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巫小姐与平凡的我 第33章

　　…

　　病房内，夏素言问林梓姝道：“我们…什么时候动身？”

　　“先不急，就算他知道了这么多，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有进展。”林梓姝轻声说道，“倒是你，感觉身体怎么样？除了丢失了恐惧外还有哪里不对劲？”

　　“我…感觉蛮好的，身上也没有哪里不舒服。”夏素言回答道，“倒是我挺好奇，医生的诊断结果是什么？”

　　“…过度劳累。”林梓姝说道，“但真实情况是你的灵魂迷路了，是我把你带回来的。”

　　“我知道的…在我被抓住的那一刹，我就知道肯定是你来救我了。”夏素言垂下眼帘，“谢谢你，梓姝。”

　　“…”林梓姝默默别过了脸，“…举手之劳。”

　　“话说我昏迷了多久？”夏素言拿起枕边的手机，看了一眼时间，惊呼道，“都晚上十点了？！怪不得我感觉肚子瘪瘪的…”

　　“要吃饭吗？”林梓姝从床头柜上拾起了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一个饭盒，“刘姨让我带过来的，不过…现在好像已经凉透了。”

　　夏素言见状笑了笑：“没关系，刘姨关心我已经收到了，我们还是出去吃吧。哦，在此之前还有一件事…刚才那个道士在的时候我故意隐瞒了下来没有说，现在终于可以说了：在那个“马明良”的身体四分五裂之后，我清楚地听见了他说出的最后三个字是‘严家老…’，我想他应该没能说完，其本意是‘严家老人’‘严家老师’亦或是其他的什么，总归这肯定是指向一个姓‘严’的人了。”

　　林梓姝点了点头，但是嘴上却说道：“这个线索对我来说没有什么用，你应该跟那位木姐姐讲。”

　　“嗯。”夏素言也不耽搁，一边下床准备去找饭店吃饭，一边拨通了木槿的手机。

　　“…喂？”电话接通，木槿的声音里却满是疲惫。

　　“木槿姐，我又见到了马明良！”夏素言开门见山地说道，“他对我说了三个字，而且他当时的表情…一言难尽，不过请你格外关注一下他认识的，姓‘严’的人。”

　　“‘严’？！”木槿一听便来了精神，确认道，“‘严厉’的‘严’？”

　　“…应该也不会有其他的‘严’姓了吧。”

　　“呼——”木槿尝尝地舒了一口气，仿佛放下了千斤重担，“你这条线索来得太及时了，我们现在排查马明良社会关系的时候陷入了很深的泥沼，因为其职业的特殊性，他所接触到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我们分类了一下午，连晚饭都没有吃，还是没能筛查完。”

　　发完一通牢骚后，木槿又问夏素言道：“你现在在哪里？方便见面吗？”

　　“方便！正巧我也没吃晚饭，咱们就约在哪家饭店吧！”

　　像沪东这种大城市，晚上十点还在营业的饭店说少不少，但是说多也并不多，一整条街上也不一定有一家，三人终于还是在某住宅小区旁的一家家常饭馆里碰了面。

　　“‘严’姓并不常见，我只在马明良的关系网中找到了一个人。”木槿喝了一口热水，继续说道，“名叫严耀祖，是马明良的客户。”

　　“这个名字…听上去就有一股浓浓的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生活气息…”夏素言吐槽道。

　　木槿呵呵一笑：“没错，这位的年纪确实不小，甚至比你所猜测的更老——他是1956年生人，于今年五月十三日确认死亡，死因是…因不明原因掉下地铁铁轨，触电身亡。”

　　“…也是死在地铁站里？！”夏素言皱起了眉头，“尸体是谁发现的？”

　　“自然也是地铁检修工人。”木槿回答道，“可是这位并非死在三号地铁线，而是一号线，发现尸体时头部已经被…唉，吃饭就不说这些了，总之就是已经认不出来是谁了，最后也是通过比对失踪人口找到了严耀祖的两个儿子，严是松和严是柏，叫他们来警局辨认尸体才最终确认了其身份。”

　　“值得一提的是，这哥俩的年龄一个26，一个28——这位严老爷子老来得子，一得还得两个，也是神了。”

