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诡船
熟悉的声音在路明非的耳边响起,场间没有任何人开口讲话,但路明非的的确确听到了这样一番话,不是幻听也不是错觉……在听到“哥哥”这个称呼的瞬间,路明非就明白这是谁的声音了。
“是你啊。”路明非的眼神闪烁几下,对着虚空轻声说,“你终于回来了。”
“路君?你在……和谁说话?”风间琉璃的声音响起,把路明非的思绪拉回现实里,他看着风间琉璃有些茫然的眼神。
“没事。”路明非对风间琉璃缓缓摇摇头。
“Sakura,怎么了?”绘梨衣小声问。
“刚才想到一点事,走神了一下。”路明非对绘梨衣歉意的笑笑,“对不起啊,不该在这么重要的时候走神。”
“没关系。”绘梨衣摇摇头,“酒都好好喝,Sakura是不是喝多了?刚才不该让Sakura陪我喝那么多。”
“好喝?”路明非想了想,然后点点头,“是蛮好喝的,味道……和我们平常喝的酒不太一样哈。”
“如果Sakura喝不下的话,我们就不喝了吧?”绘梨衣说。
“不行不行。”路明非的脑海里划过小魔鬼的话,他摇摇头对绘梨衣说,“要喝,要喝完,这场婚礼对我意义很重要,我们把该走的流程都走完吧,这些酒喝完……是为我们好。”
“好,听Sakura的。”绘梨衣乖巧的点点头,眼神里也冒出开心的光,绘梨衣的本意也是想把酒喝完的。
这些酒的味道真的很独特,和参道上尝的那些完全不一样,绘梨衣能尝得出来,隐藏在浓郁酒味里的那种……怪怪又舒服的味道。
是的,舒服的味道,这样的形容最合适,绘梨衣觉得这些酒让她的身体更暖了点,就像被一团柔软、温暖的云朵给拖住了。
所以她还蛮想继续喝的,但如果路明非不想,喝不喝酒也不重要了,不过路明非的意思是也想把酒喝完,所以绘梨衣的内心还蛮窃喜的。
接下来依旧是由两个年轻的巫女端着托盘和杯子送来酒,让路明非觉得很牛逼的是,接下来的酒还真有特调的德国鸡尾酒和中国本地产的酱香白酒,看来源稚生这是真用心良苦,让他们一次性把世界各地的特色酒给尝了个遍啊。
路明非和绘梨衣各七杯,总共十四杯酒,来自世界各地的风味,路明非还以为酒里那种让他们血液升温的奇怪的味道是逐渐递增的,但其实味道最浓的还是在那杯伏特加,越往后这种奇怪的味道其实越淡……也有可能是路明非的身体适应了这种感觉,所以觉得味道没那么强烈,人体的适应能力是遵循波峰线变化的,不论是痛感还是爽感,在达到一阵高潮后就会渐渐削弱。
当路明非和绘梨衣最后一杯酒喝完,向众人展示空杯时,“誓约之仪”的环节也正式宣告结束,巫女们恭恭敬敬地上前,动作一丝不苟地将空酒杯收走,与此同时,场间响起了整齐热烈的掌声。
“真是好酒量啊!明非的酒量完全练出来了啊!大学这几年果然没有白混!”叔叔在场下忍不住小声感叹,“更让我惊讶的是绘梨衣,这小姑娘居然也这么海量,酒量比大男人还可怕,不得了啊,真是不得了,以后明非和绘梨衣的孩子铁定是个酒霸王,简直吓死人,感觉我未来侄孙子能喝十个我!”
“喝酒喝酒喝酒!你满脑子就只有喝酒!”婶婶低声冲叔叔训斥道,“然后生孩子,是为了给你培养成小酒鬼的么!人家好好结个婚,是为了勾你肚子里的酒虫么!这里这么多人,就你咋咋呼呼的吵个不停,怎么没见别人像你这样聒噪,因为人家都是懂规矩的!别在外面丢咱家的人!”
