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实验室的仓鼠
袁白虎不顾痛意，右手重重挥出一刀，对面女子却早已退远，他意图向前追击，可刚踏出一步，被洞穿的大腿便受不住力，整个人向前倒去。
同样被伤到胳膊的姚翦也好不到哪去，萧钗虽然仅能操控三把飞剑，但驭剑之术却炉火纯青，仅一下便斩断了姚翦手臂经脉，其手中钢刀在坚持了几息后终究还是“咣当”一声掉落在地。
萧钗一击得手，便不再管二人，脚下发力直接朝不远处的巴特尔而去。
……
半空中老道在掏出符纸剑后，对面已经化龙的朴问脸上便显露出忌惮，同时身形也不自觉后退了半步，虽然他已经没了作为人的神志，但仅凭直觉也知道这把纸剑十分危险。
于此同时，南边五十里的儒州城头上，王柄权在看到符纸飞剑后，双眼不由爆发出精光，这让一旁前来喊他吃饭的王潜山不禁皱起了眉头。
他因为一下午都没见着老爹身影出来寻找，后来找到将军府，听说对方上了城楼，于是又来到了这，可刚登上城墙，就看到对方满眼发亮盯着北边天际，也不知道在抽什么风。
王柄权一手扶着堆砌城墙的厚实青砖，一手忍不住轻轻敲击着墙面，这机会他可等了足足一下午。
离开京城这十五年来，王柄权一边修习附子留下的功法一边参悟天道，多多少少明白了所谓的冥冥天意。眼下老道与朴问，已经是一方必死的局面，此战的胜负，关系到是否能多出一位仙人，这种事想也知道不能随意掺和。
虽然王柄权所受限制诸多，可若是对方先破坏规矩，那他就没什么可顾虑的了。
……
“爹，你看啥呢？”
王潜山这时走上前，眯起眼使劲看向北方，可看了半天，仍是没看出个所以然。
王柄权脸上笑容逐渐变态，兴奋道：
“看打架，那老家伙快要犯错误了。”
“啥？”
少年疑惑更甚，刚要对父亲的智商表示关怀就被对方拍了一下后脑，少年略微有些恼怒，抬起头还不等发火，余光就似乎瞥见了什么。
待他定睛望去，只见天际之上一名老道正与一只金色的怪物对峙，那怪物体生密鳞，长有利爪，看起来十分骇人，不过看着装总有种在哪见过的熟悉感。
“开始了！”
王柄权低声说完，远处老道已然催动手中符剑，一抹刺目的火光亮起，符纸自剑尖开始迅速燃烧，火光之耀眼，将已经擦黑的天际再度映射得通亮。
“流火……”符纸剑烧到一半时，一声低沉的金石之音自苍穹之上响起。
听到这两个字，老道的神情立马兴奋起来，流火，乃是师尊第三飞剑的名讳。
符纸剑很快燃尽，但光芒仍是丝毫不减，王柄权父子二人眯眼望去，却见一柄火焰飞剑正静静悬浮半空，老道此时眼中满是激动，喃喃道：
“时隔百年，老夫终于再次看到了师尊的飞剑。”
话音刚落，那飞剑就如同有灵智一般，临空打着旋朝远处朴问斩去。
……
第494章 胜负
流火，剑如其名，通体由流动的火焰构成，取材自春分时节首阳山上初升的朝阳，作为前任大雪山尊者第三柄飞剑，自诞生之日起便是诸多邪祟的克星。
流火在成形的一瞬间就朝一旁朴问飞速斩去，气势远超老道那十八把飞剑。
朴问似乎对这把火焰飞剑打心底有股莫名的惧怕，一开始就躲得远远地，此刻见状更是扭头就跑，丝毫没有对敌的打算。
老道见状捋须冷笑道：
“畜牲，连师尊的飞剑都将你视为邪物，贫道不怕告诉你，被它盯上的魔物至今还没有跑掉的。”
老道话刚说完，流火速度就猛然一增，剑身闪烁着火光追上朴问，随后狠狠斩了下去，后者注意到背后传来的炙热，转身抬起胳膊招架。
“刺啦”一声响起，伴随着刺鼻的焦臭味，朴问整个人发出愤怒的嘶吼，他那身坚不可摧的鳞甲竟被一剑直接破开，手臂上的伤口正冒着缕缕青烟。
……
泥人尚有三分火气更何况是一只凶兽，朴问不顾疼痛一把握住火刃，随即双爪较劲就要将其撕裂。