第74节 074 女巫小姐与平凡的我

　　夏素言对严老汉多大年纪有的儿子一点兴趣都没有，她只在意那令人生疑的死因：“可是他为什么会掉下铁轨呢？或者说他是从哪里下去的呢？现在的站台不都是全封闭的吗？”

　　“这个案子我只来得及粗略地扫了一眼，尸体是被发现在末班车终点站前的倒数第二、第三站之间，推测老人是从倒数第二站下到了铁轨上，逆行往倒数第三站走，结果不慎接触到铁轨，然后就…”木槿摇了摇头，手中的筷子倒是不闲着。

　　“那原因呢？只是因为想自杀？”

　　“有这个可能性。”木槿应道，“毕竟…在他死前一周，他自己投了一份意外保险，受益人正是他那两个在汽修厂打工的儿子，他们的生活可很是惨淡，兄弟俩都快三十了，在沪东这座消费水平这么高的城市里甚至连对象都找不到——如此一来，自杀动机确凿。”

　　“…骗保？”夏素言皱眉道，“这也太…愚蠢了吧？自杀自残保险公司是不可能赔钱的啊！”

　　“问题就在这里！”木槿敲了敲桌子，“我现在有个思路…我想知道严家兄弟知不知道这份保险的存在，如果不知道那还好说，可如果知道…我认为他们一定去找过马明良，讨要过这笔钱，但是结果可想而知。会不会在这个时候，兄弟两人起了歹心，杀害了马明良。”

　　“…”这不是夏素言的专业范畴，她不敢妄加评论。

　　“当然了，这只是我个人的猜测，不过至少提供了一个比较可靠的查案方向。”木槿说道，“明天我想办法向上面申请去接触一下这对兄弟，说不定就能获得什么意想不到的收获呢？哦，对了，这个案子的案宗我也拍下来了，现在转发给你，记得下载下来把聊天记录删了。”

　　…怎么跟间谍接头似的。

　　夏素言默不作声地在手机上操作了一番正巧她点的汤面上桌了，腹中早就空空如也的她说了句“那就祝木槿姐你一切顺利”后便开始与晚餐作斗争，没空谈话了。

　　饭后，双方分道扬镳，夏素言与林梓姝准备回家，木槿则又要返回警局，看样子是要在岗位上鏖战一夜。

　　“明天见。还是老样子，有事联系！”

　　“嗯！”

　　目送木槿远去，夏素言回头对林梓姝说道：“其实…这件事似乎跟‘贤者之石’没什么关系，只是因为我跟木槿姐有所约定，让你跟着我来有点浪费你的时间了。”

　　林梓姝摇了摇头：“当然有关系，你多次见到的‘马明良’的灵魂正是因为受到了‘贤者之石’的影响，误将三号地铁线当做了‘冥土’，这才一直徘徊不去，所以‘贤者之石’一定就在他能活动的区域之内。而唯一能确定他活动区域的人只有你，若是你能将其边界精准定位，其中心点就必然是‘贤者之石’的位置了。”

　　“我一共在三个站台见到过‘马明良’，‘复兴大厦站’、‘市警察局站’还有咱们家那站…看样子贤者之石只影响了地下部分，不然我在公司、在家稍稍走一下神都有可能‘灵魂出窍’。”夏素言揉了揉眉心，“所以我们现在要从头到尾坐一趟三号线，才能确定下来‘贤者之石’影响的范围？”

　　“嗯。”林梓姝微微颔首，眼神中却有几丝忧虑，“可问题是…”话只说了半句，林梓姝却突然轻抿嘴唇不往下说了。

　　就算她不说，夏素言也心有灵犀地知晓，林小姐是在担心自己的安危，毕竟这一次可是要多悬就有多悬，若是没有林梓姝，自己恐怕是要变得连植物人都不如，只剩下一具躯壳在病床上呼吸，说好听点叫“睡美人”，若是说得难听一点…丫就是一具会喘气的尸体！

　　“话说…我也很好奇。”夏素言岔开话题道，“每个地铁站每天的客流量都在几万人上下，为什么只有我一个人会被卷进‘另一个世界’，就连你这个货真价实的女巫都没有遇到这种情况？”

　　“…”林梓姝垂下了眼帘，似是在思考该怎么回答夏素言，“…因为我没有你那么幸运。”

　　“‘幸运’？”夏素言挑了挑眉，“你确定这是‘幸运’而不是‘倒霉’？”

