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式模式
这也不能全怪父亲。
Luce又想了想，据她这段时间以来细心观察，那些会与父亲产生如此深刻联系的女性存在，好像大多都是那种情感强度与表达方式都远远异于常人的类型。
绘里濑姐姐，从本质上来说，或许.......也是她们中的一员罢了。
不过，绘里濑是自己的姐姐。
是珀伊曼德瑞斯，是“心灵”。
那么，自己这个做妹妹的，就有责任，也有义务，让姐姐那颗过于激动、过于纯粹的“心”，知晓什么才是“正常”的、与父亲之间的相处模式。
想到这裡，Luce的蓝色眼眸中，闪过一丝狡黠而又充满了绝对自信的璀璨光芒。
她伸出手，以一种与她娇小身材完全不符的、大姐头般的气势，用力地、“啪”的一声，拍了拍绘里濑的肩膀，挺起自己那并不丰满的胸膛，以一种无比笃定的语气，大声说道：
“没关系的，绘里濑姐姐！就包在我身上吧！”
“明天！就明天！我会让你知道，我和父亲之间，那种最正确的、最健康的、最能让他开心的相处模式，到底是怎么样的！”
580：姐姐，和我一起让诺维亚亲亲就好了（8k）
小小的早餐店。
身穿黄色雨衣的luce忙碌着，也专注地注视着每一个前来购买的顾客。
与此同时，绘里濑将自己藏在街对面的阴影里，倚着冰冷的墙壁，用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目光复杂地注视着，如同在自己领地巡视的狮子。
这就是luce所说的，“正常”的相处吗？
绘里濑的视线穿过Luce的身影，落在了那个站在蒸笼之后的男人身上。
诺维亚，被视作魔王的他，是自己的......父亲。
Luce偶尔会回头说些什么，不需要提高音量，诺维亚便会心有灵犀地停下手中的动作，或是递给她一笼新的包子，或是为保温桶添上热水，两人之间有一种无形的默契，如同呼吸般自然，将周围喧嚣的世界隔绝在外。
昨夜，当Luce提出这个“一日时间”的邀请时，诺维亚没有犹豫的答应了，晚上就来到了小店中。
除去答应luce的缘故，当然诺维亚也猜得到她之所以如此的原因大概是为绘里濑了吧。
所以倒也无妨。
绘里濑的指甲深深地掐进了掌心。
嫉妒Luce吗？
有点，但绘里濑更清楚，这份嫉妒毫无道理，单纯是自己的本质‘珀伊曼德瑞斯’又开始发作了。
就在绘里濑沉浸在自己复杂思绪中的时候，一个步履蹒跚，手中拄着一根雕刻精美的拐杖，穿着一件华贵的老人出现了。
绘里濑的眉头皱了起来。
最难缠的家伙来了。
教皇·亚历山大六世，绘里濑知道他，除了小时候和诺维亚为了圣杯淘汰赛做过他的委托外，还有便是这家伙总是刁难luce。
果不其然，面容枯槁的亚历山大六世慢吞吞地走到摊位前，并没有立刻开口，而是用那眼窝虽深陷，但异常锐利的眼神仔细审视着包子和luce。
“Luce，”亚历山大六世终于开口了，声音沙哑，“今天的豆浆保温的时间是不是有些长了？我还没走近就闻到了一股豆子被过度加热后产生的焦糊味。这会影响口感的醇厚度，你要记住。”
Luce依旧是那副认真的模样，她点了点头，甚至拿出随身携带的小本子和笔，准备记录下来：
“是，波吉亚爷爷，我会注意的。”
亚历山大六世对luce的态度很是满意，接过Luce递来的早餐后，像往常一样咬了一小口。
下一秒，
咀嚼的动作僵住了。
那双总是习惯性皱起的眉头，再一次紧紧地锁了起来。
但这一次，不是因为不满，而是困惑。
挑不出什么差错，也不能说美味到无法自拔，毕竟只是个包子，但就是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总之就是心情非常的愉悦。
这是如何做到的？
亚历山大六世的内心掀起了惊涛骇浪。
做个包子怎么还能做到这种地步？这已经是魔药了吧？难道是什么厨艺类的宝具或者技能之类的？
但是很快亚历山大六世就为自己的失态找到了一个完美的解释。
原来如此，看来我每日不辞辛劳的挑三拣四还是有用的，没有我的严苛教导，怎么可能精进到这种地步？
想到这里，亚历山大六世那点因为美食而产生的愉悦感立刻被一种身为“导师”的自得所取代，老人清了清嗓子，决定继续每日的工作。
毕竟，想得到他的认可，可没那么容易。
“话虽如此，但这包子的褶子.......”
