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世祖 第913章

作者:芈黍离

闻言,白永琳不禁讶然:“殿下对这陈桥镇如此感兴趣,臣还以为,大王今日将夜宿于此!”

“不需要了!”刘文渊这么道。

像打仗一般,快速解决酒肉,待到八分饱时,停住碗筷,擦干净嘴便下楼去,召集随从,准备起行。这副雷厉风行的模样,让驿馆上下无所适从,连挽留的话都不敢张寇。而等镇长闻讯中断郊游,匆匆返回时,只得到一个安东王已离开的消息,连背影都望不到,只得在驿馆前捶胸顿足……

而在赶往开封的途中,刘文渊表情一直是严肃的,等到开封城垣遥遥在望时,突然开口,问白永琳道:“若是人口都集中到州县以及市镇了,若是人人都为牟利而奔走贸易,那还剩下多少人能安分守己劳作产出,倘遇天灾人祸,岂不容易爆发饥荒?”

对此,白永琳也不知如何回答了,想了想,方才道:“在土地里劳作刨食的人,应当远比州县城镇人口更多,这贸易走商也不是一般人能做的。至于饥荒,这些年大汉大小灾不断,死难的人不少,却也没听说出现过大饥荒……”

刘文渊再度陷入了沉思,他总觉得,这其中有些东西把握不住……

第456章 遗泽

东京,内城,秦王府,至今那高门上悬挂的门匾所书,依旧是那五个字:敕建秦王府。东西二京各一座王府,这是刘煦这一脉在大汉唯二留下的痕迹了,至少在表面上,其他财产、土地、奴仆都被刘煦一股脑儿投资到安东了。

直接去西京,就是连夜赶也来不及的,因此傍晚时分抵达开封后便径直入城歇息,回到东京城,秦王府总是要来看一看的。

从去年降诏,正式册封安东国开始,就有一个问题萦绕在大汉臣僚们的脑海:安东王册立了,那秦王爵还合适保留吗?

原本,随着时间的推移,一些一心维护正统的官员早已蠢蠢欲动,只不过同样心存顾忌,老皇帝对皇长子的感情也不是什么秘密了,所谓疏不间亲,真要上那么一道奏章,还是需要莫大的勇气,需要冒着杀头的风险。

等到刘煦薨逝的消息传来,一下子便消停了,在那等时候去拿“秦王”爵说事,就不是忠言逆耳,而是单纯找死了。

同时,刘煦死了,也是一个机会,把秦王爵从刘煦身上拿掉困难,但是对付刘文渊,那难度可就下降几个等级了,在朝廷内部已然形成了一个共识,刘文渊可承安东王位,不可袭秦王爵,这于情于理都是说得通的。当然,此事和大汉许多事情一样,最终要看的还是老皇帝的意思。

事实上,对于刘文渊此番进京,西京那边已经有一大波人表示密切关注,有些人甚至已经打好腹稿,摩拳擦掌,要把秦王爵从安东一脉头顶摘除。

表面上,此事只是一个王爵的问题,这已然够严肃重大,但深层次的原因,显然还在大汉法统承继上。关于封国王,刘皇帝曾说过,在外为国王,在内为臣子,不得不说,这让很大一批太子党臣僚不满意。

换个思路来理解,刘煦的安东封王,完全可以看作是在秦王的基础上,赏赐了一个国,而名义上,他依旧是皇长子、大汉亲王,这如何能行?