　　林梓姝耸了耸肩：“我曾经说过，你有着异于常人的体质，所以你才能在完全没有其他魔法物品辅助的情况下亲眼看见‘灵’的存在…夏，这是一种才能，这是一种任何一个涉身神秘之人都梦寐以求的才能，当然其中也包括着…我。”

　　“…”夏素言简直惊呆了，就好像一个天天去音乐会听钢琴大师弹琴的迷妹突然被大师点名，并亲口讲出“你拥有着连我都自愧不如的钢琴天赋”之类的话…

　　这是什么神奇的玛丽苏童话剧情？

　　当然，首先排除这位大师不是馋女孩身子，有着想要提出“跟我学习一晚上，你就能比肖邦还棒”无耻要求的龌龊想法。

　　“可是你当初不是说…”

　　“那是骗你的。”林梓姝打断了夏素言的话，连脚步都快了几分，一副生怕夏素言追问的样子。

　　夏素言愣了愣，随即恍然：原来当初的林小姐是恰柠檬了啊！…感觉自己就像是刚刚入坑某手游的真萌新，拿着自己抽到的ssr金卡问大佬“厉不厉害”，偏偏大佬都没有这张卡…怎么可能说实话呢？肯定要摆摆手回答“不过如此”嘛！

　　真没想到林小姐还有这么可爱的小心理…

　　没错，死肥宅恰柠檬叫“羡慕嫉妒恨”，美少女就叫“可爱”！谁叫好看的皮囊就是有着种种红利呢？

　　夏素言笑了，也加快了脚下的速度，绕到了林梓姝面前，不由分说地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你羡慕我做什么啊，是我该羡慕你呢！你可是真正的女巫啊…知道吗？每一个女生小时候都有一个做公主的梦想，可是啊，像我和饮冰这种生在富人家庭的女孩子吃穿不愁，想要什么玩具、画册、衣服家里都有条件满足，按理说就是‘公主’才能过的日子了可我们总是觉得差些什么…”

　　“直到长大后，我们才发现，童话里最快乐的不是公主也不是王子，而是女巫啊，想要穿好看的衣服随时都能变出好看的衣服，能用魔法救好人，还能报复坏人…那才是真正的自由自在啊。”

　　“所以应该是我这个平凡的人羡慕你啊，我的女巫小姐。”

第75节 075 局势尚好，大局已定

　　“…”林梓姝的脸埋在夏素言的胸口，闷闷地说道，“可是除了《灰姑娘》，其他故事里的女巫都是反派角色。”

　　“反派角色怎么了，人鱼还在无数作品里被描写成了吃人的怪物呢，在童话里不还只是一个会唱歌、希望长一双人类的腿的小姑娘？重点在于…‘公主’的故事都是‘苦尽甘来’，就像是邪恶的资本家说‘只要好好干活，十年之后你也能像我一样买好车、住好房’，只是一张虚无的大饼罢了。”

　　“可是有苦有甜，有低谷也有峰顶的才叫生活，而我…一直以来都太平淡了。”林梓姝叹了一口气，“在我的老师还没有不辞而别之前，我的世界里只有一个人、一辆车和数不清的书本。所以我不是羡慕你有着这种名为‘梦之祈者’的天赋，而是…在这同时，你还过着真实的生活。”

　　对于这种情况，钱老爷子形容得再准确了：生活就像围城,围在城里的人拼命想要突出去,围在城外的人拼命想要冲进来。

　　这让夏素言共情感大作，轻轻拍了拍林梓姝的背：“没关系，以前的事都过去了，我们应该向前看，你看，你现在的生活不是已经很‘有滋有味’了么？”

　　“嗯。”林梓姝离开了夏素言的怀抱，“我知道的，多亏有你。”

　　“哈哈，那你可就太高估我了，就算没有我出现在你的面前，也会有王素言、张素言出现的。”

　　“但那些人都不是你。”

　　“…”

　　六月蝉鸣嘈嘈切切，犹如一曲少女心声。

　　夏素言的眼神有些迷离：“‘梦之祈者’…这个名字好美啊。”

