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月关
如今,这幢宅院虽然还不能入住,但是各处建筑已经初见规模了。
来年中秋鹿溪过门的时候,就是要做这幢大宅的女主人,对于新房鹿溪自然格外上心。
两人赶到新宅时,丹娘和李师师、青棠也在。
看来,女人对于自己今后要生儿育女、相夫教子的家,都是异常在意的。
丹娘离开多日,一回来也是先看房子建造进度。
鹿溪与李夫人交谈几句,便把丹娘拉到了一边儿。
二个女孩儿嘀嘀咕咕的,也不知道鹿溪在问些什么,就只见丹娘一张俏脸红得跟海棠花儿一般,实在回避不得时,便与鹿溪打闹在了一起。
李师师似笑非笑地对杨沅道:“倒要恭喜二郎了,山阴一行,再下一城。”
杨沅道:“偏你不肯公开咱们的关系,不然,咱们也不用这般偷偷摸摸,便是说话也要背人。”
李师师白了杨沅一眼,道:“你叫人家怎么公开?丹娘喊我干娘的,我却与你……,若是被她知道了,人家不要面皮的么?”
杨沅坏笑道:“丹娘喊你干娘的啊?喔……亏得你提醒了我……”
李师师脸儿一红,娇嗔道:“你又打什么荒唐主意了?不行!”
杨沅笑道:“我说什么了你就不行?”
“不行就是不行,反正不行!”李师师白了他一眼,转身便走。
这小子惯会顺杆儿爬,若被他缠久了,迷迷糊糊就应了他,还是赶紧躲开吧。
师师现在已经确定自己有了身孕,只是如今还不满个月,胎尚未坐稳,所以便不肯对人透露,哪怕是孩子的亲生父亲,反正现在也不显怀。
杨沅在后边高声叫道:“李夫人,在下要和鹿溪、丹娘同去香积寺上香,夫人可要同去么?”
李师师尚未回答,青棠就跳了出来,不甘寂寞地叫道:“姐夫,还有我呢。”
杨沅道:“我不提你,自然有你。”
咦?我是这般与众不同么?
果然,没白叫姐夫打我的屁股。
青棠大为得意,马上跑去告诉丹娘要同游香积寺的消息。
那小腰肢袅袅的,居然已经有了几分青涩的妩媚。
……
临安香积寺以紧那罗菩萨为主供,而紧那罗菩萨是乐神和厨神。
因此,临安城里开饭馆的做厨师的,尤其是瓦子里以歌乐为艺的伎人,常来此处供奉香火。
普通百姓常在这寺庙中见到那些平日里只闻其名、却无缘一见的著名乐伎,也乐得来此上香,这寺庙里的香客自然不少。
杨沅一到香积寺门,便暗暗观察形势。
什么地方适合设伏,什么地方适合安装机关,什么路线适合逃逸……
而李师师和鹿溪只当此行是寻常游玩,所以心情最是放松。
至于丹娘却是隐隐猜到杨沅此番陪她们来香积寺是另有目的,因此识趣地拉着鹿溪和李师师前边同行,不打扰杨沅观察地形。
至于青棠,倒是不用人管她,她一路下来,就买了许多小吃。
再加上鹿溪惯着她,拿她当小妹子,也买了些给她,她有吃的就心满意足了。
香积寺虽说主供的是一位厨神,可也不允许香客在大殿里边走边吃,于佛不敬。
再加上之前青棠就是走路吃东西才崴了脚,所以这一次就叫她老老实实地待在了山门口。
杨沅一行人从牌坊而入,先拜了天王殿,接着便是监斋菩萨大圣紧那罗王殿。
等他们又去后边的大雄宝殿上了香出来,杨沅便对鹿溪笑道:“此处倒真是热闹,一天都逛不完,下次有了时间,咱们再来一游。”
鹿溪雀跃地道:“好啊,到时还请李夫人一起。
上元节怎么样?到时咱们租条船,赶晚上来,由运河一路过来,两岸花灯无数,好看极了,然后咱们再上庙里拜拜。”
李师师笑道:“上元节时天子与民同乐,也要夜游运河,最后至此上岸。
天子仪仗前呼后拥的,咱们还要跟他们错开时间,多麻烦,还是不要凑那个趣了。你要喜欢,咱们可以正月十六来。”
鹿溪吐了吐舌尖道:“呀,我倒是忘了,那咱们就正月十六来。”
杨沅微微一怔,问道:“元宵节时,天子也要来此上香的吗?”
李师师笑道:“天子年年元宵至此,倒未必是专门来给紧那罗菩萨上香的。
但天子游河观灯,与民同乐,每次都是到此处码头上岸,都到了菩萨家门口了,怎好不去上一柱香?”