远处的老道岂能让他如愿，右手一掐剑诀指向对方，随着这一指，被握在手心的流火立即迸发出炽眼的光芒，一股炙热狂暴的气息迅速蔓延开来，朴问本就如同手握火炭，此刻更是吃痛承受不住松了手。
飞剑从指缝一冲而出，依旧得理不饶人，直直刺向对方喉咙，朴问气急，下意识张嘴就要去咬。
“畜牲果然就是畜牲。”
看到这一幕的老道嘴角不自觉扯出一丝笑意，火无形无质，这一张嘴不但对付不了飞剑，反而会被其趁虚而入，一旦流火进入到体内，那可就是神仙也难救了。
千钧一发之际，朴问胸口处突然闪过一阵乌光，随即只听“叮”地一声脆响，一柄其貌不扬的乌黑短剑从怀中冲出，剑尖位置击打在流火之上，本该无形的火剑竟被直接撞飞出去。
……
儒州城头，王柄权双指成剑，在儿子惊讶的目光中一边操控着五十里外那把短剑，一边口中念念有词，起初王潜山当他在念口诀，靠近了一听才发现是一些不着边际的话语：
“老头，也别说咱不讲江湖道义，是你打不过先摇人的，还有天道，您可看好了，是这老家伙破坏规矩请仙人助阵的，我这充其量算是正当防卫。”
王柄权这边絮絮叨叨把自己往外摘，那边老道头可都快挠秃了。
黑色短剑看起来材料十分特殊，即便大雪山对飞剑研究如此透彻，老道仍是看不出其具体深浅，只知道单从灵性而言，这把剑丝毫不输师尊的流火。
看来此行确实来对了，若是自己能将对方斩杀，不但阵魂有了，还能多出一把不输仙器的飞剑，着实是一箭双雕。自始至终老道都没想过这剑可能是有人在暗中操纵。
……
两柄飞剑很快在空中战在一起，朴问好不容易得到了喘息，立马将目光放在罪魁祸首身上，老道也意识到这事怕是没那么容易解决，冷哼一声，剩余十把飞剑倾巢而出。
没了流火限制，朴问的躯体再度回归牢不可破，十把飞剑在身上溅起火花一片，却仍是伤不到根本，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眼中金光渐渐被红芒取代，整个人也变得更加焦躁疯狂。
在一巴掌拍飞面前几柄飞剑后，朴问脚下一闪，竟然以凶兽姿态施展起了虎步，老道见状大惊，施展术法躲避，虽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利爪，但还是在身后道袍上留下了数道触目惊心的抓痕。
朴问显然到了极为愤怒的地步，脚下再次一动追上老道，而后扭动身躯，尾巴狠狠甩向对方，老道先前吃过亏不敢大意，催动手中拂尘抵抗。
如今的拂尘已经彻底秃了，在生出不到两尺可怜长度后再没了下文，最后自然是被朴问连同拂尘柄一并拍烂，不过好在是挡下了这一击。
……
随着时间推移，天色已经全黑了下来，一轮圆月悬于天际，几朵云也在这时飘到二人身边。
老道被对方追杀得上气不接下气，已然萌生出退意，此刻见到四周云朵，立马灵光一闪头也不回扎了进去，朴问早就杀红了眼，想都没想就跟了上去。
过了一会，一个脑袋鬼鬼祟祟从二人消失的地方露了出来，待看清四下没人后，才一脸后怕钻出云层，随后就要驾云离去。
老道在发现自己打不过朴问后，最终还是做出了逃跑的决定，不成想刚松了口气，一个身影便冲破云层瞬息来到身前。
看着面前这个阴魂不散的家伙，老道眼中闪过一丝戾气，咬破舌尖直接“噗”地一口真阳涎喷在对方身上。
朴问还没反应过来，十把飞剑就同时出现在他背后，紧接着“噗嗤”一声被穿透了身躯。
……
老道擦擦嘴角血水，鹤发童颜的形象也在这时开始苍老起来，他满脸疲态提起朴问的尸首，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就在要施法抽取灵魂之际，背后却突然传来沉重一击。
老者此刻身心都疲惫到了极点，那里能经受住这一下，整个人从云层跌落，在下落过程中，一个金色身影一闪而过，正是本该已经死去的朴问。
