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月关
熨斗这东西,据说商朝时候就发明了,但是有实物流传下来的最早是汉朝。
宋代的熨斗已经和现代的熨斗基本一样,只不过它不用电,而是用炭火或者热水装在里面。
鹿溪像个贤惠小妻子似的帮杨沅穿戴整齐,把他送出门,便急急回去换衣服。
她也要去“水云间”酒家,找丹娘姐姐商议大事了。
杨沅出了“宋家风味楼”,要先去后市街陆家骡马店取他寄放在那儿的马匹。
正往石牌坊下走,迎面便有一个黑衣男子迎面走来。
两人身量相仿,都是身高八尺有余。
一样的细腰乍背,一样的五官俊朗。
区别只是,这黑衣人的五官棱角更锋利一些。
黑衣人气质桀骜,颊上有一道不甚明显的刀痕,更让他带上了一丝凌厉的气息。
而杨沅相比于他,温润如玉,更讨喜一些,显得阳光灿烂、朝气蓬勃的。
两人在青石巷前的石牌坊下撞见了。
杨沅顿时一呆:“寇都头!”
寇黑衣喜道:“杨副承旨,我正要找你。”
杨沅道:“我要去骡马店取马,咱们一边走一边说。”
二人并肩而行,虽然气质迥然,却是一样的俊美少年。
一个俊美倒也罢了,两个都是如此英俊,这一路行去,便引得许多大姑娘小媳妇儿贪看不已。
路边一个卖早点的小嫂子,一边抻着拉面,一边盯着两个俊俏小哥儿从街头走过,手里的拉面越抻越细。
锅台对面站着的虬须大哥,本来叫了一碗“大宽”。
眼看着小嫂子给他抻成了“韭叶”,他也不恼。
小嫂子抻面的动作真好看,双臂那么一扩、再那么一扩,虬须大哥看的“频频点头”。
抻吧,抻成“毛细”他也不在乎。
寇黑衣此来,是奉刘商秋之命,向杨沅通报“市船务”那边的发现的。
杨沅请刘商秋和寇黑衣去调查“市船务”和码头,最初的目的只是为了声东击西,掩护他在蕃坊的“钓鱼行动”。
他本没指望皇城司那边能有所收获,却不料一个账房先生,竟从无人注意的角度,发现了大问题。
杨沅喜道:“妙啊!刘副指挥的决定是对的,暂时还不能出手。
否则,我这边的鱼儿就要吓跑了。要等机会,才能把他们一网打尽,木提举也同意这个计划吗?”
寇黑衣有些无奈地道:“刘副指挥已经下了严令,谁也不许上报皇城司,否则,他绝不轻饶。”
杨沅奇道:“这是何意?”
寇黑衣苦笑道:“刘副指挥是当朝国舅,杨副承旨应该知道的吧?”
杨沅道:“我听说过。”
寇黑衣道:“咱们这位国舅爷,本来在家享清福就行了,可他偏不,执意要从军。刘家是拗不过他,才把他送到皇城司来。”
“刘家这么安排,只是想着既能满足了他从军的要求,又能把他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免得刘家这千顷地里的独根苗,有点什么闪失。”
寇黑衣叹气道:“可是,如果什么都不让他干,那刘国舅又岂肯甘休?
这次调查市船务,木提举觉得不会出什么事,又是在临安地面上,这才允许他主持此事。
结果,现在真查出问题来了……”
寇黑衣摇了摇头:“既然涉及金人走私,就难说有什么凶险了,如果木提举知道了此事,必然要把刘国舅换回去,刘国舅当然不愿意。”
杨沅这才听明白,不禁失笑道:“谁那儿有个惹不起、碰不得,又不能不哄着的宝贝疙瘩,也实在叫人难做。
不过,你不上报皇城司,真的没问题吗?”