杨沅目光微微闪动,道:“我倒不知此事,原来天子不只五月十八去钱塘观潮,还有上元夜游运河拜香积寺。”
李师师道:“是啊,再加上正月朔日,皇帝领文武百官赴天竺寺敬香礼佛。
一年也就出宫三次,幸亏只有三次,不然兴师动众的,与我等百姓可是多有不便了。”
杨沅听了,心头便犹疑起来。
我对戴善招出的那句话,会不会破译不准确啊?
如果是“月兮紧那罗”,那月兮可是八月十五啊。
杨沅曾经和文天闲聊时,特意问到过每年八月十五,皇室有什么举动。
皇家虽也过八月十五,却只是召集皇室近亲在宫里过。
杨沅原以为秦桧是要在那一天想办法让官家出宫往香积寺一行,以秦桧的能量,他自然办得到。
可是……正月十五,皇帝本就有游运河、拜香积寺的习惯的话……
难不成那句话不是“月兮”而是“元夕?”
或者……是“夜袭?”
杨沅本以为距明年中秋还早,他有大把时间慢慢安排。
可如果秦桧动手的时间是元夕……,那就只剩下两个半月的时间了啊!
杨沅此时还不确定他的猜测是否属实,更不清楚秦桧计划的细节。
如果他不弄清楚秦桧的计划,就无法将计就计,他此前的隐瞒将毫无意义,反而是成全了秦桧那狗贼。
杨沅不可能从秦熺那里探听情报,他唯一的选择就只有日本博多的那个小野明兮。
杨沅本打算明年春季,再找机会往日本一行,可现在顿生紧迫之感。
从临安出发到日本博多,此时正是逆风期,需要四到五天时间,往返就需要近十天。
此去就算先不理会自己参股的商团,只找小野明兮,怕也不是三五天就能解决的事情。
朝廷怎么可能给他这么长时间的假?
杨沅顿感紧迫,不禁心事重重。
李师师何等眼力,马上察觉情郎没了游兴,虽然不明其中缘由,还是善解人意地道:“鹿溪,我身子有些乏了,咱们不如这就离开吧。”
鹿溪牵着丹娘的手正要去观音殿里拜拜,听见这话,便爽快地道:“成,那咱们这就回去。”
一行人正要往回走,从观音殿方向忽然传来一个声音:“二郎,哪里走!”
虽然行二的年轻人都会被亲近之人称作二郎,这一声喊未必是叫杨沅,杨沅还是下意识地止步抬头看了一眼。
就见观音殿方向,正有一个一身戎服的少年将军,向他开心地招着手。
在那少年将军左右,还站着两个女子,两个女子俱都素练轻盈、身姿绰约,只是头上都戴着一顶“浅露”,见不到容颜。
杨沅眉锋微微一挑,国舅爷?
第337章 苦肉计
杨沅见是刘商秋,便走上前,拱手笑道:“青阳兄,久违了。”
“久违久违。”
刘商秋笑嘻嘻地拱手还礼:“听说你去山阴办案了?怎不喊我同去,我御前兵马子弟所近来无事,实在闲的难受。”
“小秋!”一个头戴浅露的女子嗔怪地叫了他一声。
刘商秋笑道:“二郎,这是我六姐。”
杨沅听说是他姐姐,便拱手道:“六娘子……好!”
话说到一半,杨沅才突然警醒过来,六姐?婉容刘氏?
杨沅的态度立即恭谨了许多。
刘商秋又对刘婉容大大咧咧地道:“六姐,这位就是我跟你说过的杨沅,你叫他二郎就好,不用见外人。”
刘婉容自然不会听他的,只向杨沅微微颔首,柔声道:“杨承旨好。”
这时,旁边另一个女子掀开“浅露”,向杨沅贝齿轻启,嫣然一笑,柔声道:“杨承旨。”
杨沅一看,却是玉腰奴。
这时,鹿溪、丹娘和李师师也走过来。
三女俱都美貌,尤其是李师师的风情,便连刘商秋见了也不由得目光一凝,再看向杨沅时,便面露敬佩之色。
如此绝色、如此风情,二郎当真好福气也。
杨沅往李师师前边站了一站,笑道:“青阳兄也来香积寺游玩?”
刘商秋摇头道:“倒也不是,我是陪我六姐来拜观音……”
刘婉容在后面轻咳一声,刘商秋话风一转:“顺道游玩。”
刘婉容见弟弟没有说走嘴,方才放下心来,心中却是幽幽一叹。
她是回家省亲的。
宋朝皇室,比本就相对随和的唐朝还要亲民、还要随和一些。
如那规矩森严的明清时候,是万万比不了的。
大宋妃嫔可不是一入宫门深似海,想要省亲,也不像明清时候一样需要向皇帝请旨,需要讲究资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