“你这声音比我还大,话比我还密……”叔叔有些委屈的小声嘀咕。
“你说什么?敢不敢大点声,在我耳边说!”婶婶狠狠地瞪了眼叔叔。
“你这声音更大了……”叔叔的的声音被打压到几乎听不见了,“没什么,我没说什么,我小点声,免得丢了明非和咱家的人。”
“接下来由新郎新娘奏誓词,在神前证言婚约,玉串奉奠。”风间琉璃向场间的众人缓缓宣布。
“别讲小话了!”婶婶严厉地对叔叔说,“新郎新娘要奏誓词了,听到没!”
“唉……”叔叔在心里叹了口气,他是妻管严,没救了,他认了。
年迈的神官捧着两沓白纸来到路明非和绘梨衣的面前,没沓纸上都用黑色的墨洋洋洒洒写了上千个字,这是神官们为路明非和绘梨衣准备的结婚誓词,每一句话都字斟句酌,不仅营造了一段伟大的爱情,字里行间更凸现蛇歧八家源远流长的底蕴与大家风范。
路明非和绘梨衣从神官们的手中接过写着誓词的纸,路明非的那一沓用的是中文,而绘梨衣用的是日文,不得不说蛇歧八家神社的神官们还蛮贴心的,路明非虽然学过大概的日语,但对这种在婚礼誓词上古义的日文并不精通,所以中文的释义,还蛮必要的。
“路君,誓词是由你起头。”风间琉璃小声的对路明非提醒。
“哦哦哦,明白。”路明非一边答着一边去看纸上用墨笔写着的笔锋苍劲的中文。
“承蒙诸位平日里对我特别关照,在此对大家表达最真挚的感谢。”路明非紧绷着声音诵念着开场词,他用余光去看场下的宾客们。
路明非看待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的身上,大家的表情严肃又认真,用或是期待或是审视的目光看着他,接近上百道目光,路明非在面对赫尔佐格时仿佛都没有此刻紧张,因为身边就站着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他们正一同经历着人生中最重要的时刻。
他的心跳很快,脑袋也有些发晕,说实话,直到现在,路明非都有一种不真实感,在日本的这两个月,在卡塞尔学院这两年,梦境之后他脱胎换骨这五年……这一切的一切,都像是一场梦一样。
“这一次,我将与上杉绘梨衣,我此生的爱人,一同步入婚姻殿堂。”路明非一字一句的念着纸上黑色的汉字,“承蒙蛇歧八家与上杉家的照顾与认可,我拥有与上杉绘梨衣加深彼此了解的机会,我们携手着跨越了不数艰难与困苦,我深感荣幸,同时也深感幸福……”
路明非的语气顿了顿,他觉得现在的自己有些呆板,就像是被初中的语文老师忽然抽中起来念一篇早就精心准备好的优秀范文。
很标准,措辞很工整,挑不出来任何问题,但路明非却读的很艰难,他总觉得很奇怪很别扭,直到读不下去。
因为这篇范文很好,很优秀……却不是他写的。
路明非忽然抬起目光,望向他眼前的女孩,女孩也看着他,眼神一如既往的温柔,那是满含爱意的眼神,不论是在危险的场合还是幸福的时刻,她对他的爱意从未改变。
路明非感受到了。
此刻心里所有的紧张和担忧都一扫而空。
路明非深吸一口气,他看着场间的众人,忽然露出自信点笑,他捏着神官们精心准备的稿子,然后将手里的一沓纸撕得粉碎。
所以人都露出诧异的表情,不仅是场间的所有的宾客们,还有随行的巫女和神官们,特别是负责撰写誓词的一众神官们,他们看着这个迎娶上杉家家主的男人,眼眶都要瞪裂了。
这是……什么意思?
他们辛辛苦苦熬了几个大晚上,逐字逐句的想、逐字逐句的检查,就这样给……撕了?
为什么要撕掉誓词?这是……悔婚的意思?还是对蛇歧八家示威?
看到路明非的行为,蛇歧八家的众家主们也纷纷皱起了眉,不理解路明非为什么要这么做……分明婚礼仪式已经走到了尾声,只要按照神官们准备好的誓词念完,交换戒指后,婚礼仪式基本就算落成了,这样做不就打断婚礼流程了么?
他想做什么?