刘煦已然故去了,不便针对再提,但刘文渊就不同,大臣们可不信他与老皇帝的关系能深厚到哪里去。已经稀里糊涂一年多了,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了,必须将此事区别清楚,免生祸患,法理上的东西是容不得含糊的,不只安东这一脉,其他封国也是一般,朝中封爵应该予以收回……

而从刘文渊的角度来说,自然是想着把秦王、安东两个王爵都继承下来,别看他年轻,但也清楚地知道其中的好处,旁的不说,这一等秦王每年的俸禄都是一大笔钱,足够在安东做不少事情了。

同样的,刘文渊也清楚,想要达成目标,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刘煦当年感受到的打压与阻力,虽然还没有深刻的体会,但常年在刘煦身边多年见识,已足以让他做好充分的心理准备。

秦王府内,常年还是有些人在的,清扫庭除,修房葺瓦,但最为重要的,这还是安东在大汉京畿各类活动的基地之一。在过去的十多年间,大汉商界崛起了一股新的势力,“东商”,毫无疑问是依附于安东这个军政势力的商贾,而其中最为核心的,自然是由秦王府亲自操控的商人势力。

除了利用“东商”将安东的资源特产贩到大汉内地道州获利之外,也通过这些获利反哺安东发展,而“东商”活动的范围,也主要集中在辽东、河北、河南以及京畿。

另一方面,则借着行商的便利,做一些秘密工作,尤其是政治情报。此前组织中心在东京,随着刘皇帝再幸洛阳,重心也随之转移到西京,因此眼下开封秦王府这边只剩下一些商业经营以及普通情报作用,但这毫无疑问仍是安东在大汉经营网络的重要核心……

刘煦前前后后二十余年辛苦经营的东西,显然绝不止明面上的安东国,那些隐藏在阴影处的资源同样价值巨大,如今,都成为了留给刘文渊的巨大财富。

书房内,卫队长小心翼翼地把一个匣子置于桌案上,这是一个装饰精美的礼盒,刘文渊也不作话,掏出一把钥匙,轻轻地打开,观察着。嵌在盒内的,是一株栩栩如生的长白老参,说不清年份,至少千年,乃至更久,但可以确定的是,为了摘得这株老参,付出了好几名采参人的性命。

这,自然是刘文渊觐献给刘皇帝的礼物,而卫队长这一路,除了保护刘文渊安全,就是看护好这份价值千金的礼物。

检查了一番,放下心来,摆摆手,队长会意退下。没一会儿,有三人在侍卫的引导下进入房间,年纪都不算小,但各个沉稳,见到刘文渊齐声下拜:“臣等拜见大王!”

刘文渊坐在书案后,默不作声地审视了这三人一会儿,方才沉声道:“免礼!都介绍一下自己吧!”

“是!”

这三人,自然是刘煦给刘文渊留下的忠仆了,都是刘煦亲手调教出来的,也是安东国在东京地区各势力的主要负责人。一负责秦王府的掌固(实为组织工作),一负责各产业经营,一负责情报打听,组织结构虽然简单,但是严密仔细。

而刘文渊此来,自然是要见个面,同时正式接收这些秘密势力,让他们看看新主人。听取汇报是一个最适合了解下情的办法,而随着三人对东京诸事务的汇报,刘文渊却有些恍惚了。

许久,方才回过神,看着三人,恢复了威严,沉声道:“你们都是先王旧人,也是安东的干才忠臣,你们的功劳,先王没有忘记,我也自有褒奖。东京之事,一切如旧,做好你们手头的事情!”“是!谢大王,臣等誓死效忠!”三人赶忙应道,互相看了看,都从对方的眼睛里察觉到轻松的意味。

毕竟,对他们这样的人言,主人的更换是一件极其严重的事情,此前他们对刘文渊并不熟悉,生怕新主折腾,所幸,刘文渊稳住了。

三人告退,刘文渊坐在位置上,沉思不已,时间久了,两眼甚至有几分迷离。到现在为止,他才真正意识到,先父刘煦究竟给他留下了多少财富,有些东西,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外。

心潮有些澎湃,念头有些复杂,刘文渊甚至有种拿凉水往头上浇一浇的冲动。走出房间,夜色已深,王府庭院正处在一片静谧与安详之中,晕黄的灯火照亮着道路与走廊,显得如梦如幻,风铃在轻风的吹拂下柔柔摇曳,发出阵阵悦耳的声响……

刘文渊少时还是在这座王府待了些年头的,各处仍旧有些久远却熟悉的印象,许多地方也有他跑过、跳过的痕迹,心情是沉静下来了,但一抹怅然又油然而生……

当刘文渊一个人沉浸在有些孤单的氛围中时,白永琳来了,脚步声很轻快,显然心情不错。偏头看着这个印象大为改观的表兄,刘文渊问道:“琳哥,看你满脸春光,何故如此高兴?”

