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月关
时寒和高敢只好按下心中疑惑,先向杨连高见礼。
杨连高不敢托大,连忙下马,向两位将军抱拳还礼。
杨沅微笑道:“杨公子可以帮我们弄到上好的大理马。所以,本帅把杨公子请来观摩阅军,没问题吧?”
时寒看着被绑的宋秉真等人,心中不安,只好强挤出一副笑脸儿来,道:“没问题,没问题。”
杨沅呵呵一笑,翻身下马,径直往点将台走去。
时寒无奈,只好向宋秉真递了个安抚的眼神儿,便匆匆跟上了杨沅的步伐。
杨连高跟在杨沅身后,随他一起走上点将台。
杨连高自台上往下一看,只见大校场上旌旗飘扬。
左右分列两个部伍,一支骑兵,一支步卒。
士兵们皮裘皮甲,弓强刀利,剽悍威猛,直透出一股肃杀之气来。
西军将士,果然精锐。
一时间杨连高看的心潮澎湃。
有如此强军,若借我一支,再加上我家多年来在大理内部的经营,还怕段氏不让出皇位?
时寒见杨沅站定,便肃然上前,高声宣布:“这位就是我们大帅,利州东路驻扎御前诸军都统制,杨沅,诸将士拜见!”
说罢,时寒退了几步,与高敢一左一右,侍立在杨沅身后。
军中传令兵把时寒的呼喊传了下去。
杨沅一手托帅印,一手托虎符,上前三步,将印信高高举起。
马上骑士齐刷刷下马,与步军方阵的士兵异口同声:“拜见都统制!”
“哗!”数千人马,齐刷刷单膝跪地,就连那一匹匹训练有素的战马,也立即卧了四蹄。
在杨沅身左身右乃至身后的侍卫,包括时寒、高敢,一起拜了下去。
一时间,整个点将台上,除了杨沅便只有杨连高、刀妃妃这两位客人,以及一身僧衣、头戴尼帽的梵清三人了。
梵清和刀妃妃哪看过如此威武雄壮的一幕。
哪怕她们是女子,天生对军伍没什么兴趣,都看的心旷神怡。
就更不要说杨连高了,简直是看的如痴如醉。
杨沅缓缓放下双手,将印信交给了身边侍卫。
不过,他并没有号令三军起身。
于是,台上台下,三军将士,便只能保持单膝跪地的姿势不动。
杨沅按着南诏宝刀,在台上慢慢地踱着步子。
从左走到右,又从右走回中间,这时便是毫不知情的人,也察觉到不对劲儿了。
整个校场,便被一种怪异的气氛所笼罩。
“众将士,我杨沅,新来的,所以大家不了解我。”
传令兵提足了一口丹田气,将杨沅的话复制传述了下去。
杨沅道:“不了解,没关系。杨某就自我介绍一下。”
杨沅站定了身子,猛然一提丹田气,声音似乎要震荡了整个校场,根本无需传令兵复述:
“我杀过资敌的大食蕃商,打过骄横的金国将军,斩过枉法的朝廷命官,骂死过当朝宰相。”
“可是……居然会有人觉得我杨某人很好说话,你们说,好不好笑?”
整个校场,鸦雀无声。
高敢跪在那儿,眼珠子乱转。
不是一切都好好的么,突然之间这是怎么了?
高敢往时寒的方向耸了耸身子,小声道:“老时,老……”
他忽然发现,时寒跪地垂首,脸色苍白。
已然是深秋时节,天高气爽,可时寒的鬓角,正有汗水,沿着脸颊流淌下来。
时寒知道不妙,这回玩脱了。
高敢是个大嘴巴,可他一点都不傻,要不然当日也不会率先响应陈涿光,站出来拥立杨沅了。
一瞧时寒这副熊样儿,他就知道,恐怕要有大事不妙了。
高敢缩了缩脖子,规规矩矩的跪好,就跟耳朵里塞了驴毛似的,仿佛什么都没听见。
“本帅听说过一句话,叫做……新官上任三把火,你们没听说过吧?