“明非这是……什么意思啊?”婶婶也懵了,低声对叔叔问,“明非这是……不想结婚啦?”
“我也不知道啊。”叔叔也不明所以,他怔怔地看着台上的路明非,“按理来说……不可能啊,明非很喜欢绘梨衣那个小姑娘啊,咱们都看得出来,他怎么可能不愿意和人家结婚?”
“那有没有可能是他对小姑娘的家族不太满意啊?”婶婶试探性地问,“这家族看起来是……有点强势,主要是因为他们太有钱了,明非这孩子从高中开始自尊心就有点重,是不是人家包办他的婚礼,搞得他有点逆反心理了?”
“是么……明非的性格不是一直挺好么,这孩子逆反心理原来这么重啊?”叔叔将信将疑。
“都说越乖的孩子其实心里越逆反,明非他都乖了五年,我觉得这孩子心里……保不准装着个小魔鬼。”婶婶一语成箴。
就连上杉越的目光都闪动了好几下。
全场只有两个人的情绪没有变化,一个是主祭事风间琉璃,一个是新娘绘梨衣。
风间琉璃非但没有露出疑惑的表情,反而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这才是你啊,路君,不愧是你,你做的一切事都那么出人意料,从来没人能猜透你……风间琉璃心想。
而绘梨衣则是静静地看着路明非,似乎路明非做出什么事她都不会意外。
第891章 狂风骤雨的爱
路明非环视众人,目光在场间每个人的脸上都停留了一瞬,包括叔叔婶婶、校长副校长和蛇歧八家的诸位大人物,仿佛接下来要说什么石破天惊的话。
“我,很爱绘梨衣。”
路明非的声音不大,但落在宽阔的正殿里,却掷地有声。
谁也不知道这是不是神官们准备的誓词,但每个人都对上了路明非的眼神,他们都知道,这句话绝对是路明非的真心话。
路明非的目光最后落在了绘梨衣的身上。
“对不起诸位,我大概是失礼了,可我想……不,是我必须要这么做。”路明非缓缓地开口,“如果婚礼仪式上,一定要说些誓词的话,我不想对着一些优秀范文像机器般的、没有感情的照读。”
“优秀范文?”叔叔婶婶对视一眼,都没听懂路明非这个词什么意思,不是结婚么,怎么还扯到范文,又不是考试。
“我做了很多很多,为了和绘梨衣走到今天这一步,我几乎赌上了我的一切,但我对绘梨衣的爱绝不是到此为止,我讲不出来一生一世这种被说烂的话,因为一辈子太久,我连五年的时光都度日如年。”路明非的目光投向绘梨衣,他顿了顿,“我,很爱绘梨衣。”
这是路明非第二次说出这句话,如果仔细听的话,会发现路明非的语气和刚才其实有细微的差别,第一句“很爱绘梨衣”像是表白,而第二句“我爱绘梨衣”则更像是把这句话讲给在场的所有人。
所有人此刻都能深切感受到,路明非真的很爱这个叫绘梨衣的女孩。
爱意这种东西,就是要一遍又一遍反复的确认……我爱你这件事,就是要昭告天下啊。
没有人打断路明非,也没有人和他对话,不论是场下的宾客们,还是台上的神官们、主祭人风间琉璃或是新娘本人绘梨衣是,所有人都看着路明非,认真的听他的话,今天是路明非的主场,他是绝对的主角,他说的每一句都至关重要。
“校长,很抱歉,绘梨衣会和我一起去卡塞尔学院读书,学院可以教会她关于这个世界的知识,学院也可以给绘梨衣安排任务,再危险难度再高我也会陪她一起执行……”说起这段话时,路明非的目光一直落在昂热身上,“但绘梨衣加入秘党这种事,我绝不会允许发生。”
“明非,这话什么啥意思啊?”古德里安教授急了。
“诶!”副校长瞪大眼睛,“这小混蛋……”
“别打断,婚礼仪式还在进行。”昂热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继续听他说。”
“你也知道吧,我说这些话,不是让你简简单单对我做个保证就够了……这个保证,是你要对绘梨衣做的,在不同立场的,所有人面前。”
“我一开始就想好了,这是我的原则……在这件事上,我的立场就是绘梨衣,我会让所有人知道。”
“拭目以待。”
和源稚生的对话在耳边回响,路明非知道,这就是他践行自己承诺的时候。
“绘梨衣,你不需要理解这些,既然和你在一起,我就会对你的人生负责。”路明非扭过头来,看着绘梨衣的眼睛说,“我并不是要向你索取什么,也不是要占有你,你的人生,原本就该是自由的。”
路明非对上还绘梨衣的眼神,绘梨衣也看着他,静静地仿佛等待着什么,因为她知道,路明非还有话没说完,所以她从不会中途打断。
“我没有结过婚,没有谈过恋爱,连告白也没有过……这是第一次,所以也许有点笨,我把过去的事已经做到了最好,未来的事我没办法确定,但是管他呢。”路明非忽然冲绘梨衣露出笑,“我会尽我所能让你开心,和绘梨衣结婚我觉得很幸福,那就这么做吧,至于什么誓词、什么规矩、什么秘党……通通让他们见鬼去吧!”
