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世祖 第502章

作者:芈黍离

说着,还故意嗅了嗅,笑道:“这满殿的酒香菜香,可不当辜负了!”

偏头朝着喦脱示意了一下,然后这宦官,放开嗓子,大声宣布,陛下有谕,众臣入座,开席!

当然,像这样的宫廷宴会,酒宴永远不是真正的主题,开宴之后,刘皇帝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当着众臣的面,表扬平南的将领。

因为国家大典的缘故,使得最后平定天下的将帅们的光芒被掩盖不少,也没有专门举行一场庆功宴,但是,刘皇帝也不会忽略此点。

一共两名将领,作为代表,接受皇帝的慰劳、赞赏,尹崇珂与史延德,一个代表江淮大军,一个代表岭南将士,刘承祐亲自向他们敬酒。

此番庆典,刘皇帝虽然召回了大量的外臣,但还是有很多人,未能归来,比如坐镇灵州西北巡阅使柴荣,坐镇兰州的郑国公史弘肇。还有平南的将帅,潘美镇抚两广,配合归治,李谷、石守信坐镇金陵,赵延进、张永德进驻杭州,曹彬在洪州,刘光义驻福建。但在国宴上,也是不可能遗忘他们的,并且最先提起的,就是他们。

为了表彰平南将士的功劳,除了必须的赏赐之外,就是这一曲《凯旋令》,一场剑器舞。由出身南方的周淑妃领舞,伴有五十名身段优美的舞姬,不着红妆着武装,展现着别样的美感,同样渲染气氛,振奋人心……

待一曲舞罢了,在万众瞩目之下,就如过去每一场御宴一般,刘承祐手执酒盏,站在御阶上,以一种俯视苍生的姿态,发言了:“朕年十八以登宸极,御天下,雄图大志以讨不臣,定诸国,除割据,今初平宇内,稍安四海,虽不敢自负大业,却也堪称建树。今与诸卿共宴,举国同欢,以酬十五载之苦功!谨以此杯,与诸卿共勉!”

一饮而尽,刘承祐继续开口,冷峻的面庞间,再度流露出一抹笑意,也终于提到所有人最感兴趣的事情:“南北复于一家,四海归于一统,此非朕一人之功,而是乾祐年来,无数仁人志士,英才豪杰,戮力同心,群策群力,乃有今日之盛。策勋定爵,更为应有之义,不负功臣!”

并没有大谈特谈的意思,刘皇帝简单地说了两段话,饮了三杯酒,然后自归御案,安然落座。然后手一摆,吕胤与石熙载两名近臣,分左右立于御前,各执一诏,准备宣读。而在两人身侧,各有数名内侍,每个人手里都端着一盘叠得高高的封赏诏书,这些东西,尤其吸引人眼球。

“太尉、兵部尚书、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慕容延钊,勇略果毅,镇静忠诚。收取潞、泽,东出太行,追逐契丹,大破栾城,东略江北,南取荆湖,北定燕山,战绩彪炳,武功卓著,封卫国公!”

第一个慕容延钊,也代表着,这是刘皇帝钦定的乾祐第一功臣,这哪怕是一直表现得心如止水的慕容延钊,都不免激动。操着他衰弱的身躯,感动地拜倒。

“中书令、广政殿大学士魏仁溥,器宇宽宏,廉慎守法,克己奉公,追随国家十六载,尽忠王室,建言献策,殚精竭虑,以安天下,封虞国公!”

由此,武功以慕容延钊第一,文治以魏仁溥第一,既出人意料,也在情理之中。一段段对乾祐功臣的封赏,从吕胤与石熙载嘴中宣讲而出,很快,二十四人“归位”。

二十四名功臣,二十四位王公。

第15章 名单

乾祐二十四功臣,如题罗列!