闻问,白永琳笑容微敛,拱手道:“经年未归,心切而喜,回府转了转,见识了一番这东京的民声人气,大感温馨啊……”

“也是,你在东京待的时间,可要比我久多了!”见其表情认真,刘文渊也轻声道。

看着刘文渊,白永琳脸上闪过一抹迟疑后,还是拱手开口了:“大王,适才一些朋友找到臣,希望能够代为引荐,想拜会大王!”

闻言,刘文渊不由玩味地看了看白永琳:“何人?”

“回大王!臣在东京也有一些狐朋狗友……”白永琳赶忙回了句,观察了下,又小声道:“都是与臣交好的几名勋贵子弟。”

审视的目光在白永琳的身上转悠了下,有所意动,琢磨了好一会儿,刘文渊轻轻摇头:“罢了!此行,不宜节外生枝!”

第457章 粉饰一二

没多少时日便要立夏,时期虽未至,但刘皇帝仿佛已经体会到那煎熬的炎热,甚至产生了一种畏惧的感觉。当即着人把少府刘规叫来,急哄哄地问:“离宫还有多久能建好?”

如今大汉还在建的离宫,指的当然是选址于信阳县鸡公山的避暑山庄,在刘皇帝下定决心修建后,早在去岁暮秋便开始正式开工了,如今,也差不多半年了。

少府及工部是如何办事的,刘皇帝不管,进展如何也少有过问,但眼瞧着夏季降至,就不得不多几分关心。

若说政治才干,刘规才是汉廷最优秀的宦官,平日里在外边,也颇为傲慢。不过与大部分家奴一样,在刘皇帝面前,都是谨小慎微,谦恭忠顺,此时察觉到老皇帝那急切的语气,就更加小心了,恭声应道:“禀官家,依眼下进度,离宫要完工还需半载左右时间……”

“还要这么久!”闻言,刘皇帝立刻便恼了:“半年,亏你说得出口,你让朕这个夏季怎么过?”

刘规站不住了,跪下便叩头请罪:“小的办事不力,请官家责罚!”

俯视着刘规,老皇帝沉吟了下,面色恢复正常,问道:“为何拖延这么久?”

注意着老皇帝神情语气的变化,刘规道:“这都是小的等考虑不周,大工一开,首先便花费了月余时间扩宽整葺入山之路,以通行建筑所用木石材料。鉴于山庄主阁设计过于宏伟,整体布局又过于复杂,起建过程中出现了不少难关,需要时间克服。

另外,少府、工部虽抽调了上千各类工匠,但民夫劳力严重不足……”

“周遭蔡、申、光、黄、安、随,六州民丁供尔等调用,还会缺人?”刘皇帝语气不善。

刘规赶忙解释道:“官家此前曾有交待,离宫兴建,民力征募,必须爱惜,不得滥用。去岁秋收,今年春苗,未免侵犯农时,因而有意克制民夫征募!”

“扯淡!”听其解释,刘皇帝当即给出这样的评价:“且不提少府、工部了,就那些地方官,朕还不了解他们?在离宫这样的工程上,役使民力,他们能够谨守底线,爱护百姓?”

见刘皇帝毫不掩饰他的怀疑,刘规可有些心慌了,什么叫“且不提少府”,这岂不意味着,在官家心目中少府也是有问题的。

“官家,小的何胆,敢于欺君?”顾不得其他了,刘规慌忙叩头表态道:“只是官家教诲,常记心中,慎思笃行,不敢忘怀。小的也曾数次巡视工程,进展更是时时关注,完工之期,确实还需要一定时间,还请官家明鉴!”

