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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认识满打满算,原来真的只有三个月多一点的时间。
这份时间的跨度在过往二十年太过渺小,在匆匆百年太过微不足道。
二人的邂逅,大概真的只是生命中的一次不起眼的涟漪……
美好,却仅仅只是转瞬即逝的烟火。
可……清君啊,如果真的是你说的那样,为什么与你相处的点点滴滴,为什么你最后离开离开时的表情,会循环反复出现在我的脑海里,像一把迟钝的刀子慢慢滑过我的心呢?
如果人与人之间的相处是用时间跨度来衡量,那对那些越往后遇见的人是不是越不公平?
如果相处的久,关系便会好,相处的短暂,那么这份关系就不如其他人。
这是什么道理?
难道人和人之间从邂逅、相识、相知、相熟的这份羁绊,是由时间自己来决定的吗?
清君,我有太多问题想要问你。
你能不能……告诉我?
“小心!”
身侧,结衣急促的提醒声随着她手臂的动作落下。
真昼被结衣的动作所拦住,前面是电线杆,此时仅有几小步之遥远。
“你还好吗?”
真昼微微怔着,她只是本能地朝结衣看去,却一句话也吐不出口。
像是大脑宕机,还没有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那张绝美的脸蛋上此刻仅剩下茫然、无措的表情。
“我没事。”缓了几秒钟后,真昼才轻轻摇着头,嘴部的肌肉记忆性地挤弄出笑容,“由比滨同学,谢谢。”
她语气稍顿挫,那种礼貌的笑容愈发熟练。
“你这几天一直都和我回家……虽然这次很谢谢你。”
“但其实你和我回家的方向是不一样的吧?我真不知道你这样做的用意,但坦白说,我有些困扰。”
“所以……你是要赶我走的意思吗?”结衣直直地看着真昼的眼睛,却什么也看不到,明明她现在应该是看着自己才对。
因此她现在的声音也听不出来什么太大的起伏。
真昼微微摇头,平静地微笑道,“嗯……我只是更习惯一个人走。”
结衣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那无比陌生的微笑,内心却又涌现出一股诡异的熟悉感。
自己,是不是在哪里见到过这种笑容呢?
啊……她想起来了。
一开始和小雪相处也是这样的,对方脸上也是挂着这样的笑容。
只是真昼此刻的笑容,更加礼貌,更加……
拒人于千里之外罢了。
“好,既然你都说的这么直白了,那我也没有理由陪着你了。”
结衣紧紧地抿了抿下唇。
介于黄昏与傍晚的风轻轻吹起,女孩眼中的片刻晶莹也随着风去了。
“嗯,再见。”真昼说。
“再见。”结衣说。
真昼望着粉发女孩离去的背影,失神地看了几秒。
对方最后那两个字咬的很用力,认识对方以来,还从没有听见过那样的声音。
结衣一定是生气了吧?
毕竟被自己直言不讳地指出“困扰”……
不过,这样就好。
两人的交集是因苏清而起,现在苏清走了,就让这份交集结束吧。
最重要的,是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啊,结衣……
真昼的瞳孔失焦片刻,回过神时发现已经见不到结衣的背影了。
她留在原地,轻轻地叹出一口气,然后转身继续往回走。
说起来,“家”的方向是在哪里来着?
刚刚差点撞到电线杆,都已经有点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看样子自己不能再边走路,边想事情了。
暮色愈发深了。
少女的影子也渐渐短了,最后汇聚在脚下,像是一滴永不晕开的墨渍。
很远的地方,风携带着好听的笛声走来,笛声与风声应和,最终落在了她的每根发梢上。
就像是雨那样。
……
“由比滨同学,可以解释一下为什么你会在这里吗?”
公寓内。
真昼刚从电梯出来,就在家门前隐隐见到一个粉发少女,提着一个明显变鼓不少的挎包,发丝凌乱,脖颈处有着很浓的红色,随着汗水一同在表层散开。
在搞什么?
真昼走上前,结衣也在这时回头。
“我有很重要的话想对你说。”
真昼沉默了一会,注意到对方的眼神极是坚定。
可她还是很果断地摇头,“抱歉,我想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聊的。”
“为什么?难道我们不是朋友吗!”
结衣忽然大声质问道。
也许是今天楼道的灯光太柔和,以至于落在她的眼睛时,泛起某种剔透的光。
“……”
“抱歉,请你回去吧。”
真昼拒绝了对视,确切来说是躲闪。
她不再去看结衣的眼睛,注视那双眼睛的时候总是会忍不住想到其它的什么。
随后,她视若无人地开锁、开门,然后关门。
在此期间没说一句话。
结衣也是。
“砰”的一声,门关了。
关的很轻,也很用力。
门的一侧,结衣伸手拿袖子擦了擦眼睛,寒风伺机涌入鼻腔,令她咽喉难受。
门的另一侧,真昼背对着倚靠在门上,黑色的挎包无力地垂落在指尖。
玄关的感光灯应声而起,黑色的影子摇摇欲坠。
不要再这么执着了,结衣。
真昼内心翻涌起一阵极强的负罪感,对方做错了什么?
结衣她一定是担心自己的状况,才来陪着自己的啊……
少女站在门前,站了许久。
直到许久之后门后都未曾传来动静,真昼以为结衣走了,在意识到这点之后她不知为何松了一口气。
说起来今天的晚饭还没有做。
天气这么冷,要吃什么?
……
算了,冰箱有什么就做什么吧。
这是很常见的事情。
每天都换着花样吃不同的菜是很困难的,少女在过往的生活里,偶尔也会犯懒地重复相同的料理,或者根据冰箱的食物做菜。
再正常不过了。
可正当真昼即将走至客厅,她耳朵突然敏锐地动了一下。
什么声音?
真昼应声寻去,大致判断是从家门口传出来的。
她微微蹙起眉,那似乎是水冲击什么的声音。
下雨了?
可真昼向窗外看去,却没有见到半滴的雨。
没有下雨,真昼也只当自己听错,可随着时间的流逝,那道水声愈加明显,她的心也愈发躁动不安。
她一步一步回到门前,透过猫眼想看看外面什么情况——擅自开门,万一外面正在发生什么不好的情况怎么办?
不过真昼什么也没有看清,因为猫眼的视野里尽数被白茫茫的水流占据。
真的下雨了?
不对,下雨怎么可能下在门口。
而且……她隐约在水流中见到一道模糊而熟悉的身影。
随着水流褪去,视野开阔起来,真昼的心也颤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