乾祐共计十五载,这是华夏由分裂走向统一的时代,是英才汇聚、豪杰并起的时代,他们投效在大汉帝国的旗帜下,遵从刘皇帝的指挥,结束乱世,成就大业,开辟新天地。

在这个过程中涌现出的文武英杰,又岂是一个“乾祐二十四功臣”所能涵盖的,然而能力有优劣,功劳分大小,资望论高低,刘皇帝所选出的二十四功臣,只是其中具备代表性的二十四个人。

虽然传闻说是有魏仁溥、慕容延钊那五臣选定,但那指的是其他大小功臣,而这二十四臣则完全是刘皇帝自己挑选出来的。至少,魏仁溥就不会把他自己列在其中,还位居文臣之首。

这实则是场分蛋糕的盛会,一朝得封,则至少奠定三代之地位,五世之福泽。而二十四臣,则是其中最美味的二十四块,尤其还加有功臣图、配享太庙这些名留青史、与国休戚的点缀,怎能不让上下期待。

如今,这份名单终于公布出来了,而反应也是多样,有喜悦,有释然,也有失落,有感恩戴德的,当然也有不服气的,但不管怎么样,已经定下的,当众宣布的,却是不容置喙。

魏仁溥、慕容延钊二人入选,是没有什么疑问的,且不提功劳、名望这些软硬资本,就人家如今还是大汉宰相,执掌大权,就不会有人敢随便去非议。

二者之后,就没有完全根据功绩来排序了,有个“死者为大”的考虑在里面,同时也减少在世之人因排序问题而产生一些不平衡。

代国公折从阮,镇守府、麟,抵御契丹,保土安民二十载,又有平定西北六州戎乱之功,在枢密院时,协理军政,加强朝廷对禁军掌控,也有建树。

兖国公王朴,距离其逝去还不足一个月,当时皇帝的重视,引起的轰动,如今还停留在众人的记忆中。再加其,进献平边策略,制定国策,治河,馈军,大治淮南,这系列的功劳,也足以使其安稳处其行列。

瀛国公冯道,作为几代元老,名声上惹人非议,对大汉的功劳似乎也算不上突出,但是作为皇帝,刘承祐可知道在乾祐初期那些年,冯道在朝廷中的作用,尤其在杨邠遭贬之后,在稳定人心,安治国家上,做出的贡献。并且,在其政治生涯的最后两三年,更是一改过往的作风,除了和协众臣之外,还积极进言献策,配合刘皇帝的大略。

陈留王符彦卿,此公有在唐晋时期积累的政治资本,大汉建立之后,历镇多地,安治之方,又给大汉培养了一个贤后,一个惠妃,再有北伐的大功,当在其列。只是从亲王改封郡王,这是降等了。

襄阳王安审琦,镇守襄阳多年,汉初之际,力却南平,为大汉守住中原门户,使朝廷免方面之忧,又北上统军,保河北安宁,北伐战争,力战破敌。同样,由荆王改封。

东平王赵匡赞,不用多说,保卫幽燕,进献国土,抵御契丹、支持北伐的功劳,就足够了。虽然最终的封赏,与刘皇帝当年的承诺相比,可谓“薄待”了,但又尝不令赵匡赞更安心,异姓王可不是那么好当的。更何况,还有符、安二郡王在前。

豫国公王章,此公已经去逝多年,到如今,被人遗忘得差不多了,但是,他在大汉建立过程中,所立的功勋也是实在的,调运粮草,供应军需。并且,在乾祐初期那几年,朝廷中哪个官最难做,哪个职位压力最大,毫无疑问,三司使,计相。

在国家财政拮据,几乎难以为继的那段艰苦的日子里,是王章呕心沥血,不顾骂名,不顾非议,制定各种名目,保证收入,维持着国家财政而不使其崩溃。

有的事情,刘皇帝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哪怕后来因为杨邠之事,也受到了一定的牵连,但刘承祐不会忘记这种干臣,也愿意与其以足够的荣耀与身后名。只是,对于王章而言可惜的是,他没有儿子,其女婿张贻肃也死了,与他有血缘关系的只有一个外孙了,但是,外孙是没法继承爵位的,只能给后代留下一份不错的政治资本了。

邢国公郭威,老郭的功劳,主要体现在开国之后,协理军政,构造经纶,为朝廷举荐了不少将才,又有南镇襄阳,辅定荆湖的功绩。后来的急流勇退,则更证明了那段时期他的功绩与在朝中的影响力。有点亏的是,他当年主动请辞之时,刘皇帝一度动了封王之心,只是后来打算给他追封,没想到他活了这么久,到如今,封王的心思也就淡了。