大逆不道,这绝对是大逆不道的话,场下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倒抽凉气的声音,副校长、古德里安教授韵乃至装备部的神经病们全都瞪大双眼,像是见了鬼一样看着台上那个大放厥词的男人……让秘党见鬼,尽管这种话卡塞尔学院也有不少叛逆的学生在私下里说过,但是当着学院的高层和一众人这样放肆,真的大丈夫么?不怕被开除学籍么?即使是学院唯一的现役“S”级,未免也嚣张过头了吧?
唯独昂热校长,秘党的代言人,在听到路明非这句话时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好像这并不是一件值得恼怒或者气愤的事,反而有趣。
恺撒和楚子航对视一眼,两个人都是卡塞尔学院出名的刺头,但他们自觉这种事上也绝对做不到路明非这种程度。
还在众人因为路明非的发言而陷入呆滞的时候,场间忽然响起了两道热烈的掌声,动静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师弟,牛逼啊,说了师兄憋了八年的心里话,学院就是个屁,你才是最牛逼的!”芬格尔朝台上的路明非大呼小叫。
“明明,给力!真不愧是我老唐的挚友啊,这番话说的真是敞亮!我以你为荣!”老唐也伸着脖子冲台上的路明非嚷嚷。
叔叔和婶婶面面相觑,两人张了张嘴,谁都说不出一句话。
蛇歧八家的家主和长老们也都陷入缄默,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交换着复杂的眼神,他们每个人都很想对路明非的话反驳些什么,但话到了嘴边又说不出来……人家连自己的学院都骂了,当着自家校长的面,不把蛇歧八家放在眼里他们又能怎么样呢?
而上杉越则是露出欣慰的笑。
一个为了自己女儿,不顾一切的男人,自己也可以放心托付了。
“新娘,你呢?”风间琉璃望向绘梨衣,“要告诉我们你的婚礼誓词么?”
绘梨衣并没有回答风间琉璃的问题,但她直接用行动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和路明非一模一样的举动,绘梨衣的手里捏着神官精心准备的誓词,“嘶啦”几声,写满了字的白纸被撕成了碎条。
“最爱Sakura。”绘梨衣看着路明非说,“Sakura最好了。”
连续两个“最”字。
对于这个不善言辞的女孩来说,“最”字就是这个世界上排名第一位的、最厉害的形容词,路明非没结过婚没谈过恋爱没表过白,绘梨衣也是一样,她比路明非更像一张白纸,假如经过这些天和外面世界的接触,绘梨衣这张白纸已经染上了颜色,那路明非也一定是最深刻、最牢固的底色,于绘梨衣而言,路明非就是一切的起源和开端,他给予了绘梨衣新的人生,那绘梨衣的未来就是属于他的。
很青涩很幼稚的表达,但是很直接,在场的每个人都能听得懂这句话的意思,就是一个女孩真正爱上一个人后,愿意将自己的一切交托给对方。
然而对于路明非而言,绘梨衣的这番话还有另一种涵义。
Sakura最好了……又是这句话啊,这句在梦境的故事里,原本写在明信片的背面、一个女孩最羞涩、最纯情又最直接的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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