“那个，”Luce却忽然打断了他，“波吉亚爷爷，今天的早餐，不是我做的。”
亚历山大六世准备好的一肚子说辞，瞬间卡在了喉咙里，愣住了：
“不是你？那是谁？””
“是我父亲做的。”
“父亲？”
亚历山大六世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用拐杖重重地敲击着地面，
“我平时是怎么告诉你的？要懂得何为独立！开店做生意，是自己的事业，怎么能总是劳烦家里人呢？年轻人，不能总想着依赖父母！要懂得责任！而且若是和家里人产生了分歧，不仅会影响生意更是会影响亲情，这可是大忌，有些时候这些东西用花钱请来的小工代替即可！产生矛盾就不好了！”
对于老人这滔滔不绝的说教，luce非但没有不耐烦，反而听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认真，笔尖飞快地在手中的小本子上滑动着。
这让亚历山大六世的说教欲望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在嘟囔了一大堆话后，感觉有些口干舌燥的他这才咳嗽了两声，停了下来。
紧接着又看着Luce，又想起她所说的“父亲”，心中忽然涌起一个念头。
其实他早就觉得Luce的言行举止酷似虔诚的教徒，能教出这样孩子的父亲，想必也是一位品格高尚的信徒。
“咳咳，”亚历山大六世挺了挺胸膛，用一种略带慈爱的语气说道，“luce，要不要让我见见你父亲？毕竟我可是教皇。和能够教导出你这样优秀子女的信徒见一见面，倒也说得过去。”
说这话时，亚历山大六世心中不免又想起了自己那两个不省心的孩子。
切萨雷和露克蕾琪亚背着他搞出那种违背伦常的事情，真是无言以对啊........
唉，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一想到这个，他便更觉得Luce这样的好孩子实在是难能可贵，也更想见见能教出这种孩子的父亲了。
luce听到亚历山大六世的要求，很听话地点了点头，转过身对着店内轻声喊道：“父亲，这位波吉亚爷爷想见您。”
诺维亚擦了擦手，走了出来。
当他的面容，清晰地映入亚历山大六世眼中的那一刻——
亚历山大六世的瞳孔在瞬间收缩到了极致，手中的拐杖“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嘴巴张得足以塞进一个拳头。
诺维亚........居然就是luce的父亲？！
那么luce.......luce不就是.......
“嗡——”的一声，亚历山大六世感觉自己的世界天旋地转，几欲昏厥。
诺维亚却仿佛没有看到他那副见了鬼的表情，走到Luce身边，很自然地将手搭在luce的肩膀上，摆出了一副再寻常不过的老父亲的姿态，温和地看向亚历山大六世，问道：
“您好，请问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这句平淡的问候，在亚历山大六世听来不亚于末日的审判。
他拼命地摇头，像一个拨浪鼓，喉咙里却发不出丝毫声音。
诺维亚见状，又微笑着补充了一句：
“luce是个认真的孩子，任何对她有帮助的建议都会铭记在心。至于我的手艺，能为您带来片刻的愉悦，那便是它的荣幸。”
亚历山大六世感觉天塌了。
对制作的食物挑三拣四，还对作为女儿的人物进行了一番关于“独立自强”的说教........
感觉下一秒就要原地升天也不为过。
幸运的是，诺维亚似乎并没有追究的意思，说完那句话后，便又转身回去了。
劫后余生的亚历山大六世僵硬地弯下腰，捡起自己的拐杖，然后不停地用眼神示意Luce。
luce是否看懂了他眼神中的复杂含义呢？
不清楚。
蓝发少女只是对着他，回以一个一如既往的、单纯而灿烂的微笑。
.......
在街角的另一边，绘里濑正准备换个地方继续观察，两个身影却意外地出现在她身边。
“早上好，夜警小姐。”
那是两个孩子，一男一女，长相酷似双胞胎，体态纤细，如同天使般清纯无瑕。
切萨雷与露克蕾琪亚。
亚历山大六世那两个“搞起了不适行为”的孩子，同时也是一直为绘里濑提供情报的地下贩子，当初也是这两人请绘里濑和魔王去解决波吉亚的事。
“是你们啊。”绘里濑收回了望向早餐摊的目光，点了点头。
“绘里濑你是在看luce和她的父亲吗？”露克蕾琪亚歪了歪头，那双纯真的蓝眼睛里，却闪烁着与年龄不符的狡黠，“难不成，绘里濑是在烦恼和父亲的关系吗？我还是头一次听说真鹤阁下的儿子呢......可能是因为刚回来了，然后因为缺少交流所以尴尬，是这样吧？”
绘里濑没有回答，但沉默本身就是一种默认。
该怎么说呢，遇到这兄妹实属意外。
但更意外的是绘里濑发现自己那份“不愿成为”的、关于禁忌之恋的烦恼，似乎在这对兄妹身上找到了一个可供参考的样本。
于是，绘里濑用一种尽量不经意的语气，旁敲侧击地问道：
“差不多吧，那个你们、你们觉得，像luce和她父亲那样的关系，怎么样？”
露克蕾琪亚闻言，露出了一个了然于心的神秘微笑。
而切萨雷则略带担忧地看了一眼绘里濑。
作为情报贩子的两人察言观色能力早已登峰造极，只一瞬间，就识别出了绘里濑这个话题背后，与他们自身处境相似的问题。
切萨雷作为哥哥，似乎更谨慎一些，他组织了一下语言，正打算说一些“最好不要”、“那条路很艰难”之类的劝诫之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