陕国公赵晖,陕州首义、推戴刘氏的举动,永远是他人生中最大的转折点与闪光点,至今仍被刘承祐铭记,入汉之后,镇守一方,平李守贞,大破孟蜀,主动入朝,配合削藩,奠定了其地位。再加上有个出色的儿子赵延进继承家业,赵家富贵绵延,已经走在了很多功臣的前面。

商国公王峻,这或许是让很多人感到意外的事,哪怕王峻后面骄横跋扈,失尽名望,自取其咎,但是论及对国家的功绩,也是不容抹杀的。出使汴梁,查看虚实,力劝高祖进取中原,乾祐初年,内忧外患,只领一部禁军西进,统率关中豪杰,击败后蜀大军,力挽狂澜,解救大汉西南危机。后又作为征讨淮南的主帅,全权负责前期的战事,连破唐军,奠定胜利基础。

在国家最艰难的那段时间,王峻算是挺身而出的一个人,解忧济难,功难抵过,但战绩功劳却又是实在的,人既已死去多年,刘承祐也愿意给他一个公平的评价,因其最终客死于商州,所以封爵商国公。不过,他的爵位同样传不下去,当年其子因为在汾州任上贪渎不法,戕害人命,被范质给正法了。

荥国公史弘肇,入汴之功,主管禁军,整治洛阳,久镇灵州,如今还在兰州巩固朝廷西拓的胜利果实,为了国家积劳成疾,一度作为刘皇帝放出去的刀子,二十四臣,当有他一席。

英国公柴荣,他的功绩,简单地提一下,南下潞泽,东出太行,栾城大战,平杜重威,镇守澶州,攻取淮南……一一列举下来,是足以铺满一整张纸的,也不容质疑,从晋阳被征召到刘皇帝身边开始,大汉的军政间,华夏的历史上,就深刻地烙印着他的痕迹。而从爵位的封号就可以看出地位所在,唐初之时,有卫公、英公,而今的大汉,同样。

汝国公李谷,追随刘皇帝的时间虽然稍晚一些,但从栾城之战后开始,从恒、深、冀、赵四州到整个河北,将之从崩乱之中拯治,在军民财政的事务上,做出了卓越的贡献。国家早期,河北的局面一直是个大问题,而李谷在那里,刘皇帝就能放下一般的心。再其后,治开封,拜相,坐镇扬州,直到去岁,帅师平南,一举功成,登上人生巅峰。

温国公向训,河东起兵前夕追随刘皇帝,从晋阳到泽潞,再到东出太行,及至栾城的过程中,也扮演了重要角色,后面的大小战争,也都活跃着他的身影,奠定北方水军的基础,西赴关中,大破蜀军,经营西南,灭蜀大功。或许只有灭蜀之战向训才是主角,但是,他的履历同样惊人,让人不敢忽视。

安国公高怀德,不算柴荣,作为刘皇帝大小舅子中,最出色的将帅,从随军西平李守贞开始,大大小小的战争,除了平荆湖以及最终的平南战争外,高怀德都参与其中,战功显著。

莒国公李涛,作为从开国之初,就活跃在大汉朝堂的宰辅之臣,做过两年首相,辅治内政。去职之后,巡抚荆湖,如今又南下治理两广。

荣国公赵匡胤,赵大的功绩,参考高怀德,各有千秋。

兴国公范质,参赞决议,制定国策,编写刑律,维护国法,严肃吏治,再加上由中央到地方的执政经历,都让刘皇帝不会忘了这个虽然屡次顶撞自己,但堪为直臣的功勋。

褒国公王景,历镇地方,宽政安民,又有西破后蜀,收取秦凤的功绩,再加上西拓千里,收复故土,使得其地位高涨。

汲国公薛居正,担任计相,主理国家财政近十年,使刘皇帝前进有力,其间苦功,可想而知,又编史之功,文治之臣,有其一席。

耿国公武行德,参考赵晖,累镇多方,居有善政,从无劣迹,而最重要的在于,在那段最为艰苦的日子,内忧外患的情况下,刘皇帝始终记得是此公恭敬朝廷,全力支持,这份感情,持续到如今。

