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月关
而且,不仅行动上晚了一步,金国的战争动员能力也不及宋国。
因此,金国只能一面积极进行战争动员,表面上还隐忍着,迅速调整对新金的战略。
金与新金之间的战争,一直就没有停息过,而且一直是金国主攻,新金防御为主。
现在金国却迅速收扰兵力,反守为攻。
如此,金国才能抽调兵力,应对南线和西线的战争危机。
不过,宋国这边也没闲着。
军事是军事,经济是经济,政治是政治。
宋金榷场已经做好了随时封闭的准备,水师正在准备全面切断对金国的海上贸易渠道。
与此同时,崇政殿说书范成大,加翰林学士衔,出使金国。
一路行去,就见被捆绑从军的青壮不绝于途,强征的骡马车辆五花八门。
金国的战争动员,粗暴而简单。
金国显然是不想让宋国使节看到这些的,但又不能完全回避得了。
可以想见,在宋国使团没有看到的地方,情况只会更加的严重。
范成大赶到燕京城,向金国皇帝提出了两项重大国事谈判。
第一,既然金国已向宋称臣,那么从此以后,两国国事往来,金国皇帝应该肃立接受宋国国书。
这明显是报复。
因为之前赵构对金国,就是这样的规矩。
金国使节递交国书时,宋国皇帝要站立接受。
可问题是,金国对宋的称臣是忸忸怩怩的,两国从叔侄之国变成了兄弟之国,宋为兄、金为弟。
这种情况下,金国皇帝不必如臣子一般肃立接旨,也是说的通的。
范成大此来提出的第二个要求,对完颜亮来说,就更加的混账了。
宋国居然提出,赵宋皇室祖宗陵寝之地,岂能置于他国?
因此,宋国要求,把河南赵宋皇室陵寝之地归还宋国,作为宋国领土。
这……怎么还呐?
给宋国划一块“飞地?”
简直是无理之至。
完颜亮当然是绝对不可能接受的。
范成大在谈判中,时而指着金国谈判大使的鼻子唾沫横飞,时而拍案大骂,狂妄倨傲之极。
看他那副样子,俨然就是在说:受不了啦?那你杀了我呀,杀了我,快快快,成全我的青史留名。
当初骄横不可一击的完颜亮居然捏着鼻子忍了。
他不肯成全范成大。
一腔怒火,他也只能发泄在后宫里的外甥女、小姑姑一类的美人儿们身上。
宋国分明就是在寻找主动开战的借口,他的战争动员还没完成呢,他怎么可能遂了大宋朝廷的意。
于是,谈判破裂。
但是范成大没有死。
他被金国强行驱逐出了国境,遣返大宋了。
临安大宋朝廷获悉金国反应之后,是颇为沮丧的。
他们想让金国“打响第一枪”,从而破坏掉金国的战争动员过程。
这无疑在双方接下来的交锋中,会对大宋一方产生极好的效果。
可是一向骄横的完颜亮,面对如此跋扈的条件,如此跋扈的大宋使节,他居然忍了。
此时,杨沅已经悄然离开了大散关。
他的帅旗还插在大散关城头,而他已经亲率主力大军,从秦岭的崇山峻岭间,杀向秦州去了。
让敌人打响第一枪,占据道德高地?
杨沅也是赞成的,这种行为在战争之初可能会多吃点亏。
但是对于战争过程、战争后果,战争对于周边诸国产生的影响来说,先吃点小亏,是有后报的。
不过,于杨沅而言,没有任何一种制度、一种手段,是应对一切问题的永远最正确的方法。
国运之战亦或灭国之战,那战争手段就得无所不用其极了,谁还跟你玩仁义道德那一套啊。
朝廷里那些大臣,死抱着教条不放,非得讲究任何时候都要先礼后兵,都要占据道义。
可杨沅不在乎。
他从来都是一个结果论者。
寇可往,吾亦可往。
非得等着金国先出兵,抄我的后路?
你能从秦州来,我就不能往秦州去?
正值六月天气,不过对于此处山区来说,白天平均气温依旧凉爽宜人,晚上甚至还要裹上睡袋,或者点上篝火,才不会觉得寒冷。
唯一的麻烦,是这个季节频繁出现的大雨、暴雨,大雨暴雨导致山洪、滑坡和泥石流频发。
哪怕这个年代的山川植被非常葱郁,但这些依旧是避免不了的。
今日,便有大雨倾盆,杨沅亲率的大军只能散入山间古道两侧密林中避雨。
而前方四十多里外,金国秦州守将兵马都总管王鹤,副都总管张博雅,率领一万五千以骑兵为主的金军精锐,也正散往两侧林中避雨。
他们只留了不足三千人守秦州,基本上算是倾巢而出了。
第785章 一顶帽子引发的血
秦岭的雨季非常频繁。
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已经酝酿了许久。
当它突然发作的时候,豆粒大的雨滴便扯成了一条白茫茫的雨线,狠狠砸落在了大地上。
山间水气弥漫,地面乱流纵横,很快就变成了浊浪滚滚的一道山洪。
山道变成了河道。
正在山间古道上行走的宋军,在暴雨刚下时,便已迅速避往两侧的密林。
他们借着密林的掩护,搭起了简易的遮雨帐蓬。
昏沉沉的天空中,不时便划过一道狰狞紫蛇般的闪电,继之便是令大地震颤的雷鸣声。
杨沅所在的位置自然是最好的,他甚至不用搭建帐蓬。
因为,前哨的疯魔军团给他找到了一处宽敞的石窟。
篝火点起,在初时潮湿产生的烟气散去后,大火熊熊,石窟中的气温便迅速升了起来。
此时还是午后将近傍晚的时候,只不过因为暴雨的缘故,天气提前暗了下来。
晚饭时间还没到,山间行军辛苦,因此宽去被雨水打湿的衣服之后,杨沅便钻进了睡袋。
他本想小憩片刻,只是刚合上眼,青棠和阿蛮便各自只穿着小衣,挤进了他的睡袋。
一起小憩也不是不行,杨沅一手搂着一个。
有了两个小丫头富有青春活力的身子依偎着,睡袋中迅速就暖和起来。
只是,青棠和阿蛮都是精力旺盛的年纪,又是调皮活泼的性子,哪肯乖乖地睡觉。
没一会儿功夫,两人就开始搔扰杨沅了。
时而颊上被轻轻一吻,时而有秀发轻搔过鼻端。
再过一会儿,青棠的小手愈发地不老实。
好胜的阿蛮见状,干脆就往睡袋深处钻去。
“别闹!”
杨沅又好笑又无奈,把阿蛮抓了出来。
“一会儿就要用晚餐了,怎么这般胡闹,乖乖休息一会儿。”
杨沅拍了拍阿蛮的小屁股,宠溺地说了一句。
阿蛮嘟了嘟嘴儿,娇憨地揽住了杨沅的脖子。
另一侧的青棠不甘示弱。
于是,杨沅的脖子就被四条胳膊揽住,两条大腿从两侧搭上了他的肚子。
“叔爷,有重大发现!”
石窟外,忽然传来杨寿一声大喊。
然后脚步声就嚓嚓而入。
刷地一下,青棠和阿蛮就不见了。
两个小丫头往下一钻,紧贴着杨沅,一眼看去,就只有杨沅一个人躺在睡袋中了。
“小寿,有什么发现?”
杨沅非常的淡定。
杨寿也没发现什么,更没奇怪杨沅为何那么平静地躺在睡袋里。
他递过了一样东西,那东西水淋淋的,还沾着草叶草茎。
篝火下看的很清楚,那是一顶帽子,一顶样式比较古怪的白毡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