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月关
这一来就更是令人想入非非了。
刘提带着儿子,一脸愁容地坐在角落里。
前不久,袁郎中总算登门了,帮他儿子看过了伤势,开了些内服外敷的药,只是吃了一阵儿,效果却并不明显。
他儿子汗毛重,胡须生得也快,因为没到蓄须的年纪,以前还要用剃刀剃须的。
可最近几天却发现,儿子胡须剃了以后,再生的速度比以前慢了许多。
刘提暗觉不妙,担心捱得久了,儿子的“秘密”传扬出去,那时就更难说得上媳妇了。
所以这就急忙给儿子张罗起婚事来。
他本以为,丹娘虽然有些家底,可终究比不上他这个“陌上花”绣坊的二掌柜。
而且这丹娘还是嫁过一次人的,他带着儿子上门提亲,对方万万没有不同意的道理。
可现在听着相邻座位上其他客人的言语,这丹娘居然还很抢手?
这就有点离谱了,再怎么说她也是一个小妇人了,凭什么这么抢手?
就离谱!
刘莫以一个比较奇怪的坐姿,坐在他老爹的对面,他还没好利索呢。
他实在不明白老爹为什么要这么着急给他找媳妇。
不过……看看柜台后面的小青棠……
比她还美的女子么……,倒也不是不可以。
只是,我现在伤势未愈,洞房的时候会不会有影响啊?
刘莫想着,便深深忧虑了起来。
这时,旁边一桌人的说话引起了他的注意。
“不错,人家丹娘那个娘不是亲娘,是认的干亲。店里人都称她为李夫人……”
李夫人?
刘莫眼中蓦然闪过一丝怨毒,这个李夫人,会是我以为的那个李夫人吗?
……
刘媒婆好说歹说,丹娘却连见上一见的意思都没有。
期间倒是又有几个保媒的在门下晃来晃去,明显是在催促刘媒婆。
刘媒婆见状,不禁叹息一声,苦笑道:“罢了,丹娘既然没那个意思,老身也不勉强了。
“哎!老身也是流年不利啊,这自打开春以来,一共就帮人保了两桩婚姻。
“一个就是丹娘你和方掌柜的,结果,方掌柜的不幸去世。
“另一个是青石巷里的鹿溪姑娘和杨沅,结果那杨沅……,嗨……”
刘媒婆摇头欲走,本来正无聊地摆弄着茶具的丹娘,却霍然抬起头来:
“刘妈妈,那青石巷里的鹿溪与杨沅,却又如何?”
第134章 只待新雷第一声
女人哪有不喜欢听八卦的,所以刘媒婆并不在意丹娘的反应。
而且媒婆和人建立交情,不就是从聊天中来?
所以,刘媒婆便讲起了杨沅和鹿溪的故事。
尤其是讲到杨沅、鹿溪和盈歌在“王妈妈大茶坊”那次公开的冲突,三方各自的言语,动作,甚至有什么心理活动,全都说的无比鲜活。
当时在场在不少茶客和茶博士,言语和动作能被人知道也就罢了,可是……
鹿溪如何的伤心欲绝,盈歌如何的得意忘形,杨沅如何的恼羞成怒,诸般心理活动,
她居然也能说的清清楚楚,就好像她刘媒婆是那三个人肚子里的蛔虫。
换一个蠢的,或许就信了。
你想,道衍和尚初次见到朱棣,说要送他一顶白帽子。王上加白,即为皇。于是两个谋反家就此一拍即合的荒唐故事……
既没有一个旁观者,当事人也是一生都不会对别人吐露的事儿,
都有人表情、动作、言语、心理,一应俱全地流传下来,而且还有人傻傻地相信。
何况刘媒婆说的这番话,好歹还有旁观者,可以用当事人的言语、动作来作佐证。
可是,丹娘偏偏不是那个蠢的。
“不对呀,二郎那么大的本事,结交的人物又那么厉害,连最有希望成为太子的恩平郡王都和他称兄道弟,他会去北国给一个女人当奴作婢?”
丹娘听着,心中便犯起了合计。
酒色财气四堵墙,无论他想往哪堵墙上撞,也没有一头撞去北国的道理啊。
再说,他对我说起要订亲的事时,那神情可不像假的,他真的很欢喜啊。
短短几天,他就变心了?
他若真是一个无耻小人,又岂会拒绝我的投怀送抱?