寿国公李少游,他与刘皇帝的关系,是不用赘言的,治真定,主政关中,再留守洛阳。当然,他最重要的一些功劳,是不好堂堂正正拿到台面上来讲,但是,刘承祐就是认为,他当列一席。

第16章 新勋爵体系

一份封赏名单,牵动着上下人心,如果要做到尽善尽美,绝对公平,让所有人都满意,那也是不可能的。而最顶级的二十四人中,还是值得商榷,不能服人的,比如武行德,比如李少游,他二人的功劳、威望相对于其他人,都要薄弱些。

但是,由刘皇帝拟定,又岂能做到毫无偏私,那也太为难人了,并且这对刘皇帝而言也不是件一拍脑袋就能决定的事。在这二十四臣之外,看起来有资格入选的仍旧不少。

比如韩通,或许他自己都有些不明白,为什么落选了,论及战功、资历也算扎实,只是没有特别突出的地方,也就在平荆湖的过程中,率偏师大破周行逢,值得特别书写,然而,那与十多年来大汉诸多波澜壮阔的战争相比,级别偏低。

或许时至如今,韩通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当年没有死皮赖脸、磕头捣蒜谋求个北伐的职位。心中或许有所失落,但还不至失衡,他从一个小小骑卒,屡受提拔,如今还是禁军三衙之一巡检司的都帅,爵位上也不算亏待,受封河内公,还被列在国公之下第一人。其子韩徽也颇受皇帝看重,在朝中担任着重要职位,父子同受恩宠,虽然遗憾,却也没有什么不满足的。

至于其他人,如上党公郭从义,这是河东元臣,文武双全,器量风流,从开国时期起就是藩镇节度,从滑卫到魏博,一度是作为开封北面最重要的将帅,拱卫着京师的安全。在药元福去逝后,又入朝为官,作为皇子们的老师。

而提到药元福,就又不得不说乾祐初年,这个年逾花甲,犹被甲提刀,跃马出击,上阵作战,杀敌建功,在巩固关中及西南、西北各地上做出了卓越的贡献。后来同诸节度入朝,从京畿巡检到皇子老师,也是兢兢业业。爵位从汾国公改封汾阳郡公,由其长子药重遇袭爵。

还有王晏,当年陕州首义三节度,侯章贪婪不法,最后被王晏在洛阳炮制了,而比起赵晖,王晏的才干一定程度上要更为出众。只因为在坐镇晋州时,与当时的武德使王景崇冲突,以致有对抗朝廷的举动,虽然最后在赵晖的协调小,平稳解决,但也因此遭贬。后来被启用担任西京留守,治洛有功,再加进献传国玉玺,被提升为腾县公,此番改封淮阴县公。人总得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王全斌,或许最感郁闷的就是他了,论资历、论声望、论能力,都是上上之选,如果得到刘皇帝的同意,早早地发兵灭了大理,或许他也在其列了。

并且,如果王全斌入选,那王仁赡、李继勋、崔彦进、郭崇威、王彦超、张勋等将领,那就都有资格了。如崔彦进,从灭孟蜀,从平岭南。

而石守信、潘美、杨业、张永德、赵延进、曹彬、刘光义这些中生代将领,功劳自然是有值得称道的地方,但资历是个硬伤,不是所有人都有赵大的际遇。

相比于武臣在功劳上的比较、争议,本该更容易引起掰扯的文臣,却几乎没有引起什么波澜。不是入选的那些人众望所归,而文臣还没有资格与实力要求更多,究其本治,在天下初定的当下,还是武臣的盛世,属于文人的春天还未到来。二十四功臣,武臣位列其中十五席,还是在刘承祐有意的平衡下,才造成的这种比例。

比较不甘的,要属陶谷了,毕竟他也是追随刘皇帝的老臣了,如今也是位居中枢的宰臣,有所期望,也是可以理解的。然而,自我衡量一下,同位列其间的文臣相比,失望地发现,是真一个也比不了,更为郁闷的是,最终只得了个新安侯的爵位。或许,今后他都不好意思被人呼为“陶公”了。

事实上,这已经是刘皇帝对陶谷的优待了,纵使不提他过往一些不堪的行为,朝廷有众多的战将,如白重赟、罗彦瓌、王审琦、郭进、党进、韩令坤、董遵诲、韩重赟、康再遇、康延泽、刘廷翰、曹翰、崔翰、李汉琼、马仁瑀……这些人,也都只按照县乡亭三等封侯。

