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不夜侯 第1178章

作者:月关

  任得敬不就是这样一步步爬上去的吗?

  可最终任得敬尾大不掉,反而成为压在他这个皇帝头上的一座大山。

  如今家国凋敝,要想重整山河,反而只能寄望于拓跋黑衣了。

  曾经他最防备的人,现在却成了他最后的希望。

  然而,想到正院那边此时正传出的靡靡之音、他想象的绮艳之色,让李仁孝心头怒火中烧。

  奇耻大辱!

  真是奇耻大辱啊!

  你们不让我好过,那咱们就都别好过了吧!

  一个怨毒的主意,浮上了李仁孝的心头。

  ……

  李仁孝难过的时候,任沐妍和罔云湄却正各自欢喜。

  正所谓小别胜新婚,一别百余日,今日重逢,无异于久旱逢甘霖。

  烛影摇红,帷幕如雾。

  博山薰炉内袅袅逸出龙涎香气。

  红烛将尽时,人也已缠绵在一起。

  杨沅今天来,本来是想嘱咐她们写一封家书回西夏,嘱咐任、罔两大家族注意西夏那边要保持太平。

  因为朝廷这边正为了凉山州头疼,这个时候西夏那边务必得按住。

  可他低估了心田本已干涸,却又骤然逢春的两个少妇对他的痴缠程度。

  等到终于可以谈谈正事了,她们却已没了力气谈正事了。

  “沐妍,你们任家当仁不让,西北那边……”

  “唔唔,好,嗯……”

  任沐妍换了个更舒服的抱姿,睡着了。

  杨沅又换了面前的罔氏,声音低沉:“云湄,如今的西夏还有人蠢蠢欲动……”

  “讨厌,凶的跟老虎一样……”

  罔云湄娇嗔着,往他怀里又偎了偎,懒得动弹了。

  杨沅叹息一声,难道一心搞事业的,就只有我一个么?

  算了,先睡吧,等明天她们神志清醒了,再跟她们好好说说。

  但杨沅一时间却没有睡意。

  他认真思索了一番,自己接下来该如何巩固在朝廷中的势力,如何一步步剔掉那些碍手碍脚的家伙。

  待他终于有了比较清晰的思路,方才吁了口气,翻过身来。

  这时跃入眼帘的,便是任沐妍的一张娇颜。

  妍妍秀骨、似玉肌肤,烛光之下愈增粉嫩。

  只是她的眼角已经微微泛起了几丝浅纹。

  青春易逝啊。

  杨沅想,以她们俩的敏感身份,恐怕很难接进府去。

  所以,倒也不妨破例把功法传给她们。

  当然,杨沅也知道,她们对自己的情感,绝对不比鹿溪、丹娘、玉叶她们纯粹。

  她们对自己的迷恋,确也有实实在在的依附之心,有对强大者的服从与谦卑。

  但是要她们如那青春少女一般旁的全然不想,那也不现实。

  自己对她们,又何尝能有对鹿溪一般的感情?

  “嗯……慢慢教授给她们吧,青春永驻、益寿延年,也能相伴久远一些。”

  杨沅如抚羊脂美玉,轻摩着任太后的丰臀,沉吟地想。

  不知不觉间,他也睡了。

  ……

  西夏有一些部落不断与朝廷委派的流官发生冲突,还出现了因为一些争端,冲击官府衙门的事情。

  而这种恶性事件,换做以前,是要报成“造反”的。

  杨沅做谏议大夫时,曾就大宋地方官员动辄呈报造反,借此谋取官声民誉的奇葩现象上过奏章。

  此后朝廷便严格框定了“造反”的概念,要求地方官员严格甄别,不得夸大其辞。

  要不然,现在这种事情,早就以“造反”的名义报上朝廷了。

  这些消息,是通过枢密院机速房,报到朝廷的。

  当然,那些流官也通过他们的渠道,向通进司上了奏章,只是速度要比机速房慢。

  杨沅是先百官一步看到了这个消息的。

  毕竟现在执掌机速房的是刘商秋。

  看到消息的那一刻,他便知道,自己还是慢了一步。

  这件事,一定会成为众大臣要求出兵平定凉山州之乱的重要借口。

  如果他再继续阻拦,意图用和平方式解决凉山州的问题,只要陇右真的燃起叛乱之火,那就会成为他“姑息养奸”的证据。

  权臣一手遮天,也要讲究个“名正言顺”。

  秦桧为何在政治生态相对宽松的多的大宋朝,对于非议的声音,不惜以最酷厉的手段进行打压?