寇黑衣黠笑道:“表面上,我自然是没有禀报的。”
寇黑衣哪敢担这么大的责任,趁着派他来通报的机会,已经密报木恩了。
木恩也清楚刘商秋的脾气,他一门心思要做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可你真要惹了他,他的反应,非常像一个女孩子。
到时候气急败坏回到皇城司,跟他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他也受不了啊。
好在刘商秋现在不想动那些通金的官吏,暂时不会有什么危险,木恩便也佯装不知道了。
不过他已再三叮嘱寇黑衣,正式开始行动时,一定要提前跟他禀报。
到时候,他会亲自赶过去。
杨沅听了,会心一笑,道:“好!你们那边的情况,我已知道了。
等我这边有所行动时,我一定提前和你们打招呼,咱们双管齐下,同时收网。”
这正是寇黑衣此来的目的,两人走到陆氏骡马行时,事情也已商量完毕,寇黑衣便告辞离去。
杨沅去骡马店取了马,配上鞍鞯,也无暇和正在刷牙的鸭哥多说,便翻身上马,往狮峰山下而去。
日上三竿的时候,狮峰茶场一派热闹景象。
炒茶作坊已经开工了,烟雾袅袅,在上空形成一片云雾般的颜色。
广场上沸沸扬扬,钱塘县三班衙役全体出动,人手犹嫌不足,又调集了大批民壮团练。
他们把一群泼皮打手,连着冯启怀和章鑫两个掌柜,用绳子串成十人一串,正要押解回县衙。
茶具作坊大掌柜彭涛和茶园大执事余林跟在李师师身旁,站在屋檐下,看着正被点名穿串,一串串押走的泼皮们。
昨日彭掌柜的不在作坊,今儿一早才闻讯赶来,一瞧抓了这么多人,可见昨日械斗之凶猛。
彭掌柜的不禁担心地道:“这些人太过嚣张了,夫人你没有受伤吧?”
李师师淡笑道:“自然是毫发无伤,不必担……”
她刚说到这里,一骑快马飞驰入园,到了近前一勒马缰,骏马人立而起,仰天长嘶。
马上骑士飞身而下,稳稳落地,身手之矫健帅气,叫人怦然心动。
李师师一见这俊俏矫健的小郎君,登时两眼发亮。
她再走过去时,便一副浑身无力的模样,泫然道:“二郎,姐姐好险……便再也见不到你了……”
第205章 谁在敛翼
卖花担上,买得一枝春欲放。
泪染轻匀,犹带彤霞晓露痕。
怕郎猜道,奴面不如花面好。
云鬓斜簪,徒要教郎比并看。
李清照无疑是一个心态上一直很年轻、充满了青春活力的女人。
成亲之后,和她的夫君依旧保持着一种少女时的活泼与娇羞。
李师师和她的这位本家一样,也是一个心态上非常年轻的女人。
她想到什么就会去做,恣意奔放自己的人生。
她从不会用年龄或阅历来束缚自己,也不会在乎旁人的眼光。
比如此时此刻,檐下彭涛和余林两人,一脸怪异的神气,但是,关她什么事?
她的情郎来了,她想撒娇,就像摔了一跤的小孩子,要看到可以依赖的人了,她才会举起手,奶声奶气地哭诉,人家手手疼……
识大体懂进退,撒娇卖萌全都会。解风情有韵味,让人迷恋又沉醉,收放自如很到位。
这就是一个有趣的灵魂,一个有趣的灵魂加上一副好皮囊,便是一个尤物了。
哪怕是早已从骆听夏那儿,知道师师毫发无伤,见到她如此模样,杨沅还是难免心疼。
他赶紧上前,扶住师师,柔声道:“我已听说了,这才急来看你,怎样,你可受了伤?”
李师师摇摇头:“不曾受伤,只是奋力使一条棒子,虽然打的对手一败涂地,可人家的膀子也累酸了呢。”
这个妖精!
看着李师师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杨沅不禁又好气又好笑。
“走,我扶你去歇歇,听你详细说说!”
杨沅可不敢让她当众撒娇,连忙扶她一起离开。
到了师师的闺房,房门一关,娇怯怯无力模样的李师师就雀跃起来。
她一把拉住杨沅,兴奋地道:“二郎,你知道吗?妾身昨日可厉害了!
我就使一根哨棒,十几条大汉都近不了我的身,那个‘蛰龙功’好厉害,真的好厉害啊!”
杨沅笑道:“我已听机速房的人说过了。我自从修练了这功法,也已察觉它的神奇之处了,传你这功法的人一定很不简单。”
李师师连连点头:“大隐隐于市,当初我年少无知,真的是错认了真人了。”
杨沅道:“不过,你毕竟不曾习练过武功,昨日真的让十几条大汉都近不了你身?”
李师师认真地道:“真的,许多人都看见了,冷左衙就在我身边呢。
一开始,我确实不太懂得运劲之法,棒法上更是一窍不通。
不过有冷左衙使棒,我在旁边有样学样,竟也渐渐颇有心得……”
李师师把昨日如何迅速掌握棒法,并且大展雌威的经过,对杨沅仔细说了一遍。
杨沅听罢也大为兴奋。
对于李师师昨日的这种突然变化,他倒是能够理解。
这就像学了九阳神功的张无忌,照猫画虎地再去模仿对手的少林龙爪手,那自然易如反掌。
让他震撼的是,这门蛰龙功竟然拥有如此神效。
它不仅能强身健体、能驻颜还春、能修出内劲,还能让人尽情享受床笫之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