　　“可事实上这个名字背后的故事一点也不‘美’。”林梓姝说道，“实际上曾经有好事的神秘学家推测过，这种体质大概一千到两千万人中就会出现一个，乍一听可能这个数字很惊人了，可是你听说过‘高地人症候群’吗？全世界仅有四例！所以光是在咱们国家，‘梦之祈者’就有一百余人，可是他们都在哪儿呢？答案很残酷，他们中的大部分人都会因为经受不起这份‘上天的礼物’而…夭折。”

　　“有的人，因为看见了超出他们理解范围之外的东西，疯掉了；有的人，因为与众不同而不被旁人理解，像是大海上的孤岛，与周围格格不入，最终郁郁寡欢，甚至…自杀；还有的人，就像你的前任老板一样，遇上了灵异事件，成了一具冰凉的尸骨，永远都回不来了。”

　　“只有少数的幸运儿，才能接触到暗世界，接触到我们这些人。可是这只是‘梦之祈者’命运的一个节点，很多人会因过去的某些阴影，永远都在惧怕自己将会面临自己解决不了的事件而不得善终，所以便将自己当作是一块海绵，疯狂地榨取着他们所能获得的每一点、每一滴神秘学知识。但知识哪有穷尽的终点呢？等他们蓦然回首，才发现自己已经老去，自己错失了多少大好时光，错失了多少美妙回忆…夏，我不希望你也变成这样，所以我一直在避免…一直没有告诉你这些事情。”

　　“我自私地以为…我有能力把那个平凡的你一直留在身旁，直到那天…我才发现自己的无能为力，可我意识到的太晚，而且太过大意，没有跟在你身边，才会让你身处于今天这种险境之中，才会让你的灵魂出现了残缺…”

　　“够了，梓姝。”夏素言将手扶在了林梓姝的肩膀上，“不要自责了，归根到底你并不欠我什么，更没有理由像保镖一样天天跟在我的身后。我会遇上这些事情，不还都是我的‘命运’吗？可是我从来都不相信‘命运’是注定的，以前不信，以后也不会信，如果真的有谁给我的人生设计了一条轨道，要么眼睁睁看着我将它打破击碎，要么干脆一道雷劈死我！”

　　“轰隆！！”

　　天公十分应景地炸响了一声闷雷，吓了夏素言一大跳。

　　“…要下雨了。”林梓姝望着天空说道，虽然沪东的夜空一般看不见什么星星，但月亮还是有的，可就算今天不是初一也不见踪影，那么答案很显然只有一个——早就被厚厚的乌云盖住了，只是由于霓虹彩灯太过刺眼，让人无法想起月亮的存在。

　　“…你没带伞对吧？那今天岂不是不能调查‘贤者之石’的事了？”夏素言讪讪地问道。

　　不仅是调查的计划泡汤了，如果她们还打算乘坐地铁回去，肯定会要么被困在地铁站，要么在从地铁站到家的路上被淋个通透。

　　所以夏素言连忙在路边叫了一辆出租车，等回到家时大雨已然倾盆落下，哪怕只是从开车门到开房门之间短短几秒，夏素言也觉得自己就像是没穿雨衣玩了一次欢乐谷里的“激流勇进”。

　　“真是好久没见这么快就下这么大的雨了。”夏素言一边说着，一边心疼自己很喜欢的那双短跟凉鞋，这双鞋可是“娇贵”得很，浸一浸水就有开胶的风险。

　　就这也算凉鞋？凉鞋不就是为了玩水方便才穿的吗？抱歉，这是成年人不配拥有的快乐。

　　然而当夏素言看向正在擦干头发的林梓姝，不禁有些愕然：“你这衣服…还真就避水避尘，能当雨衣穿呗？皇帝送给唐僧的那件法袍也不过如此了吧！”

　　“那倒不至于。”

　　“轰隆——隆——隆——”

　　夏夜的雷就是如此，声闷却绵长，有时候就像海浪，一层接着一层，一浪高过一浪。

　　“这雨看来一时半会是停不了了，说不定还有可能下一整夜呢。”说到这里，夏素言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不仅脸色大变：“坏了…”

　　“怎么了？”林梓姝连忙扭头问道。

　　“…下这么大的雨，如果城市排水不及时，把地铁淹了…那明天地铁肯定停止运营了啊！我们还怎么调查那块石头的事？！”

　　“…”林梓姝思索了片刻，劝道，“说不定不会有事呢？明天的事，明天再看吧…”

第76节 076 这种真传，不要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