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厨子卫宫
“……伊织？”
佑姬神情有些恍惚，但很快就将脑海中混乱的记忆整理清楚，眼神瞬间冰冷下来。
那人转过身来，熟悉的眉眼间带着她从未见过的平静，他轻轻一跃从数十米高的瞭望台飘然而下，羽织翻飞间已站在她面前。
“欢迎回来，姐姐。”
佑姬的瞳孔剧烈收缩，她突然意识到什么，猛地环顾四周——这哪里是什么宫殿，分明是一座辉煌至极的观星台，圆拱型的穹顶缓缓旋转，若干对外观测的创口上流转着三界各处的影像。
她在里面很是看到了几位熟人～
“你......”她的声音因震惊而显得有些僵硬，但也略显释然，“你就是灵王？是这样……从头到尾都是你的骗局吗？”
“……”
伊织没有立即回答，只是伸手将她扶起。
这个简单的动作让佑姬心生怒气，想也不想就将其甩开，虽然感受不到对方丝毫的灵压，但她没有要动手的意思。
“猫捉老鼠的游戏就这么好玩吗？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我这个傻瓜到底被你捉弄了多久？！
是第二次灭却师入侵？还是攻打虚圈的时候？还是说在现世讨伐圣子……不要再隐瞒下去了！”
“……”
“从头到尾......我认识的‘蓝染伊织’都是一个假象吗？”她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过去的一切，都只是你故意的安排？”
“要说谎言，那么确实是从一开始，在我们认识……不，在我来到这个世界的那一天就开始了。”
伊织终于开口，但既没有傲慢的炫耀，也没有故作可怜，只是很平静地说道：“而且我骗的也不只是你，除我之外的所有人……甚至可能我自己也在其中。”
“……你在说什么？”佑姬怔住了。
他抬手轻挥，四周景象骤然变换，无数记忆碎片如走马灯般闪现——从他在流魂街睁开眼，被流氓追打，被婆婆捡回家，见到年长于他的黑长直少女。
再到入学灵术学院、认识不老不死、进入虚圈、进入异世界……种种信息宛如洪流一般，饶是以佑姬的思维运转速度也颇感吃力。
“这是我的记忆……发现问题了吗？”
“……平行世界穿梭，我虽然做不到，但还可以理解。”
佑姬的重点果然没有放在异世界上，而是直指问题核心：“你是‘从哪’来的？”
“……”
“我不认为三界自然诞生的魂魄能拥有这样的天赋能力，而你在来到流魂街之前，也就是生前的经历是一片空白——你的‘诞生’显然充满了秘密。”
“没错，就是这样。”
伊织笑了：“就连异世界穿越的事情，我也曾与人分享过，但唯独这个……我从来不愿意对人提起，你还是第一个。”
“唔！”佑姬心头一紧，下意识感到一丝喜悦浮出，旋即快刀斩乱麻将其镇压下去。
现在不是被花言巧语忽悠的时候！
“姐姐你知道吗，我去的异世劾界都是有名字的。”
“名字？”佑姬眉头一皱，“类似‘尸魂界’这样的？”
“……不，更有趣一点，就像书的名字一样。”
伊织如数家珍地说道：“比如《斩赤红之瞳》——赤瞳和冰丽的老家，比如《typemoon》、比如《弑神者》……”
“等一下！！！”
佑姬的胸口剧烈起伏，一个可怕的猜想在她脑海中浮现，愤怒、困惑、羞耻......无数情绪在眼中交织，最终化作一声冷笑：“难道说，我们所处的这个三界也有一个‘名字’？”
“《bleach》，直译为‘漂白’，但粉丝一般都将其称为《死神》。”
“……”
佑姬没有问“粉丝”是什么意思，以她的聪慧，其实已经意识到真相了。
“所以说……我只是一本书中的人物吗？”
“严格来说是漫画……不过漫画里其实也不是你，而是个男人……总之很奇妙。”
伊织也难以解释：“包括山本老师、春水、曳舟桐生、四枫院夜一……大家都是连环画里面的人物。”
“只有你不是，对吗？”
“……起码在我的记忆里是这样。”伊织并没有说死，显然留有余地。
“这是我心中最大的秘密，因为我看过这本漫画，知道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又会发生怎样的故事，所以我明白只要暴露就会成为所有人眼中的异类。
在获得无惧于任何挑战的力量之后，却也为了不破坏原来的人际关系而选择沉默……今天是第一次对人说起，在此之前就连枕边人也对此一无所知。”
“……开什么玩笑！”
佑姬深吸一口气，牙关紧闭，半分钟后再度开口，音量提高了不少：“开什么玩笑！这种事……”
她强行平复下自己的情绪，闭上眼睛沉默片刻，然后气势逼人地看向伊织：“所以呢？现在是要向我炫耀你的胜利和超然吗？”
“你是这么想的？”
“我曾经认为灵王德不（）配位，名义上是三界的基石，实际上却是让三界腐朽破败的根本原因，所以才那么渴望超越天生的枷锁……但现在你告诉我，就连灵王也只是书中的人物，我从一开始就只是朝着虚幻的目标前进？”
