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七七家d猫猫
“什么！”
瑞凡差一点点就要下颌脱臼，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回家？
不可能！
以瑞凡对柯克的了解，在这样的情况下，柯克可能做出诸多不同选择，甚至出人意料地打破才想，但他不可能回家。
只有一个解释，回家只是一个借口，柯克察觉到了异常。
“帕托，你现在就定位柯克的位置。”
电话听筒另一端传来帕托不理解的声音，但瑞凡已经没有时间解释，一切都只是直觉，还有他对柯克的了解。
“你先定位。我现在就联系柯克，希望一切只是我的胡思乱想。”
前所未有地，瑞凡希望自己的判断是错误的，他希望自己被打脸，柯克以实际行动证明他的错误。
然而，电话……没有人接听。
尽管没有关机，顺利拨通，但许久许久都没有接通，最后转入语音信箱。
“这里是柯克，你知道应该怎么做，相信我，我百分之百会回电的。”
草！
瑞凡再次狠狠咒骂了一声，又重拨了一次，但结果还是一样，正准备拨打第三次的时候，帕托来电了。
“诺曼！”
“柯克……柯克现在在布鲁克林，从前进方向来看，目的地应该是珍妮－克莱门斯的房子。”
“哦，上帝，诺曼，柯克应该会没事吧？”
尽管看不到帕托的表情，但声音里的慌乱和恐惧却牢牢掐住了喉咙。
瑞凡没有来得及开口，只是看了一眼汽车后视镜，确认自己在车流里的位置后，方向盘一转掉头改变方向。
吱。
轮胎顿时抱紧，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响，车尾甩了出去，一百八十度急转弯，方向就完全掉了一个头。
冷静，需要冷静，也许一切都是虚惊一场，也许柯克根本没有发现任何事情，也许柯克的判断也是错误的。
“帕托，我现在就赶过去。”
“暂时不要告诉任何人，你马上追查一下克里斯所有通讯设备的位置，然后通知分区巡警，让他们过去那里看看情况。”
“帕托，我们需要弄清楚情况。”
噗通。噗通。
尽管竭尽全力保持冷静，但心脏依旧狂跳不止，一阵口干舌燥，慢了半拍才意识到，自己的时间微微颤抖，泄漏内心的慌乱。
深呼吸一口气，瑞凡的双手紧紧握着方向盘，收紧，再收紧，勉强控制住了自己，油门直接踩到底，车辆就这样扬长而去。
……
夜色，粘稠得化不开，宛若泥沼一般，深陷其中，无法自拔，然后就这样一点一点吞噬所有的生命。
黑暗里，只有魔鬼在低语。
“你知道吗，当我告诉内特你受伤的时候，他一下就慌了，匆匆忙忙就准备上车，我从背后给他一棍子，着实再轻松再简单不过了，他根本就没有防备。”
“噢，你们兄弟真是相亲相爱呢。”
“可是，你在哪里呢？”
“你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内特的消失，你这个哥哥好像有点不够称职呢。内特知道的话，他应该会伤心的。”
克里斯用手电筒照着内特的脸庞，那张遍布血污的脸庞没有任何动静，仿佛彻底失去知觉。
但是，柯克已经找回冷静。
细细观察就可以注意到，内特的胸膛依旧在微弱起伏着，尽管非常非常细微，但他依旧在呼吸着。
他，需要冷静。
视线从内特身上转移过来，看向克里斯，纷纷扰扰的大脑稍稍安静些许，然后柯克终于开口。
“所以，这就是你回到这里的原因吗？你的伤心地，克里斯死亡、BBJ诞生的地方。”
一句话，就已经足够。
克里斯将手电筒的光束转移到柯克的脸上，却没有停留太久，就低垂下来，两个人手里的手电筒光芒洒落在地面上，与窗口流淌下来的清冷月光交相辉映，却无法勾勒出他们的表情，眼睛里的神色全部悄然隐藏。
“呵呵。”
克里斯轻笑了一声，“过往总是挥之不去，对吧，柯克？”
“欢迎来到我的过往。”
“除了年少无知的幻想之外就一无所有的房间。”
“啊，居然有一点点怀念呢。”
克里斯显得从容淡定，就好像老朋友闲聊一般，但语气里带着些许傲慢，高高在上地将自己的过往分享给柯克。
