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冬日寒梅
几天之后，刘烨遇刺案在京都传的沸沸扬扬。
普通小民也就是看个热闹，这种勋贵家的事儿，是最热门的话题。所以茶余饭后，不论是家里，还是茶馆、饭庄，就是在路上意外碰到了，也要问一句：“您知道了吗？”
而真正知道这件事儿有多严重的人，要么很恼怒，比如检察院那位贾院长；比如某个不想交出明企的疯女人。要么很开心，比如那些吃不到葡萄嫌葡萄酸的勋贵子弟。
不论开心的，还是恼怒的，都知道刘烨日后要接手明企，而这么大一块肥肉，让刘家两父子一口吞下，除了那位想法不明确的皇帝陛下，其他人都不乐意。
所以事情一出，作为明帝手中最锋利的剑，也是让人人畏惧如虎的‘疯狗’检察院迅速露出了属于自己的獠牙。
不到一天的时间，检察院八个处就给这件事儿定了性：不要脸的北蛮人动的手，至于动手的理由？不好意思，检察院只对陛下负责，你去问陛下吧！
而检察院里某些察觉到异常的官员，也对最终的真相保持沉默，只等着自家老大，那个让明国人人恐惧的跛子-贾真回来再说。
………………
就在外界风啸鹤唳，所有人都等着宫里消息的时候，刘烨却在小院里愁眉不展；一旁的刘若兰也凝起了好看的眉头。
“看来这次刺杀，让你成长了不少？”
“是。我第一次感受到人命是那么脆弱，我也才知道，我要对那么多人命负责，原来不知不觉，我已经不是一个人了。”
“很好，这是一个你早应该明白的道理。从你决定完成这桩婚事的时候，你就应明白了。不过现在也不晚。”
刘烨拿起茶兀上的清茶饮了一口，想起了先知大叔的话：我只保证你的安全，至于你的人，那是你的事。而且在京都，我不能出现在众人面前。
刘烨低下头掩饰住内心的波澜，他不明白，自家大叔已经是大宗师，为什么还不能出现在人前，反而只能隐藏在幕后。
有心想问一问苏昱辰，但是现在这么多人，刘烨只能压下想法。
……
柳姨娘云淡风轻的坐在一旁品茶，她越来越爱这种感觉，似乎每次来苏昱辰的小院，都能有不一样的收获。
“你手下一个人都没死，你还杀了武道八品的程大树，还有两个七品刺客，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面对苏昱辰的问题，刘烨不由苦笑，道：“你知道，那不是我杀的。”
苏昱辰摆了摆手，意味深长的道：
“我知不知道不重要，关键是，外面都认为你杀的。”
“刘家私生子一人干掉了一个八品，两个七品，妥妥的武道强人。你以后出门不带八个心眼，我怕你都不敢吃饭。”
“不过，我想有人忌惮你，同样也有人欣赏你。只怕二皇子和太子都已经快要坐不住了。”
“欣赏？皇帝陛下？”刘烨唯有苦笑，道：“父亲说，我们只能站陛下这一队，我也打算站陛下这一队。”
“站队也是需要本钱的？你有么？”
苏昱辰毫不客气的道……
“不要小看爹，他的出行护卫，堪比贾真那个跛子，只此一点，你就应该明白些什么。”
刘烨皱起好看的眉头，不确定道：“我知道父亲和皇帝陛下的情谊非同一般，难道他私底下替那位做了些不方便的事？”
刘若兰和柳姨娘轻轻咳嗽了一声，她们谁也做不到像这两位一样，不把皇帝放在眼里的议论。
刘烨微微一笑，主动略过这个问题，道：“陛下不想明企成为某些人的私有，我替陛下看好明企，还不是有本钱么？”
苏昱辰‘呵’了一声，言语中满是不屑，道：“明企是他的，在你有实力前，永远不会是你的。实力，才是你自己的，如果你是大宗师，一切的麻烦都不是麻烦。”
刘烨心里一动，一直以来困扰他的许多问题都有了解释，为什么自家大叔不肯告诉他许多事？为什么老爹诚意伯也在遮遮掩掩许多事？
一切都因为实力！
“只有大宗师，才能有资格知道一切？”
苏昱辰道：“最起码成为大宗师，你可以随时选择掀桌子。”
第502章 如何成就大宗师
“大宗师！”
刘烨低下头，忍不住摇头：“如果大宗师有那么容易，这个世上也不会只有四位大宗师了，而且从来没有听说过，他们教出来大宗师过。”
苏昱辰偏了偏身子，让自己更舒服一些，淡淡的道：
“傻了不是。你自己都说过，学我者生，破我者进，似我者死。”
“大宗师之所以非人，是因为他们都经历过非人的感悟。而后人要么缺乏勇气，要么缺乏智慧，要么缺乏机遇，不论缺了哪一点，都是错之毫厘，谬之千里。”
“其他人暂且不论，就说四顾客。你应该听人说过，他小时候是个傻子。”
刘烨不赞同的道：“我不觉得一个傻子能成为大宗师。”
苏昱辰点了点头，道：“他是不是傻子不重要，但他成为大宗师，是在屠戮了城主府之后完成的。你看出了什么？”
听到两人谈论大宗师，不论是张义和夏竹、秋菊、冬梅，还是柳姨娘和刘若兰，都不由集中精神，大宗师啊，这可是比明帝还要让人敬畏的存在。