他若是贪图富贵之人,光是从我这儿,他就放弃过多少好处?
刘媒婆讲完了,借题发挥道:“丹娘啊,你说他一个不务正业的闲汉,若不是他大哥有本事,他能娶上这么好的媳妇儿?
“可见啊,这人若是品性不行,那就是最大的不可靠了。他哥一死,没人管着他了,他不就撒起欢了么。
“所以说啊,这选择夫婿,品行才是最重要的。不然,他今天就是拥有一座金山,明天也能折腾到没有立锥之地。
“咱们女子嫁人,无异于第二次投胎,你可得看准了,不能只听他的甜言蜜语,不能只看他的俊俏模样儿呀,那玩意儿当饭吃啊?”
丹娘打断道:“大娘,你说那杨沅,他只是一个闲汉?”
“可不,他之前呀,一直是宋家小食店的一个帮闲。前不久他哥才给他在‘陌上花’绣坊找了份工……”
刘妈妈又对丹娘做了一番科普,丹娘听了,心中更是猜疑不定。
“原来如此,果然不是个好东西呢。”
丹娘不动声色地道:“大娘,我店里还有事情,就不留你了。改天你若有暇,再来店里吃茶。”
“嗳嗳,好,好,丹娘啊,这选丈夫啊,千万要慎之再慎。尤其是你年轻貌美,有家又有财,可得擦亮了眼睛,刘大娘认识的后生,都是知根知底儿的,咱不骗人……”
刘妈妈识趣地站起来,又自我推销一番,这才离开。
丹娘思索半晌,忍不住把青棠喊了来。
“青棠,店里生意,先交给老侯打理,他是老人了,性子也稳当。”
“干娘,那咱们去干嘛呀?”
丹娘和青棠实是师徒,只是这层关系见不得光。
她把青棠带到‘水云间’酒家时,因为当时是打算拿了聘礼就一走了之的。
所以青棠在酒家实也待不了几天,便没有给她安排一个合理的身份。
结果因为方老三短命,两人就被迫留了下来。
这一来,一个东家和一个打工的丫头,关系太过亲密就不合适了。
外界传说青棠是她义妹等等皆为猜测,她二人也不反驳,但没有个正式名份,总归是个麻烦。
所以在认李师师做干娘时,青棠觉得这个办法很好,于是就对丹娘这么叫着了。
实也是因为青棠自幼失怙,还挺喜欢有个娘亲叫着。
虽说丹娘只大她六岁,可很多母女,相差也不过十二三岁。
“青棠,我刚才听刘大娘说起了杨大官人……”
丹娘就把刘妈妈刚才说过的话,简单地对青棠又说了一遍。
不过,她没说杨沅并非皇城司探事官,也没提他跟着金国贵女去了北国的传闻。
青棠听了顿时气愤起来:“我就说嘛,他贼眉鼠眼的不像个好人,果然是个大骗子。”
青棠立即小嘴巴巴地声讨起杨沅来。
丹娘却想,杨大官人想在临安做个人上人易如反掌,断没有去给金人为奴作婢的道理。
除非,那个金国贵女想招他为婿。
可是,一个大家族的贵女,能招一个闲汉,还是一个异族闲汉为婿么?
再说,若真有这层关系,他岂有给那位金国贵女身边的丫鬟送贵重礼物的道理?
而且……还是一副金钏。
如果,他和我有情,却给青棠送了一对耳环或是一枚戒指,我会怎么想?
他就不怕那个金国贵女呷他的干醋?
丹娘越想越不对,这里边一定有个不足为外人道的大秘密。
“别废话了,一天天的就你话多。走,换换衣服,咱们去青石巷里一探究竟。”
青棠摩拳擦掌地道:“好,咱们去找他,当面骂他个狗血淋头!这个始乱终弃的负心人!”
丹娘的脚步一下子停住了,乜视着青棠:“嗯?他始乱谁了?你?”
“我……我……我……,他没有始乱就终弃了,更加不可原谅!”
“这倒是!本姑娘这般貌美……”丹娘昂起了头:“走,回房,换衣服!”
……
“哎哟!”
青棠一声痛呼,捂着小肚子蹲到了地上。
青棠本与丹娘同住一屋的,所以二人的换洗衣服也都放在一个柜子里。
杨沅让萧千月做了一批江南国宫中物,往这屋里也摆了一些,房间的布局便有了一些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