佑姬忽然笑了，异常悲哀：“这就是‘镜花水月’吗？这个作者相当懂得如何嘲讽人嘛！”
“不，他多半没想那么多。”
伊织眨了眨眼：“或许有些伤人——姐姐你不是主角，原作者没下那么大心思，更别说专门埋这种伏笔了。”
伊织这还是保守了，因为按照设定集的说法，蓝染就是个路人角色，因为原作者的一个创意才弄成了大反派，这种被临时更改的设定，就跟隔壁的鼬被强行洗白差不多。
“……”
佑姬不说话了，但伊织能感受到她的气愤和不服气……真是让人愉～咳，真是让人同情啊。
伊织静静注视着她，突然深深鞠躬：“对不起，姐姐！”
这个出乎意料的举动让佑姬愣住。
“在我的记忆里，《死神》是个漫画世界。”伊织的声音很轻，“而我来自另一个维度，一个没有灵子、没有斩魄刀的普通世界——所以我从一开始就质疑着周围的一切。
我也必须承认，这些秘密始终都是瞒着你们的，我没有自己嘴上说的那么坦诚。”
“质疑一切……是啊，在你看来，我和婆婆也只是‘角色’而已，很难投入真的感情吧。”
“我对婆婆是真情实意的——排斥乃至畏惧的，仅仅只有你一人而已。”
“唉？”
伊织直视着佑姬，肃声说道：“因为你是这个世界的‘关底BOSS’！”
“……”
佑姬身躯微震：“我？”
“尸魂界有史以来最野心勃勃的大恶人，也是最臭名昭著的叛徒！”
伊织深深望着她的眼睛：“手持【镜花水月】，欺骗了整个尸魂界！
不信任任何人、也不对任何人抱有期待、心中的想法无人可知……所有人在你眼中都是被利用的对象。”
佑姬先是惊愕，随即若有所思，再释然一笑，竟是接受了这个说法。
“我吗？真要做出这种事……倒也不奇怪。
你就是因为这个，所以才要设局消磨我的意志，让我彻底认输吗？
如果是这样，那你做到了！呵呵……现在的我，确实没有力气和心思和你争斗了……恭喜你啊，伊织——你保护了这个尸魂界。”
“大错特错！”
伊织断然说道：“要想保护尸魂界的话，我很早就能做到了，根本用不着这么麻烦。
之所以会发展成这样，一方面是你像原著中一样有了野心并付出行动，以你的性格就算被强行按住也不会甘心，终究会留下执念。
为了满足你的愿望，让你做到力所能及的一切，从智谋到武力诸般竭尽——让你彻底死心！
另一方面……是促使你完美融合崩玉，成为真正的灵王。”
“我？灵王？”佑姬愕然。
“说起来，我是真的期待过你能为了我放弃野心……但事实上你仍然选择发动叛变，对我出手时也毫不犹豫。
所以，也不要怪我，只有稍微‘死’一下，才能让你明白自己最想要的到底是什么——就当是我的好胜心吧。”
伊织怅然地笑了笑：“做完这些我也就没有什么挂念，可以将三界交给你了，相信现在的你已经有足够的气量当好这个灵王了。”
“交给我？”佑姬不解，“什么意思？又让我做灵王……说的就像你要离开了一样。”
“确实是这样……我有必须要去做的事情。
佑姬，我一直都在逃避某个问题，刻意不去思考，但说到底只是自欺欺人。”
伊织摇了摇头：“你刚才问我从何而来？
我的记忆中那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地球，和诸多异世界比起来并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地方，唯一的特殊性就是可以找到对应诸多异世界的小说、漫画、游戏……我曾经理所当然地认为那是正常的。
因为这对于一个穿越前是中二少年加宅男的人来说，确实不太需要解释。
但我在《造物主》中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我和阿尔泰尔的区别在哪里？”
阿尔泰尔？
佑姬脑海中自动浮现出这个名字所对应的信息，都是伊织刚才强行灌输给她的，虽然稍显杂乱，但大体上还是能看懂的。
“……幻想作品的角色成为现实？”
“她是承认力的载体，可以自由穿梭在不同的作品世界中，并且改变里面角色的命运和设定——在那些角色眼中的阿尔泰尔，是否就像大家眼中的我一样呢？
第一次相遇的时候，我发觉阿尔泰尔的能力对我无效，所以判定她所知晓的作品故事中没有我的存在。换句话说，我的‘境界（次元）’比她更高一些。”
伊织摇了摇头：“但这并不意味着我的存在凌驾于所有次元之上，或许是我还没遇到，或许是真的不存在……难以证明。
而我在另一个世界中还邂逅过名叫‘岛嵜阳介’的人，他的肉体留在家乡，只有灵魂转生到了异世界。
这又给我带来一种启发：
原来世界的‘我’如何了？
是死了，还是植物人，亦或者像《杀戮都市》里那样又醒了过来？
转生到《死神》中的我又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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