面对苏昱辰的问题，刘烨摇了摇头：“这个问题太宽泛了。”
“哎！”
苏昱辰叹了口气，眼神中让人能感觉到朽木不可雕的惋惜，在场的几人都不由低下头，只有柳姨娘哼了一声，道：“烨儿说的对，这个问题太宽泛了。”
苏昱辰笑了笑，道：“那我们换个问题，你知道四顾客的过往吗？”
刘烨摇了摇头，冬梅忍不住道：“少爷，我知道。”
看着其他人看过来的目光，冬梅眼睛不眨的看着苏昱辰，见他没有反对，这才道：
“东海四顾客，是东海剑城前任城主的儿子，但他的母亲只是城主府的丫鬟，听说是城主醉酒之后，强行占有了她，才生下的孩子。”
“据说他从小就受到城主府上下的欺凌和冷落，就是他那些兄弟姐妹也都看不起他，他只能住在柴房里，像一条狗一样被饲养，甚至被取笑是个白痴。”
“后来，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突然剑法大进，一夜之间屠戮了城主府上下，从那之后，成为了剑圣，天下大宗师之一。”
苏昱辰淡淡的问道：“所以，你们明白了么？”
几人还是摇了摇头。
苏昱辰无奈道：
“是恨，是仇恨，是被极尽欺辱之后的杀意。”
“四顾客的剑法讲究“顾前不顾后”，回首皆茫然，那是一种纯粹至极的以杀止杀的剑意。”
“四顾剑客正是以仇恨为动力，造就了自身极致的杀意，在一夜之间屠戮城主府之后，并以此突破大宗师。”
“四顾客的剑道，就是‘杀’，杀天杀地杀众生，无物不可杀。这是极致的圣道，也是魔道。”
刘烨皱眉道：“只知道杀，那他怎么可能没有疯？”
苏昱辰笑了笑：
“因为四顾客还不想疯，所以在屠戮城主府，进阶大宗师之后，他又亲自给自己的剑套上了一层镣铐。”
“那层镣铐，就是东海剑城。”
“只要东海剑城存在一天，他守护东海剑城的那一丝善念就无法被磨灭。他的精神意志，就不会坠落进无尽的杀意深渊。”
“而这层镣铐，不但没有让他的杀剑变得迟钝，反而不断如磨剑石一般，让他的杀意更锋利，只是也更加内敛。”
“如果四顾客成就大宗师的时候还有人的感情。那么现在，杀与不杀，就是他一念之间罢了。杀，是理所应当；不杀，只是不屑，不想杀。”
“所以，他是剑圣，也是剑魔。”
………………
听到这话，几人不由面面相觑，小院中一时间沉寂了下来。
许久之后，刘烨倒吸了一口凉气，苦笑着说道：“难怪大宗师已经非人，这……这简直就是披着人皮的怪物。”
苏昱辰靠在躺椅上：“你小时候已经见过大宗师之一的叶流，应该知道这一点的。”
“啊！哥哥你见过叶流？”刘若兰捂住嘴道。
夏竹和张义三个示意了一个眼神儿，这个从青田县来的私生子，越发让他们看不懂了。
刘烨自嘲一笑，道：“我虽然见过他，但是并不知道大宗师要这么变态。难怪大宗师无法教出大宗师，这……”
苏昱辰清冷的声音说道：
“极于情者，故能极于道。”
“这其实没有什么难的，人有七情六欲，爱恨情仇，酸甜苦辣，任何一点，都可以让你踏入大宗师。”
“但是首先，你要明白，你要什么？你的本心是什么？只有明悟了这一点，当你的真气、精神状态同时达到巅峰，你就可以试着踏入大宗师了。”
“当然，如果你能把握住冥冥之中的机缘，于不可知之处，不可知之时，顿悟得道，也可以踏入大宗师。但是能做到这一点的，说万中无一都是多的。”
………………
随着苏昱辰的话落下，小院中恢复了宁静，除了不在意的柳姨娘，其他人都陷入了沉思。
【夏竹得你传授，明悟自身的意义在于守护，她自幼进入范府，随后到你身边做事，只想守护你平安长大】
【九品极致的境界，与一惯如一的意志结合，她悟了】
苏昱辰猛然睁眼，小院中一阵温柔的风轻轻吹拂，仿佛低语，流淌在小院中，在夏竹身旁徘徊。
不等其他人反应，苏昱辰一挥衣袖，其他人眼前一花，就已经出现在了小院外。
“你倒是大胆，也是机缘。”
苏昱辰起身看着呆立不动的夏竹，一挥手，一层淡淡的金光瞬间横扫小院内外，隔绝一切杂音，进入极致的宁静中。
紧接着，淡金色的波纹不断闪烁，伯爵府的高空上，天地元气像漏斗一样不断向小院内汇聚，逐渐化作蒙蒙的雾气，笼罩在小院中。
………………
小院外。
冬梅呆呆的看着这一幕，随着大门上淡金色一闪而过，才不确定道：“夏竹姐，没有出来？”
其他人都不是傻子，张义和秋菊羡慕的看着小院大门。
刘若兰不太确定道：“所以，她就这么悟了？”
“就是不知道她走的是什么道？”刘烨叹了口气道。
张义摇了摇头，道：“知道了也不见得是好事，各人有各人的道，自寻己道就是。”
“算了，都散了吧，思年应该不会允许有人打扰的。”柳姨娘挥了挥衣袖，不在意的转身走了。
至于是不是真的不在意，看她飘忽的脚步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