听其陈情,刘皇帝脸上没有一点动容,只是以一种平淡的目光审视着他,良久,方漠然道:“你所言这些,朕暂且相信。工期之事,朕就不追究了,再给你充足时间,今年朕便将就于西京,但明年夏,必驾幸山庄!”

闻言,刘规顿时面色喜色,倘若如此,那事情就好办了。不过,还不等他表示什么,刘皇帝又冷冷地补了一句:“不过,你话也已放在这儿了,若是让朕听到有什么不好的情况,那朕首先拿你是问!”

此话一出,刘规便感一股滔天压力直袭而来,这样的大工程,怎么可能没问题,且不提是否有贪污纳贿、中饱私囊,就对民力之使用,怎么可能没有问题。

刘规对老皇帝还真就有所讳言,半年多的时间,鸡公山离宫的工地上,已经死了好几十人了,就更别提大小伤残了,这毕竟是在半山修建离宫,难度、危险程度远超平地。

不过,话已放出去了,含泪咬牙也得实现,否则就是有死亡危险的欺君之罪。虽然心悬巨石,但刘规面上还是那副沉稳自信的模样,慨然拜道:“请官家放心,小的择日前往信阳长驻,亲自监督离宫建造!”

只可惜,这番诚恳敬业的决心并没有感动到刘皇帝,只听得他斥责道:“你去信阳,那少府诸事谁来料理?一个离宫,需要朕的少府监亲自去监工?孰轻孰重,你拎不清?”

虽然是被斥责,但刘规听了,心中却反而松了口气,小小的责骂之中,流露的是官家对自己的信重。念头一转,刘规也迅速表态道:“是!小的定然加强关注,务使离宫顺利建成!”

刘规退下后,老皇帝待在殿中眉头紧锁,陷入了深深的思索。对很多事情,老皇帝实则并不糊涂,心中是有个数的,只是,鉴于一些不足为人语的原因,需要难得糊涂。

就拿鸡公山避暑离宫的建造来说,刘皇帝岂能不清楚其难度,对其中可能出现的各种问题又岂能没点逼数。在这帝制时代,在当前建筑科技水平下,想要搞出个“一清二白”的完美工程,无异于痴人说梦。

而今日召见刘规,进行这番问对,实则也是一种警告,或者说提醒:抛开事实不谈,离宫之修建,你得给朕搞得漂漂亮亮的,表面功夫得做主。

显然,刘皇帝对离宫修建中的“劳民伤财”是有意识的,只不过,享受是他,顾全面子也是他,想要两者兼顾,就需要粉饰太平,而这一点,刘规显然是能做好的。

想来,以其聪明,应当会明白朕的意思吧……沉吟几许,刘皇帝心中这般想。

未己,内侍行首胡德来报,太子求见。照例宣见,刘旸神色从容,面带微笑,冲刘皇帝汇报道:“文渊抵京了!”

“哦?”果然,刘皇帝兴致大涨,面部线条都柔和了些:“人在哪里?”

“收到消息时,尚在驿馆,臣命文涣出城,代为相迎!”刘旸道。

“这个安排不错!”刘皇帝笑眯眯的,说道:“文涣虽然不错,但不似文渊,既是皇孙之长,又从小在边鄙锻炼,历经考验。文涣虽有安西一行的磨砺,成长不小,但远远不够,该向文渊多学一学,晚辈之间,也当有更多交流……”

“陛下所言甚是,臣也是这般交待的!”刘旸轻声附和着老皇帝。

刘皇帝来了兴头,双眼略显迷离,微微感慨着:“皇孙之中,莫过于文渊与文海了,文渊来京了,也不知文海在云南如何了?”