意思是说,新官上任,总要表现一番,以彰显自己的才能与胆识。
你们知道,这三把火的由来,是什么吗?”
杨沅一边说一边踱着步子,振声道:“这三把火,来自蜀汉丞相诸葛亮!
你们,都是川峡的兵,对诸葛孔明,应该很熟悉了吧?”
“这三把火的来历,就来自诸葛亮。”
“一把火,博望坡之战,败夏侯惇、于禁!”
“二把火,新野之战。败曹仁、李典!”
“三把火,赤壁之战。水战火攻,大败曹操!”
说到这里,杨沅再度站定,声音忽然压的很低:“三把火,都是要死人的!”
不管杨沅声大声小,传令兵只管一句句传下去,传到此处,声音已有些嘶哑。
就听校场上,一个个或嘶哑、或粗犷、或尖锐的声音吼叫着道:“都是要死人的!”
第721章 霹雳手段
杨沅一挥手,道:“把他们押上来。”
被摁跪在地上的游击将军宋秉真、陪戎校尉杨富贵、执戟长以及其他几名士兵,被拖上了点将台。
杨沅笑吟吟的,重新用上了蛰龙心法,声音悠远,传遍全场。
与此同时,他摆了摆手,示意传令兵不必再传。
“今日,本帅阅军,时寒将军和高敢将军早已得到本帅命令,今日集结于此受阅。
高将军,没错吧?”
“啊?是!杨帅所言,不错。”高敢愣了一下,连忙应声。
杨沅道:“时寒将军和高敢将军练兵有方、军纪严明。
今日一观军队威武之状,本帅就已心中有数了。
我不信,时寒将军会不派人在辕门迎候。
我不信,这军营之中,还有任何一人,不知道本帅走马上任,今日要来此巡阅。
可是,本帅在辕门外,却被挡住了。”
杨沅一指那陪戎校尉杨富贵:“本帅有百余扈从同来,有旌旗仪仗,有印信虎符,此人一概不理。
叫他传讯,置若罔闻,按军律,当诛!”
杨沅向杨寿看了一眼,杨寿登时会意。
他一个箭步冲上去,大铁锤“噗”地一声,就像敲中了一颗烂西瓜,红的白的涂满一地。
杨富贵甚至来不及露出惊恐之色,脑袋就已破破烂烂了。
整个校场一片哗然。
有些士兵惊恐忘形之下,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旋即又察觉不妥,急忙又跪下。
杨沅不理这些骚动,一指宋游击,继续道:“此人,奉命迎接本帅,却藏于暗处,怂恿辕门守军,为难本帅。
直至双方刀兵相见,方才赶来阻止,其心可诛。按军律,当诛!”
游击将军宋秉真早就二目圆睁,惊的魂儿都要飞了。
他努力想要挣扎,却被死死摁在地上。
他想高声乞饶,嘴里塞了破布,咿咿唔唔说不出话来。
杨寿把还没沾血的另一口锤举了起来,“呜~”地一声,又是一锤砸下。
“卟嗵!”
垂死之际,爆发出全身气力,勃然站起的宋游击,在脑袋稀烂之后,“卟嗵”一声又摔了下去。
时寒惊得两眼发直。
将既受命,总专征柄,不从令者,必杀之!
这是军队特质形成的特权,不必逐层上报,天子勾决。
可……又有谁敢轻易诛杀大将。
杨沅他敢!
杨沅又把手随意地一扫,淡然道:“本帅旌旗已展、卤簿已摆,帅印已亮,虎符以示,他们仍敢向本帅递刀。
犯军律,当诛之!”
杨沅的几名侍卫同时拔刀向前,动作一致地扬刀、挥刀!
“噗、噗、噗……”
在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又是几颗人头落地。
鲜血汩汩,在台上流淌开去,蔓延到了时寒膝下,染红了他的战袍。
时寒脸色惨白,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