公爵,是一个巨大的门槛,并且可以想见的是,开宝年以后,想要提升,将更加困难。

还有一批失意者,那就是包括榆国公李洪信等皇亲国戚在内的一大批旧爵,或降减,或直接夺爵。如李洪信,能保留一个榆次县公,都是看在太后李氏的面子上了。另外,不姓刘的皇叔慕容彦超,也由昌黎郡王降爵,改封滦国公。姐夫宋延渥倒是被封为惠国公。

连堂堂国舅都如此了,更何况于其他人了,那些在大汉建立以及统一的过程中没有实在且令人信服功绩的人,是毫不留情地针对。

而经过这样一场整顿,大汉的勋爵体系焕然一新,首先就是数量问题,虽然因为新增功爵,而导致数量没有减少,但基本剔除了那些不合理的封爵,并且,高等级的爵位数量基本是被腰斩了。除了那二十四王公,最终得封赏县公以上的外臣,只有五十四人。

当然,调整最狠的,要属勋职阶官,这才是大汉勋爵最为泛滥的地方。如果说对贵族爵位是大刀阔斧地整改,对于勋阶体系则是彻底的推到重建,几乎将把三代以来所有的勋职散官全部废除,而重新根据军功、政绩、履历,进行重新的分配、赏赐,这也是波及全国的。

可以想见的是,会引起一番震荡,但旧的去了,有全新的勋贵阶层填补,有这些新的得益者维护,那些旧职旧封自然该被扫进历史垃圾堆中去。

任何改革变动,有得意者,就有失利者,哪怕是大汉的新封爵们,尤其是那些被降爵的。或许是为了安抚众人的情绪,对于勋贵的待遇,相比过去,则有了显著的提升。

并且,在刘皇帝的调整下,大汉爵位的重要性在提高。虽然没有食邑、土地这种实封,但是,俸禄是十分优厚的。就在此前,刘承祐让三司颁布了一份全国勋爵职禄条文,上面对大汉所有勋爵、官吏所享受的待遇有了明确而细致的规定。

以国公为例,除了地位、荣誉的表彰,以及服饰、乘车、免役等一系列的待遇外,每年可以从朝廷领取俸钱两千贯、俸粮五百石、绢一百匹,锦五十段,仆俸三十人额,这些只是例俸,至于其他金银器、杂彩以及逢年过节的赏赐则需要根据实际情况而给,但绝对不会太吝啬。比起乾祐年间的“小气”,这一回刘皇帝与朝廷已经算是大方了。

当然,最重要的是,爵位是可以世袭的,哪怕三代之后降等,也是可以传与后人。而其他的勋官、阶官、职官,都不行。并且,负爵而任职者,可以享受双份待遇,除了爵俸,还有职俸,而其他在职者,不管加了多少勋阶,都只能按最高品级领取一份俸禄。并且,国公有一百顷土地可以免税,还有子孙入学、荫官的机会。基本上,考虑到了方方面面。

可以说,刘皇帝在勋爵体系上,投入了不少的心血,对于大汉的功臣,也算是优待了。因而,对于大部分得到封爵的人而言,都还是很满意的,或许有降有减,但最实在的利禄收益,可是大大增长了的。

刘承祐做这些改革调整,还真不是为降低朝廷的财政压力,因为按照新贵族的数量与俸禄的提升,在支出上比起往年,反而有了不小的增长,这也是此前他对姐夫宋延渥提到朝廷财政的原因。

而经过这一番操作,大汉的勋爵体系得到完善,纵有不合理之处,也只需在今后适当调整。同时,一个维护大汉统治的勋贵集团与统治阶级,正式确立,而自唐以来泛滥的勋爵问题得到解决,冗官冗员得到初步遏制。

第17章 原来这是筵席

有资格在崇元殿上唱名的,都是侯爵以上的人,再加上一些高品级勋散官的赐封,前前后后也耗费了一个时辰,方才宣读完毕。而殿中的气氛,进入了一种稍显诡异的气氛中,诡异就诡异在人心的异样起伏。

事实证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不在酒宴之上,满案丰盛的酒宴,除酒水饮过之外,肉食菜肴未动一筷,目光都盯着宣读的吕胤与石熙载二臣。

宴上的情形是这样的,甲不动,乙不动,丙跟着不动,剩下的人都不动,殿中的人安然在座,殿外的人也静坐作陪。明明腹内空空,却坐看着美味佳肴凉去。

见场面如此严肃,还是刘皇帝出言打破,笑道:“诸卿都不饿吗?酒菜都凉了,朕可是饥肠辘辘,快开动吧!”

