院子里舞刀,刀法凌乱毫无章法,反正就是一通乱劈乱砍,但气势还是颇为雄浑,刀光闪耀之处,院子里充斥一股逼人的寒气。

宋森静静站在不远处,待李钦载舞刀完毕,缓缓收势运气时,宋森这才上前,像个文人一样击节赞叹道:“李县伯好刀法,刀如匹练,一往无前,下官站在远处已感受到那凌厉的刀气,古人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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