朴问双眼死死盯着老道，以跟对方相同的速度下坠，至于他那具“尸体”，在发出“砰”地声响后化作了一团白烟。
……
地面上，萧钗将姚翦与袁何这两名劲敌击伤后，直接朝巴特尔而去，岂料刚冲出去几步，身后敌阵中就突然传出一声巨响。
萧钗脚步一顿，回头望去，却见烟尘漫天，女子心中顿时涌起一股不详的预感。三军也在这时停下手头动作，慢慢朝烟尘中心靠拢。
待烟尘散去，只见地面多了一个深坑，深坑之中，一个外形骇人的怪物正蹲坐在一个老道身上，那怪物伸出右爪，径直按向昏迷老道的胸口。
“不！”
萧钗终于意识到什么，急声开口阻止，可她离得实在太远，远到不等声音传达，那怪物就已将利爪穿透了老者的胸膛。
时间在这一刻好似静止了……
萧钗作为萧家人，知道此行是为了什么，在确定师尊已经陨落后，她毅然转过头，怒目看向不远处的达延家姑侄。
今日，她要用达延家的血来祭奠师尊。
随后，一道白色身影一冲而出……
深坑中，杀了老道的朴问彻底击发出了凶性，其额头的霞光万字正一点点消失。
他整个人仰起头，对月嚎叫起来，周围人见状下意识开始慢慢后退，可让他们头皮发麻的是那怪物竟然扭过了头，朝他们咧了咧嘴，似乎是在笑。
下一刻，深坑中的金色身影一冲而出……
第495章 皆大欢喜？
朴问从坑内冲出后，周围立刻陷入一片混乱，虽然已有人从着装猜到了他的身份，但奈何朴问现在的样貌太过吓人，所有人的第一反应仍是逃跑。
已经化为凶兽的朴问手脚并用，瞬间来到一名士卒面前，张开血盆大口就要咬下去。
那士卒望着朴问眼中的红光，双脚好似被钉在地面一般，浑身抖成筛子却仍无法挪动半步，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张着满嘴利齿咬向自己的脖颈。
士卒闭上双眼，就在他即将认命之际，身旁突然传来一声叹息：
“唉……”
紧接着便是“砰砰”响声以及怪物嘶吼，士卒过了许久都没察觉到疼，这才小心睁开眼，结果却看到了令他终生难忘的一幕：
深邃的天空中挂着一轮皎洁圆月，下面是一望无际的战场，其间有一个四十出头的男子，一身粗布短打衣衫，左脚踩在那金色怪物背部，右手高高举着一把剑柄鲜红的宝剑，看架势是要去刺那头凶兽。
劫后余生的士卒只觉得瞧见了仙人下凡，搜肠刮肚想要为此取一个名字，可想了多个皆是不得神韵，殊不知此情此景放在千百年后却有个极其恰当的称呼——闰土刺猹。
……
踩住朴问的除了王柄权还能是何人，他看了眼脸色泛白的士卒，用北突语喊了句“还不快走”，在对方连滚带爬逃离后，这才转头看向四爪刨地的朴问，满脸痛心疾首道：
“师弟，如今你已入魔，大罗神仙来了都难救，都怪为兄来得太晚。事已至此，为防你祸乱苍生，师兄今日只能含泪替天行道，相信你泉下有知一定会体谅我的苦衷。
放心，等你死后，我会将你的英勇事迹写成故事，分发给天桥下的说书先生，每天十二个时辰不间断为你传颂。”
王柄权举着剑一通絮叨，被他踩在脚下的朴问吃了一嘴泥后彻底被激怒，四爪撑地吼叫着就要站起，岂料刚撑起一段就再次被一脚踩进土里，而后就听王柄权继续喋喋不休道：
“嘿你小子，师兄说你几句还不爱听了是吧，是不是现在翅膀硬了，就忘了自己姓什么了？你以为我大义灭亲心里好受？我也很是痛心！想当年……”
……
周围人看到这一幕，皆是满脸震惊，有些人看那怪物可怜，甚至想上前求情让这位活神仙给其一个痛快。
就在这时，一个平静的声音自人群中响起：
“玩够了没有？”
王柄权闻言立马止住话头，转头看向开口之人。
来者是一名三十左右的女子，样貌出众，却穿着一身青灰僧衣，手持念珠头顶光秃秃，乃是一名不折不扣的女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