“传朕口谕,让殿内殿外与宴之臣,都别干坐着了,动手动嘴!”刘承祐又朝喦脱吩咐着:“命尚食局再准备一些热食与温酒!”

“是!”

在刘皇帝的带动下,御宴再度回到正轨,气氛真正热烈起来,不管失意者还是得意者,这种时候,只有用酒来说话,又或许是腹中饥饿,那些冷掉的酒菜也享用得津津有味。

礼乐响,歌舞起,灯火通明,推杯换盏,人声如潮,崇元殿宴这才有宫廷御筵的繁盛景象。在这个过程中,以黄荃、顾闳中为代表的一干画师,各据一案,一边饮酒,一遍观察记录中殿内殿外的人物、场景……

他们自然是带有政治任务的,想要把一时之盛记录下来,除了文字的描述,再没有比图画更直观的。而想要将崇元殿这场盛会完整地记录下来,就需要足够多的画师合著,并需要足够的笔力与画艺。

黄荃是川蜀有名的宫廷画师,画人画景本为其所长,而顾闳中,就是那个画《韩熙载夜宴图》的人,随同李煜一同来京,被安排在翰林院,而今又到他施展才能的时刻了。不过,画此图时的心理,想当然会有所不同,从一个降臣的视野观大汉宫廷,可以期待能再成就一幅传世名画……

酒水的气味,逐渐弥漫在空气中,刘皇帝也开始沉浸其中。先是各功臣代表,向刘皇帝敬酒谢恩。然后是文臣代表,武将代表,皇子女,宗室,外戚,各道州,诸使节,诸降主,诸降臣……

光是这一串的人,就令刘皇帝有些应接不暇,一开始还克制着,后边酒兴也就上来了,情绪到来,也逐渐放下了架子,表现得随意了许多。

刘承祐的心情,是真的愉悦,殿中情形印入脑海,他此刻也再去猜测臣僚们内心的想法了,只想轻松一回,畅饮一场。

“随我去敬一敬大臣们!”端起酒杯起身,刘承祐招呼着刘旸。

此时的刘旸,就像一个吉祥物一般,面带微笑,坐在食案上,从头到尾,只有举众共饮,与向刘皇帝敬酒的时候碰了下酒杯。在这样的场合下,只有刘皇帝是唯一的主角,他这个太子,处境着实有些尴尬。

按规矩,文武公卿们也当向太子表示礼敬,然而现实是,并没有,也就窦仪与刘温叟等少数朝臣主动些。这还是当太子以来,刘旸头一次觉得有些不适应,或许,也是年岁逐渐长大了。

事实上,刘承祐与刘旸这父子俩,都要开始去适应、去习惯一个逐渐长成的太子。而刘皇帝呢,似乎也是察觉到了刘旸的尴尬状态。

皇帝与太子走下御阶之时,殿中的气氛更加热烈了。另外一边,高贵妃稍微瞟了一眼,她心情仍旧发闷,郁郁不乐,当然她此番倒不是郁闷刘皇帝对刘旸的关爱,而是对自家亡父高行周没能入二十四功臣之列而感到不满。

虽然去世得有些早,但按照已有的“标准”,临清王高行周绝对是有资格的。尤其是,同样是国长,符彦卿、折从阮、郭威都在其列,何以会遗漏高行周,一想到这,高贵妃怎能高兴得起来。

当然,刘皇帝怎么可能会忘记高行周?只是,在高怀德在列的情况下,高行周就必然被移除,刘皇帝的考虑就这么简单。就像如果柴荣仍旧姓郭,那么郭威也必然不能入选一般,对于名分这种东西,刘皇帝也是看得越来越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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