  同样出于这个原因。

  千夫所指的滋味儿,就算一手遮天的权臣,也会吃不消的。

  所以,当这件事被摆上御案后,众宰执大臣再度提起以武力镇压凉山州之乱,杨沅便无法再坚执己见了。

  回到燕王府的杨沅,把自己送进了书房。

  任谁都看出他的心情不好。

  阿蛮轻轻扯了扯青棠的衣角:“你去,给老爷送碗银耳羹,哄哄他,沉着脸的样子,太吓人了些。”

  “你怎么不去?”青棠白了阿蛮一眼。

  阿蛮嘟起小嘴儿:“人家在老爷心里,和你能一样嘛。谁能跟你比呀?”

  “那倒也是。”

  青棠立即眉开眼笑,端起银耳羹,向杨沅的书房走去。

  轻启门扉,青棠端着银耳羹进去,马上又关好门,袅袅地向书案前走去。

  杨沅微微侧坐着,一手托着下巴,若有所思。

  青棠把银耳羹轻轻放在案边儿上,便站在他的书案旁,一双翦水明眸关切地望着他,没有说话。

  当初还是十二三岁的小丫头,现在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了。

  虽然还是一样的俏皮活泼,容颜体态却已褪去了青涩,多了几分妩媚的风情。

  待在杨沅身边这么久,她现在常能从杨沅一个眼神、一个微小的举动,便能体察他的心思。

  因此,侍奉左右时,小青棠最是善解人意,故而深得杨沅欢心。

  别看她在杨沅的妻妾中似乎排不上号,其实却是十分得宠的大丫头。

  似眉真、泰熙这种大户人家出来的姑娘,最是能够看破这一点。

  所以,日常相处时,她们这种有名有份,地位、家世、背景要比青棠高的多的女人,也会注意对青棠的态度。

  杨沅在她进来时,头也没有抬。

  他神色不愉,独自闷坐书房时,敢进来打扰他的人不多。

  鹿溪算一个,接下来就是青棠了。

  他虽未抬头,也早知道是青棠进来了。

  坐在椅中,托腮沉思的杨沅,面容上便透出几分冷峻。

  而久居高位,使得他一旦露出冷峻之色,那种让人不敢接近的气息,便会十分浓烈。

  青棠也不打扰他,只是静悄悄地站在一旁。

  许久,杨沅往椅背上靠了靠,仰在椅背上,轻轻吁了口气。

  青棠见了,便走过去,轻轻坐在他的腿上,双手环住了他的脖颈,技巧地给他按摩着太阳穴和后颈。

  “老爷,外边人惹了你不高兴,不要回来摆脸子嘛,人家会怕的。”

  一脸娇憨说着害怕的青棠,借着撒娇的动作,臀儿便轻轻厮磨了几下。

  杨沅笑着张开了眼睛,环住了她的小蛮腰。

  “小妖精,你会怕我?”

  “那当然,人家怕达达,怕的要死。”

  青棠媚眼如丝,似乎……一语双关。

  她还伸出小雀舌,猫儿似的轻轻舔了舔嘴唇。

  这就……太没说服力了。

  杨沅的心情被她逗得愉悦起来。

  他捉住青棠作怪的小手,轻轻叹了口气:“西南出了大麻烦,西北又不太平。

  马上又要死很多人,可是本来不必如此的,我的心情很不好啊。”

  青棠往杨沅怀里靠了靠,昵声道:“国家大事呢,人家一个小丫头,是不懂啦。

  可是人家做‘游手’的时候,便明白了一个道理,好言难劝该死的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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