柯克也已经冷静下来，借着月光锁定克里斯的表情，看不清楚眼神也看不清楚表情，但一个轮廓就已经足够。
现在，轮到柯克反击了。
“所以，你应该是怀念一切开始的源头吧？就在这里，你杀死了你的妈妈，然后，BBJ就这样诞生了。”
“让我猜测一下，你的妈妈假装失明，并且将一切错误推到你身上，于是，你就扣动了扳机？”
短短两句话，信息量庞大。
不过，克里斯也已经做好心理准备，并没有柯克想象得那么激动那么脆弱，反而是呵呵地再次轻笑起来。
“神经性失明，她说她看不见了，于是就看不见了，但某个瞬间，她说她看见了，嗒哒，然后她就看见了。”
原来如此。
看来，珍妮应该是真的失明了，但以她的教育水平，不足以理解这是怎么回事，就将所有过错推给孩子——
一个她根本就不想要的孩子。
柯克轻轻抬起下颌，“她把所有过错都推给你，可是，事情又和你有什么关系呢？你只是一个孩子而已。”
“你独自一个人生活在这里，一个孤独的世界，被抛弃被遗忘被憎恨，你所渴望的不过是有一个小伙伴而已。”
第542章 呲牙欲裂
柯克，依旧是那个熟悉的柯克。
嘴角带着浅浅的笑容，些许懒散些许随性些许漫不经心，轻描淡写的话语里却隐隐透露出些许温暖，轻而易举就能够触碰到内心的伤口，那些已经溃烂已经腐朽的伤口，本来以为麻木却又再次隐隐作痛的伤口。
克里斯的视线落在柯克身上，脸色瞬间严肃起来，“孤独，只属于弱者，还有那些渴望被爱的可怜虫。”
“可惜，我两样都不是。”
柯克沉吟了一声，“嗯……你确定？”
克里斯稍稍抬起右手，月光在手枪之上流转，“闭嘴。”他说。
柯克举起双手做出一个投降的姿态，但隐藏在朦胧光晕之外的脸庞却依旧是吊儿郎当的熟悉表情。
“闭嘴，当然，没有问题。”
“不过，我有些好奇，如果你让我闭嘴的话，那么你为什么引着我前来这里？”
“对吧？你打电话到警察广场一号，放了一个烟雾弹，但你知道我会过来这里，你相信我和那些愚蠢的NYPD不一样，我肯定能够读懂你留下的线索，然后在这里见面。”
“大费周章的最后，你希望我闭嘴？”
“克里斯，不好，这样不好。”
那油腔滑调的调侃，声声刺耳。
可惜，柯克也看不清楚克里斯的表情，只有一个模糊的轮廓。
克里斯有些急切也有些愤怒地开口说到，“为了杀你。”
柯克没有回应。
克里斯终于心满意足起来，用枪口指着柯克，瞄准柯克的脸颊打转，似乎非常满意自己制造的效果。
柯克轻轻抬起下颌，并没有想象中的慌乱与恐惧，只是静静地看着那个枪口，“但是，为什么是我呢？”
克里斯明显一愣，“因为你是警察。因为你毁掉了这一切。”
克里斯……还是不够聪明，也许有一点小聪明，但远远不够，柯克才稍稍一刺，克里斯就露出马脚。
柯克嘴角轻轻一扬，“不，克里斯，大名鼎鼎的BBJ，玩弄警察于股掌，显然，你应该更加聪明才对。”
“就算被警察发现蛛丝马迹，那又如何？BBJ始终能够找到解决办法的，不是吗？”
“比如，杀死简－亨德森，然后再杀死博－亨德森，你不会留下证据的，对吧？”
“反正，你从来没有爱过简，也从来没有爱过博，他们根本就不知道，从这个世界上抹去也不会有任何影响。”
“但是，就这？”
“BBJ想出来的解决办法，就只有这个？”
“拜托，真令人失望呢。”
一步，再一步，柯克的话语就这样将克里斯困住。
克里斯试图控制自己，又试图阻止柯克，但两件事都没有能够做到，那种憋屈让他的胸口几乎就要爆炸。
愤怒到一定程度后，克里斯居然找回些许理智，摇了摇头，连连摇头，“不，不不不，不要转移话题。”
“我们需要关注的，是你。”
“柯克……”
“噢，柯克，那个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轻盈的温柔的语气，宛若毒蛇吐信一般，轻轻划过皮肤，鸡皮疙瘩疯狂往外冒，就这样掐住柯克的喉咙。
记忆，是混乱而黑暗的，也是琐碎而模糊的——
人们总是如此，潜意识地回避那些伤口，甚至扭曲篡改自己的记忆，只是为了生存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