闻言,刘旸拱手道:“文海在云南,从当地募集山民,组建了一支义勇,正在剿匪练兵。据枢密院报,文海此前上了一道奏章,请求带兵入蕃,协助平叛!”

老皇帝眉头顿时皱起,注意力也被转移了:“刘晞那里如今是什么情况,乱事何时能平息?”

刘旸平静地禀道:“自尹继伦率兵西进之后,逻些的局势便稳固住了。依三弟之见,西部二王叛乱,声势虽大,实为疥癣之疾,相反,逻些、雅隆二地,方是吐蕃精华之地,需要稳固,只要二地服从,那整个吐蕃都能稳固。

据三弟筹谋,打算借此次叛乱,对吐蕃诸势力进行一次整体的甄别与清理,打击诸王势力,进一步扩大朝廷对诸部影响控制。

三弟已经代表朝廷新设了十几名土司,效果不错,同时,请求朝廷,调动僧侣,以佛教入蕃传道……

眼下,最大的问题,还是驻蕃大军逾万,道路崎岖,后勤难继,气候不适,伤病颇多,需要朝廷提供更多支持!”

听刘旸这番汇报,刘皇帝那双浑浊的老眼都多了几分亮彩,看着始终一脸平和之态的刘旸,轻声问道:“你是什么意见?”

刘旸显然早有计较,道:“三弟有大气魄、大韬略,欲归治吐蕃,长久消除高原之患,自当全力支持,助其完成这项功业!”

“好!”刘皇帝态度,也很明确。

注意到老皇帝那表情,刘旸心中暗道:“果然!”

当然,刘旸也是与大臣们做个讨论的,吐蕃之事,拖延久了,同样是一件糜耗钱粮军民的事情。但是,对朝廷的影响,显然是更小的,正常情况下,只需西南诸道发力。

与西征的耗费相比,就没有可比性,一笔笔账算下来,事有可为……当然,不得不说的是,老皇帝的意见很重要!

第458章 小器、雍王进言

“不孝孙文渊,觐拜祖父大人!”垂拱殿内,御前十步,刘文渊冲老皇帝敬拜道。

抵达西京的第一件事,显然没有什么是比面圣更重要的,在万年侯刘文涣的迎接下,进入紫微城,并直达天听。

一身崭新的王袍,显然是经过巧妇耐心缝制,量身得体,或许还是刘文渊第一次穿,但穿在身上,本就挺拔俊朗的刘文渊就更显得精神抖擞、器宇不凡。

刘文涣在见到刘文渊的第一刻,便为这身装扮所吸引,当然,连龙袍都见过乃至摸过,自然不至于为这区区王袍所惊叹,吸引他的乃是穿王袍的人,同辈人……

比起刘文渊,刘文涣这些皇子,在各方面都要差得远,如今,这哥哥都要为一国封王了,他才刚刚结束学习,在政事堂跑腿……

同样的,刘皇帝也为刘文渊这身端重华贵的王袍所吸引,重点在于,身上带着强烈的刘煦的影子。事实上,在白永琳的建议下,今日面圣刘文渊确实是经过特殊化妆的,装扮风格也尽可能地与刘煦靠拢。

而效果是明显的,虽然只有十步远,但以老皇帝今时之眼力,也是看不大清的。但当他拄着竹杖,一步步走下御阶,“刘煦”的影子便依稀可见了,有那么一瞬间,老皇帝甚至觉得,站在自己面前的就是长子刘煦。

恍惚几许,刘皇帝眼眶红了,一副伤心事被勾起的模样,很快便老泪纵横。跪在地上的刘文渊见此景,心中微讶,但脑中念头一闪,迅速露出哀伤之态,埋头叩首,额头紧紧贴在地面,哽咽不已,并且哭声渐大,很快垂拱殿便在这祖父二人的哭泣声中被悲伤所包围……

边上,太子刘旸父子也在场,刘旸一脸的平和,目光在这祖孙俩身上转悠了一番,眉头稍微蹙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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